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六

3个月前 作者: 王云五
    昭公六


    昭公二十有三年(公元前五一九年)


    经 晋人围郊。


    传 二十三年,春,王正月,壬寅,朔,二师1围郊。癸卯,郊、 2溃。丁未,晋师在平阴3,王师在泽邑4,王使告间。庚戌还5。


    今注


    1 二师:指王师同晋师。


    2 :在巩县西南五十八里。


    3 平阴:在今河南省孟津县东一里。


    4 泽邑:泽即翟泉,在汉洛阳城西北隅。


    5 庚戌还:晋师回去。


    今译


    二十三年春王正月壬寅初一,周王的军队同晋国的军队围了郊这地方。癸卯这天,郊同 全都溃散。丁未这天,晋国军队在平阴,周王军队在泽邑,周王告诉晋国子朝失败,庚戌这天,晋国军队就回国了。


    经 二十有三年,春,王正月,叔孙婼如晋。


    经 晋人执我行人叔孙婼。


    传 邾人城翼1,还将自离姑2。公孙 曰:“鲁将御我。”欲自武城还,循山而南。徐 、丘弱、茅地3,曰:“道下,遇雨将不出,是不归也。”遂自离姑,武城人塞其前,断其后之木而弗殊,邾师过之,乃推而蹷之,遂取邾师,获 弱地。邾人愬于晋,晋人来讨。叔孙婼如晋,晋人执之。书曰:“晋人执我行人叔孙婼。”言使人也。晋人使与邾大夫坐4,叔孙曰:“列国之卿当小国之君,固周制也。邾又夷也,寡君之命介子服回在,请使当之,不敢废周制故也。”乃不果坐。韩宣子使邾人取其众,将以叔孙与之,叔孙闻之,去众与兵而朝。士弥牟谓韩宣子曰:“子弗良图,而以叔孙与其雠,叔孙必死之。鲁亡叔孙,必亡邾。邾君亡国,将焉归?子虽悔之何及?所谓盟主,讨违命也,若皆相执,焉用盟主?”乃弗与,使各居一馆5。士伯听其辞而愬诸宣子,乃皆执之。士伯御叔孙,从者四人,过邾馆,以如吏。先归邾子。士伯曰:“以刍荛之难,从者之病,将馆子于都6。”叔孙旦而立期焉7,乃馆诸箕8,舍子服昭伯于他邑。范献子求货于叔孙,使请冠焉9,取其冠法而与之两冠曰:“尽矣。”为叔孙故,申丰以货如晋。叔孙曰:“见我,吾告女所行货。”见而不出。吏人之与叔孙居于箕者请其吠狗,弗与。及将归,杀而与之食之。叔孙所馆者,虽一日必葺其墙屋,去之如始至。


    今注


    1 翼:《山东通志</a>》说:“在今山东省邹县东北费县界。”


    2 离姑:《方舆纪要》说:“在今山东省费县西南九十里,故武城之南。”


    3 徐 、丘弱、茅地:三人皆邾大夫。


    4 坐:坐在那里争辩。


    5 使各居一馆:使叔孙婼与子服回不同住在一处。


    6 都:是指别都,即是箕这地方。


    7 叔孙旦而立期焉:叔孙早晨立在那里听候命令,一直到第二天早晨。


    8 箕:在今山西蒲县东北。


    9 请冠焉:以请求帽子为理由。


    今译


    邾国人修了翼这城,将从离姑这地方回</a>来,邾大夫公孙 说:“鲁国将抵抗我。”打算从武城回来,顺着山往南走。邾大夫徐 、丘弱、茅地说:“这个道路很低下,遇见天下雨,将过不去,就不能回去了。”就从离姑,经过武城回来,武城人以军队堵在前面,而把后面的树切断,但是没有完全切断,邾国军队过来,武城人就把未切断的树推倒,而捕获邾国军队,并逮住 、弱、茅地三个大夫。邾人告诉晋国,晋国人来讨伐鲁国。恰好叔孙婼到晋国去,晋国人就把他逮起来。《春秋</a>》上写着:“晋人把我的行人叔孙婼逮起来。”这意思表示他是使人。晋国人使叔孙婼同邾大夫一起坐下来争讼,叔孙婼说:“列国的卿等于小国的君的地位,这是周朝的制度。邾国又是等于夷的,寡君所派的副使子服回也在晋国,请他与邾人争讼,这是因为我不敢废除周国制度的缘故。”于是就没有办法使鲁国同邾国争讼。韩起使邾国人聚合众人,想把叔孙婼交给他们。叔孙婼听说了,去掉他的侍从同兵刃,到晋国上朝。士景伯对韩起说:“你不好好地计划,而把叔孙婼给了他的仇敌,叔孙必定拼死命。鲁国若丢掉叔孙,必使邾国灭亡。邾君若没有国了,他现在在晋国,将回到哪里去呢?你虽然后悔也来不及了。我们所谓盟主,是讨伐违了命令的人,若全可以捕获对方,那盟主有什么用呢?”就不将叔孙婼给邾国人,使他同子服回各住在一个馆舍。士景伯听他们两人的诉说而告诉韩起,就把他们两人全逮起来。士景伯给叔孙婼驾着车,跟着四个人,经过邾国的馆舍,到打官司那里去。先派邾子回邾国。士景伯说:“因为草料的困难,随从人的疾病,将使你住在晋国的别都。”叔孙婼从早晨起来一直立到第二天早晨等待晋国命令,就使他住到箕这地方,而使子服回住到另一处。士鞅想对叔孙婼请求货币,假设以请求帽子为名,叔孙婼假作不懂,取来他冠的模子,然后给他两顶帽子说:“没有了。”因为叔孙婼的缘故,鲁大夫申丰运了货币到晋国去。叔孙婼说:“来见我,我告诉你怎么样送货币”。见了他,就不让他出来。晋国的官吏跟叔孙婼一同住在箕这地方的人,请求叔孙婼所养的狗,他不肯给。后来将要回来时,把他的狗杀了给他们吃。叔孙婼所住的地方,虽然一天,必修整他的墙屋,走了以后,墙屋的新跟他刚来时一样。


    经 癸丑,叔鞅卒1。


    今注


    1 此经无传。


    今译


    癸丑,叔鞅死了。


    传 夏,四月,乙酉,单子取訾1,刘子</a>取墙人、直人2。六月,壬午,王子朝入于尹3。癸未,尹圉诱刘佗杀之4。丙戌,单子从阪道,刘子从尹道5伐尹,单子先至而败,刘子还。己丑,召伯奂、南宫极6以成周人戍尹。庚寅,单子、刘子、樊齐以王如刘。甲午,王子朝入于王城,次于左巷7。秋,七月,戊申,罗8纳诸庄宫。尹辛败刘师于唐9。丙辰,又败诸 。甲子,尹辛取西闱10。丙寅,攻蒯11,蒯溃。


    今注


    1 訾:《河南通志》说:“东訾城,在巩县西南四十里,即昭公二十三年,单子取訾是也。”


    2 墙人、直人:今河南省新安县东北,有白墙村,疑是墙人。直人应在墙之附近。


    3 尹:尹氏邑,以尹谿尹谷得名,然则尹邑在宜阳吗?


    4 尹圉诱刘佗杀之:尹圉是尹文</a>公,刘佗是刘蚠的族人。


    5 阪道尹道:案单子居洛水之北,刘子居洛水之南,疑阪道在北,尹道在南,师行为便,均在今洛阳及宜阳之间。


    6 召伯奂、南宫极:二人皆周卿士。


    7 左巷:在汉河南县东北,今洛阳县西。


    8 罗:是周大夫, 肸的儿子。


    9 唐:《一统志</a>》说:“今洛阳县东,有唐聚。”


    10 西闱:在今洛阳县西南。


    11 蒯:《一统志》说:“今洛阳县西南十四里,有蒯乡。”


    今译


    夏四月乙酉,单旗取了訾这地方,刘蚠取了墙人、直人两个地方。六月壬午,王子朝进入到尹这地方。癸未,尹圉诱刘佗把他杀了。丙戌,单旗从阪道,刘蚠从尹道讨伐尹邑,单旗先到,而失败了,刘蚠就回去了。己丑,召伯奂同南宫极用成周人来戍守尹这地方。庚寅,单旗、刘蚠、樊齐将周敬王送到刘蚠之地。甲午,王子朝进到王城,住到左巷。秋七月戊申, 罗把王子朝送到庄王庙里。尹辛把刘蚠的军队在唐这地方打败了,丙辰又在 这地方打败他。甲子,尹辛占领了西闱。丙寅,尹辛攻蒯这地方,蒯溃散。


    经 夏,六月,蔡侯东国卒于楚1。


    今注


    1 此经无传。


    今译


    夏六月,蔡侯东国在楚国死了。


    经 秋,七月,莒子庚舆来奔。


    传 莒子庚舆虐而好剑,苟铸剑,必试诸人,国人患之。又将叛齐,乌存1帅国人以逐之。庚舆将出,闻乌存执殳2而立于道左,惧将止死。苑羊牧之曰:“君过之,乌存以力闻可矣,何必以弑君成名。”遂来奔。齐人纳郊公3。


    今注


    1 乌存:莒大夫。


    2 殳:音殊,兵器,长丈二无刃。


    3 郊公:著丘公的儿子。


    今译


    莒子庚舆暴虐而喜欢舞剑,铸了新剑必定拿人来试验,贵族们都很以他为患。他又将对齐国反叛,莒大夫乌存率领贵族们来驱逐他。庚舆将出去,听说乌存拿着长殳立在道路旁边,他害怕了,就预备死在那里。苑羊牧之说:“你就路过那里好了,乌存有力量传于全国,这已经可以了,何必再以弑君来成名。”就逃到鲁国,齐人就使郊公回国。


