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特战争史第四卷

    （战争史第八卷）


    一


    （1）直到现在为止我所作的记述尽可能地建立在这样的原则之上，那便是把记述的材料分成分别涉及发生不同战争的地区的这样一些部分，而且它们已经出版


    〔1〕 并出现在罗马帝国的每一个角落。（2）但是从现在起，我将不再遵循这种安排材料的原则。要知道，在我的作品已公之于众之后，我已不再可能把后来发生的事件加到每一部分里面去，而在这些战争以及对波斯的战争——我已把它们发表在先前的各部分里——中后来发生的事情我将在下面加以充分的记述，这样关于这些事件的记述必然只能是综合性的了。


    （3）在罗马人和波斯人之间缔结的五年为期的停战协定的第四年之前所发生的一切，我在前面的各卷 〔2〕 已经作了记述。但是在随后的一年里，一支人数众多的波斯军队却进攻了科尔奇斯的土地。（4）统率这支军队的是一个名叫科里亚尼斯的波斯人，这是一位经历过多次战争、很有经验的人物，阿拉尼人的部落的许多蛮族都以联盟者的身份随他出征。（5）当这支军队来到拉吉卡的一个叫做莫凯列西斯的地方时，他们就在一个适当的地点设了营并且留在那里。（6）那里有一条希皮斯河，这不是一条可以航行的大河，而实际上无论骑兵还是步兵都可以渡过去。他们在河的右手挖了壕沟，不过不是沿着河岸，而是在离河岸相当远的地方。


    （7）我的记述写到这里，我觉得作一次小小的停顿是适宜的，这是为了让读这部历史的人们对于拉吉卡的地理概况有一个清楚的认识，以便让他们知道有哪些种族居住在那一地区，这样他们就不会像同影子作战的人们那样，不得不讨论他们弄不清楚的事情了；因此我先记述一下居住在人们通常所说的埃乌克西努斯·彭图斯 〔3〕 周边各民族的分布情况，但这并不是我不知道先前的某些作家对这些事情已经有所记述，而是因为我认为，并不是所有他们的陈述</a>都是准确的。（8）比如说，在这样的作家当中有些人指出 〔4〕 ，同特拉佩宗提尼斯人的地区相邻的或者是撒尼人——今天他们被称为特扎尼人——或者是科尔奇斯人，他们把另一个民族称为拉吉人，实际上在今天人们便用这个名字称呼他们。然而这些说法没有一种是正确的。（9）要知道，首先，特扎尼人居住在离海岸很远的地方，他们在腹地是阿尔明尼亚人的邻居并且在他们同海洋之间有许多山，这些山根本无法通过又极为陡峭，而且有一片一直无人居住的广大地区，有人们不可能爬出来的峡谷，有森林覆盖的高原和无法逾越的深沟——所有这一切都使特扎尼人无法到海上来。（10）其次，拉吉人不可能是科尔奇斯人，因为他们居住在法吉斯河的两岸，而科尔奇斯人今天只是把他们的名称变为拉吉人，正好像人们的民族和其他许多事物所做的那样。（11）而且，自从作出这些记述以来过去了很长一段时期，这段时间和事件的进程引起不断的变化，而其结果则是由于民族的迁徙，以及领导人和名称的相继改变，许多先前适用的情况便为新的情况所取代。（12）因而我认为探讨这些情况是非常必要的，而不是叙述有关它们的神话故事，不是引证其他过了时的材料，甚至也不是指出按照诗人的说法普洛米修斯被缚在埃乌克西努斯·彭图斯（黑海）的什么地方，（13）因为我认为历史和神话大不相同，它要对那些地方每一处的名称以及今天同它们相适应的事实都要作精确有序的记述。


    二


    （1）这个彭图斯是从拜占庭和卡尔凯东开始而终止于科尔奇斯人的土地的。（2）当人们进入黑海航行时，在他们的右手住着比提尼亚人，接在他们后面的是荷诺里亚塔伊人和帕弗拉哥尼亚人，他们除了其他市镇之外还有两座沿海城市海拉克里亚和阿玛斯特里斯 〔5〕 ；再过去直到特拉佩祖斯城 〔6〕 和它的边界，则住着称为彭提奇人这样一个民族。在那个地区里有一些沿海的城镇，其中有西诺佩和阿米苏斯 〔7〕 ，而在阿米苏斯近旁是赛米斯库腊 〔8〕 这个城镇和赛尔莫东河 〔9〕 ，而人们说阿玛宗 〔10〕 的军队便是从这里产生出来的。但是有关阿玛宗，稍后我还要谈到的。（3）从这里，特拉佩宗提尼斯人的土地延伸到苏苏尔美那这个村庄和一个名叫里扎伊乌姆 〔11〕 的地方，这里离特拉佩祖斯是两天的路程，如果人们沿着海岸向拉吉卡的方向走的话。（4）但是现在我既然提到了特拉佩祖斯，我就不能不谈一谈发生在那里的十分奇怪的一件事情；原来在特拉佩祖斯周边所有地方生产的蜜是苦的 〔12〕 ，只有这里的蜜和有关它的公认说法有所不同 〔13〕 。（5）在这些地方的右面耸立着特扎尼卡所有的山，过去这些山便是臣服于罗马人的阿尔明尼亚人的地界了。


    （6）而波阿斯河 〔14〕 便是从特扎尼卡的这些山发源的，这条河在经历无数的莽丛、穿过一处多山的 〔15〕 地区之后，便流过拉吉卡地区并注入人们所说的埃乌克西努斯·彭图斯，不过它不再有波阿斯这个名称了。（7）原来当它流近黑海时，它便失去这个名称，此后便有了另一个名称，这另一个名称是由于它这时表现出来的特点而得来的。（8）当地人给河道余下的部分所起的名字是阿坎普西斯，而人们之所以这样称呼它，显然是因为在它流入大海之后人们不能强行穿越过去 〔16〕 ，因为它的水流如此强大湍急，乃至在它前面形成一片惊涛巨浪，直到入海很远的地方，从而使得人们在那个地方不能沿着海岸行进。而在彭图斯的那一部分航行的人们，无论是向着拉吉卡方向的甚或从那里出发的，都不可能在航程中走直线的航路；（9）因为他们完全无法强行穿过河流的急湍。而是要到离那里很远的海上去，差不多就在彭图斯中心的地方，并且只有这样做，他们才能摆脱从河流喷到海里的那股水流的力量。关于波阿斯河只能讲这样一些了。


