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没有如果（上）

    肾脏，是动物体非常重要的器官，如果饮食不当，内分泌混乱，就容易引发结石。肾结石是小病，疼起来真要命！请看肾结石患者子乔，半躺在医院病床上，可怜兮兮地咬着枕头。


    “啊呀！我的（di）肾啊！”


    “别叫了，医生马上就给你手术了，乖。”小姨妈摸着他的头。


    关谷站在一边比划，“这手术怎么做？需要剖腹的吗？”


    子乔一听，哀嚎地更厉害了，悠悠摇头，“谁让你生活不规律的？”


    “我怎么不规律了，我坚持每天饮酒，睡4个小时，而且从来不和同一个女孩过夜，很规律啊。”子乔瞪着天花板，“枉我英俊潇洒，智商无敌，硬件居然跟不上……我算想明白了，如果有来生，我宁可降低三分之一的智商，也一定要有一副金钢不坏的身体，一个刀枪不入的肾！”


    “是两个肾。”关谷提醒他，护士进来，把还在胡乱喊叫的子乔推走。


    手术室外，一菲、小贤、展博也陆续赶来，大家一起坐在长椅上等待，展博玩数独游戏。美嘉匆匆地跑过来，拿着一张单据，喊着子乔的名字。


    “我还是晚了一步，我要去见他！”美嘉往手术室里冲，众人拦住她。


    小贤一脸知心地说：“我知道你们感情好，又不是生离死别，出来还见得到。”


    “我呸！什么感情好？王八蛋！做手术居然盗用我的医疗保险！”美嘉挥舞着单据，“我要在他醒过来之前掐死他——慢着？如果他死在里面，没人还我钱，我不就更冤了吗？”


    “这种手术应该不会死人的吧。”一菲遗憾地。


    “我说如果！”


    关谷盘腿坐在椅子上，“那你就下辈子讨回公道吧，反正下辈子子乔的智商要降低三分之一了。你可以尽情虐待他。”


    “什么意思？”


    “刚才子乔许的愿，如果有来生，他宁愿用三分之一的智商换一个金钢不坏的身体。”悠悠解释。


    “这倒挺新鲜的。如果他现在的智商是一百，降低三分之一，我算算，一七得七，二七四十八……”


    这算术能力，伤不起啊，展博连忙制止，“别算啦，根本没有这种如果。”


    “那也说不定，万一他真挂了呢。”美嘉继续开心地扳指头算。


    悠悠也开始兴奋地说：“如果，如果当年我没有去做临时演员，而是学着写剧本，现在一定是个优秀编剧，只有我把别人写死的份，谁还能把我写死，哼哼。”


    “如果我大学毕业没有读研，现在一定是个潇洒的高级白领，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那种。”一菲豪迈地说。


    展博衰道：“今天公司有个派对，规定每个人都要找个舞伴，连保洁的阿姨都找到了，我却没有。如果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能多参加社会活动，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如果我是个著名电视主持人，医院一定会提供豪华贵宾室让我们慢慢等的。因为我是名人！”小贤陶醉地闭上眼睛。


    “还有我，还有我，如果……如果我从来就没来过中国……”


    悠悠急道：“那我怎么办？”


    “我说的是如果！也许我就不会认识你们大家，不过！你们都会认识我，因为我将是日本新一代漫画掌门人。”


    一菲握住美嘉还在掰着的手指，“美嘉你呢？”


    “我？我没什么要求，只希望我从来没见过吕子乔。要不是当年失足认识了他，我现在一定会嫁得很好！但是，你们说……如果这些都是真的，我们还会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无聊吗？”


    众人不置可否，“切！除非上帝疯了！”


    手术室的灯忽明忽暗地闪烁，天空中电闪雷鸣，轰隆隆！魔幻时刻！让我们看一看如果把一切推倒重来会怎么样。


    某室外停车场，一菲开着辆卡麦罗，准备缓慢倒车入车位。她穿着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夹着电话，激动地嚷嚷。


    “我说了多少遍，48块5买进，不是48块6，你以为少赚了一毛吗？一毛钱乘以5000万是多少？用屁股想一想OK？”


    这时候，一辆雪佛兰飞快入库，抢了她的位。


    “靠！什么玩意这么小就插进去啦！”一菲挂掉电话，下车怒吼，“没看到我先停的吗？！懂不懂先来后到啊。”


    小车里小贤下来，戴着墨镜，“小姐，我看你半天了，倒车跟难产似的，出不出进不进。”


    “管我！有地方就钻，你属耗子的呀？等等……曾……小贤！”


    小贤摘下墨镜，尴尬地说：“胡一菲，真巧啊。”