    经 戊辰,吴败顿、胡、沈、蔡、陈、许之师于鸡父。胡子髡、沈子逞灭,获陈夏齧。


    传 吴人伐州来,楚薳越帅师,及诸侯之师,奔命救州来,吴人御诸钟离,子瑕1卒,楚师熸2。吴公子光曰:“诸侯从于楚者众,而皆小国也,畏楚而不获已,是以来。吾闻之曰:‘作事威克其爱3,虽小必济。’胡沈之君幼而狂,陈大夫齧壮而顽,顿与许蔡疾楚政,楚令尹死,其师熸,帅贱多宠,政令不壹,七国4同役而不同心,帅贱而不能整,无大威命,楚可败也。若分师先以犯胡、沈与陈,必先奔,三国败,诸侯之师乃摇心矣。诸侯乖乱,楚必大奔,请先者去备薄威5,后者敦陈整旅6。”吴子从之。戊辰,晦,战于鸡父7。吴子以罪人三千先犯胡沈与陈,三国争之,吴为三军以系于后,中军从王,光帅右,掩余8帅左,吴之罪人或奔或止,三国乱,吴师击之,三国败,获胡沈之君及陈大夫。舍胡、沈之囚使奔许与蔡、顿曰:“吾君死矣。”师噪而从之,三国9奔,楚师大奔。书曰:“胡子髡、沈子逞灭,获陈夏齧。”君臣之辞10也。不言战,楚未陈也。


    今注


    1 子瑕:就是令尹。


    2 楚师熸:熸音肩。楚师士气低落。


    3 作事威克其爱:做事情威严胜于爱护。


    4 七国:楚、顿、胡、沈、蔡、陈、许。


    5 去备薄威:去了完备的军器,不显威严。表示军队的不整齐。


    6 后者敦陈整旅:在后面要厚集部队,严整战阵。


    7 鸡父:《一统志》说:“安丰故城在河南固始县东,鸡备城在固始县东。”


    8 掩余:吴王寿梦的儿子。


    9 三国:指许、蔡、顿。


    10 君臣之辞也:意在分别君与臣的不同。阮刊作“君臣之乱也”,今据《四部丛刊</a>》影宋本改正。


    今译


    吴人伐楚国的州来,楚大夫薳越领了军队和诸侯的军队,赶紧去救州来。吴人抵抗他在钟离地方。令尹叫子瑕的死在军中,楚国的士气,便完全被熄灭了,吴公子光说:“诸侯跟从楚国的很多,但都是小国,是怕楚国,不得已才跟他来的。我听说做事能威严胜过爱护,那么虽是细小,也一定能成功的。现在胡沈的国君,年纪既轻,又是个狂人;陈大夫齧年纪虽壮,却又是个顽钝的人,顿和许蔡,都厌恶着楚国的政治,楚令尹既然死掉,楚军的气势一定就熄灭了,他的主帅既卑贱,又多宠用的人,号令不能统一的。七国同一战事,却不能同心,主帅又卑贱不能整顿,没有大的威严,楚国军队是可以打败的。如果分兵先去侵犯胡沈和陈国,他们定然先逃走的。三国既败以后,其余诸侯的兵,便自然摇动了心志了,诸侯既然混乱了,楚国一定要大逃的。请把在军前的丢掉战备,减薄了威武可以去骗他们。在军后的却要厚集队伍,严整步伐预备对待他。”吴王便依从他的计划。戊辰这天是晦日,吴楚大战在鸡父那里。吴子拿罪犯三千多人先去侵犯胡沈和陈国,三国见囚徒不习战事,便来抢捉,吴国却排成三军在后面;中军跟了吴王,光领了右面的,掩余领了左面的。吴国的罪犯,有的逃走,有的停留,三国因为抢捉,所以闹乱了。吴国军队便趁势攻击,三国就败北下去,捉住胡沈的君,和陈大夫,又放掉胡沈的囚虏,叫他们逃到许和蔡顿的兵中说</a>:“我的君王已死了!”吴军便喊杀进攻,那三国也就逃走。楚师便大逃。《春秋》经上记载:“胡子髡、沈子逞被灭掉,捉住陈国的夏齧。”这是分别君臣的说法。因为君可说灭,臣只可说捉,不说战争,因为楚国还没有排成阵式。


    经 天王,居于狄泉。尹氏立王子朝。


    经 八月,乙未,地震。


    传 八月,丁酉,南宫极震。苌弘谓刘文公曰:“君其勉之!先君1之力可济也。周之亡也,其三川震。今西王2之大臣亦震,天弃之矣。东王3必大克。”


    今注


    1 先君:指刘献公。


    2 西王:子朝在王城,所以称西王。


    3 东王:敬王居狄泉在王城的东边故称东王。


    今译


    八月丁酉,南宫极被地震死。苌弘对刘文公说:“你要努力,你的父亲的力量可以帮助。西周亡的时候,他的左近泾、渭、洛三个川全被震动。现在西王子朝的大臣也被震死。东王敬王必定能得大胜。”


    传 楚大子建之母在郹1,召吴人而启之。冬,十月,甲申,吴大子诸樊2入郹,取楚夫人与其宝器以归,楚司马薳越追之不及,将死,众曰:“请遂伐吴以徼之。”薳越曰:“再败君师,死且有罪,亡君夫人,不可以莫之死也。”乃缢于薳澨3。


    今注


    1 郹:在今河南省新蔡县境。


    2 诸樊:吴王僚的太子。


    3 薳澨:《汇纂》说:“在今湖北京山县境。”


    今译


    楚国太子建的母亲在郹这地方宣召吴国人来。冬天十月甲申,吴王僚的太子诸樊攻进郹,夺了楚夫人跟她的宝物回到吴国。楚国的司马薳越来追他,赶不上,他将死,大家说:“请你就动军队讨伐吴国,以看我们谁能胜负。”薳越说:“我两次使君的军队打失败了,我就是死了也有罪。现在丢掉君的夫人,不可以不死。”就在薳澨地方上了吊。


    经 冬,公如晋,至河,有疾,乃复。


    传 公为叔孙故如晋,及河有疾而复。


    今译


    鲁昭公因为叔孙婼的缘故到晋国去,到黄河边上,他有了病就回来。


    传 楚囊瓦1为令尹,城郢,沈尹戌曰:“子常必亡,郢。苟不能卫,城无益也。古者,天子守在四夷,天子卑,守在诸侯2,诸侯守在四邻,诸侯卑,守在四竟。慎其四竟,结其四援,民狎其野,三务成功3,民无内忧,而又无外惧,国焉用城?今吴是惧而城于郢,守已小矣,卑之不获,能无亡乎?昔梁伯沟其公宫而民溃,民弃其上,不亡何待?夫正其疆场,修其土田,险其走集,亲其民人,明其伍候,信其邻国,慎其官守,守其交礼,不僭不贪,不懦不耆,完其守备,以待不虞,又何畏矣。《诗》曰:‘无念尔祖,聿修厥德4。’无亦监乎若敖、蚡冒至于武、文,土不过同,慎其四竟,犹不城郢,今土数圻,而郢是城,不亦难乎?”


    今注


    1 囊瓦:令尹字子常。


    2 天子卑,守在诸侯:天子政治衰危就以诸侯为守卫。


    3 三务成功:春夏秋三时的事务全都成功。


    4 无念尔祖,聿修厥德:《诗经</a>·大雅》的一句诗,意思是说想念你的祖先,修整他的德行。


    今译


    楚囊瓦做令尹,他想修楚国都城郢,沈尹戌说:“他必定要亡了,郢假设不能保卫,修城也没有用。古代的天子,是以四夷为守备,天子衰危就以诸侯为守卫,诸侯是拿四邻做守卫。诸侯衰危就以他的四边境为守卫。慎重他四方的边境,结交他的四邻以为援助,人民对田野全很安静习惯,春夏秋三时的事务全成功,人民也没有内忧,而又没有外患,国家何必用修城?现在很怕吴国,而修郢的城,这守卫已经很小了,连守四境也办不到,能够不亡吗?从前梁伯把他宫的四面修城沟,而人民就溃乱,人民抛弃了他们的主上,这不亡还等什么?现在把他四界全都整齐,修理他的田上,把边境的堡垒也修好,亲爱他的人民,使他的人民全有部伍,相为候望,与他的邻国有信实,对官守谨慎,守交结的典礼,不骄傲也不贪图,不弱也不强,完备他的守卫,以等待不测的事情,又何必怕呢?《诗经·大雅》说:‘细想念你的祖先,修整你的德行。’这不也是拿他做榜样吗?从前若敖、蚡冒以至于楚武王、楚文王,土不过一百里,谨慎保卫他的四境,尚不修郢城,现在已经几千里,而要修郢的城,这不也是困难吗?”


    昭公二十有四年(公元前五一八年)


    传 二十四年,春,王正月,辛丑,召简公、南宫嚚以甘桓公1见王子朝,刘子谓苌弘曰:“甘氏又往矣。”对曰:“何害!同德度义2。《大誓曰》:‘纣有亿兆夷人,亦有离德。余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德。’此周所以兴也。君其务德,无患无人。”戊午,王子朝入于邬3。


    今注


    1 召简公,南宫嚚,甘桓公:召简公是召庄公的儿子,南宫嚚是南宫极的儿子,甘桓公是甘平公的儿子。


    2 同德度义:同心同德就能计划同义的事情,子朝不能如此,所以对我们没有害处。


    3 邬:今河南省偃师县西南。


    今译


    二十四年春王正月辛丑,召简公同南宫嚚把甘桓公见王子朝,刘蚠对苌弘说:“甘氏又到王子朝那儿去了。”回答说:“这有什么害处,同德的人方才能够讨论义礼,子朝他们不能如此。《太誓》说:‘纣有亿兆夷人,也有离心离德。周武王自称,我有治乱的臣十个人,同心同德。’这就是周所以兴起的缘故。你务必修理德行,不怕缺少人才。”戊午,王子朝来到了邬这地方。


    经 二十四年,春,王二月,丙戌,仲孙貜卒1。


    今注


    1 此经无传。


    今译


    二十四年春王二月丙戌,仲孙貜死了。


    经 婼至自晋。


    传 晋士弥牟逆叔孙于箕,叔孙使梁其 1待于门内,曰:“余左顾而欬,乃杀之,右顾而笑,乃止。”叔孙见士伯。士伯曰:“寡君以为盟主之故,是以久子2,不腆敝邑之礼,将致诸从者,使弥牟逆吾子。”叔孙受礼而归。二月,婼至自晋,尊晋也。


