普希金百年祭

3个月前 作者: 萧三
    ——序《普希金纪念册》


    俄国的伟大诗人普希金(A.S.Pushkin)是一七九九年生的,活了三十八岁,到一八三七年便死了。普希金是一个最有天才的诗人。他写了很多的诗歌、故事、戏剧、小说。但是那时候的俄皇不欢喜他,因为他写的诗对于俄皇政府表示不满意。那时候有一个革命的组织叫做“十二月党”的,曾经举行暴动反对俄皇专制政治。普希金和“十二月党”的领袖们要好,对他们表同情。俄皇政府曾经把普希金充军到南方的克勒姆、高加索这些地方去,后来又把他扣留在米海洛夫斯基村里。等他回到莫斯科、彼得堡的时候,俄皇想收罗他做一个宫廷里的、恭维皇上的诗人。可是普希金始终不受笼络。最后俄皇想出一个诡计,挑拨普希金和一个少年军官决斗。这个少年军官把普希金一枪打伤,过了几天,普希金死了。这是一八三七年二月十日,到今年(一九三七年)整整一百年了。


    普希金的创作,一向是非常之受人欢迎的。可是在俄皇时代,大多数的人民不识字,因此有许多“下层社会”的人,甚至不知道普希金的名字。普希金自己曾经很愤慨地写过这样一句诗:“鬼叫有天才和心事的我生在俄国!”但是,普希金相信他会有他的读者:


    同志,会有的,请你相信,


    那灿烂幸福的晨光,


    俄罗斯会从梦中惊醒,


    在专制破灭的残片上,


    将写上我们的名姓。


    的确,普希金的读者渐渐增加起来了。可是普希金真的走到广大的民众里面来,——这是伟大的十月社会主义革命以后的事。


    二十年来的苏维埃政权教育了千百万的读者群众。全苏联一万万七八千万人差不多全体都识字了。工农劳动群众对于文学艺术感觉非常大的兴趣。普希金尤其是他们所最心爱的作家,因此,普希金成了真正道地的民众诗人。在社会主义的国家里没有一个角落不知道普希金、敬爱普希金的。普希金的著作出版的一天比一天多,可是总还觉得不够。举个数目字说说罢。从一九一七到一九三六年出版了二千一百万份。可是,在“十月革命”以前,一九零七年到一九一六年这十年之内普希金的著作,一共只出版过五百一十万份。


    这里,应该特别指出来的是,苏联许多民族从前没有文字的,现在第一次用自己的文字读普希金。


    革命以前,一九零七年到一九一六年这十年内用各种民族文字翻译了普希金的作品的一共只有十三部书,出版过三万五千份。可是在一九三六年一年之内,用五十种民族的文字出版了普希金的著作一百万份以上。


    普希金写的那篇诗剧《册刚》(Ceigag——一种漂泊的民族),一九三五年在莫斯科的册刚民族戏院“Romen”用册刚语言表演了这出戏。


    普希金在南俄克勒姆的古尔足夫(Gurzuf)地方住过。那里的土著民族鞑靼人很多。现在克勒姆的集体农庄组织了一个普希金的房角,里面摆着鞑靼文译的普希金的书。


    北冰洋、堪察加、库页岛……的居民从“国立文学出版社”买去用北方语言译出的普希金集……这样的例子多得很。


    普希金在他死的一年以前,写过这样的几句诗:


    我的名字将在伟大的俄国到处流传的,


    它所有的一切民族都会对我钦佩,


    自豪的斯拉夫的孙子</a>,芬兰人和现在的野蛮的


    通古斯人和荒野的朋友卡尔美。


    他的预言说中了。他猜着了他自己的伟大的国际的意义。


    为着普希金死去百周年纪念,苏联政府在一九三五年十二月十六日便决议设立一个“全苏联普希金委员会”。这样一来,纪念普希金便成了苏联社会的和国家的事业。苏联全国的劳动群众在党和政府的领导和帮助之下都努力准备这个纪念节。各共和国、各城市、乡村都组织各地方的普希金委员会。全国的报纸、杂志经常地登载关于普希金的文章,出许多专号、特号。全国的无线电台、游艺</a>坛上都读着普希金的诗。作家团体担任群众宣传的工作,组织“普希金旬”……指定批评家、诗人、作家到各处群众大会上作关于普希金的报告。全国各工厂、各集体农庄、各学校、各俱乐部、各图书馆、红军各部队营盘……都组织研究普希金的文学组,召集普希金的大会,讲演普希金的生平和他的创作。戏剧组自动表演普希金的戏。许多男女工人、农夫、农妇,都自己作关于普希金的报告,述说他们为甚么这样爱普希金,自己上台读普希金的诗,扮演普希金所写的剧本里的角色。总括一句:全苏联的男女老少,没有一个不参加纪念普希金的盛节,没有一个不会读普希金的作品的了。


    为什么苏联的民众这样尊敬、欢迎普希金呢?苏联政府在一九三五年十二月十六日的决议说得明白:


    普希金是俄国文学语言(词藻)的创立者,是俄国新的文学的祖宗。他的永远不朽的、非常优美的艺术的作品使得人类的文化丰富起来了。


    十九世纪的时候,俄国的一个天才的批评家伯林斯基(W.G.Pelinski)曾经说过:“普希金的创作是俄国生活的百科全书。”


    俄国的一个伟大的作家,著《死魂灵》的果戈里(N.Gogol)说:“在普希金的创作里,就好像是一部辞汇似的,具有我们的文字语言之一切的丰富、力量和伸缩自如性。”


    苏联的一个批评家写道:“普希金是俄文的百科全书。”的确,在普希金的作品里,他运用的字数有一万五千多个。普希金的文学的词藻直到现在被俄国广大民众所应用。


    普希金的创作所以这样受人欢迎,普希金所以成为俄国文艺语言的创立者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这就是因为普希金很有天才地利用了俄国广大民众的言语。普希金所以成了俄国新文学的始祖,因为他的艺术的作品丰富了俄国的文化,同时也就丰富了世界的文化。他运用和创造了文学的一切形式:短诗、长篇诗(Poema)、故事、传奇、演义、戏剧、散文、小说……他都擅长而且做到了极好处。在他的创作里面,用很大的艺术力量反映了当时俄国民众颠连困苦的状况,愤怒、反抗的情绪和要求自由的希望,表现了俄国民众最优秀的代表们的心思、感情和理想。


    普希金的诗人的面目在苏维埃国家民众的面前展开了的时候,也正是在英明伟大的斯大林亲手制成的斯大林宪法上</a>面登记了工人阶级和劳动农民争取到胜利的时候。这些胜利正是民众多年以来的理想的实现。现在作为主人的民众,留心地、爱护地回顾他们的过去,纪念着他们从古代以来的斗争、生活和创造。他们对于自己的伟大歌者,天才的诗人,用他的最优美的诗,写出民众的性情,唤起对于农民暴动领袖的同情,打开俄国言语丰富的泉源的诗人,怎能不异常地感谢,异常地爱护呢?


    苏联的大众这样热烈地准备这个纪念节,这个俄国文学的纪念节,就看得出苏联大众的文化程度已经提得很高了。因此普希金纪念节是苏联全体人民的文化节。


    不久,苏联人民委员苏维埃通过了“全苏联普希金委员会”所提出的一些纪念普希金死去一百周年的一些办法:在莫斯科的历史博物馆里组织全苏联的普希金展览会,在列宁格勒建立普希金的铜像(直到现在,只有在莫斯科有普希金的铜像,铜像所在的地方,取名为“普希金广场”),在各城市建立普希金纪念碑和普希金博物馆。