    （10）过了里扎伊乌姆，人们看到的是由各独立的民族占据的一个地区，他们就住在罗马人和拉吉人之间。那里有一个叫做阿塞那伊 〔17〕 的村庄，它所以有这个名字并不是像某些人认为的那样，是因为那是来自雅典的殖民者定居的地方，而是因为在早期有一个名叫阿塞那娅的女人统治过那个地方，而甚至在我的时期这个女人的坟墓还在那里。（11）阿塞那伊再过去是阿尔卡比斯和阿普撒茹斯 〔18〕 ，阿普撒茹斯是一座古老的城市，离里扎伊乌姆大约是三天的路程。（12）这座城在古时叫做阿普叙尔图斯，它是因为一个遇难的人而得名的。原来当地的人说，阿普叙尔图斯是被美狄娅和雅孙阴谋害死的 〔19〕 ，而由于这一情况，这个地方才有了名字；因为他死在那里，当地也就因他而取了这个名字。（13）但是从这些事件发生以来已经过去了很长很长一个时期，这期间兴起了无数代的人，而只有时间的流逝才能够把这个名字所由产生的一连串事件从人们的记忆中消除并且把这个名字变成像今天人们看到的地名。（14）在城市以东也有这个阿普叙尔图斯的一座坟墓。在古代这是一座人口众多的城市，四周环以巨大的城墙，装点于其中的有剧场、马车赛场 〔20〕 以及通常可以说明一座城市的规模的所有其余一切的事物。但是现在除了那些建筑的断瓦残垣以外，这一切均已荡然无存了。


    （15）显而易见，人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硬说科尔奇斯人与特拉佩宗提尼斯人是邻人的那些说法。要知道，如果按照这一说法，看来雅孙在美狄娅的伴随下夺取了金羊毛之后，他实际上并没有逃向希腊和他的家乡去，而是回到了法吉斯河和最遥远的腹地的蛮族那里去 〔21〕 。（16）现在人们则说，在罗马皇帝图拉真的时代 〔22〕 ，就有罗马士兵的队伍驻扎在那里直到拉吉人和撒吉那伊人的地方。（17）但是当前居住在那里的人既不是罗马的臣民，也不臣属于拉吉人的国王，而实际上只是拉吉人的主教任命了他们的神甫，因为他们是基督教徒。（18）他们实际上是想同两个民族都保持和平与友谊的关系，因此他们便缔结了一项永久性的协定，为时而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去的那些人提供护送的服务；看来甚至到我的那时候，他们仍一直在提供这样的服务。（19）他们乘坐他们自己的船来护送从一位国王派到另一位国王去的使者。但是直到今天他们是从不向任何人纳贡的。（20）在这些地方的右手耸立着十分陡峭的山，而一片荒瘠不毛的土地一直延伸到无限远的地方。这里再过去就是所谓波斯阿尔明尼亚人和臣属于罗马的阿尔明尼亚人的住区，这一地区一直延伸到伊伯里亚边界的地方 〔23〕 。


    （21）从阿普撒茹斯这个城市到佩特拉和拉吉卡的边界，也就是埃乌克西努斯海的终点的地方是一天的路程。这个海在这里是终点，它的海岸是新月形的。（22）横穿这个新月形的距离大约是五百五十斯塔迪昂 〔24〕 ，而这后面的全部地区是拉吉卡，而人们也用这个名字称呼它。（23）在这之后的腹地是斯奇姆尼亚和苏阿尼亚；居住在这里的民族都是拉吉人的臣民。虽然这些民族确实有属于他们本族血统的长官，然而每当任何一位这样的长官去世时，习惯上总是由拉吉人的国王来</a>任命另一位长官来代替他。（24）在这块土地的旁边并同伊伯里亚本地相邻接，大部分是由麦斯奇人居住着，麦斯奇人从古以来便受伊伯里亚人的统治，他们住在山上。（25）不过麦斯奇人的山既不嶙峋也不贫瘠，那上面大量地长着所有的好东西，因为麦斯奇人他们是高明的农夫，在他们国土上实际上是有葡萄园的。（26）但是这一国土四面有山包围着，山不但高而且长满了树木，因此人们要穿越它们是极端困难的。而且这些山一直延伸到高加索，在它们后面向东则是伊伯里亚，一直延伸到波斯阿尔明尼亚。


    （27）而法吉斯河便是从耸立在这里的高山流出来的，它的源头在高加索，河口在彭图斯海新月形海岸的正中间。（28）因此有些人认为它是两个大陆之间的边界；因为在左手的土地——如果一个人沿河下行的话——是亚细亚，而在右手则是欧罗巴。（29）而实际情况则是，所有拉吉人的居住地点都在欧罗巴一面，而在对面的土地上则没有拉吉人的任何要塞、任何工事，也没有他们的任何重要的村落，而作为例外，确实只有罗马人早期在那里建立的佩特拉城。（30）那里的居民说，在拉吉卡的这一部分的某个地方安放了著名的金羊毛以便保证安全，而正如诗人们的故事所指出的，阿尔哥号 〔25〕 就是为了这金羊毛才建造的。但虽然是这样说，我却认为这些说法根本不是真实的。（31）因为我认为雅孙无法躲过埃厄特斯 〔26〕 并且不可能在美狄娅的伴随下带着金羊毛离开那里，除非科尔奇斯人的王宫和其他住所同金羊毛所在的地方是被法吉斯河隔开的；确实，记述这个故事的诗人的意思是说，事情就是这样的。（32）像我上面所说的那样流过来的法吉斯河，大约正是在到达终点的地方流入了埃乌克西努斯海的。而就在新月形的一端，也就是在亚细亚的一端，是佩特拉城，而在对面构成欧罗巴一部分的海岸则是阿普西利人的领土：这些阿普西利人是在拉吉的统治之下的，他们从古时以来便是基督教徒，就和在我的记述中迄今我所提到的所有其他民族一样。


    三


    （1）过去这个地方再上行就是高加索的群山了。构成高加索的这一山脉高耸到如此程度，乃至无论是雨还是雪事实上都从来不曾触及它们的峰顶；要知道它们确实是在一切云层之上的。但是中间的山坡却不间断地积满了雪直到山麓的地方。（2）从这一点可以推知，即使山麓处也是极高的，它们绝不会低于其他山的主要山脊。（3）高加索山脉的支脉按照一个方向向北、向西延伸到伊利里库姆和色雷斯 〔27〕 ，而它们的支脉按照另一个方向也向东、向南延伸直到这样一些山路，而正是这些山路使得居住在那一地区的匈人各民族能以进入波斯和罗马的领土。（4）这样的山路之中有一条叫特祖尔，而另一条从古以来便被称为卡斯皮亚门 〔28〕 。但是从高加索山脉一直延伸到卡斯皮亚门的这一地区是在阿拉尼人的手里，这是一个自治的民族，他们大多是同波斯人结成联盟一同去进攻罗马人和他们的其他敌人。关于高加索可以说的就是这些了。


