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借病kiss

    "薇薇，你好厉害哦！居然推翻了暴君制定的变态校规！"


    "若薇，听说你搬到-巧克力王子一号店-去了？真是太有气魄了！"


    "小薇，你是我的偶像！"


    我盘腿坐在课桌上，两手塞住耳朵，不理会周围那群吵吵闹闹的麻雀。这些花痴才不是真的欣赏我，只不过为了接近几个朱古力帅哥，想利用我当跳板罢了。


    "明若薇！"


    伴随着一阵尖利的呼喊，琳琳风风火火地冲进教室，一把抓住我的衣领，飞也似的把我拽到走道拐角处蹲下。


    "听说你离家出走了？"她低声问道。


    "不是。我只是暂时搬到打工的地方住一段时间。"


    "这不就是离家出走吗？"她从兜里掏出两个西红柿，"你吃吗？"


    "……谢谢，我不吃。"


    "为什么突然搬家？"她撕开西红柿的皮。


    "上下班方便啊。现在打工已经合法化了，我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的不是吗？"


    琳琳瞪着大大的眼睛："真是这样？没有其他原因？"


    "如果没事的话，我回教室了。"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琳琳看看表，把吃剩的西红柿扔进垃圾箱："好吧，还有两分钟就上课了，如果你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一定要找我哦。"


    我点点头。


    "若薇。"突然一双洁白的球鞋走到我面前停了下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无精打采地把视线一点一点往上挪，最后停在皓然那张忧郁的帅脸上。


    "我可不可以不听？"我侧着身子想从他身边挤过去。


    "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搬走？"他抓住我的手，"是因为我踢了韩天的车子吗？"


    "你应该叫他韩学长。"被他碰到的皮肤很烫，我立即抽身，"小朋友说话一定要有礼貌。"


    "哼！"皓然撇着嘴问，"你喜欢那个自恋的色狼？"


    自恋的色狼？这个称呼倒挺别致的。我闷了声没有回答。如果这样让他误会也好。自从催眠以后，我已经接受了皓然爸妈开车撞死我亲生父母这个惨痛的事实。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继续在明家强颜欢笑。不过我也恨不起来，毕竟这么多年，他们都是真心爱我疼我的……


    现在我唯一的念头就是远离所有姓明的人，也许其中包括"明若薇"。


    "你真的喜欢他？"皓然见我没有反应，紧张起来，扳过我的肩，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


    我不敢看那双熟悉的黑亮眸子，转过头不说话。


    "我明白了。"皓然的语调一下子低了八度，就像是被抽了芯的填充玩具，"可是你也不能趁爸爸妈妈去欧洲旅行的时候偷偷搬家啊。他们回来要是问起你，我该怎么回答？"


    如果他们没有去旅行，当着两老的面，我还真没勇气搬走呢。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是我嘴上没有说出来。


    "就说我这样做是为了打工方便。"


    "是真的吗？你只是为了钱？"他突然高兴起来，"你不是为了韩天那个人妖生我的气？"


    "当然了。我哪有那么无聊。"还有一分钟就要上课了，我推开他，"要打铃了，你快回教室上课吧！"


    "若薇，你真好。"他突然笑了，倒退着跑了几步，然后冲我挥挥手，"我这次的计算机编程比赛一定会夺冠，只要拿到奖金，你就再也不用打工挣钱了！"


    毕竟还是小孩子，喜怒无常。我朝他挤出个笑脸作为回应。


    刚走到教室门口，只听到有人大喊一声"亲爱的"，然后一个高大的男生突然从里面冲出来把我紧紧地抱住："亲爱的小薇，我好想你哦！"


    "韩天……"我无力地看了他一眼。


    "你有没有想我？"


    "谁有空跟你开玩笑，快让开，已经要上课了。"


    "我跟林老师说了，今天我们不上课，约会去！"


    "啊？"


    "对了，你对我今天的穿着有什么评价？"


    我挣脱他的怀抱，定眼一看，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套韩服穿在身上。汗。


    "……挺……特别的……"


    班里的女生都为他的新造型所疯狂，尖叫声一浪盖过一浪，气氛热烈得不亚于明星演唱会现场。


    "亲爱的小薇，你也换上吧。"好像变魔法一样，他从身后掏出一套淡黄色的女式韩服递给我。


    "为什么？"


    "约会当然要穿情侣装啊。"