    今注


    1 梁其 :叔孙氏的家臣。


    2 是以久子:久使你住在晋国。


    今译


    晋国士景伯到箕这地方去迎接叔孙婼,叔孙婼叫梁其 在门里边等着,对他说:“我要往左看而咳嗽,你就把他杀了,右看而笑就不要杀他。”叔孙婼见士景伯。士景伯说:“寡君因为做盟主的缘故,所以使你久住在这里,我国有不丰厚的礼物,将送给你随从的人,使我来迎接你。”叔孙婼收到礼物就回国。二月,叔孙婼从晋国回来,这是表示尊重晋国。


    传 三月,庚戌,晋侯使士景伯莅问周故1,士伯立于乾祭2而问于介众,晋人乃辞王子朝,不纳其使。


    今注


    1 周故:意思是问子朝同敬王谁有理。


    2 乾祭:在今洛阳县西北,是王城的北门。


    今译


    三月庚戌,晋侯派士景伯去周问子朝同敬王的曲直,士伯立到王城的北门,而问很多的众人,晋人就辞谢王子朝,不接见他的来使。


    经 夏,五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传 夏,五月,乙未,朔,日有食之。梓慎曰:“将水。”昭子曰:“旱也。日过分而阳犹不克,克必甚,能无旱乎?阳不克莫,将积聚也。”


    今译


    夏五月乙未初一,鲁国有日食。梓慎说:“将有水灾。”叔孙婼说:“这是旱灾,已经过了春分,而阳气因为不能胜阴,这种失败一定很厉害,能没有旱灾吗?阳气莫然不动,这就是将聚积旱灾。”


    传 六月,壬申,王子朝之师攻瑕及杏1,皆溃。郑伯如晋,子大叔相,见范献子。献子曰:“若王室何?”对曰:“老夫其国家不能恤,敢及王室。抑人亦有言曰:‘嫠不恤其纬2,而忧宗周之陨,为将及焉。’今王室实蠢蠢焉,吾小国惧矣,然大国之忧也,吾侪何知焉,吾子其早图之。《诗》曰:‘缾之罄矣,惟罍之耻3。’王室之不宁,晋之耻也。”献子惧,而与宣子图之,乃征会于诸侯,期以明年。


    今注


    1 瑕、杏:都是敬王的邑。在今洛阳东北。


    2 嫠不恤其纬:嫠是寡妇,也不怜恤她的纬线少。


    3 缾之罄矣,惟罍之耻:《诗经·小雅》的一句诗,意思是罍比瓶大,瓶里的容物没有了,罍也以为羞耻。


    今译


    六月壬申,王子朝的军队攻敬王的瑕及杏,全都溃乱。郑伯到晋国去,游吉相礼,见到士鞅,士鞅就说:“对于王室怎么办?”游吉回答说:“我对郑国全没有方法,何敢谈到王室。但是有人说:‘寡妇不管她的纬线,而忧愁宗周的毁掉,因为恐怕毁掉就连着她自己。’现在王室很蠢动,我们小国很害怕,但是这是大国应该忧惧的,我们有什么办法?你们应该早点想办法。《诗经·小雅》说:‘小瓶干的时候,这也是大罍的羞耻’。王室的不安宁,是晋国的羞耻。”士鞅害怕了,就同韩起去研究,就征求诸侯开会,定到明年。


    经 秋,八月,大雩。


    传 秋,八月,大雩,旱也。


    今译


    秋八月,鲁国行求雨典礼,因为旱的缘故。


    经 丁酉,杞伯郁釐卒1。


    今注


    1 此经无传。


    今译


    丁酉,杞伯郁釐死了。


    传 冬,十月,癸酉,王子朝用成周之宝珪于河。甲戌,津人得诸河上。阴不佞1以温人南侵,拘得玉者,取其玉。将卖之,则为石,王定而献之,与之东訾2。


    今注


    1 阴不佞:是周敬王的大夫。


    2 东訾:《汇纂》引《后汉书</a>志》说:“巩有东訾,今名訾城在巩县西南四十里,俗名訾店。”


    今译


    冬十月癸酉,王子朝用成周的宝珪来祭河神。甲戌这天,河边的人得到这宝珪在河上面。敬王的大夫阴不佞用晋国温的军队向南侵略,捕获拿着玉这个人,夺到这玉想卖掉,这才发现原来不是玉石,阴不佞在王室安定后就把真玉献给敬王,敬王高兴了,就给他东訾这块田。


    经 冬,吴灭巢。葬杞平公。


    传 楚子为舟师以略吴疆,沈尹戌曰:“此行也,楚必亡邑。不抚民而劳之,吴不动而速之,吴踵楚1,而疆埸无备,邑能无亡乎?”越大夫胥犴劳王于豫章之汭2,越公子仓,归王乘舟,仓及寿梦3帅师从王,王及圉阳4而还。吴人踵楚,而边人不备,遂灭巢及钟离而还。沈尹戌曰:“亡郢之始于此在矣。王一动而亡二姓之帅5,几如是而不及郢?《诗》曰:‘谁生厉阶,至今为梗6。’其王之谓乎?”


    今注


    1 吴踵楚:吴国追随楚国的踵迹。


    2 豫章之汭:在今江西省湖口县。


    3 寿梦:越大夫。


    4 圉阳:圉阳应与巢为近,巢近巢湖,疑在今无为县东北百里之裕溪河口。


    5 二姓之帅:指着守巢同守钟离的大夫。


    6 谁生厉阶,至今为梗:这是《诗经·大雅》的一句诗。意思是说谁把坏的阶道造成,一直到现在还有病。


    今译


    楚王做了舟师,以侵略吴国的疆界,沈尹戌说:“这个行动,楚国必定丢掉一块邑。不安抚人民而使其劳苦,吴不动兵而使他快动兵,吴国要追随楚国的踵迹前来,而楚国全无预备,能够不亡失邑吗?”越大夫胥犴慰劳楚王在豫章的水边上,越国公子仓送给楚王乘坐的船,仓同越大夫寿梦,率着军队,随从楚王,王到达圉阳就回来。吴人跟着楚人的踵迹,而楚人不防备,吴人就灭了楚国的巢同钟离,而后回去。沈尹戌说:“楚国都城郢的灭亡,就由这儿开始。楚王动一次,而丢了巢同钟离看守的大夫,那怎么会不到楚都城郢呢?《诗经·大雅》说:‘谁把坏的阶道造成,到现在全有病’。这恐怕是指着楚王说的。”


    昭公二十有五年(公元前五一七年)


    经 二十有五年,春,叔孙婼如宋。


    传 二十五年,春,叔孙婼聘于宋,桐门右师1见之,语,卑宋大夫而贱司城氏2。昭子告其人曰:“右师其亡乎!君子贵其身,而后能及人,是以有礼。今夫子卑其大夫而贱其宗,是贱其身也,能有礼乎?无礼,必亡。”宋公享昭子,赋《新宫》3,昭子赋《车辖》4。明日宴,饮酒,乐,宋公使昭子右坐,语相泣也。乐祁佐,退而告人曰:“今兹君与叔孙其皆死乎!吾闻之:‘哀乐而乐哀5,皆丧心也。’心之精爽,是谓魂魄。魂魄去之,何以能久?”


    今注


    1 桐门右师:就是乐大心,住在宋都城的桐门。


    2 司城氏:乐氏的大宗。


    3 《新宫》:这是一首逸诗。


    4 《车辖》:这是《诗经·小雅》的一篇。


    5 哀乐而乐哀:可乐的事而哭泣,可哀的事而高兴。


    今译


    春天,叔孙婼到宋国聘问,乐大心见了他,谈话中,乐大心对于宋大夫们甚为卑视,而看他的大宗司城氏为贱。叔孙婼告诉他侍从的人说:“乐大心恐怕要逃亡了!君子们要以他的身为贵,然后可以推及旁人,所以有礼。现在乐大心卑视他的大夫们,而贱视他的大宗,等于贱视他自己,这能够有礼吗?没有礼必定要逃亡。”宋公请叔孙婼吃饭,吃饭的时候,宋公令人歌唱《新宫》这篇诗,叔孙婼就歌唱《车辖》这篇诗。明天又宴会,饮酒很乐,宋公使叔孙婼坐近他,互相的谈话,就互相的哭。乐祁佐助宴礼,退下来就告诉人说:“今年恐怕君跟叔孙婼全将死了。我听说过应当乐的时候而哀痛,应当哀痛时而高兴,这全是丧心的举动。心的灵爽处,就叫作魂魄,魂魄离开他,他们怎么能够长久呢?”


    传 季公若之姊为小邾夫人,生宋元夫人1,生子,以妻季平子。昭子如宋聘,且逆之。公若从2,谓曹氏3勿与,鲁将逐之。曹氏告公,公告乐祁。乐祁曰:“与之。如是,鲁君必出,政在季氏三世矣4,鲁君丧政四公矣5,无民而能逞其志者,未之有也。国君是以镇抚其民,《诗》曰:‘人之云亡,心之忧矣6。’鲁君失民矣,焉得逞其志?靖以待命犹可,动必忧。”


    今注


    1 宋元夫人:宋元公的夫人,是鲁国季平子的外姊。


    2 公若从:公若的随从叔孙婼。


    3 曹氏:即宋元夫人。


    4 政在季氏三世矣:政权已经在季孙氏三代。这指季文子</a>、季武子、季平子。


    5 鲁君丧政四公矣:鲁君丢掉政权已经经过四个君了,这是指鲁宣公、成公、襄公、昭公。


    6 人之云亡,心之忧矣:《诗经·大雅》的一句诗,失去人民,忧患必定来。


    今译


    季公若的姊姊做小邾国君的夫人,生了宋元公的夫人,她生了女儿嫁给季平子。叔孙婼到宋国去聘问,并且迎接她。公若跟着去聘问,对宋元夫人说不要给他,鲁国将驱逐季孙意如。宋元夫人就对宋公说,宋公就告诉乐祁。乐祁说:“给了他吧,要这样的办,鲁昭公必定被驱逐出去,政权在季氏已经三代了,鲁君丢掉政权,自宣公以后,至今已经四个国君了,没有人民而能达到他的愿望的,自古未曾有。做人君必定要能镇抚他的人民,《诗经·大雅》说:‘失去民众,忧患就要来。’鲁君已经丢掉人民,怎能够达到他的欲望?要安靖的等到天命,仍旧可以,要动作必定来了忧愁。”