    （5）被称为撒比里人的匈人以及匈人的其他一些部族居住在那一地区。据说阿玛宗人确实是起源于这里的，而后来便如上所述，在赛尔莫东河上赛米斯库腊附近，一个现在是阿米苏斯城所在的地方设营。（6）但是今天在高加索山近旁没有任何地方还保留有关于阿玛宗人的记忆或同她们有关的任何名字，尽管关于她们，斯特拉波 〔29〕 和别的一些作家曾作过许多记述。（7）但是我以为，无论如何比任何其他作家更精彩地谈了有关阿玛宗人的真实情况的是这样一部分作家，他们说，从来就没有过一个具有男子特点的女人种族，单是在高加索山区人的本性也不会偏离它公认的准则；而事实是：这些地区的蛮族和他们的妇女一道率领着一支大军在赛尔莫东河河畔设营并且把他们的妇女留在那里；随后，当他们自己正在蹂躏亚细亚的大部分土地的时候，他们受到了当地居民的反抗而全军覆没了，结果没有一个男人回到妇女的营地去；自此之后，这些妇女由于害怕居住在周边的民众，又苦于没有给养的供应，于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们鼓起男人的勇气，拿起男子留在营地里的武器甲胄并且在用它们出色地把自己武装起来之后，她们曾表现了男子般的勇敢，她们纯粹是出于必要才这样做的，直到她们全部被杀死。（8）根据对于在我的时代实际上发生的事实所作的判断，我个人也相信，当时发生的事情大概就是如此，并且阿玛宗人确实和她们的丈夫进行过一次出征。（9）因为传到遥远后代的风俗习惯可以使我们对以前世世代代的特点有一个概括的了解。（10）我的意思是，很多情况下，就是当匈人入侵罗马的领土并同前来迎战的人们交战时，当然要有一些阵亡的，而在蛮族离开之后，罗马人在寻求阵亡者尸体时也确实在他们中间发现了妇女。（11）但在亚细亚或欧罗巴的任何地方都没有出现过另一支女人的军队。另一方面，我们也没有任何传统，认为高加索的山里一直没有男人。关于阿玛宗人讲这些也就足够了。


    （12）过去阿普西利人和新月形海岸的另一端 〔30〕 ，是阿巴斯吉人沿着海岸居住，而他们的土地一直延伸到高加索的群山。阿巴斯吉人从古以来便受拉吉人的统治，但是他们一直有他们本族的两个首领。（13）其中的一人居住在他们国家的西部，另一个在东部。（14）甚至直到我的时候他们这些蛮族都崇拜树丛和森林。他们以蛮族的一种淳朴心态而把树木都看做神灵。（15）但是由于他们的首领的过分的贪欲，他们在这些首领的统治下遭受极为残暴的压迫。原来这两个国王经常把本族中他们认为长相体态都好看的男孩子毫不犹豫地从这些孩子的双亲手中把他们拖走并在把他们阉割之后以高价出售给罗马领土上愿意购买他们的任何人。（16）他们还立刻把这些男孩子的父亲杀死，目的在于不使其中的任何人由于国王对他们的孩子所犯罪行进行报复，而且还为了使国内没有任何受到国王怀疑的人。而这样一来，他们的儿子的肉体之美结果导致他们的灭亡；要知道，这些可怜人由于他们的孩子的致命的俊美这一不幸而正在遭到毁灭。（17）因此在罗马人当中而特别是在皇帝的宫廷里，太监大多数是阿巴斯吉人出身。


    （18）但是在当前皇帝优斯提尼安的统治时期，阿巴斯吉人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并且采纳了一种比较文明的生活标准。（19）原来他们不仅接受了基督教的教义，而且皇帝优斯提尼安还把宫里的一个太监派到他们那里去，这是一个名叫埃乌佛腊塔斯的阿巴斯吉人，皇帝便通过此人明确地命令他们的国王在他的国家里今后不许用刀子残害人的本性而阉割任何男人。阿巴斯吉人听到这一命令十分高兴，由于这是皇帝的命令，阿巴斯吉人现在于是有了勇气，他们开始尽全力设法制止这一做法。（20）因为他们每个人必然都害怕有朝一日他们也会成为一个漂亮的男孩的父亲。（21）正是在那同时，皇帝优斯提尼安也在那个地方修建了一座圣母玛丽亚的教堂并且为那里的人们任命了神甫，这样就做到使他们彻底地学习了基督教徒应当遵守的一切教规。于是阿巴斯吉人立刻废黜了他们的国王，并且看来他们正生活在一种自由的状态之中了。当时所发生的事情就是这样。


    四


    （1）沿着高加索山脉在阿巴斯吉人的边界那边住着的是布茹奇人，布茹奇人处于阿巴斯吉人和阿拉尼人之间，而沿着埃乌克西努斯海居住的则是泽奇人。（2）在古时泽奇人的国王习惯上是由罗马皇帝任命的，但是现在这些蛮族根本不臣属于罗马人了。（3）在这些人里面住着撒吉那伊人，从古以来他们的海岸的一部分便是在罗马人手里。（4）而且他们在海岸地带修建了两座要塞塞巴斯托波利斯和皮提乌斯，它们之间的距离是两天的路程，并且它们从一开头便有执行卫戍任务的士兵驻守在那里。（5）要知道，虽然在很早的时候，如前所述 〔31〕 ，罗马士兵的队伍便据有从特拉佩祖斯地区直到撒吉那伊人住区的一切沿海城镇，但到了最后，留在他们手里的只有这两座要塞了；而在这里直到今天他们实际上保持了他们的卫戍部队，[但是以后情况不再是这样]因为波斯国王科斯罗伊斯被拉吉人召请到佩特拉之后，他便赶忙派一支波斯军队到那里去准备占领这些要塞并且驻守在里面担任卫戍任务。（6）不过罗马士兵做到事先已得知这一情况，因此，为了抢在他的前面，他们烧了房舍，夷平了城墙，随后毫不犹豫地乘上小船，立刻向对面大陆的特拉佩祖斯城进发了。因此，由于毁掉了要塞，他们确实给罗马帝国造成了损失，但与此同时他们也取得了很大一项好处，这便是敌人并没有成为这一地区的主人。因为罗马士兵的这一行动，波斯人只好一无所获地回到了佩特拉。当时发生的事情便是如此。


    （7）撒吉那伊人的地区的那边居住着人数众多的匈人各部族。并且从那里开始，那一地区的名称叫埃乌律西亚，蛮族各民族占有那一地区的沿海和内地部分，直到所谓麦欧提斯湖 〔32〕 和塔那伊斯河 〔33〕 的地方，而塔那伊斯河便是流入麦欧提斯湖的。（8）而这个湖的出口就是在埃乌克西努斯海的海岸上的。而住在那里的民族在古时叫奇美里亚人，现在叫乌提古里人。（9）再过去的北面则住着安塔伊人的无数部落。但是就在湖的出口开始的确切地点的旁边，住着被称为提特拉克西塔伊人的哥特人，他们的人数不多，但是认真尊重和奉行基督教徒的仪节，和任何其他民族一样。（10）（当地居民对开始于麦欧提斯湖并且延伸到埃乌克西努斯海——他们说这是二十天的一段路——的这个河口的确也叫塔那伊斯。对于从那里刮起的风，他们也称为“塔那伊提斯”）。（11）至于这些哥特人过去是否一度曾信奉阿里乌斯教，有如其他哥特民族那样，或者，他们奉行的宗教是否表现出其他某些特点，我无法说清楚，因为他们自己对此也是一无所知的，不过在今天他们是以完全淳朴的精神并且不抱任何不切实际的疑问来敬奉他们的宗教信仰的。


