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苏格兰银行业。根据国际汇兑状况调节流通，以及资本和通货之间的区别

    苏格兰银行是一家最古老的特许银行，成立于1695年，管理得井井有条。该行的司库和总经理亚历山大·布莱尔先生的证词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信息，告诉我们苏格兰银行体系是如何组织和运行的。


    他谈到这样一个不寻常的事实，即银行之间每周两次的票据交换产生的余额，是用国库券来抵消的，它们为这一明确目的所持有的国库券数额高达450 000镑。在这里，国库券可以像英格兰银行券在伦敦票据交换所中那样通行无阻。


    布莱尔先生还说道，要维持3 000 000镑的平均流通额，需要发行7 000 000镑的银行券，——这是一个不寻常的事实，因为似乎所有银行券都要付印花税，不管是在公众手中的，还是在银行院墙内的，并且全部银行券在一年的两个时期中有几天是在市面上流通的。


    此外，根据同一来源提供的材料，1826年，全部存款数额大约为21 000 000镑，到1841年，其数额达到大约27 000 000镑。


    叫人觉得奇怪的是，在苏格兰，虽然自从1826年以来，银行的资本大大地扩充了，银行的贷款也大大扩大了，并且银行业的竞争也大大加强了，但是总的流通数额却大大减少了。这让我们如何看待普遍接受的学说呢，这种学说认为，银行有能力为了自己的利益和便利增加发行纸币，发钞银行之间的竞争会制造出大量无价值的纸币。


    布莱尔先生对苏格兰银行贷款的增加，作了下述陈述</a>：


    “在苏格兰大约有380家银行营业所，其中348家是支行。苏格兰人口大约为2 500 000，这样，每6 600人就有一家银行。


    在1825年，有167家营业所，其中133家是支行。那时的人口是2 200 000，平均每13 170人有一家银行。


    据信，每年通过苏格兰的银行兑付的银行券数额，交付的不低于100 000 000镑，收到的也不低于100 000 000镑。苏格兰银行自己单独交付的为10 000 000镑，作为交换收到同样多的数额。”


    但是，我提到布莱尔先生和苏格兰银行其他经理证词的直接目的，是要表明他们没有并且也不可能根据国际汇兑的状况调节流通 ；他们进行垫款时，垫款出自于他们的资本或出自于储户的资本，因此，对他们的流通并没有任何直接的影响；他们关注着英格兰银行调节预付 的行为，然而，那种行为对他们的流通 却没有任何直接的影响。


    主席问布莱尔先生，


    您是否认为银行券流通额应根据国际汇兑状况加以调节？


    我认为，银行的贷款和贴现应根据国际汇兑状况进行调节，但是，我认为没有必要根据国际汇兑状况来调节流通 。


    1879．（格罗特先生）那么，您是否认为，当英格兰银行为了纠正汇兑不利的情况而缩减发行额时，地方银行也应以同样的方式缩减发行额？


    我认为，在那种时候，地方银行应根据自己的一般贴现规则，考虑英格兰银行的行动。我要求不再谈论流通问题 。我要说，在这种情况下，地方银行应当关注它们的贷款和贴现的数额；与此同时，我要说，（英格兰）银行应当保持有大量储备金，其数额依据过去的经验和观察来决定。为此，根据为公共利益持有储备金的数额，它应得到赔偿金。


    1880．那么，您是否认为，在汇兑处于不利情况并且英格兰银行正在紧缩其发行额时，地方银行提供贷款和进行贴现应该比以前更加谨慎？


    当然。


    1881．（J．R．里德爵士）您的银行是根据这一原则行事的吗？


    是的。


    不过，对艾尔郡银行的经理肯尼迪先生和格拉斯哥联合银行公司的安德森先生所作的调查，特别有助于说明资本和通货之间的区别问题。他们的证词便可用来阐明这一点。


    肯尼迪先生被问道：


    2092．（格罗特先生）您是说您的在任何时候流通的银行券，其数量都不受国际汇兑的影响吗？


    我是这样认为的。


    2093．但是，您是否还说，在国际汇兑处于不利情况时，当货币市场受到压力时，作为一种慎重的措施，您认为必须变卖一些您的储备金或从爱丁堡或伦敦收回一些资金？


    是的，我正是这样说的。


    2094．那么，您不认为您把在爱丁堡或伦敦变现的资金引入您所在的地方，实际上等于为您自己获得一定数量的伦敦或爱丁堡的通货（因为您的通货在当地增加并不等于立即增加了当地的通货总量）？