    经 夏,叔诣会晋赵鞅、宋乐大心、卫北宫喜、郑游吉、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黄父。


    传 夏,会于黄父1,谋王室也。赵简子令诸侯之大夫输王粟,具戍人曰:“明年将纳王。”子大叔见赵简子,简子问揖让周旋之礼焉。对曰:“是仪也,非礼也。”简子曰:“敢问何谓礼?”对曰:“吉也闻诸先大夫子产曰:‘夫礼,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经,而民实则之。则天之明2,因地之性3,生其六气4,用其五行5,气为五味6,发为五色7,章为五声8,淫则昏乱,民失其性,是故为礼以奉之。为六畜9、五牲10、三牺11以奉五味。为九文12、六采13、五章以奉五色14,为九歌、八风、七音、六律以奉五声,为君臣上下以则地义,为夫妇外内以经二物15,为父子、兄弟、姑姊、甥舅、昏媾、姻亚以象天明16,为政事、庸力、行务以从四时,为刑罚威狱使民畏忌,以类其震曜杀戮,为温慈惠和以效天之生殖长育,民有好恶喜怒哀乐,生于六气17,是故审则宜类,以制六志18,哀有哭泣,乐有歌舞,喜有施舍,怒有战斗。喜生于好,怒生于恶,是故审行信令,祸福赏罚,以制死生。生好物也,死恶物也。好物乐也,恶物哀也,哀乐不失,乃能协于天地之性,是以长久。”简子曰:“甚哉礼之大也!”对曰:“礼,上下之纪,天地之经纬也,民之所以生也,是以先王尚之。故人之能自曲直以赴礼者,谓之成人,大,不亦宜乎?”简子曰:“鞅也请终身守此言也。”宋乐大心曰:“我不输粟,我于周为客,若之何使客?”晋士伯曰:“自践土以来,宋何役之不会,而何盟之不同?曰同恤王室,子焉得辟之?子奉君命以会大事,而宋背盟,无乃不可乎?”右师19不敢对,受牒而退。士伯告简子曰:“宋右师必亡,奉君命以使,而欲背盟,以干盟主,无不祥大焉。”


    今注


    1 黄父:晋地,一名黑壤,在今山西省沁水县西南五十里。


    2 则天之明:日月星辰是天的光明。


    3 因地之性:高下刚柔是地的性。


    4 生其六气:指阴阳风雨晦明而言。


    5 用其五行:指金、木、水、火、土。


    6 气为五味:指酸、咸、辣、苦、甜。


    7 发为五色:指青、黄、红、白、黑。


    8 章为五声:指宫、商、角、徵、羽。


    9 六畜:马、牛、羊、鸡、犬、豕。


    10 五牲:麋、鹿、麏、狼、兔。


    11 三牺:祭天地宗庙所用的牺牲。


    12 九文:即山、龙、华、虫、藻、火、粉、米、黼黻。


    13 六采:杂用天地四方的颜色即青同白,赤同黑,玄同黄。


    14 五章以奉五色:青同赤叫文,赤同白叫章,白与黑谓之黼,黑与青谓之黻。


    15 二物:夫同妇分治内外,称为二物。


    16 以象天明:表示跟天象一样。


    17 六气:这全是禀于阴阳风雨晦明的气。


    18 六志:好、恶、喜、怒、哀、乐。


    19 右师:就是乐大心。


    今译


    夏天,在黄父会盟,为的计谋王室。赵鞅令诸侯的大夫们给王预备食粮,并预备戍守的人,说:“明天将使王回到王城。”游吉见到赵鞅,赵鞅问揖让进退的礼节。游吉回答说:“这是仪祝,不是礼节。”赵鞅说:“什么叫作礼呢?”他回答说:“我听先大夫子产说过:‘礼是天的经,地的义,人民的行事,天地的经常,而人民以它为法则。因为有日月星辰就尊重天的明,因为有高下刚柔就尊重地的性,生了阴阳风雨晦明的六气,用金木水火土的五行,气变成了酸咸苦辣甜的五味,发作为青黄赤白黑五种颜色,并变为宫商角徵羽的五声,淫乱就昏乱,人民丢掉他的本性,所以制定礼以崇奉本性。为马牛羊鸡犬豕六种畜生,更为麋鹿麏狼兔五牲,还有祭天地宗庙的三种牺牲,敬奉五味。变为山龙华虫藻火粉米黼黻等九文,还有六种彩色,五种文章以敬奉五种彩色,作成九歌八风七音六律以侍奉五声,作为君臣上下,以仿效地义,作为夫妇外内为两种事物,作为父子、兄弟、姑姊、甥舅、婚媾、姻娅以表现天明,为政事、庸力、行务以遵从四季的礼,为刑罚威狱使人民害怕用以表示他的震曜杀戮,作为温慈惠和以仿效天的生殖长育,人民有好恶喜怒哀乐,这全是从六气生出来的,所以能够分别类项,以随着好恶喜怒哀乐,哀有哭泣,欢乐有歌舞,喜欢有施舍,发怒有战斗。喜是由好生出来的,怒是由恶生出来的,所以审行为,信号令,有祸福赏罚,以制定人民死生。生是好的事,死是不好的事,好的事是乐,坏事是哀,哀乐不失掉,就能合于天地的性,所以能够长久。”赵鞅说:“礼的大有这么厉害。”回答说:“礼是上下的纲纪,天地的经纬,民之所以生,所以先王很尊尚他。所以人能够按着礼做的,叫作成人,大不也是应当的吗?”赵鞅说:“我将终身遵守这句语。”宋国乐大心说:“我不送食粮,我在周是客人,为什么能使唤客人呢?”士景伯说:“自从践土盟会以来,宋国哪个会不参加,哪个盟誓不加入?我们是以共同服恤王室为目的,你怎么能够躲开呢?你受了君命来参加大事情,而宋国背弃盟誓,这不是不可以吗?”乐大心不能够回答,接受了供王室人粟数字的文件就退下。士景伯告诉赵鞅说:“宋国乐大心必定要逃亡,受着君命来出使,而欲背弃盟约,来干犯盟主,没有再比这个不祥的。”


    经 有 鹆来巢。


    传 有 鹆来巢1,书所无也,师己2曰:“异哉,吾闻文、成之世3,童谣有之,曰:‘ 之鹆之,公出辱之。 鹆之羽,公在外野,往馈之马。 鹆跦跦,公在乾侯,征褰与襦。鹦鹆之巢,远哉遥遥,裯父丧劳,宋父以骄4。 鹆 鹆,往歌来哭5。’童谣有是,今 鹆来巢,其将及乎。”


    今注


    1 鹆来巢: 鹆是鸟名。来鲁国做一个窝。


    2 师己:鲁大夫。


    3 文成之世:阮刊《十三经</a>注疏》本误作文武之世,今据唐《石经》及《四部丛刊》影宋本,改作文成之世,即鲁文公同鲁成公的时代。


    4 裯父丧劳,宋父以骄:裯父即昭公,死在国外,宋父是定公,代立为鲁君,所以说以骄。


    5 往歌来哭:昭公活着逃出,所以说是往歌,死到外边回来,所以说是来哭。


    今译


    有 鹆鸟来鲁国做一个窝,此鸟为鲁国所无,所以《春秋》加以记载。师己说:“这很怪的事,我听说鲁文公、鲁成公的时代,童谣中说:‘ 之鹆之,公若出去,就被羞辱。 鹆鸟振羽而飞,公在野地里,去送给他一匹马。 鹆鸟在那跳跃,公在乾侯地方久了,要裤子跟衣服。 鹆鸟的巢远看很遥远,裯父死在国外,宋父代立可以骄傲。 鹆 鹆啊,出去歌唱,回来就哭。’童谣既然如此,现在 鹆鸟来巢,恐怕祸将来了。”