    "谁跟你是情侣啊？"这家伙真不会看眼色，我现在正郁闷着呢，哪有心情跟他玩乐？


    "喂！跟我这个超级美男子交往，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叮铃铃。


    上课铃终于响了。


    魔鬼老师屁股一颠一颠地走上讲台："同学们请翻开课本。"


    "老师，有其他班的同学在这里搞乱，请你把他赶出去。"我举手报告。


    谁知魔鬼老师堆起包子脸，笑得跟哈巴狗似的："明若薇同学，你不是已经请了病假吗？快和韩天同学一起去医院吧，不要影响其他同学听课了。"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身为一名人民教师，他不但见死不救，还落井下石？


    "亲爱的,letusgo!"韩天得意地笑着，好像打了胜仗的将军。


    "不要！老师啊！我没有生病！我不要去医院！我要上课！"


    "go！"


    "不要！"我死命地抱住课桌，"我死都不和人妖约会！"


    "谁是人妖？"


    "你！"


    本以为韩天会气到发疯，可是他却笑眯眯地说："不要因为我比女人长得还美，就嫉妒我嘛。我可是你的男朋友呢！"


    "我和你才不是那种关系！"


    "女人，你不要口是心非啊。"韩天把我连人带桌地拖出门去。


    "救命啊……"


    该死的，教室里居然没有一个正义之士向我伸出援手！女生个个用艳羡的目光看我，男生则是一脸崇拜地盯着韩天。最后他们竟然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齐刷刷地鼓掌！


    太过分了！这笔账，我回头再跟你们算！被拖出门之前，我用贞子一样狠毒而哀怨的目光扫了所有人一眼。


    一路上，韩天在我身边喋喋不休。我真想用一根针缝住那张嘴。


    "亲爱的不要生气，你一定会喜欢我带你去的地方。"他冲我妩媚一笑，电力四射-


    _-不愧是"自恋的色狼"。


    车一直向市郊开去，我不想和他说话，便摇下车窗观看沿途的风景。微风缓缓地吹过，葱郁的树木飞速后退，心情也随着视野一点点地扩展开来。遥远的海平线，海与天空连成一线。风中带着淡淡的腥味，灌入鼻中，却有种奇异的清新感，把郁结一一打开。


    车下了高速公路后终于停住。我打开车门下车。映入眼前的是清透的海。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海岸，发出沙沙的水声。好像感受到它的召唤一样，我脱下鞋子，光着脚丫在沙滩上行走。


    "女人，现在心情好一点没有？"韩天双手抱胸看着我笑。


    "啊？"我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刚刚你在教室，满脸都是阴云呢。"


    "有那么明显吗？"我的心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我一直以为韩天是一个超级自恋狂，根本不会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可事实上他的心思很细腻。


    "是啊，很明显。现在后悔在教室里当中拒绝我这个美少年的邀约了吧？"


    "我怎么知道你会带我来这里？还以为又要去酒吧呢！"


    "你不喜欢酒吧？"


    "相当不喜欢！"我拾起一个海螺放在耳边，"还是安静的地方好，可以静下心来想一些事情？"


    "你也有要想的事情？"


    "韩天！虽然我的智商没有你高，但是也是会思考的！"


    "对噢。"


    我简直要被他气死了，于是转换话题道："你为什么要我穿韩服？"


    这可是在海边也，谁会像我这样提起长长的裙摆，踮着脚尖在沙子上走？当然我也不想穿泳衣在他面前暴露双s曲线。（注：凸出来的部分是小腹）


    "因为最近我在看一部韩国偶像剧，觉得里面的衣服很好看。"他振振有词地说。


    我倒！这个自恋狂果然不可理喻。如果他看的是科幻片，我岂不是要打扮成大章鱼？


    "韩天，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用树枝在沙地上画了大大的一张人脸。


    "什么问题？"


    "你跟云清同学是怎么认识的？"


    韩天警觉地挑了挑眉毛："约会的时候问我其他男人的事情，很煞风景呢。小薇，你不会对他感兴趣吧？"


    "才不是。"我只是想多知道一些关于哥哥的事情。因为他现在是狄氏集团的继承人，我不敢和他走得过近，最近在学校碰头了也只是点点头。很多关于他的消息反而是从媒体上看到的。


    "想想也觉得不可能，他又黑又壮，跟马来西亚劳工似的，一点看头都没有。"


    "韩天，云清同学不是你的朋友吗？你怎么能这样说？"我终于受不了这个自恋狂了，树枝被折成两半。他怎么可以侮辱我的哥哥？


    "谁让他勾引我的女朋友？"韩天拾起一块小石头，远远地扔向海里，"小薇，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他？"