    （12）不久以前（也就是说，皇帝优斯提尼安在他的统治的第二十一年 〔34〕 ）这个民族把四个使者派往拜占庭，请皇帝给他们任命一位主教；因为不久之前担任他们主教的人死了，而且他们得知皇帝确实曾把一位神甫派到阿巴斯吉人那里去；而皇帝优斯提尼安在把他们打发回去之前就十分高兴地答应了他们的请求。（13）由于害怕乌提古尔的匈人，使节公开宣布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因为有许多人听过他们的讲话——可是对皇帝除了有关神甫的事情之外，他们没有公开作过任何陈述，但是在尽量保密的情况下同他会见时，他们则无话不谈，告诉他，如果相邻的蛮族永远相互仇视的话，那对罗马帝国将会何等有利。至于提特拉克西塔伊人如何在那里定居下来以及他们是从哪里移居来的，这就是下面我要讲的。


    五


    （1）在古代，有一大群当时被称为奇美里亚人的匈人占据着我刚刚提到的这一片土地，并且有一位国王统治着他们所有的人。（2）有一个时期取得这一权力的某一个人有两个儿子，一个名叫乌提古尔，另一个叫库特里古尔。（3）当父亲去世时，这两个儿子便在他们之间分割了权力，并且各自为自己的臣民起了名字。（4）一部分叫乌提古里人，另一部分叫库特里古里人，这种情况甚至一直保持到我的时代。所有这些人现在仍然生活在这一地区，他们在生活的一切事务方面自由交往，但是却同居住在湖及其出口另一面的民族互不往来；因为在任何时候他们也不曾渡过这一水域并且从来没有设想过这片水域可以渡过去，对于实际上是容易的事情他们却是害怕去做，这干脆就是因为他们从不曾甚至做一次渡过去的尝试，因而他们始终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是可以做到的。


    （5）而在麦欧提斯湖和湖水流出的出口的那面最先遇到的民族，就是被称为提特拉克西塔伊人的哥特人，这些人我刚才已经谈过了；这个民族在古时住在紧挨在这一海峡沿岸的地方；但是哥特人和西哥特人以及汪达尔人，这些民族和其他哥特人的民族一样，离开他们都是遥远的。（6）这些提特拉克西塔伊人在古时也叫斯奇提亚人，因为占有这些地区的所有民族一般都叫斯奇提亚人，而其中的一些民族还有另外的称呼，如撒乌若玛塔伊人或美兰克莱那伊人 〔35〕 或别的什么名字。


    （7）但是久而久之，他们说（如果这个说法确实可靠的话），奇美里亚人当中的某些青年从事狩猎，而从他们面前逃跑的一头母鹿跳到这里的水中去。（8）而这些青年，或是因为渴望光荣或是为了在比试中好胜或者也许实际上是某位天神迫使他们如此，他们竟对这头母鹿紧追不舍，大有非追到手不可的决心，这样他们便同它一道来到了对岸。（9）而这时猎物，不管它到底是什么，却立刻不见了；而照我看来，它之出现在那里其目的只不过是给居住在那一地区的蛮族带来厄运而已。因此青年虽然确实没有捕到他们的猎物，却发现了可以作战和打劫的诱因。


    （10）原来他尽快地返回自己的国土，并且要全体奇美里亚人都知道，他们是可以渡过这一片水域的。于是他们全民族立刻便拿起武器来，毫不耽搁地渡海到了对岸的大陆；这事发生在这样一个时候：这时汪达尔人已经从那里迁移出去并且定居在利比亚，另一方面，西哥特人则已选定西班牙为自己的居住地。（11）于是他们突然对居住在这里平原上的哥特人展开进攻，杀死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并把其余的人赶跑了。（12）所有那些能以从他们手下跑掉的人便带着自己的妻子儿女从那里迁移出去，而离开了他们世世代代居住的故土，并在渡过了伊斯特河之后进入了罗马人的领土。


    （13）起初他们对那一地区的居民干出了许多残暴的行为，但是后来由于得到了皇帝的许可，他们便在色雷斯定居下来了；并且这时有一段时期，他们还站在罗马人的一面作战，从而和其他士兵一样每年都从皇帝那里得到酬劳，并且他们被称为“费德腊提”（foederati）；当时罗马人便用这个拉丁词称呼他们，而我以为这是为了表明，哥特人并不是在战争中被罗马人打败的，而是以某一条约为依据同他们联合起来并且相互间是一种和平的关系。（14）原来拉丁人把战争的条约叫做foedera，关于这一点我在前面已经解释过了 〔36〕 。不过在其余的时候，他们实际上还是在没有任何正当理由的情况下对罗马人作战，直到他们在提奥德里克的率领之下去了意大利。当时哥特人的情况便是这样。


    （15）但是，如上所述，匈人在杀死他们之中的一些人，又把其他人赶跑之后，便占领了这块土地。一方面，库特里古里人召来他们的妻子儿女并且定居在直到我的时代仍旧居住的那个地方。（16）尽管每年他们都从皇帝那里得到很多赠赐，但他们仍然继续不断地渡过伊斯特河并蹂躏皇帝的土地，从而同罗马人处于一种既和平相处又作战的关系。（17）但是乌提古里人却和他们的首领一道离开那里返回自己的故土，他们注定今后要单独居住在那里的土地之上了。（18）而当这些匈人走近麦欧提斯湖时，他们碰上了被称为提特拉克西塔伊人的哥特人。（19）在开头哥特人用他们的盾牌形成一道栅栏用来保</a>卫自己以对抗进攻的敌人，他们相信自己的力量并认为自己处于有利的地位；因为他们在那一地区的所有蛮族当中是最强劲有力的。（20）麦欧提斯湖出口的开头的地方，也就是被称为提特拉克西塔伊人的哥特人当时定居的地方形成了把他们几乎完全环绕起来的一个新月形的海湾。这样，便只有一条通路而且不是太宽的通路容许进</a>攻者打进去。（21）但是后来看到匈人不想在那里浪费任何时间而且哥特人也根本没有希望在大量敌人面前长时期守住自己的土地，于是他们相互间达成谅解，一致同意把兵力联合起来共同渡过去，哥特人应定居于对岸的大陆，主要是沿着出口的海岸地带（今天他们实际上仍定居在这里），而他们在今后仍然应当继续是乌提古里人的友人和联盟者并且在完全平等的条件下永远同他们和平相处。（22）结果这些哥特人便定居在这里，而库特里古里人，如前所述，被留在湖的另一边的土地上，而只有乌提古里人占有了这土地，不过他们根本没有给罗马人带来任何麻烦，因为他们甚至不是住在罗马人近旁，而是在他们之间还隔着许多民族，因此他们必然——这绝不是他们的本意——无法干预罗马人的事务。