    “好久没见了。怎么在这儿遇到你？”


    “隔壁电视台，我来录《小贤有话说》。”


    一菲笑着说：“哦，这节目可红了！是你主持的吗？”


    小贤干笑：“是啊，是啊。你也不差呀，都开大黄蜂啦。对了，最近忙吗？回头一起……喝一杯？”


    “好啊，正好我弟弟从美国回来，介绍你们认识。”一菲坐进车里。


    “这车位——不好意思啊，要不就这样挤一挤？”


    “不用了，回头人家还以为你这车是我这辆拉出来的呢。”一菲说完才意识到不太对劲，掩住嘴，小贤听得抽搐。


    酒吧里，展博表演Hiphop，许多女孩跟着一起扭动，尖叫，他好不容易才推开人群，往厕所走。


    “你不用劝我，我觉得剧情很合理啊：其实吕布和服部半藏都是时空混乱的受害者，最后的钥匙在创界山上，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修成正果。你不懂，这样才有收视率啊。我觉得，第四层的魔王必须是苏妲己！”角落里悠悠戴着眼镜，一身棉麻格子裙，在打电话。


    展博尖叫：“苏妲己！你说的是电视剧——《决战紫禁之巅》？”


    悠悠放下手机，“怎么了？”


    “我超喜欢这部剧啊，现在才播到第三层，你怎么知道第四层魔王是苏妲己？”


    “我定的咯。我是编剧嘛！”


    “你就是《紫禁之巅》的编剧！你的戏我每集都看，我连台词都背得出：呯！轰！嚓嚓嚓！咻~唰！”


    悠悠无语，展博主动坐下来，“我听说，编剧的灵感都是来自于对演员的爱，你最喜欢写哪个演员的戏？”


    “当然是演吕布的浩二啦，英俊潇洒，我一看到他就充满灵感。”


    “他是你男朋友？”


    “目前还不是啦。”


    悠悠正低头害羞着，门口子乔出现，穿着运动服，背着书包，朝她直奔而来，“我可找到你了，小姨妈！我妈让你帮我租房子。”


    “省队不是有宿舍的吗？”


    “我……我被队里开除了。”子乔一脸呆滞，说话四川口音，“前几天我来这儿参加全国锦标赛，可比赛开始之前，我碰到骗子了！他们非要给我钱，让我帮他们拍广告，男人要肾好！就要喝肾宝！哦耶，肾宝味道好极了！但是……后来他们说我的尿检不合格，教练让我该上哪儿上哪儿去吧，我就上你这儿来了。”


    展博和悠悠面面相觑，“这不会是兴奋剂的广告吧？”


    “教练也是这么说的，哎，你怎么知道？”


    展博倒地，悠悠拉起他，强调道：“别奇怪，我大外甥一直就这样，他是善良，不是二！”


    他们正聊着，一菲进来，展博为双方做了介绍。


    “对了，我们正想找个地方住，你对这儿比较熟，有没有推荐啊？”


    “要不，你们可以一起来爱情公寓合租啊，反正我们有不少空房间……”


    子乔在旁边扯衣角，“小姨妈，我没钱交房租。”


    “你不是收了广告费吗？”


    “钱后来没给，不过他们送了我一大袋肾宝，你可以拿去尝一下，”二货子乔拿出药瓶，“一瓶提神醒脑，两瓶永不疲劳，三瓶长生不老！哦耶！”


    Spa会所，一菲西装笔挺，对面的美嘉一身奢华皮草，吃棒棒糖。


    “陈太，从专业角度来说，现在这个行情，机会难得，我之前一直建议你观望，不过现在可以出手了。”


    “你直说吧，需要我投多少？”


    “500万。”一菲看她沉默地吮着棒棒糖，“您不同意？”


    “我得精算一下，一七得七，二七四十八，三八妇女节，好吧，没问题！对了，你直接叫我美嘉就可以，亲。”美嘉伸手，服务员递过包，她掏支票签字。


    一菲接过看了一眼：“美嘉，这张支票你多写了一个零。”


    “哎呀，你看我又搞错了。不过我身边没有空白支票了。要不问我老公要吧，他就在附近，喏，他来了。”美嘉看着门口，杜俊进来。


    “大——师——兄！”一菲捂嘴，尴尬地笑，“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时顺口就叫出来了。如果你不喜欢，我也可以叫你沙师弟。”


    杜俊面无表情地说：“当年我在日本学漫画时，我的师弟都是叫我大师兄的，一晃好多年过去了。”


    “他们一定想不到你现在这么成功，而且还娶了这么漂亮的太太。”