    经 秋,七月,上辛,大雩,季辛,又雩。


    传 秋,书再雩,旱甚也1。


    今注


    1 旱甚也:因为旱得非常厉害的缘故。


    今译


    秋天,竹简上写着再次求雨典礼,这是旱得很厉害。


    经 九月,己亥,公孙于齐,次于阳州,齐侯唁公于野井。


    经 冬,十月,戊辰,叔孙婼卒。


    传 初,季公鸟1娶妻于齐鲍文子,生甲。公鸟死,季公亥2与公思展与公鸟之臣申夜姑相其室,及季姒3与饔人檀通,而惧,乃使其妾抶己,以示秦遄之妻4曰:“公若欲使余,余不可而抶余。”又诉于公甫5曰:“展与夜姑将要余6。”秦姬以告公之7,公之与公甫告平子。平子拘展于卞而执夜姑,将杀之。公若泣而哀之曰:“杀是,是余杀也。”将为之请,平子使竖勿内。日中不得请,有司逆命,公之使速杀之,故公若怨平子。季、郈之鸡斗8,季氏介其鸡9,郈氏为之金距10。平子怒,益宫于郈氏,且让之,故郈昭伯亦怨平子。臧昭伯11之从弟会为谗于臧氏,而逃于季氏。臧氏执旃,平子怒,拘臧氏老。将禘于襄公,万者二人12,其众万于季氏。臧孙曰:“此之谓不能庸先君之庙。”大夫遂怨平子。公若献弓于公为13,且与之出射于外,而谋去季氏。公为告公果、公贲14,公果、公贲使侍人僚柤告公,公寝,将以戈击之,乃走。公曰:“执之。”亦无命也。惧而不出,数月不见,公不怒。又使言,公执戈以惧之,乃走。又使言,公曰:“非小人之所及也15。”公果自言,公以告臧孙,臧孙以难16。告郈孙,郈孙以可,劝。告子家懿伯17,懿伯曰:“谗人以君徼幸,事若不克,君受其名,不可为也。舍民数世,以求克事,不可必也。且政在焉,其难图也。”公退之,辞曰:“臣与闻命矣。言若泄,臣不获死。”乃馆于公宫。叔孙昭子如阚18,公居于长府19。九月,戊戌,伐季氏,杀公之于门,遂入之。平子登台而请曰:“君不察臣之罪,使有司讨臣以干戈,臣请待于沂上以察罪。”弗许。请囚于费,弗许。请以五乘亡,弗许。子家子</a>曰:“君其许之,政自之出久矣,隐民多取食焉20,为之徒者众矣。日人慝作21,弗可知也。众怒不可蓄也。蓄而弗治,将蕰,蕰蓄,民将生心,生心,同求将合22,君必悔之!”弗听。郈孙曰:“必杀之。”公使郈孙逆孟懿子23,叔孙氏之司马 戾言于其众曰:“若之何?”莫对。又曰:“我,家臣也,不敢知国,凡有季氏与无,于我孰利?”皆曰:“无季氏,是无叔孙氏也。” 戾曰:“然则救诸!”帅徒以往,陷西北隅以入,公徒释甲执冰而踞,遂逐之24。孟氏使登西北隅,以望季氏。见叔孙氏之旌,以告,孟氏执郈昭伯,杀之于南门之西,遂伐公徒。子家子曰:“诸臣伪劫君者,而负罪以出,君止。意如之事君也,不敢不改。”公曰:“余不忍也。”与臧孙如墓谋,遂行。己亥,公孙于齐,次于阳州25,齐侯将唁公于平阴26,公先至于野井27。齐侯曰:“寡人之罪也。”使有司待于平阴,为近故也。《书》曰:“公孙于齐,次于阳州,齐侯唁公于野井。”礼也。将求于人则先下之,礼之善物也。齐侯曰:“自莒疆以西,请致千社,以待君命。寡人将帅敝赋以从执事,唯命是听。君之忧,寡人之忧也。”公喜。子家子曰:“天禄不再,天若胙君,不过周公,以鲁足矣,失鲁而以千社为臣,谁与之立?且齐君无信,不如早之晋。”弗从。臧昭伯率从者将盟,载书曰:“戮力壹心,好恶同之,信罪之有无28,缱绻从公,无通外内。”以公命示子家子,子家子曰:“如此,吾不可以盟。羁也不佞,不能与二三子同心,而以为皆有罪29,或欲通外内,且欲去君,二三子好亡而恶定,焉可同也?陷君于难,罪孰大焉?通外内而去君,君将速入,弗通何为?而何守焉?”乃不与盟。昭子自阚归,见平子。平子稽颡,曰:“子若我何?”昭子曰:“人谁不死,子以逐君成名,子孙不忘,不亦伤乎?将若子何?”平子曰:“苟使意如得改事君,所谓生死而肉骨也。”昭子从公于齐,与公言,子家子命适公馆者执之。公与昭子言于幄内曰:“将安众而纳公30。”公徒将杀昭子,伏诸道,左师展告公,公使昭子自铸归。平子有异志31,冬,十月,辛酉,昭子齐于其寝,使祝宗祈死。戊辰,卒。左师展32将以公乘马而归,公徒执之。


    今注


    1 季公鸟:是季平子的庶叔父。


    2 季公亥:是季公鸟的弟弟,即公若。


    3 季姒:季公鸟的妻子。


    4 秦遄之妻:秦遄是鲁大夫。他的夫人是公鸟的妹妹秦姬。


    5 公甫:季平子的弟弟。


    6 展与夜姑将要余:展是公思展,夜姑是申夜姑,将对我有非礼举动。


    7 公之:季平子的弟弟。


    8 季郈之鸡斗:季孙氏跟郈昭伯两家住得很近,所养的鸡互相斗。


    9 季氏介其鸡:季氏给他的鸡穿上盔甲。


    10 郈氏为之金距:金距是用铜做的鸡爪。


    11 昭伯:臧为的儿子。


    12 万者二人:行万舞的礼只有两个人。


    13 公为:昭公的儿子,公子务人。


    14 公贲、公果:皆是公为的弟弟。


    15 非小人之所及也:这不是小人所能管的,意思称僚柤为小人。


    16 臧孙以难:臧孙觉得困难。


    17 子家懿伯:子家羁,鲁庄公的玄孙。


    18 阚:今山东汶县西南三十五里。


    19 长府:官府名。


    20 隐民多取食焉:穷困的人民都依靠着季孙氏来吃饭。


    21 日入慝作:等着天黑了奸人将群起帮助季氏。


    22 生心同求将合:生心以后就同季氏联合对鲁君反叛。


    23 孟懿子:仲孙何忌。


    24 遂逐之:就逐公徒。


    25 阳州:《汇纂》说:“在今山东省东平县东北境。”


    26 平阴:在今河南省孟津县东一里。


    27 野井:《续山东考古录》说:“在长清县丰齐镇东北,玉符水东岸。”


    28 信罪之有无:表明是否有罪,在鲁国不走者有罪,随从昭公出奔的无罪。


    29 以为皆有罪:随从者陷害昭公,居留者驱逐昭公都有罪。


    30 将安众而纳公:将安靖众人使昭公回去。


    31 平子有异志:季平子不愿意使昭公回来。


    32 左师展:鲁大夫。


    今译


    最早的时候,季公鸟从齐国的鲍文子娶了一个妻,生了儿子叫甲。后来公鸟死了,他的弟弟季公亥与公思展同公鸟的家臣申夜姑,管他的产业,后来季公鸟的妻季姒同她的厨子檀私通,害怕了,就使他的妾打她自己,而给公鸟的妹妹秦姬看,说:“公亥想非礼我,我不听从,他就打我。”又告诉季孙意如的弟弟公甫说:“公思展与申夜姑将以非礼要求我。”秦姬告诉季孙意如另一个弟弟公之,公之与公甫告诉季孙意如。季孙意如就在卞的地方拘捕了公思展,又逮着夜姑,将杀他。季公亥哭着哀求说:“杀了夜姑,就等于杀了我。”将去告诉季孙意如,而季孙意如使他的佣人,不准他们进来。到了中午,还不得请求,派去杀夜姑的官吏不愿接受命令,公之告诉他赶紧将他杀掉。所以季公亥对季孙意如很怨恨。季孙氏同郈孙氏住得很相近,他们的鸡也常打架,季孙氏给鸡穿上甲,郈孙氏给他鸡戴上铜爪子。季孙意如就生气了,他又想把房子扩充,占据了郈氏的土地,并且责让他,所以郈昭伯也怨恨季孙意如。臧昭伯的从弟臧会,在臧氏那里诬陷别人而逃到季氏家中,臧氏前来逮他,季孙意如也发怒,把臧氏使者拘捕了。将在襄公庙行禘祭礼,万舞的只有两个人,其余的人全在季孙氏家里万舞。臧孙说:“这就所谓不能用礼在先君庙中。”大夫们对于季孙意如全有怨言。季公亥献弓给昭公的儿子公为,并且同他到郊外去射箭,并且研究去掉季孙氏,公为将这件事告诉他弟弟公果、公贲,公果公贲叫昭公的侍人僚柤告诉昭公,那时候,昭公方寝,将拿枪来打他,他就逃走了。昭公虽然嘴里说把他逮起来,但是也没有命令,僚柤害怕,不敢出来,几个月的工夫也不见面,昭公也不发怒。公果、公贲又派他去说,昭公拿着枪吓唬他,就逃走了。又叫他说,昭公说:“这不是僚柤小人所能说的。”公果自己去说,昭公告诉臧孙,臧孙回答说这件事很难达到。告诉郈孙,郈孙劝他可以这样办。告诉子家羁,子家羁说:“他们这种坏人,拿你来徼幸,事情若不能成功,你受到恶名,这不可以这样做。丢了人民已经好几代了,还想成功,这是不可以必然的。并且政权在他的手里,这件事很难解。”昭公叫他走开。他辞谢说:“我已经听见命令了。若把话泄露,我就得不到好死。”就住到公的家里。这时,叔孙婼到阚去,昭公住到长府的官署中,九月戊戌,攻打季氏,在门口杀掉公之,遂进了他的门。季孙意如登到台上请求说:“君不察我的罪状,使官吏们用军队来讨伐我,我请到沂水上去等候你察明罪状。”昭公不答应。又请求在费这地方囚禁,也不允许。请用五乘的车逃亡,也不允许。子家羁说:“你不如允许他,政权久已归他管理,穷困的人民全到他那里去吃饭,他的党徒很多,等到太阳落了,奸人全都起来,那时的情势,现在不可能知道。季氏人很众多,他们的愤怒也不可使他留在心中。留着而不加化解,将积在一块,积杂在一块,人民必将生异心,生了异心,同季孙氏一同想反叛的人必将合在一块,那时你一定后悔的。”昭公不听。郈孙氏说:“必定把他杀掉。”昭公使郈孙迎接仲孙何忌,叔孙氏的司马 戾对叔孙氏的家众说:“怎么办呢?”没有人回答。又说:“我只是家臣,不敢知道国家政权,凡有季孙氏或没有季孙氏,哪一种对我们有利?”全部回答说:“没有季孙氏,就等于没有叔孙氏啊!” 戾听见就说:“那么我们就去救他吧!”率他的军队去救,从昭公围着的军的西北角上陷了进去,昭公的军队全解除甲胄,踞坐在箭筒上休息,就把昭公军队驱逐走了。孟孙氏派人上到西北角上去向里看,季氏见到叔孙氏的旌旗,告诉给孟孙氏,孟孙氏就把郈昭伯在南门的西边杀掉,遂伐昭公的军队。子家羁说:“诸臣假作劫持君,并且负罪逃去,君也就可以不必出去了。意如对于君的事奉,不敢不更改。”昭公说:“我不忍这样做。”跟臧孙到鲁君的坟地计谋,就出走了。己亥这天,昭公就逃到齐国,到了阳州这地方,齐侯将吊唁昭公在平阴。昭公先到野井去。齐侯说:“这是我的过错。”使他的官吏在平阴等待,为的是近的缘故。《春秋》上记载:“公孙于齐,次于阳州,齐侯唁公于野井。”这是合于礼的。将求人家,必先降下,这是合乎礼的善事。齐侯说:“自莒国疆界的西边,我送给你千社,等着你的命令。我将率领我的军队随从着你,唯从你的命令是听。你的忧愁,也是寡人的忧愁。”昭公很高兴。子家羁说:“天的降禄不能再有,天若给你国家,不能超过周公,鲁国就够了,丢掉鲁国而拿到千社做人家的臣属,谁跟你立在一块呢?并且齐君没有信实,不如早到晋国去。”昭公不听。臧昭伯率领随从的人,将共同盟誓,盟书上说:“尽力一心,好恶全相同,表明自己有罪无罪,不离开鲁公,不要通内外。”拿昭公的命令给子家羁看,子家羁说:“这个样子我不可以加入盟誓,我不好,不能同你们同心,而全以为有罪,或者有人想通外内的话,并且想离开鲁君,你们是喜欢逃亡,而不喜欢安定,这怎么能够相同?把君陷在祸难里,这罪没有再大的,通内外的话而离开君,君可以早回国,为什么不通呢?又何必看守着君呢?”就不加入盟誓。叔孙婼从阚回来,见了季孙意如。季孙意如叩头说:“你对我怎么办呢?”叔孙婼说:“谁能不死,你以前逐君出了名,子孙全不能忘记,这不也是可怜的吗?我又对你有什么办法?”季孙意如说:“假设使我改样子侍奉君,这就是所谓使死者复生而使白骨长出肉来。”叔孙婼到齐国去看昭公,跟公谈话,子家羁把所去的人全都逮起来。昭公跟叔孙婼在帐子里说:“将回去安众人,而使昭公回国。”公的徒众将杀叔孙婼,在道旁埋伏,左师展告诉昭公,昭公叫叔孙婼改从铸回国。季孙意如改了主意,冬十月卒酉,叔孙婼在他寝室里斋戒,使他的祝宗要求天准他死,戊辰就死了。左师展想和昭公乘马回国,昭公徒众把他逮捕起来。