    （23）在麦欧提斯湖以及塔那伊斯河以西，被称为库特里古里人的匈人在那一地区较大部分的平原上定居下来，这一点在前面我已经说过了；在他们的那边则是斯奇提亚人和陶里亚人占有全部地区，而那一地区的一部分甚至在今天还叫陶里卡；人们说正是在这个地方有一座阿尔特米斯 〔37〕 的神殿，而阿伽门农 〔38〕 的女儿伊菲盖涅娅曾一度主持过这一神殿。（24）但是阿尔明尼亚人却宣称这座神殿是在他们被称为凯列塞涅的那部分土地上，还说在那一时期，这一地区的所有民族都被称为斯奇提亚人，而他们用来证明这一点的是欧列斯特斯和科玛那城的故事，这也是我在前面记述过了的 〔39〕 。（25）但是关于这些事情，让每个人愿意怎样说就怎样说吧；要知道，在别的地方发生的许多事情或者也许实际上根本从未发生的许多事情，常常被人们挪用到他们本国上面来，而且如果人们不同意他们的看法，他们还会感到气愤呢！


    （26）在这些民族的外边，有一座沿海的有人居住的城市，叫做博斯普鲁斯，它是不久前才为罗马人所征服的。（27）从这个博斯普鲁斯城到另一座叫做凯尔松 〔40〕 的沿海城市——它同样很久以来便属于罗马人——这中间的土地都掌握在属于匈人民族的蛮族手里。（28）凯尔松附近的另外两座城市凯皮和法那古里斯自古以来便属于罗马人，甚至直到今天也是如此。但是这两座城市不久前被相邻的一些蛮族占领并且被夷为平地了。（29）从凯尔松城到也叫多瑙河的伊斯特河河口是十天的路程并且这整个地区是在蛮族手里。（30）而伊斯特河发源于凯尔特山 〔41〕 ，沿着意大利的边界而流入达奇亚、伊利里库姆和色雷斯地界，最后进入埃乌克西努斯海。从那里起全部地区直到拜占庭便是在罗马皇帝的统治之下了。


    （31）埃乌克西努斯海周边从卡尔凯东到拜占庭的情况便是这样。（32）但是，关于这一圈的长度，关于它的所有部分，我却无法作精确的叙述，因为如上所述，沿岸居住着如此多的蛮族，而罗马人同他们除了偶尔交换一下使节之外，同他们任何人都根本没有交往；确实，迄今那些曾试图把这些长度确定下来的人们都不能作出任何明确的陈述。（33）不过，有一点是清楚的，即埃乌克西努斯海的右侧，就是说从卡尔凯东到法吉斯河这一段对于轻装的人来说是五十二天的路程 〔42〕 。从这一事实可以合理地得出这样的结论，彭图斯另一侧同样地也大体上是这个长度。


    六


    （1）既然在我的记述中现在已经达到一个适当的地方，我觉得在这里谈一下有关亚细亚和欧罗巴之间边界的问题——在对于这些问题素有研究的人们当中正在就边界进行争论——的意见是适宜的。（2）要知道，一方面，他们之中的某些人说，这两个大陆是由塔那伊斯河分开的，而首先他们坚持地认为，这分界必须是一个天然的分界，进而他们又用如下的事实支持他们的主张，即这海虽然从西向东延伸，但是塔那伊斯河却在两个大陆之间从北向南流；同样地，他们说，埃及的尼罗河是按照相反的方向，在亚细亚和利比亚之间从南向北流。（3）另一方面，同他们持截然对立观点的另外一部分人则认为他们的推理并没有坚固的依据。他们说，这两个大陆最初是由在伽迪腊 〔43〕 的海峡分开来的，也是由大海分开的——海峡的水来自大洋，而大海则是从海峡那里开始延伸开来的；他们还说，海峡和大海的右手的地带叫利比亚和亚细亚，而左手的全部地带叫欧罗巴，它大概一直延伸到所谓埃乌克西努斯海的尽头处。


    （4）但是按照这一假说，则塔那伊斯河便发源于欧罗巴的范围之内并注入麦欧提斯湖，而这个湖的水又注入埃乌克西努斯海，不过不是在它的尽头处，甚至不是在它的中部，而实际上是越过了它 〔44〕 。（5）但是在这同一个海左手的土地被认为 〔45〕 是亚细亚的一部分。但是除这之外，塔那伊斯河发源于所谓里帕伊阿山，而这山是在欧罗巴的土地上，这一点实际上是自古以来在作品中论</a>述这些问题的人们所同意的。（6）而大洋离这里的里帕伊阿山十分遥远 〔46〕 ；因此在它们和塔那伊斯河以外两个方向 〔47〕 的全部土地必然都是属于欧罗巴的。（7）不过塔那伊斯河确切地在哪一点上开始把两个大陆分开来，这一点却不容易说了。但是如果必须说有一条河把两个大陆分开来，那么这条河肯定就是法吉斯河了。（8）原来它的流向同伽迪腊海峡的流向正相反，因而它是流在两个大陆之间的；原来由大洋流过来而形成了这个海的海峡在它的两侧各有一个大陆，法吉斯河流到几乎埃乌克西努斯海的尽头并注入新月形海湾的中部，从而显然继续了这海迄今对陆地所作的分割。（9）这些便是双方在辩论这一问题时提出的论据了。


    然而不仅是前一个论据，就是我刚刚提到的那个论据，都能夸耀说——这一点下面我还要提到——它们是十分古老的论据并且有远古的一个什么人作它们的立论的基础，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有这样一种人之常情：如果人们先发现一个古代的论据，他们便不再想费气力去探索真实情况，也不再想去学习手头人们提出的有关这一问题的某一较新的说法，而在他们心目中，比较古老的看法似乎永远是有根据的、值得尊重的，并认为当前的意见是可以忽略的并把它们归之于荒谬的一类。（10）而且，就当前的情况而言，人们所探讨的并不是只有心灵或智力才能理解的事物或用任何别的办法都弄不清楚的问题，而是河流和土地；这些东西是时间既不能改变 〔48〕 或用任何办法来隐藏的。（11）要知道，验证的东西就在眼前并且亲眼看到的事物能以提供最充分的证据，并且我以为，对于那些渴望发现真理的人们来说，是不能为他们设置任何障碍的。（12）还有，哈利卡尔纳苏斯的希罗多德在他的《历史》的第四卷里说，整个大地是统一的，但是人们认为它被分成三个部分，分别有三个名称：利比亚、亚细亚和欧罗巴。（13）一方面，在其中的二者，即利比亚和亚细亚之间流动的是埃及的尼罗河，而另一方面，亚细亚和欧罗巴则被科尔奇斯的法吉斯河隔开。但他实际上知道有些人认为是塔那伊斯河起了这样的作用，因而后来他也提到了这个看法。（14）因此我以为在我的记述中把希罗多德的原话引进来并不是不适宜的，他的原话是这样 〔49〕 ：“我也猜不出下述情况是什么理由造成的：虽然大地是统一的，但是人们给了它三个名字，而且都是女人的名字。它的分界线被确定为埃及的尼罗河和科尔奇斯的法吉斯河。（15）但是还有人说是塔那伊斯河，这条河是流入麦欧提斯湖和奇美里亚海峡 〔50〕 的。”还有悲剧诗人埃斯库罗斯在《被解放的普罗米修斯》里，也就是在这一悲剧的正是开头地方把法吉斯河称为亚细亚和欧罗巴二者之间的地界 〔51〕 。