    但是，我们并没有把爱丁堡或伦敦的货币引入我们所在的地区。我们的储备金是以这样的方式减少的：有人要在爱丁堡或伦敦或其它地方进行支付，我们在那里动用我们的储备金进行支付，因而我们并没有从伦敦市场上拿来黄金或英格兰银行券 在本地进行支付。


    2095．虽然您可能实际上没有从伦敦市场上拿来黄金或英格兰银行券，但是您减少您在爱丁堡和伦敦的储备金数量，以此增加给予某些当地借款人的预付，不就等于相应把爱丁堡或伦敦的通货引入了您所在的地方吗 ？


    我并不认为我从伦敦那里拿来了通货， 仅仅是在伦敦或爱丁堡进行支付，一方支付给了另一方而已。


    2096．您能描述一下，您的储备金通常是以什么方式保存的吗？


    是以低利可转让证券的方式保存着，如国库券和短期汇票，还有存放于我们在伦敦的银行家手中的货币，存放于在伦敦的其他合伙人手中的货币，以及存放于爱丁堡、格拉斯哥和其它地方我们的代理人手中的货币。


    2097．假如您在伦敦或爱丁堡出售了几千镑的国库券，您肯定会把由此得到的收益存入您在爱丁堡或伦敦的代理人的账上吗？


    当然。


    2098．在这种情况下，当您指示把那笔存款付出时，您不实际上 就为了您的银行而支出了同等数额的伦敦通货或爱丁堡通货 吗？


    是的。


    2099．那么，就事实来说，您不认为您通过处置您的那部分伦敦或爱丁堡的通货，在您自己所在的地区增加了一定数量的银行券吗？那实际上不也就是减少了伦敦或爱丁堡的通货吗？减少额不是正好等于您所在的地方增加的发行额吗？


    但我签发伦敦的代理人支付的汇票时，并没有因为增加了他支配的款项而付出银行券。我只是签发了伦敦方面付款的汇票，把款项付给在伦敦的某个人；款项在伦敦支付，因而我并没有为此发行银行券。


    2100．但是您为自己支取了一部分通货，这不就减少了伦敦或爱丁堡的其他人所能得到的通货数量 吗？


    我并不认为这会减少伦敦通货的数量，通货只是从一方手中转到了另一方手中 。


    2101．如果您不使用通过变卖国库券得到的 那部分伦敦通货 ，那部分通货不就将被伦敦的其他人用来向伦敦的借款人放款吗？


    我并没有把那部分通货拿到伦敦以外的地方去；它仍旧在伦敦的某个人手中 。


    2102．但是，如果您由此而能够向您本地的借款人扩大贷款的规模，那您也就用它满足了您所在地区的需要，这实际上不也就等于相应地转移了资本，使它不再用于伦敦，而用于艾尔郡：这不就是由此带来的结果吗？


    也许结果是这样。但伦敦市场上的通货数量并没有因此而减少 。我没有把通货带出伦敦。我只是从伦敦的一个人那里拿走通货，然后又把它给了另外一个人。


    2103．您没有把一部分从前在伦敦的资本从伦敦结转到艾尔郡吗？


    我认为没有。


    2104．如果这种交易的结果能使您满足艾尔郡借款人的要求，而不这样做，您就不能满足借款人的要求，那么这不就等于把这么多的银行资本从伦敦转到了地方吗？


    确切地讲，是艾尔郡的一些人向伦敦的一些人偿还应付的债务。


    肯尼迪先生是正确的：这只不过是债务的转让。艾尔郡银行是伦敦一家银行的债权人，债务额为1 000镑，它把那笔钱的汇票转给伦敦；而收到和兑付艾尔郡银行汇票的个人或商号正好要向他在伦敦的代理银行还债。交易相互抵消。最终的差额，如苏格兰和英格兰之间的差额，必须通过增加或减少苏格兰银行在英格兰所拥有的资金来调整；在某些情况下，还可能伴随着英格兰银行券或硬币的转移，虽然这不经常发生，数额也不是很大。