    美嘉娇媚地说：“老公，你看我这件新买的衣服漂亮吗？”


    “说到成功，全凭的是不断进取的意志和永不言败的精神。”杜俊完全没理她，美嘉无趣地缩回去。


    一菲看看他们，“美嘉一定是你的贤内助，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


    “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奋斗往事和吞吐天地的宏图大志！”杜俊点头，美嘉扯着自己的衣角。


    “对了，大师兄，说说你和美嘉的故事吧，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


    美嘉激动地说：“这段故事可感人了，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漫画家……”


    “当时不懂事，所以做了漫画家，现在我明白，漫画其实什么都不是！上个月动漫创意园区又给我批了一块地，这次我准备开一家——日本料理店。卖漫画书能赚几个钱，寿司、生鱼片利润多高啊。”


    “是啊，连煤气费都省了。”美嘉小声对一菲解释，“他的动漫基地主要是靠餐馆和房地产赚钱的。”


    “我还在考虑是不是需要从日本把我的二师弟请来。”


    终于有点靠谱的事了，一菲笑着：“这才对嘛，毕竟是动漫基地，请一个日本漫画家回来一定能拉动人气的。”


    “不，我的师弟是关谷料理的第五代传人，人称银鳕鱼小王子的——关谷神奇。如果他来中国应该是个漫画家，可惜日本最不缺的就是，漫画家。”


    鳕鱼小王子正在东京一家小酒馆，滚滚黑烟中，苦哈哈地烤着他的第9071条银鳕鱼。


    周六，小贤按约来爱情公寓玩，一菲和展博笑嘻嘻地看着他。


    “哇哦，熟悉的房间，沙发，一切都是老样子，这桔子好像三年前就在这儿了。”


    “曾小贤，久别重逢，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顿饭，庆祝一下？”


    “明晚不行，Lisa榕约我吃饭，估计是讨论帮我赢得金话筒奖的细节。餐厅都订好了，在什么‘玫瑰天堂’，我们改天吧。”


    “玫瑰天堂？”


    “你那个女制片人约你在玫瑰天堂吃饭？”展博和一菲相视而笑。


    小贤被他们笑得心慌慌，“笑什么？”


    “曾老师，玫瑰天堂是一家著名的情人餐厅，两人用餐，房费免单。”展博邪恶地继续笑。


    “你是说Lisa故意约在那里，然后要占有我？”小贤害羞地抱紧自己，“那我明天不去了。”


    一菲幸灾乐祸，“你的金话筒不要了吗？你如此不给上司面子，就不怕她颁一个乐瑟桶给你？”


    “那我怎么办？我要找点办法来减轻这次约会的分量。”


    展博扯着他的衬衫，“少穿几件衣服就轻了，反正早晚是要被扒光的。”


    小贤害怕地跳开，心想要不叫他们一起去，多找一些不相干的人，到时假装偶遇，人多Lisa一定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悠悠带着子乔参观片场，远远看见浩二过来，小鹿乱跳，激动不已。


    “唐编，我有事要问你……”


    悠悠夸张地大笑：“没错！那几场戏是我给你加的。导演真讨厌，都告诉你了。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不过你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浩二皱眉，“为什么你只给我一个人加戏？我有哪里得罪你了吗？”


    “没有啊，你演得很好啊。”悠悠不明所以。


    “我是按集拿片酬的，原先这几集只有3场戏，现在你给我加了13场，我压力很大！”


    悠悠委屈地说：“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想你能多一点发挥……”


    “我很疲劳怎么发挥啊，更何况新加的几场戏难度那么高，不是被扇耳光就是被踢，我临时又没有准备。”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你真的觉那几场戏有难度，可以找替身啊。”


    浩二生气地说：“马上就要拍了你让我上哪儿找？你不会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吧？”


    “怎么会！其实……我今天就是专程来给你介绍替身的，你看，”悠悠急忙扯过子乔，“这胸肌，这大腿，这牙口，他最擅长动作戏了！”


    “他行不行啊。”


    悠悠赔笑点头：“别的不敢说，力气子乔有的是。”


    “你可以侮辱我的智商，但是你不能侮辱我的肌肉。”子乔拿出一瓶肾宝，一饮而尽。


    夜晚的情人餐厅，Lisa和小贤入座，服务员倒巴黎之花，Lisa直视小贤，脱掉外套。“Cheers，为了我们！”Lisa暧昧地举杯。


    小贤紧张地干笑：“为了奥运和世博！”


    “真淘气，那都已经过去很久了。”


    “……还有下一次，提前庆祝一下嘛。”小贤闭眼喝酒，“Lisa，评金话筒的事怎么样了？”