    （16）写到这里我还要提一下这样一个事实，即在那些对这种问题有很深研究的人们当中有些人认为埃乌克西努斯海是麦欧提斯湖形成的，大海从这个湖向外延伸，部分向右、部分向左，这就说明为什么人们把这个湖说成是彭图斯的母亲。（17）并且他们所以这样说，其依据是如下的观察，即这个海的出口从那被称为希耶隆 〔52〕 的一个地方向下流向拜占庭，正有如它是一条河，因而他们便认为这条河是彭图斯的边界了。（18）但是反对这一看法的人们解释说，整个海当然是统一的，它来自大洋并且毫不中断地一直延伸到拉吉人的地区，除非，确实——人们说——有谁竟会认为单单改变名字就构成一种现实的区别，因为过去某一地点之后，这海就叫彭图斯了。


    （19）然而如果水流的确是从那被称为希耶隆的地方流向拜占庭，那么这种情况也和问题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人们在一切海峡那里看到的现象似乎得不到任何解释，也没有任何人表明自己有能力说明这些现象。（20）确实，正是这个问题使得斯塔吉腊的亚里士多德，一位最杰出的哲学家到埃乌波亚的卡尔奇斯去，亲自去看一看人们称之为埃乌里波斯的海峡，以便努力通过细心的研究发现说明下述现象为什么以及如何产生的自然原因，即海峡的水流时而从西面流，有时又从东面流，而所有船只的行驶也便受制于这一事实；比如说，每当水流从东面向西流的时候，水手们便像通常的做法那样，开始从东面放船，随着向内流的水流行驶，而如果有水流逆转这种多次发生的情况，它会立刻把这些船送回到它们开始的方向，而另一些船则从西面向对方行驶，尽管根本没有一点风吹送它们，大海则一片深深的沉寂连一点风也没有。这个斯塔吉腊人观察了所有这一切，他深思了很长一个时期，直到他在焦虑苦思中烦恼至死，结束了自己的一生。（21）但这并不是一个孤立的情况，因为在把意大利和西西里分开的海峡也可以看到许多奇怪的自然现象。看来水流是从被称为亚得里亚的海流进这一海峡的，（22）尽管有这样的事实，即海的前进运动是从大洋和伽迪腊那里开始的。但是那里也有许多旋涡，它们由于我们所不了解的原因而突然出现并把船只摧毁。（23）而正是由于这一点，所以诗人们说，在这样的时刻正好来到这个海峡的船只就被卡里布狄斯吞没了。（24）但是拥护第二个看法 〔53〕 的人们则认为，在所有的海峡都可以看到的所有这些极为奇怪的现象；其所以出现是由于相互十分接近的两侧；因为，他们说，在有限的空间里受到限制的海水是受到某种奇怪的和无法说明的强制力量的摆布的。


    （25）因此，如果水流的确实际上似乎是从被称为希耶隆的地方流向拜占庭，任何人都不能合理地认为，海 〔54〕 和埃乌克西努斯就在那个地方到达终点。（26）因为这个看法没有坚固的自然基础，但是这里水路的狭窄再次必须被认为是决定性的因素。（27）的确，甚至这一点也不是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因为博斯普鲁斯的城镇的渔民说，全部水流不是都流向拜占庭的方面，而是一方面，我们可以明显看到的上层水流的确是这个流向的，可是另一方面，人们所说的深渊的深处的水却采取同上层水流正相反的流向，因此它是不断地逆着上面可以看到的水流而流的。（28）因此每当他们出发去捕鱼时，他们便在那里的随便一个地点下网，而它们便总是被水流的力量带到希耶隆的方向 〔55〕 。


    （29）但是在拉吉卡，陆地就从四面八方阻住了海流的前进并且使它不能继续流下去，这样在那里它就成了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终点，造物主显然在那里为大海和陆地设置了界限。（30）原来当大海遇到这里的海岸的时候，它既不继续向前推进，它的水位也并不升高，尽管它不断地接受从四面八方流进它的、无数大河的河水，但是它再次退回去，这样它便使海岸维持正常的宽度从而保存下了陆地的边界，好像它害怕某种律条并由于这一律条所规定的必然性而精确地控制自己，注意不使自己以任何方式触犯神圣的约定。（31）要知道，这个海的所有其余的海岸并不是正对着它而是在它的边上。不过关于这些问题，让每个人作出自己的决定，愿意怎样说就怎样说罢。


    七


    （1）为什么科斯罗伊斯急切地想占有拉吉卡，其理由我已在前面说过了 〔56〕 ，但是下面我却要谈一谈这样一种特殊的考虑，一种较其他任何事物都更甚地迫使他和波斯人有这种愿望的特殊的考虑，因为对于这整个国家我已经作了描写，从而使人们易于了解我对于这一事件的叙述。（2）在科斯罗伊斯领导之下的这些蛮族曾多次以强大的军队侵略过罗马的领土，并且，虽然他们给自己的敌人造成难以描述的痛苦——我在有关这一题材的各卷里曾对此加以叙述 〔57〕 ——但是他们从这些侵略中并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他们自己也不得不承受财产和生命的损失。要知道，他们总是在丧失了许多人的性命之后才离开罗马人的领土。（3）因此在他们返回自己的国土之后，他们就会十分隐蔽地责备科斯罗伊斯，说他毁了波斯这个国家。（4）有过这样一次，当他们已从拉吉卡返回的时候，由于他们在那里蒙受了可怕的损失，他们实际上几乎要联合起来公开反对他并且以最残酷的方式把他处死，并且如果不是他事先得到了消息，继而通过不断的甜言蜜语争取了他们中间最显要的人物从而作了相应的防范，他们早已会干出这事来了。（5）由于这一事件的结果，他想消除由于人们对他的指责而造成的痛苦，为了这一目的他渴望为波斯帝国争得某种巨大的利益。


    因此他便想在达腊斯城上打主意 〔58〕 ，但是结果在那里失败了，这件事前面我已谈过 〔59〕 ，于是在占领这个地方这件事上，他陷入了彻底绝望的状态。（6）因为在此后他既不能用突然袭击的方式攻占它（原因是这里的卫戍部队警惕性甚高），也确实不能指望他可以用什么办法在一次包围中制服敌人。（7）要知道在达腊斯城里总是有各种食品的丰富供应，人们早就为了对付包围做了储藏的准备，因此它可以支持很长的一段时期，而且在那里近旁的峭壁中间有一处天然的泉水，它形成了直接流到城内的一条大河，而想对之进行破坏的人由于地带的崎岖不平而没有办法使它改道或用别的什么办法毁掉它。（8）而一旦这条河流入城墙之内，它便流经全城，灌满它的水槽之后再流出去，在离城墙很近的地方，流进一个裂缝而消失。并且它在那里的什么地方重新出现于地面，直到今天也没有一个人知道。（9）不过在古代那里并没有这个裂缝，但是在皇帝阿那斯塔西乌斯修建这座城市之后很久，大自然自己形成了它并把它安置在那里。因此之故，结果那些想包围达腊斯城的人们便由于缺水而备受折磨。