    啊？今天是不是中邪了？皓然问我是不是喜欢韩天，韩天问我是不是喜欢哥哥。在他们眼里，我根本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吧？


    "我喜欢的只有钱。"


    韩天听到这句话，却笑嘻嘻地跑过来，腾地一下抱起我，在空中转了几个圈。


    "亲爱的小薇，我就知道你最有眼光了！狄云清怎么比得上我肤白貌美、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喂，喂，闹够啦，我头晕了！"


    "哈哈！"


    "放我下来！"


    过往的游客好奇地盯着我们看，不时有人朝这边指指点点——都怪韩天让我穿上了这么奇怪的衣服，估计看到的人都以为我们在这里拍热血的青春偶像剧呢！


    "放开我！"我捶打他的胳膊。


    "好吧。"他突然松手。


    我没有站稳，腿一软以狗啃屎姿势栽倒在沙滩上。


    "韩！天！"我从嘴里吐出一口沙子，"你是不是故意的！"


    "当然不是，亲爱的，你可是我心里的宝啊，我怎么舍得让你痛呢！"


    "你耍我？"


    他妩媚的桃花眼里明明盛满了笑意，还敢抵赖？我握紧拳头追了上去："让我抓到你，有你好看的！"


    "哈哈！"他立即撒腿就跑开。


    "有本事别跑！"


    "作为一个全能美少年，我怎么可能让女人抓住？"


    "我可是全市十米短跑冠军。"


    不一会儿，韩天被我追到了岩石前面，已经无路可退。


    "看你往哪边跑。"我呵呵一笑，叉着腰站在他面前。


    "我终于看到你发自内心的笑了。"韩天面无血色地喘口气，然后很认真地说，"你虽然总是很快乐的样子，但是眼睛里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


    我愣住了。


    突然，海水哗啦啦地朝我的头上盖下来。


    "哈哈！看你还敢过来！"


    原来韩天趁我发呆跑到了海里，一掌一掌地推出浪花袭击我。


    "可恶！卑鄙！"


    我提起裙角跑过去，用脚踹起更大的浪进行反攻！


    "亲爱的，你真的一点也不温柔。"


    "抱歉，韩少爷，在若薇的字典里没有温柔这个词！"


    哗啦啦，海浪一波一波地拍击着岸。潮水微微涨起又悄然落下。干净得没有一丝云彩的蔚蓝天空偶有白色海鸥飞过，发出欢快的叫声。


    "我累了……"


    "我也是……呼呼……"


    "停战吧……"


    "……好……"


    "哎哟！你居然偷袭！卑鄙！"


    "哈哈，兵不厌诈。"


    直到我们都精疲力竭，韩天才拉着我的手上岸。


    他到小卖部买了两件一模一样的红t恤，递给我一件："衣服都湿透了，去更衣间换了吧。"


    "嗯。"跟花生朱古力王子相处越久，我越能明白他轻浮外表下面的体贴。


    "对了，小薇，你对我有什么感觉？"


    "感觉？"我换好衣服走到他身边，搔了搔下巴，"很自恋。"


    "除了自恋呢，没有别的？"


    我想了半天，"还是自恋。"


    "你觉得自恋是好事吗？"


    "说不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美丽的景物前，人容易被自然的力量洗涤心灵，此刻的韩天看起来比学校里嚣张的他看起来更有亲切感。


    "你呢？你自恋吗？"


    他的刘海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同样的红t恤穿在他身上却有一种别样的性感味道。轮廓精巧的锁骨在领口里若隐若现。


    若薇！你很无聊耶！你在往哪里看！


    我脸红地转过头去："我才不自恋呢！"


    "那你自卑吗？"他接着问。


    "还好吧。没有钱的时候很自卑。"


    "哈哈。不愧是我的亲爱的，说话就是与众不同。"他坐得离我更近一些，"可是我曾经很自卑呢。我想我现在的自恋就是因为自卑而产生的物极必反效果吧。"


    这是什么理论？我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愿意听我的故事吗？"他递给我一罐可可饮料，"我小时候家里经过了一场变故。具体来说就是我爸被扯到了一场经济官司中去。家里的账户被冻结了。亲戚朋友都认为我们再也不能翻身，所有的投资人都上门讨债。我还被当作女孩，差点被卖到别人家当童养媳……"