    尽管上述证词的意思已很清楚，但该委员会后来对格拉斯哥联合银行公司的经理安德森先生进行调查时，仍就资本和通货之间的区别提出了下列问题，这表明上述证词没有给调查者留下什么印象：


    2323．（主席）您是否试图根据国际汇兑的状况来调节纸币发行额？


    调节的不是纸币发行额； 我们根据国际汇兑的状况来调节我们的业务，我们认为，纸币发行额不需要调节。我们调节预付款和贷款，不调节银行券的发行额 。


    2324．您是否认为，满足了顾客的需求也就充分调整了纸币发行额？


    我是这样认为的。


    2335．您是否认为限制贷款和预付款就会对纸币发行额产生影响？


    不会对纸币发行额产生直接的影响 。


    2336．是否最终会产生这种影响？


    纸币发行额最终会受到压力造成的疲软的影响。当工资很低，人们失业时，在他们中间流通的货币就会减少，并且我们的发行额也随之减少，但压力的直接结果不是减少发行额 。


    2337．那么，发行额的缩小是由公众方面需求的减少引起的，而不是由银行方面更加谨慎的行为引起的？


    确实如此。


    2338．（格罗特先生）但您所描述的结果是否意味着在这种时期公众对纸币的需求有增长？


    是对货币 [1] 的需求有增长，而不是对纸币的需求有增长。


    2339．出现这种需求时，您用什么方式加以满足呢？难道不是通过增加您自己的银行券来满足这种需求吗？


    在大多数情况下，需求的增长表现为伦敦方面兑付的汇票，或由曼彻斯特或利物浦方面兑付的汇票增多。对我们的压力主要来自南方，我们认为来自伦敦、利物浦和曼彻斯特的额外需求是压力的最初迹象，这种压力并不直接来自我们自己的地区。


    2340．（主席）您的意思是不是说，您的顾客需要它们，他们必须在曼彻斯特、伦敦和其它地方付款？


    是的，可以说在很大程度上情况就是如此。


    2341．（格罗特先生）您以什么方式使您的顾客们能进行那种您不得不在利物浦、伦敦或曼彻斯特进行的支付？


    通过向他们签发由我们在那些地方的代理人或代理银行兑付的汇票。


    2342．您是否把您在伦敦、利物浦或曼彻斯特的一部分资金用于这一目的？


    是这样。


    2343．那么，实际上您不是用您自己在本地的通货，而是用您在伦敦拥有的一部分通货来作这种预付？


    不，我认为这种说法没有准确地描述这种交易，它是我们的资本 。它是我们在苏格兰筹集的并为那一目的而存放在伦敦的资本，它不是贷给苏格兰的伦敦通货 ，而是 属于苏格兰但存放在伦敦的资本 ，现在，它被用于所需要的方面。


    2344．但如果您要在伦敦进行支付的话，不是必须用在伦敦唯一流通的英格兰银行券进行这种支付吗？


    当然了。 [2]


    2348．当您在格拉斯哥的顾客们需求增加时，难道您不是用当地的银行券和由伦敦方面兑付的汇票来满足这种需求吗？


    当然是这样。我们的发行额从星期二到星期五，又从星期五到星期二因此而增加，但我们不计算这种发行额 ，因为我们知道，它很快会返回来，我们也知道，这不是预付纸币，而是预付资本，在下一个交易日，它就会变成我们资本的一种预付 。


    2349．您是否确信你那时增发的银行券将在交易所内会很快返回到您那里，将要求您用伦敦方面兑付的汇票支付它们？


    是的；或者用国库券在爱丁堡支付。


    2361．您难道没有因为在那种特殊时期增加了预付额而增加了借款人手中购买货物的手段吗？


    是的，是增加了。


    2362．这实际上不就等于在您放贷的地区增加了同等数量的纸币吗？


    我想不是增加了纸币，而是增加了资本 。因为我们所支付的银行券不是停留数天或数周后去进行购买，它们立即被支付给另一银行，兑付后又回到我们这里来，它们 实际上是我们预付 给某人的资本 ，使他能进行购买。 [3]