    （10）科斯罗伊斯既然如我前面所说的，在这一企图上未能得逞，便得出结论，认为即使他能够占领罗马另一个什么城市，他仍然绝对无法在罗马人中间站稳脚跟，因为在他后面的许多要塞还在敌人手中。（11）确实，正是由于这一理由，当他攻占了安提奥克的时候，便把这座城市夷为平地，然后才离开罗马的土地。随后他的想法就脱离了实际，而着眼于更加渺茫的希望，因为他所追求的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12）原来当他从情报得知埃乌克西努斯海左手居住在麦欧提斯湖周边的那些蛮族怎样毫不畏惧地蹂躏了罗马领土之后，他一直表示，如果波斯人占领拉吉卡的话，则只要他们愿意，在任何时候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并且根本无需渡海而直趋拜占庭，正如定居在那一地区的其他蛮族民族经常做的那样。（13）就是出于这一理由，波斯人正在试图占领拉吉卡。但是我还是要回到前面我岔开的地方来 〔60〕 。


    八


    （1）于是科里亚尼斯和米地亚军队 〔61〕 便在希皮斯河附近设了他们的营地。而当科尔奇斯的国王古</a>巴吉斯和统率罗马军队的达吉斯赛欧斯得知这一情况后，他们便制订了一项共同的计划，率领着罗马的和拉吉人的军队去进攻敌人。（2）而当他们来到希皮斯河的对岸并在那里设了营之后，他们便开始就形势作一番考虑，讨论怎样做才对自己更有利，是等在那里让敌人先来进攻，还是自己主动出击。当然，主动出击是为了向波斯人显示自己的胆量，叫自己的对手明白自己是在满怀藐视对方的心情对他们作战的，这样在主动出击时，他们可以从精神上压倒同他们列阵对抗的人们。由于赞同主动出击的人们的意见占了上风，于是全军立刻奔向敌人求战。（3）但这时拉吉人却不再同意同罗马人并肩作战，他们反对这样做的理由是：一方面，罗马人作战不是为了他们的祖国或他们最珍贵的财富才甘冒生命危险的，但另一方面，对他们拉吉人来说，他们的妻子儿女以及他们世世代代的国土都会遭到危险；而倘若结果是他们被自己的敌人打败，他必然会在自己的女人面前丢脸。（4）的确，他们认为在这种压力之下他们一时里是会表现出他们本来没有的勇气的。（5）并且他们非常想由他们自己首先同敌人作战，这样在战斗中罗马人就不至于给他们造成混乱，因为在危险面前，罗马人并没有像他们那样的勇敢精神。（6）在拉吉人开始表现出这种大无畏的精神之后，古巴吉斯十分高兴，于是便在离罗马人不远的地方把自己的人们召集起来，对他们作了如下的训话。


    （7）“同胞们，我不知道是否有必要向你们讲一番话以便把你们的勇气激发起来。对于迫于局势的需要而不能不振作起来的人们来说，我以为是不需要更多激励的言辞的，而我们今天的情况就是这样，无论如何在当前的危机中是这样。（8）要知道，面对今天的危险的正是你们的妻子儿女，你们祖先的土地，而说得明白些，就是你们的一切，因为波斯人向我们发动进攻正是为了得到这些东西。（9）要知道，任何一个人，对于想通过暴力掠夺他的任何财产的那些人，都不会让步的，因为是本性迫使他必须为自己的财产而战斗。（10）而且你们不是不知道，当波斯人到这里掌了权之后，没有任何事物能制止他们的贪婪，而且，如果现在他们在战争中打败了我们，他们不会只是单纯地统治我们或向我们征税或在其他事务方面把我们看做是他们的臣民，要验证一下这个说法是否正确，只要回想回想不久前科斯罗伊斯要对我们干些什么就够了。（11）我甚至无需提到我们同波斯人打交道的经验，拉吉人的名字是不应当消失的。我的同胞们，反抗米地亚人的斗争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困难的，因为我们曾多次同他们交手并且在战斗中打败过他们。（12）要知道，一项人们已经十分熟悉的任务是不会带来任何困难的，因为先前在实践和经验中他们已经付出了必需的劳动。因此，由于这样的一个事实，我们必然要真正地蔑视敌人，也就是那些在先前的战斗中曾被我们打败并且根本不可能有理由有你们那样的勇气的敌人。（13）而精神一旦被压下去，要想重新振作起来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此，记住这些想法，然后满怀希望地去同敌人搏斗吧！”


    （14）在作了这样的发言之后，古巴吉斯便展示出了拉吉人的军队，他们的阵形是这样的。拉吉人的骑兵作为先锋部队列队向敌人进攻，而罗马骑兵则在他们之后，不过不是相隔短距离，而是在后面很远的地方。（15）领导这支特殊的罗马队伍的是斐列伽古斯和约翰。斐列伽古斯是一个盖帕伊狄人，一个果敢有为的人，而约翰则是阿尔明尼亚人，托马斯的儿子，一位特别有能力的战士，对于此人人们先前都知道他姓古吉斯，而且我在前面已提到过他 〔62〕 。（16）在他们的后面是拉吉人的国王古巴吉斯和罗马人的将领达吉斯赛欧斯，他们率领着两支军队的步兵，而所以作这样的安排是基于如下的设想：如果骑兵被敌人打败，他们回到步兵这里来是很容易得救的。（17）罗马人和拉吉人的军队就是这样安排的。与此同时，科里亚尼斯则从他的军队里选拔了一千名不但穿上胸甲而且在所有其他方面都彻底武装起来的士兵，派他们作为先遣的侦察队伍，而他本人和其余的军队跟在后面，留在营地担任守卫的只有少数几个人。（18）而走在前面的拉吉人的骑兵队伍从他们的行为看来可说是很不尽职，他们的行动使他们先前激发起来的希望破灭了。（19）原来当他们突然遇到敌人的先头部队时，几乎是一看到他们立刻便转过马来，在一团混乱中跑回后方，并且在向前疾驰时他们同罗马人混到一处，而不惜在罗马人中间寻求庇护，尽管先前他们甚至还不愿同罗马人并肩战斗呢。（20）但是当两支军队相互接近的时候，哪一方面开头都不想发动进攻或展开战斗，而是每一方都是对方进他们就退，而对方退他们又跟上去，他们这样便在后退和反过来追击上面耗掉很多时间并迅速地改换着战线。