    "噗！"我一口可可汁喷了出来。现在是什么世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周围的人对我的态度都变了。我直接从王子变成了乞丐。每天活在别人鄙夷的眼光中，自己也开始变得很不自信。"


    韩天的眸子颜色变得很深，他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借我靠靠，好吗？"


    "嗯。"我拍拍他的肩表示理解。


    "后来有一天，我看到路边的小贩在乐呵呵地卖烤肠，突然想通了：如果我放弃自己，别人就真的觉得我没有用。如果我对自己有信心的话，每天开心地笑着，就算是卖吃的，别人也愿意多光顾几次。"


    "所以你就变成现在这样了？"汗。果然是物极必反。


    "对。我很喜欢现在的自己。"他笑眯眯地看着我，"你喜欢现在的你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的经历有很多和他相似的地方，只不过我们选择的处理方式不同。


    "我……"


    "你不喜欢自己也没有关系，只要喜欢我就可以了。"他笑嘻嘻地说。


    "我才不和你玩恋爱游戏呢。"我对他做了个鬼脸，站起身就走。


    "游戏？"韩天追上来扭过我的胳膊，"谁跟你说是游戏？我韩天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钱有钱，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和女生玩恋爱游戏？"


    "那就好。以后不要再突然对我做什么亲密动作。"我慌忙推开他，"引起别人的误会就不好了。"


    "谁会误会？是不是那个叫明皓然的家伙？"


    我没有料到他会这样说，下意识地别开脸："才不是！"


    他突然扳过我的下巴："我喜欢你！"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我干笑两声。


    "我不是开玩笑。"他的声音听上去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你喜欢我什么？"


    他努力地想了半天，最后宣布放弃："不要让天才想这种白痴问题好吗？"


    "白痴？"


    "反正这个问题没有什么意义啦，小薇，你喜欢我吗？"他抓住我的手，眼睛闪着光好像要把我吞下去一样。


    "普通朋友的那种喜欢还是有一点点的。"


    "亲爱的，你考虑一下再回答不好吗？"


    "可是……"


    "别什么可是了，你愿意伤害一个帅到惊天地泣鬼神的美少年吗？回家好好想想好吗？求求你了……"


    这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我，皓然。"好小子，在这种关键时候救了老姐一把。


    我转身，背对韩天走出几步："什么事？"


    "没什么，想听听你的声音。咳……咳……"他没再说话，一阵猛咳之后挂了电话。这小子怎么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嘶哑。对了，家里现在没有其他人在啊，他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这样一想，我着急了，慌忙跑上公路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


    "你要去哪里？"韩天追上来抓住我的胳膊，他压住胸口不断地喘气手指不停地颤动。


    "皓然生病了。"我挣脱他的钳制，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司机，麻烦你开到滨河路17号。"


    "小薇！你一定要好好想想，不要急于答复我哦！"韩天敲着窗户说。


    下车后我小跑着回到明家，满脑子想的都是皓然的事情。


    我不是已经下定决心和明家人保持距离了吗？为什么听到皓然有事，就心急得不行呢？


    他对我的影响力，难道已经到了我自己无法控制的程度？


    不过，十多年前的车祸跟当时还是小孩子的皓然也没有什么关系吧，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我弟弟！


    所以我对他关心是理所当然的！


    对，一定是这样！


    皓然躺在床上，脸红扑扑的，看样子是发烧了。


    "若薇，你来了？"看到我，他展开一个灿烂至极的笑脸。


    "怎么搞的？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也不知道嘛。人都是肉做的，说生病就生病了。"他嘟起嘴，像小时候一样撒娇。


    "臭小子，你是不是在耍我啊？"他精神不错，该不会是装病吧？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顺便狠狠地拧了一下他的耳朵。


    "痛。"他委屈地吐了吐有些发黄的小舌头，"我没有，不信你量体温。"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手居然被烫了回来。


    天啊！这小子是高烧耶！


    "去医院！"我不由分说就要背起他往外走。


    "我不要。"


    他反而紧紧地抱住我向后倒去。两个人一起摔在床上。他周身烫得跟火炉一样，连说话都退回到小朋友的水平：“我讨厌医生，讨厌消毒水，讨厌打针！”


    皓然把下巴搁在我的颈窝处，头不停地在我的脖子上乱蹭，呼吸喷在我的下巴上，两只有力的胳膊紧紧地把我扣住。


    很久以来，我们都没有这样近距离地接触了。


    他蜷缩着身子，整个人都贴上了我后背。


    火热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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