    为的使普希金的创作普及流传起见,“全苏联普希金委员会”决定这一次出版普希金的纪念册一千三百四十万份,一共是一万万五千一百五十万个大印张。


    苏联远东边疆的中国劳动者在苏联这个民族友谊的国家里享受着和苏联一切民族平等的权利,享受着斯大林宪法上所规定的劳动、教育、休养种种权利。从前一个字也不识的中国苦力,现在有在大学</a>毕业了的,有当工程师的,有在高级学校当教员的,有专科医生,有无产阶级文学家……现在有许多中国劳动者在全苏联各地的大学、专门学校、高等学校念书。单是在远东边疆便有三个中国小学</a>,一个中学和一个高级“列宁学校”,里面有成百的青年在受着教育。在出版方面远东国立出版部的中文部,出版不少的教科书、文学书、政治书、科学书。经常出版一种汉字的报纸——《工人之路》。特别值得指出的是,拉丁化的中国新文字在远东发起已经实行了五六年,用新文字这个工具扫除了成千的中国人的文盲。出版了新文字的教科书(中文读本、中文文法、算术、地理、自然科学……)近五十种,政治的小册子,文学的著作和翻译二十多种。此外还经常出版一种新文字的报纸——《Yungxu Sinwenz 》(《拥护新文字》)。在群众文化工作方面,有四五个中国工人俱乐部进行各种文化教育的工作。在艺术方面,有一个国立的中国戏院,和青年工人戏剧团,此外,在各学校、各俱乐部、各中国集体农庄(在远东有十四个中国集体农庄)里都有戏剧组、音乐组、唱歌组。《义勇军进行曲》、《大路歌》、《打回老家去》等等由中国传来的歌曲和苏联的许多革命的歌曲并行地不离于本地中国劳动群众青年的口和耳。在文学方面用汉字和新文字出版了许多中国作家和本地中国新起作家的小说、诗歌、戏剧、杂记的集子,翻译了俄国古典作家和苏联作家的许多种作品。在苏联的中国劳动者的文化程度显然地一般地提高了。在新的中国作家当中便有不少过去是干苦力的,挖煤矿的,做小手工业——皮匠、裁缝、木匠……的。谁说中国大众是没有天才的?!谁说过去俄皇时代的俄国许多落后的民族是生成“低能”要归于天然淘汰的?!


    在苏联全国庆贺苏维埃文化,纪念俄国伟大的诗人普希金的盛节里,远东国家出版部的中文部也出版这本普希金死日百周年纪念册。这是远东中国劳动群众文化程度提高了的又一证明。在中国,俄国古典作家和苏联文学的影响非常的大,尤其是最近十年,翻译出版的俄国文学作品特别多,也特别受读者欢迎。这,首先要归功于死去不久的中国伟大文豪、民族革命战士——鲁迅</a>。但是普希金的著作,翻译出版的却非常之少,算来还是那本甲必丹之女译出了许久,成为中国读者最欢迎的读物之一。直到近年来,各先进的刊物,如《译文》等杂志才渐渐增多地登载着普希金的作品和论述普希金的文章……这是很可庆幸的。在这里,远东边疆,除了这本纪念册以外,还在文学教科书、文学读本里面和中文报纸上译了以下的普希金的著作:《杜布洛夫斯基》(小说),《秋》,《冬》,《囚人》,《黑云》,《冬天的早晨》,《冬天的道路》,《冬夜》……等等短诗。自然,我们不敢说,译品质量已经达到了普希金原文的优美。不,还差得远!许多译品,只是直译,纵然也做到了相当地顺口可读,可是,尤其是诗,只是“散文诗”似的,或全没有韵(rifm),或只有韵而没有拍(ritm),更说不上每个字的音响,然而这些却都是普希金的作品里最讲究和最优美的。这个问题,也就是中国本国的新诗的形式问题,关系非常重大,在这里不能详细说了。这里只能简单地,同时很热烈、忠实地希望和中国的新诗人们共同努力。中国大众的文学语言还有待于整理、创立。在全苏联以及全世界,中国也在内,纪念这个伟大的诗人普希金的时候,我们的口号是:向普希金好好地学习啊!


    普希金死去百周年纪念日
关闭
最近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