    传 壬申,尹文公涉于巩,焚东訾,弗克。


    今译


    壬申,子朝党尹文公在巩这地方渡过洛水,烧敬王的邑东訾,但是没能够成功。


    经 十有一月,己亥,宋公佐卒于曲棘。


    传 十一月,宋元公将为公故如晋,梦大子栾即位于庙,己与平公1服而相之。旦,召六卿,公曰:“寡人不佞,不能事父兄,以为二三子忧,寡人之罪也。若以群子之灵,获保首领以没,唯是楄柎所以藉干者,请无及先君。”仲几对曰:“君若以社稷之故私降昵宴,群臣弗敢知。若夫宋国之法,死生之度,先君有命矣,群臣以死守之,弗敢失队。臣之失职,常刑不赦,臣不忍其死,君命只辱。”宋公遂行,己亥,卒于曲棘2。


    今注


    1 平公:元公的父亲。


    2 曲棘:《方舆纪要》说:“外黄城在今河南杞县东北六十里。”


    今译


    十一月,宋元公将为鲁昭公的缘故到晋国去,梦见太子栾在庙里即位,他自己跟他父亲平公穿着君服给他相礼。早晨就召见了宋国的六卿,宋元公就对他们说:“我没有本领,不能够侍奉本家的父兄,使你们大家发愁,这是寡人的罪状,要是借着你们诸位的灵爽,能够病死,但是棺中摆骨头的床,不要比同先君那么好。”仲几回答说:“你要是因为国家的缘故,将音乐饮食的事情减下,我们大家就不敢批评。要是讲宋国的法律,死生的制度,先君已经有命令,群臣拼命来看守,不敢失落。为人臣的丢掉职守,常刑也不能赦免,我不是怕死,但是君的命令我也不能遵从。”宋公就走了,己亥这天,到了曲棘就死了。


    经 十有二月,齐侯取郓。


    传 十二月,庚辰,齐侯围郓1。


    今注


    1 郓:鲁地。此为西郓,在今山东郓城县。


    今译


    十二月庚辰,齐侯围了鲁国郓这地方。


    传 初,臧昭伯如晋,臧会窃其宝龟偻句1,以卜为信与僭2,僭吉。臧氏老将如晋问,会请往。昭伯问家故,尽对,及内子与母弟叔孙,则不对,再三问不对。归及郊,会逆,问又如初。至次于外而察之,皆无之,执而戮之,逸奔郈,郈鲂假使为贾正3焉。计于季氏,臧氏使五人以戈楯伏诸桐汝之闾,会出逐之,反奔,执诸季氏中门之外。平子怒曰:“何故以兵入吾门?”拘臧氏老。季臧有恶,及昭伯从公,平子立臧会。会曰:“偻句不余欺也。”


    今注


    1 偻句:龟所出的地名。


    2 僭:不信。


    3 贾正:管货物的官。


    今译


    最早的时候,臧昭伯到晋国去,臧会把他的偻句宝龟偷走,去占卜,信实同不信实,哪一种吉祥,不信很吉祥。臧氏家老将到晋国去问昭伯的起居,臧会就要求替他去。昭伯问他家里的事,全都回答,问到他的夫人同母弟叔孙,就不回答,再三地问,仍旧不回答。昭伯回来到了郊外,臧会去迎接他,仍旧问他,他又不回答。后来回到家,停留在家门外考察,全都没有这回事,想把他逮起来杀了,他就逃到郈的地方,郈使他做管市面上的官吏,后来他又送计簿到季孙氏家中,臧氏派了五个人,拿着枪同楯牌,埋伏到桐汝这个里的门口,等会出来,就追逐他,他就奔回到季氏家中,臧氏就把他在季氏中门的外面逮捕着。季孙意如生气说:“为什么拿兵器到我家中?”就把臧氏家老拘捕了。季氏臧氏相怨恶,到了臧昭伯随着鲁昭公逃走,季孙意如就立了臧会。臧会就说:“偻句龟真的不欺骗我。”


    传 楚子使薳射城州屈,复茄人1焉,城丘皇,迁訾人2焉,使熊相禖郭巢,季然郭卷3。子大叔闻之,曰:“楚王将死矣,使民不安其土,民必忧,忧将及王,弗能久矣。”


    今注


    1 茄人:疑在今安徽省怀远</a>县境。


    2 訾:在今河南省信阳县西北。


    3 卷:《方舆纪要》说:“河南叶县西南有卷城。”


    今译


    楚平王叫薳射修州屈这个城,使茄人回去住,修丘皇这个城,使訾人回去住,使熊相禖修巢城的外郭,季然修卷城的外郭。游吉听见了就说:“楚平王将死了,使人民在土地上不能安居,人民必定忧愁,这愁将到了王,必不能长久了。”


    昭公二十有六年(公元前五一六年)


    传 二十六年,春,王正月,庚申,齐侯取郓。


    今译


    二十六年春,王正月庚申,齐侯占据了郓城。


    经 二十有六年,春,王正月,葬宋元公。


    传 葬宋元公,如先君,礼也。


    今译


    宋国举行宋元公的葬礼,与宋国先君的葬礼相同,这是合于礼的。


    经 三月,公至自齐,居于郓。


    经 夏,公围成。


    传 三月,公至自齐,处于郓,言鲁地也。夏,齐侯将纳公,命无受鲁货。申丰从女贾,以币锦二两1,缚一如</a>瑱2,适齐师,谓子犹之人高 :“能货子犹,为高氏后,粟五千庾3。”高 以锦示子犹,子犹欲之。 曰:“鲁人买之,百两一布,以道之不通,先入币财。”子犹受之,言于齐侯曰:“群臣不尽力于鲁君者,非不能事君也,然据有异焉4。宋元公为鲁君如晋,卒于曲棘;叔孙昭子求纳其君,无疾而死。不知天之弃鲁耶?抑鲁君有罪于鬼神故及此也。君若待于曲棘,使群臣从鲁君以卜焉,若可,师有济也,君而继之,兹无敌矣。若其无成,君无辱焉。”齐侯从之,使公子 5帅师从公。成大夫公孙朝谓平子曰:“有都,以卫国也,请我受师。”许之,请纳质,弗许,曰:“信女,足矣!”告于齐师曰:“孟氏,鲁之敝室也,用成已甚,弗能忍也,请息肩于齐。”齐师围成。成人伐齐师之饮马于淄者,曰:“将以厌众。”鲁成备而后告曰:“不胜众6。”师及齐师战于炊鼻7,齐子渊捷从洩声子8,射之,中楯瓦9,繇朐汏辀,匕入者三寸10,声子射其马,斩鞅,殪。改驾,人以为 戾也11而助之。子车12曰:“齐人也。”将击子车,子车射之殪。其御曰:“又之。”子车曰:“众可惧也。而不可怒也。”子囊带从野洩叱之13。洩曰:“军无私怒,报乃私也,将亢子。”又叱之14,亦叱之15。冉竖16射陈武子,中手,失弓而骂17。以告平子,曰:“有君子白皙鬒须眉,甚口18。”平子曰:“必子彊19也,无乃亢诸!”对曰:“谓之君子,何敢亢之。”林雍羞为颜鸣右,下20,苑何忌21取其耳,颜鸣去之。苑子之御曰:“视下!顾22。”苑子刜林雍,断其足,鑋23而乘于他车以归。颜鸣三入齐师,呼曰:“林雍乘。”