    2363．但是，虽然最终它会成为用您的资本作的预付，然而，在一段时间内它却是仅仅借助于您的纸币而不是借助于您的资本所作的预付？


    是在两三天的时间里。


    2364．到底是更长呢，还是更短？


    我想，就这些额外的预付而言，不会超过下一个交易日。


    2365．（吉斯博恩先生）这同签发由您在伦敦的银行兑付的汇票相比，是不是实际上会更多地给予他们 在伦敦购买 货物的手段？


    不 ，我想不会 。


    2366．（格罗特先生）但您先用自己的银行券进行垫付，然后再签发由伦敦方面兑付的汇票，这中间肯定经过了一段时间，不管是长是短，在这段时间里，由于银行券返回到您那里，难道总的说来您所在地区的纸币发行额没有增加么？


    我认为这又把我们带回到已作了许多讨论的问题上，即，存款是否构成纸币发行额的一部分。我们付出的银行券在市面上流通 ，在它们被使用之前，它们必然以存款的形式付还给我们或另一银行。它们并没有永久性地增加当地的发行额 ，而只是在一两天甚或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增加了发行额。


    2367．（詹姆斯·格雷厄姆爵士）接受银行券的苏格兰人中有多少开立有银行户头？


    很大一部分苏格兰人都开立有银行户头。自从我们聚到一起，我们一直在讨论这个问题。这里的一位先生，他是一家拥有很多地方分行的银行的经理，告诉我说，他的银行的债权人数目是20 000人。从我们自己的情况看，我到伦敦后，得到报告说，我们银行的债权人数目是15 770人。这里的一位先生，他是一家没有分行的银行的经理，告诉我，已有7 000人持有他的契约。


    2368．（格罗特先生）是定期存款账户吗？


    是的，有定期存款账户，也有附息的经常账户。


    2369．（詹姆斯·格雷厄姆爵士）由于支付给银行的每一笔钱，不管是以存款的形式支付，还是以记入经常账户贷方的形式支付，都按日计息，由于对账户的交易不收手续费，同时还由于得到货币的大部分苏格兰人都开立有银行账户，因而用当地银行券进行的全部支付，是否在24小时之内立即又回到了银行手中？


    我想是这样的。


    2370．（格罗特先生）由此而继续往下推论，最终是否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公众手中没有任何银行券，而每一家银行发行的全部银行券实际上都在其它银行手中？


    情况正是这样。现在市面上仅仅流通着3 000 000镑银行券，这是一笔很小的数额。人们肯定在口袋里和家中的钱箱里放一些钱 ，店主肯定在钱柜中有一些钱 ，这是日常生意所收到的款项；工厂主也必须持有银行券为工人支付工资 ，等等 。但这些加在一起，同英格兰的发行额相比，仅仅是很小一部分。在苏格兰，3 000 000镑的银行券实际上大约相当于全部人口一人1镑。在英格兰，虽然5镑以下的一切交易都用黄金，但纸币流通额实际上也只相当于一人2镑。英格兰的人口为15 000 000，通货发行额为30 000 000镑。


    上述这些极富才智的证人清楚地说明了通货和资本之间的区别，这种区别不仅仅是分类的问题或言辞上的批评问题。把通货与资本混淆在一起，是建立有关银行管理的理论时产生谬误的根源，也是实际应用这种理论时产生错误的根源。


    这方面的一个突出例子是，通货理论的拥护者用各种理由来为英格兰银行1835年以西印度群岛贷款的保证金作抵押而进行预付辩护。其中一主要理由是，如果没有这种预付，通货就会过度收缩 。在以4％的贴现率想得到多少通货就可以得到多少通货的情况下，叫人实在不好理解，通货怎么会过度收缩，实在不好理解公众或银行家手中怎么会因缺少银行券而感到不方便。事实是，这完全是个如何自由运用资本的问题。在满不在乎地向美洲贷放大量资本的时候，怎么能够想象资本不足呢？就纸币发行额或通货而论，根据当时的情况，我们有一切理由相信，不论作不作预付，同需要额相比，通货数量都不多也不少。


    * * *


    [1] 十分明显，这里所说的货币，证人指的是资本，以区别于纸币。


    [2] 提问和回答都错了。前者假设必须 用英格兰银行券进行支付，后者则默然同意这种推测的必然性 ：实际上这种支付可以 ，而且通常确实也大都是 通过在票据交换所相互抵消而完成的。


    [3] 商人之间的购买活动，最清楚地显示出了资本与纸币之间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