    “今天咱们就不谈工作了吧。我虽然是工作狂，但我也是个女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意识到自己应该更加重视个人生活了。”Lisa向小贤挪过去，“其实我也懂得生活，我早已经不是36岁的小女孩了。”


    小贤起鸡皮疙瘩，快从椅子上掉下，一菲、美嘉和展博说笑着进来。


    “曾小贤！你怎么会在这里？”一菲做出很夸张的惊讶表情。


    “我正要问你们呢！”


    “我们？这是惯例啊，每个周末带着好朋友和亲弟弟，来人满为患的情人酒店找乐子，而且——我们从来不预定位子。”


    “哦，Lisa，”小贤遗憾地，“看来只能让他们和我们一起坐了。”


    众人连忙坐下，小贤看着美嘉，“这位是……”


    “我是美嘉，一菲的朋友。一菲说这儿有好戏看，我就来了。”美嘉乐呵呵地吮着棒棒糖，小贤狂擦汗。


    服务员送上菜单，美嘉翻开看了一下说：“哇靠，‘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这什么菜？不就是海带炖猪蹄嘛。还有你们看这个，‘难忘心痛的感觉’，不就是串烤鸡心嘛？这餐馆真做作，非要这么假浪漫吗？”


    “美嘉，你这么说可有点破坏气氛了啊！”小贤严肃地，偷偷在桌底下翘起大拇指。


    “我实话实说啊，”美嘉酸溜溜地，“你看看这些男男女女成双结对，一边消费着廉价服务，一边享受着小资情调，我和我老公就从来不需要这种东西。就算他自己开的餐馆也从来没请我去过……生日，情人节……清明节我都是一个人在家里，自娱自乐，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吗？！切，浪漫什么的最讨厌了。”


    美嘉拿起巴黎之花狂饮，小贤抽搐地看着她。Lisa起身，低声招呼小贤到一边，有话和他说。


    “没问题，大家一起吧，我们和Lisa说两句。”小贤微笑，大家一起起身。


    “不，不！就你一个，曾小贤。”


    两人走到一旁，小贤诚恳地说：“lisa，这些家伙说来就来，我也没有准备，别生气。我不是有意要破坏这次约会的。”


    Lisa严肃地说：“曾小贤，我不是白痴，我非常清楚你为什么让他们来！”


    “你知道了？”


    “是的，你是希望我早点见一下你的家人和朋友，对不对！”Lisa激动地，“我不敢相信，我们之间发展得那么迅速，这居然是真的，感觉太美好了。”


    小贤欲哭无泪，被lisa一把抓过去紧紧抱住。等他们搂着再回到座位时，美嘉已经有些醉意了。


    “你们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算我酒后多嘴，不过！我要说，别不知道珍惜，女人把最宝贵的青春年华给了你，你要经常呵护她，滋润她，否则她很快就会枯萎，会泛黄，还会……”美嘉哭腔，“结蜘蛛网的。”


    一菲劝道：“你少喝几杯吧。”


    “没事，今天这里这么浪漫，我哪儿有不多喝几杯的道理，开心嘛，呜呜，说不定一会儿再碰上什么帅哥，我就更开心了，呜呜。杜俊，谁让你占着茅坑不拉屎！”美嘉哭着跑出去。


    Lisa惊奇地说：“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比喻自己的。”


    餐厅里，美嘉醉醺醺地走到一尊白色雕像前，靠着想吐，雕像退开了一步。


    “咦？雕像居然会动？！机关在哪儿呢？”美嘉伸手去撩他的遮羞布。


    扮雕像的子乔捂住，“小姐，请你尊重我的工作。”


    “哇！还会说话！你简直就是新时代的活化石！不带这么先进的哦！”


    “我是员工，这是餐馆给我安排的工作。如果你想吐，厕所在那边。”


    美嘉扶着他说：“岂有此理，老娘偏要在你这里吐，怎么了？多少钱，你开个价。”


    “这不是钱的问题，做替身演员被踢飞二十二次之后，我下定决心要有尊严地挣钱。”


    “挣钱，哈哈，”美嘉妩媚地笑，“跟我玩一个游戏，保你一定挣钱。”


    子乔肃然，“我不是廉价劳动力，除非你付我超过4块钱一个小时。”


    “我加你3个0。”美嘉摇摇晃晃地拽着他，进电梯上楼。


    “先说明规则最好简单一点，否则我智商接受不了。”


    美嘉打开房门，“游戏很简单，名字就叫做——婚外情。玩不玩？”


    “从来没听过，你要我怎么做？”


    “按我说的做，第一步……”美嘉还没说完，猛地吐在他身上，子乔皱眉，把她拖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