    今注


    1 以币锦二两:锦做的币两匹。


    2 缚一如瑱:瑱是充耳。卷得如充耳大小,容易藏在怀中。


    3 能货子犹,为高氏后,粟五千庾:子犹即梁丘据。若能把此货送给梁丘据,当为你请求作高氏的后人,并且另外送给你粟五千庾。


    4 然据有异焉:我梁丘据也很以为古怪。


    5 公子 :齐大夫。


    6 不胜众:意思告诉齐国说成邑不肯投降,我没有力量抵抗成的人多。


    7 炊鼻:当在今山东省宁阳县境。


    8 洩声子:鲁大夫。


    9 射之中楯瓦:射他中到藤牌的上面。


    10 繇朐汏辀,匕入者三寸:经过车的辕上面,箭头射进藤牌上三寸。


    11 人以为 戾也:人是鲁人。以为是叔孙氏的司马 戾。


    12 子车:即渊捷。


    13 子囊带从野洩叱之:子囊带是齐大夫,野洩即声子。


    14 又叱之:又骂他。


    15 亦叱之:野洩也回声骂囊带。


    16 冉竖:季孙氏的家臣。


    17 失弓而骂:武子丢掉弓就骂。


    18 有君子白皙鬒须眉,甚口:有一个人皮肤甚白,须眉全很浓,甚口是嘴很大。


    19 子彊:就是陈武子的号。


    20 林雍羞为颜鸣右,下:林雍做颜鸣的车右以为羞耻,所以下车来打仗。


    21 苑何忌:是齐大夫。


    22 视下顾:眼看着下边,意思是说斩他的脚。


    23 鑋:音轻。用一条腿跳。


    今译


    三月,鲁昭公从齐国回来,住在郓这地方,这种说法,是表示这是鲁国的地方。夏天,齐侯将使昭公回到鲁国的都城,命令不要受季孙氏的货币。季孙氏的家臣申丰随着女贾,拿着锦币两匹,绻小如同一耳塞了,到齐国军队里,对梁丘据的家臣高 说:“你若能够把这个锦送给梁丘据,就为你请求立你为高氏的后人,并送你粮食五千庾。”高 把这匹锦给梁丘据看,梁丘据很想着要,高 就说:“鲁人买这种,一百匹为数量,因为道路的不通,先拿这些来。”梁丘据接受了,对齐侯说:“群臣对鲁君的不尽力,不是不能对你君侍奉,但是我觉得奇怪。宋元公因为鲁君的缘故到晋国去,死在曲棘这地方,叔孙婼使鲁昭公回国,没病就死了。不知道是天不要鲁国,或者是鲁昭公对鬼神有罪,所以到了这步田地。你若在曲棘等候,使群臣们随从着鲁君去占卜,若可以打胜仗,你就继续着前进。要不然,你又何必管这件事呢?”齐侯听他的话。就派了公子 率领着军队,随从着鲁昭公。成邑的大夫公孙朝对季孙意如说:“有都邑是为的保护国家的,请让我抵抗齐国军队。”答应他,请纳人质,季孙意如不答应,说:“信你的话就够了。”公孙朝使诈告诉齐国军队说:“孟孙氏是鲁国的坏人家,他使用成邑的人力物力已经很厉害,我们不能忍受,请到齐国来休息。”齐国军队就围了成邑。成邑的人去讨伐在淄这地方给马喝水的齐国军队,骗他们说:“假装讨伐,使成人不知我们已降。”鲁国成邑预备好了然后对齐军说:“成的人不肯降,我也没方法能胜他们。”季孙氏的军队及齐军在炊鼻这地方打仗,齐大夫渊捷跟从鲁大夫声子,用箭来射他,中了他的楯牌上,经过他的车轴箭射入楯牌上三寸深,声子射他的马,断了鞅,马死了,换了一辆车,鲁人们以为是叔孙的司马 戾而帮助他,渊捷说:“齐国人啊!”将射渊捷,渊捷射他,他死了。渊捷的赶车人说:“再射旁人。”渊捷说:“可以使众人害怕,但不可使他发怒。”齐大夫子囊带追着声子骂他,声子说:“军队里没有私怒,要报复你,就是私心,将抵抗你。”囊带又骂他,声子也回骂他。季氏家臣冉竖射齐国的陈武子伤了他的手,武子丢掉弓就骂他。冉竖告诉季孙意如说:“有位君子,皮肤很白,须眉皆甚浓,大嘴。”季孙意如说:“这必定是陈武子,何不抵抗他。”回答说:“已经称他做君子了,何敢再抵抗他。”林雍做颜鸣的车右,以为羞耻,就下车来作战,苑何忌割下林雍的耳朵,颜鸣看见了就躲开了,苑何忌赶车人说:“你不往下看。”苑何忌就把林雍的脚斩断了,他一条腿跳着,坐了旁的车子回去了。颜鸣三次进入齐国军队,大喊说:“林雍上来坐吧!”


    传 四月,单子如晋告急。五月,戊午,刘人败王城之师于尸氏1。戊辰,王城人、刘人战于施谷2,刘师败绩。


    今注


    1 尸氏:《方舆纪要》说:“尸氏在今河南偃师县西三十里,即子朝据王城,刘人则王城之师于尸氏是也。”


    2 施谷:《方舆纪要》说:“大谷关在洛阳县东南大谷口。自偃师巩县至 辕山,置有入关云。又颍阳在今登封偃师伊川三县交界处。”


    今译


    四月,单旗到晋国去告急。五月戊午,刘蚠的军队败王子朝的军队在尸氏这里。戊辰,王城的人同刘蚠的人在施谷打仗,刘的军队打败了。


    经 秋,公会齐侯、莒子、邾子、杞伯盟于鄟陵。


    传 秋,盟于鄟陵1,谋纳公也。


    今注


    1 鄟陵:在今沂水东北七十里,东郓之东北。


    今译


    秋天,在鄟陵盟会,这是齐侯想使鲁昭公回鲁国都城。


    经 公至自会,居于郓1。


    今注


    1 此经无传。


    今译


    鲁昭公从开会回来,住到郓城。


    传 七月己巳,刘子以王出。庚午,次于渠1。王城人焚刘。丙子,王宿于褚氏2。丁丑,王次于萑谷3。庚辰,王入于胥靡4。辛巳,王次于滑5。晋知跞、赵鞅帅师纳王,使女宽6守阙塞7。


    今注


    1 渠:《汇纂》说:“即周阳渠,在王城东北,开渠引洛水,名曰阳渠。在今河南洛阳县。刘澄之</a>《永初记》:言城西有阳渠,周公制之是也。亦谓之九曲渎。”


    2 褚氏:今洛阳县东南,有褚氏聚。


    3 萑谷:《汇纂》说:“《后汉书</a>》孙坚进军大谷,距洛九十里,其谷连亘至颍阳县,何进设八关,大谷其一也。周之施谷、雈谷,其支径耳。”


    4 胥靡:《汇纂》说:“今河南偃师县东四十里,有胥靡城。”


    5 滑:原本郑地,后入周,在今河南偃师县。


    6 女宽:晋大夫。


    7 阙塞:《河南府志》说:“阙塞山一称伊阙,一作关塞,在今洛阳城西南二十五里,山之东有香山,西有龙门山。”


    今译


    七月己巳,刘蚠领着敬王逃出。庚午,到渠这地方。王城的人把刘蚠的封邑烧掉。丙子,敬王就住到褚氏。丁丑,敬王住到雈谷。庚辰,敬王进到胥靡。辛巳,王到了滑这地方。晋国知跞、赵鞅率领军队,使王回国,叫女宽守在关塞这地方。


    经 九月,庚申,楚子居卒。


    传 九月,楚平王卒。令尹子常欲立子西1,曰:“大子壬2弱,其母非適也。王子建实聘之。子西长而好善,立长则顺,建善则治,王顺、国治,可不务乎?”子西怒曰:“是乱国而恶君王也,国有外援3,不可渎也。王有適嗣,不可乱也。败亲、速雠、乱嗣,不祥,我受其名,赂吾以天下,吾滋不从也,楚国何为?必杀令尹!”令尹惧,乃立昭王。


    今注


    1 子西:平王的长庶子。


    2 大子壬:楚昭王。


    3 外援:指秦国。


    今译


    九月,楚平王死了。令尹子常想立平王的长庶子子西为楚王,他说:“太子壬太年轻,他的母亲也不是嫡夫人。太子建先聘了他。子西年长而喜欢善行,立了长子是很顺的,建了善行则能够治,王立了很顺,国家能治理,这不可以办吗?”子西发怒说:“这是乱国家而坏君王的名誉,国家有秦国作外援,不可以怠慢他,王有嫡的后人不可以乱,使亲人失败,而使敌人来得快,乱了嗣人是不祥瑞的,我不受这种恶名,把天下来贿赂我,我更不可听从,我要楚国干吗?必定杀掉令尹。”令尹害怕,就立了昭王。


    经 冬,十月,天王入于成周,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


    传 冬,十月,丙申,王起师于滑。辛丑在郊1,遂次于尸。十一月,辛酉,晋师克巩,召伯盈逐王子朝2,王子朝及召氏之族、毛伯得、尹氏固、南宫嚚奉周之典籍以奔楚,阴忌奔莒以叛3,召伯逆王于尸,及刘子单子盟,遂军圉泽,次于堤上4。癸酉,王入于成周。甲戌,盟于襄宫5,晋师成公般6戍周而还。十二月,癸未,王入于庄宫7。王子朝使告于诸侯曰:“昔武王克殷,成王靖四方,康王息民,并建母弟以蕃屏周,亦曰:‘吾无专享文武之功,且为后人之迷败倾覆。而溺入于难,则振救之。’至于夷王,王愆于厥身8,诸侯莫不并走其望,以祈王身。至于厉王,王心戾虐,万民弗忍,居王于彘,诸侯释位以间王政,宣王有志而后效官。至于幽王,天不吊周,王昏不若,用愆厥位9,携王10奸命,诸侯替之,而建王嗣,用迁郏鄏。则是兄弟之能用力于王室也。至于惠王,天不靖周,生颓祸心,施于叔带,惠襄辟难,越去王都,则有晋郑咸黜不端,以绥定王家,则是兄弟之能率先王之命也。在定王六年,秦人降妖11曰:‘周其有頿王,亦克能修其职,诸侯服享,二世共职12,王室其有间王位,诸侯不图,而受其乱灾。’至于灵王,生而有頿,王甚神圣,无恶于诸侯,灵王景王13克终其世。今王室乱,单旗、刘狄14剥乱天下,壹行不若,谓‘先王何常之有,唯余心所命,其谁敢讨之’。帅群不吊之人,以行乱于王室,侵欲无厌,规求无度,贯渎鬼神,慢弃刑法,倍奸齐盟,傲很威仪,矫诬先王。晋为不道,是摄是赞,思肆其罔极。兹不穀震荡播越,窜在荆蛮,未有攸底。若我一二兄弟甥舅奖顺天法,无助狡猾,以从先王之命,毋速天罚,赦图不穀15,则所愿也,敢尽布其腹心,及先王之经,而诸侯实深图之。昔先王之命曰:‘王后无適,则择立长,年钧以德,德钧以卜,王不立爱,公卿无私,古之制也。’穆后及大子寿早夭即世,单刘赞私立少,以间先王,亦唯伯仲叔季图之。”闵马父闻子朝之辞曰:“文辞以行礼也,子朝干景之命,远晋之大,以专其志,无礼甚矣,文辞何为?”


    今注


    1 郊:在今河南省巩县西南。


    2 召伯盈逐王子朝:召伯盈本来是子朝一党,因为晋国军队已经攻下巩这地方,所以他就知道子朝不能成功,就驱逐王子朝而改迎接敬王。


    3 阴忌奔莒以叛:阴忌是子朝一党,逃奔到莒地对敬王反叛。莒在今河南伊川县南。


    4 堤上:应在圉泽附近。


    5 襄宫:周襄王的庙。


    6 成公般:晋大夫。


    7 庄宫:周庄王的庙在王城。


    8 王愆于厥身:愆是身有恶疾。


    9 用愆厥位:王昏迷不顺,所以失掉他的位子。


    10 携王:是幽王的少子伯服。


    11 秦人降妖:秦人降下妖言。


    12 二世共职:指灵王同景王都谨于职守。


    13 灵王景王:景王是灵王的儿子。


    14 刘狄:就是刘蚠。


    15 赦图不穀:赦我的忧虑而救我的患难。不穀,君王自称。


    今译


    冬天十月丙申,周敬王在滑这地方发起军队,辛丑,到了王子朝所占领郊的地方,接着到了尸这地方。十一月辛酉,晋国军队克了巩县,召伯盈本是王子朝的党羽,现在看见晋国军队占领了巩,知道王子朝不能成功,就把他驱逐出走,而迎接周敬王回来。王子朝同召氏的族人毛伯得、尹氏固、南宫嚚拿着周的典籍逃到楚国去,王子朝的党羽阴忌逃到莒的地方反叛了,召伯盈就去迎接敬王在尸这地方,并同刘蚠单旗盟誓,在圉泽整顿军队,并且到了堤上。癸酉,敬王进入成周。甲戌这天,在襄王的庙里盟誓,晋国军队留下晋大夫成公般戍守周国就回到晋国去了。十二月癸未,敬王进入了王城庄王的庙里。王子朝叫人告诉诸侯们说:“从前武王胜了殷国,成王安定四方,康王安息人民,他们全都封建母弟,做周室的屏蕃,并且说:‘我不要专享受文王武王的成功。并且为后人的迷败倾覆到了困难时,就去拯救。’到了夷王,王的身体恶疾,诸侯们没有一个不去祷告他的神,以保障王的身体。到了他的儿子厉王,王的心很戾虐,人民忍受不了,叫王住到彘这地方,诸侯们各离开他的位置,以保护王的政治,宣王年长有志向以后,然后才交还政权。到了他儿子幽王,天不保佑周国,天子昏乱不顺,就失掉他的王位,他的少子伯服,违背了天命,诸侯把他废了,而重新把平王找回来,就东迁到洛阳,这可以证明兄弟们能用力保护王室。到了惠王,天不安靖周室,生了王子颓藏有祸心,祸连叔带。惠王同襄王躲避祸难,离开王都城,就有晋国同郑国全都帮助黜去不端正的人,用以安定王室,这就是兄弟各国能够尊重先王的命令。在定王六年,秦人降下妖言说:‘周将来有个有胡子的王,也能够修明他的职务,诸侯全听从他,灵王景王二世都谨于职守,王室里恐怕有人妄想求得王位,诸侯不明白,而受他的乱灾。’到了灵王,生的时候就有胡子,他很神圣,对诸侯们没有做坏事,灵王景王都能善终地去世。现在王室混乱,单旗同刘狄乱了天下,专行不顺的事,他们说:‘先王有什么常法,应该照我心里所想的,谁还能够讨伐我呢?’率着一群不好的人,在王室里行乱,追求欲望永远没有餍足的时候,所求也没有限制,变化鬼神的典章,慢弃了刑法,背叛了王室,傲慢了威仪,说周景王的坏话,晋国不道德,就帮助它,不知到哪里为止。现在我动荡流离,逃到楚国,不知到什么程度,若是我一二兄弟甥舅国家,顺着天法,不帮助狡猾,遵从着天命,不至于得到天的处罚,赦去我的忧虑,而救我的患难,这就是我所愿意的,敢对你们宣布我心里所想的,同先王的经常,希望你们细想想。从前先王的命令说:‘王后没有嫡子,就立年长的,年纪若相同就以德行来论,德行若相同,就用占卜,王也不立爱的儿子,公卿们全没有私心,这是古代的制度。’穆后及太子寿都死了,单旗刘蚠赞用私心立年轻的,以违背先王的常制,也请诸侯们细想想。”鲁国的闵马父听见子朝所说的话,就说:“文辞是用来行礼的,子朝违背周景王的命令,远了晋国的大权,专门用他的思想,他的无礼太厉害了,文辞有什么用呢?”


    传 齐有彗星,齐侯使禳之。晏子</a>曰:“无益也,只取诬焉。天道不 1,不贰其命,若之何禳之?且天之有彗也,以除秽也,君无秽德,又何禳焉?若德之秽,禳之何损?《诗》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国2。’君无违德,方国将至,何患于彗?《诗》曰:‘我无所监,夏后及商,用乱之故,民卒流亡3。’若德回乱,民将流亡,祝史之为,无能补也。”公说,乃止。齐侯与晏子坐于路寝,公叹曰:“美哉室,其谁有此乎?”晏子曰:“敢问何谓也?”公曰:“吾以为在德。”对曰:“如君之言,其陈氏乎!陈氏虽无大德,而有施于民,豆、区、釜、钟之数,其取之公也薄4,其施之民也厚5。公厚敛焉,陈氏厚施焉,民归之矣。《诗》曰:‘虽无德与女,式歌且舞6。’陈氏之施,民歌舞之矣,后世若少惰,陈氏而不亡,则国其国也已。”公曰:“善哉,是可若何?”对曰:“唯礼可以已之。在礼,家施不及国,民不迁,农不移,工贾不变,士不滥,官不滔,大夫不收公利。”公曰:“善哉!我不能矣。吾今而后知礼</a>之可以为国也。”对曰:“礼之可以为国也久矣,与天地并7。君令,臣共、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妇听,礼也。君令而不违,臣共而不贰,父慈而教,子孝而箴,兄爱而友,弟敬而顺,夫和而义,妻柔而正,姑慈而从,妇听而婉,礼之善物也。”公曰:“善哉!寡人今而后闻此礼之上也!”对曰:“先王所禀于天地,以为其民也,是以先王上之。8”


    今注


    1 天道不 :天道是不可以被疑惑的。


    2 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国:这是《诗经·大雅》的一句诗,意思是说周文王能小心地恭敬,侍奉上帝,专门为得到多福,不违背德行,所以四方的邦国全都归顺他。


    3 我无所监,夏后及商,用乱之故,民卒流亡:这是一首《逸诗》,意思是说我所监戒的是夏朝同商朝,因为乱的缘故,人民全都逃亡。


    4 其取之公也薄:他是以公量来收取。


    5 其施之民也厚:指陈氏用私量来借贷。


    6 虽无德与女,式歌且舞:这是《诗经·小雅》的一句诗,意思说虽没有德行给你,但是能叫你高兴的,歌唱并舞蹈。


    7 与天地并:礼同天地并立。


    8 是以先王上之:所以先王全以礼为最上。


    今译


    齐国有彗星出现,齐侯派人举行禳祭,去除灾害,晏子说:“这没有用,只是欺骗人的,天道是不使人疑惑的,天命不能有两种,为什么还去除禳它?并且天上有彗星,是为除去秽气,你没有秽的德行,又何必去禳除呢?如果你有秽德,举行禳祭祷告也没有什么好处。《诗经·大雅》说:‘这位文王,非常小心地来侍奉上帝,以得到很多的福气,他没有违德之行,就可以得到四方国家的来归。’你若没有违德之行,方国全要来归你,又何必怕彗星呢?《逸诗》中说过:‘我所以为监戒的,是在夏同商,因为乱的缘故,人民全都散了。’要是违德乱行,人民将逃亡,祝史的祷告,没有用处。”齐侯高兴了就不禳除。齐侯同晏婴</a>坐到路寝上,公叹着说:“这屋子很美丽,谁将有这屋子?”晏婴说:“请问这句话怎众讲?”公说:“我以为在德。”回答说:“若照你所说,恐怕是陈氏所有;陈氏虽没有大德行,但对人民很有施舍,豆、区、釜、钟的数目,他取人民很少,而施舍给人民很多。你上的税很多,陈氏施舍的很多,人民全归到他那儿去了。《诗经·小雅》说:‘虽然没有德行给你们,你们也能很高兴地载歌且舞。’陈氏的施与,人民已对他歌舞,你的后代若稍懈惰,陈氏而不逃亡,那么国家就是他的国家了。”公就说:“这很对,那么怎么办呢?”回答说:“唯独礼可以胜他。论礼,大夫之家的施舍,不会施给国家,人民也不会搬家,农人不会改职业,工人商人不变化,士人不失掉职掌,官不怠慢,大夫们不私占公家的利益。”齐侯说:“这很好,但是我不能够。今后我方才知道礼可以守国家。”晏婴说:“礼的守国已经很久了,跟天地并立。君下令,臣恭敬,父慈,儿子孝,兄爱弟,弟敬兄,丈夫和顺,妻柔和,婆婆慈悲,儿妇们听从,这全是合于礼的。君下令而不违背,臣恭敬而没有二心,父亲慈祥而教训儿子,儿子孝顺而谏箴父亲的过失,哥哥亲爱而友,弟弟恭敬而顺从,丈夫和顺而合义,妻子柔和而合于正,婆婆慈悲而不自专,儿妇听从而婉顺,这全是礼的善事。”齐侯说:“这是很好的,寡人现在才知道,这是礼的最上。”晏婴说:“这是先王从天地接受了礼仪,而保护他的人民,所以先王以礼为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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