    （21）但是在罗马军队里有一名叫阿尔塔巴尼斯的波斯—阿尔明尼亚人 〔63〕 ，实际上他在很久以前便投到臣属于罗马的阿尔明尼亚人一方来，不过不是单纯作为一名逃兵，而是在杀死一百二十名波斯战士之后才向罗马人表示了对他们的忠诚。（22）他曾到当时在阿尔明尼亚担任将领的瓦列里安这里来，请求他拨给自己五十名罗马人；而在得到他所要求的人员之后，他便去了位于波斯—阿尔明尼亚的一座要塞。（23）一百二十名守卫在那里的波斯人把他和他的同伴接纳进了要塞，因为那里还不知道他已经变节并投向敌人一方面去。（24）于是他便把一百二十人杀死，劫掠了要塞里的全部钱财——这里有大量的钱财——然后投向瓦列里安和罗马军队，而在以这种方式表明了自己对罗马人的忠诚之后，从此他便同罗马人走到一处了。（25）在当前的战斗中，这个阿尔塔巴尼斯是和两名罗马士兵处于两军中间的地带，从敌人那里也有几个人向他们这边走来。（26）阿尔塔巴尼斯向这几个人进攻并同其中的一个十分勇敢而且武艺超群的人展开战斗而立刻用长枪把敌人刺死，使他跌下马来摔在地上。（27）但是在阵亡的敌人身旁的一个蛮族却用剑砍到阿尔塔巴尼斯的头上，不过这一击并不是致命的。于是阿尔塔巴尼斯身边的那个出身哥特人的士兵，当这个人的手还在阿尔塔巴尼斯的头上时对这个人发动得手的一击，刺中了此人左侧而使他倒下了。（28）于是被发生的事件吓倒的一千名敌军士兵开始撤退到后方去，在那里等候科里亚尼斯和波斯人与阿拉尼人的其余部分的军队并且在不久之后，他们便同随后到来的队伍会合了。


    （29）这时由古巴吉斯和达吉斯赛欧斯率领的步兵也和他们的骑兵赶来了，于是双方便展开了肉搏战。（30）这时斐列伽古斯和约翰感到他们要想抵御蛮族骑兵的进攻则人数过少，特别是因为他们对拉吉人的力量没有信心，于是他们便跳下马来并且迫使所有的人——无论罗马人还是拉吉人——也这样做。（31）于是他们便排列成一个很深的步兵方阵，全军都面向敌人并且把长枪向敌人投去。（32）但是对此蛮族却不知应当怎样应付，因为他们既不能向现在已经步行的敌人进攻，也不能打破他们的方阵，因为被枪尖和盾牌的撞击声所困扰的马匹不敢前进，因此他们都只好使用弓箭，指望大量的箭射出去之后，他们就很容易把敌人赶跑。（33）罗马和全体拉吉人同样地开始做完全相同的事情。这样从双方都有大量的箭射向对方的军队，双方都有很多阵亡的人。（34）但波斯人和阿拉尼人射出的箭实际上是连续不断的并且速度比他们的敌人快得多。不过罗马的盾牌把它们的大部分挡住了。


    在这一战斗的过程中，波斯人的统帅科里亚尼斯不幸中箭了。（35）但是此人是谁射中的，这一点任何人也说不清楚。碰巧从大群人当中射出的箭有一支射中了这个人的颈部，并立刻把他杀死了。而由于一个人的死亡，战斗出现了转折而罗马人取得了胜利。（36）原来当他从马上跌下来，面朝下地俯卧在地面上时，蛮族便拼命地逃回他们的有栅栏围住的营地里去，而罗马人和拉吉人则紧追不舍又杀死许多敌人，他们想通过一次冲击攻占敌人的营地。（37）但是有一个十分勇敢，体力也十分出众的阿拉尼人，他特别善于两面开弓而且速度很快，他站在栅栏的十分狭窄的入口处出其不意地把进攻的罗马人封堵了很长一段时间。（38）但是托马斯之子约翰却单独走到离他很近的地方用一支投枪把他杀死了。这样罗马人和拉吉人便攻占了营地。确实有大批的蛮族死在那里，其余的人每个人都各想办法逃回自己的故土。（39）波斯人对科尔奇斯国土的这次侵略便这样地结束了。与此同时，另一支波斯军队在用大量食物和所有其他供应加强了佩特拉的卫戍部队之后，便离开上路了。


    九


    （1）就在这同时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拉吉人开始在皇帝那里诽谤达吉斯赛欧斯，他们是到拜占庭做这件事的，他们指控他叛国和实行米地亚化。（2）原来他们说，达吉斯赛欧斯听从了波斯人的劝说才在佩特拉的城墙倾圮时拒绝攻进去，而敌人在这期间便把沙子装入袋中用它们代替石块修补好了城墙的倾圮的部分，从而使它们得到安全。（3）他们说，达吉斯赛欧斯这样做是由于受贿或是疏于职守不得而知，总之是他把进攻拖延了一些时间，这样一时里便让珍贵的机会跑掉了，当然，这是一个他永远不会再得到的机会。（4）于是皇帝便把他关进监狱看管起来；随后他便任命不久前从意大利回来的贝撒斯为阿尔明尼亚的将领并且派他去拉吉卡，要他统率那里的罗马军队。（5）贝撒斯的兄弟维尼路斯和一支军队也已经被派到那里去，此外被派去的还有欧多那库斯、色雷斯人巴巴斯以及埃茹利人乌利伽古斯。


    （6）这时纳贝德斯已经率军进攻了拉吉卡，但是他没有干出任何重要的事情，而只是偕同他的军队在阿巴斯吉人当中混了一阵子——阿巴斯吉人是从罗马人和拉吉人那里叛逃过来的——并且从这些人当中带走了他们的知名人士的六十名儿童作为人质。（7）而正是在这个时候，作为自己路上的一个偶然事件，纳贝德斯在阿普西利人 〔64〕 中间发现了欧普西特斯的妻子提奥多腊（欧普西特斯是古巴吉斯的叔父和拉吉人的国王），于是便俘虏了她并把她带到波斯去。（8）不过这个妇女却是一个罗马人，原来自古以来拉吉人的国王便一直派人同拜占庭联系，并且经皇帝同意而安排同某一位元老的婚姻关系并从那里带回他们的妻子。（9）实际上，古巴吉斯的母亲的一方也是出身罗马的家族。但下面我要说的却是这些阿巴斯吉人为什么要叛离。


    （10）正如我在前面所说的 〔65〕 ，当他们废黜了他们自己的国王的时候，被皇帝派来的罗马士兵便开始十分均匀地散驻到他们中间去，他们打算把他们的土地并入罗马帝国并为他们作出一些新的规定。（11）但是罗马人的规定过于严厉从而激起了阿巴斯吉人的极大愤怒。他们害怕今后只会成为罗马人的奴隶，于是他们再次把自己的国王树立起来让他们掌权：他们国家东部的国王叫欧普西特斯，西部的叫斯凯帕尔那斯。（12）这样一来，由于他们已绝望于美好的事物，他们很自然地便宁愿不要他们后来的处境而想回到先前他们曾认为是痛苦的状态中去，因为他们已看到在罗马人的统治下比先前更坏，并且由于这一变化，他们就害怕罗马的统治而尽可能秘密地投到波斯人一面去。


    当罗马皇帝优斯提尼安听到这一情况之后，他便下令贝撒斯派一支强大的军队去对付他们。（13）于是贝撒斯从罗马军队中选拔了一大批人，任命乌利伽古斯和托马斯之子约翰为这支军队的将领并立即把他们经由海路派出去对付阿巴斯吉人。这时正好阿巴斯吉人的一个首领名叫斯凯帕尔那斯的由于某种原因正在波斯人那边；原来他是在当时不久之前被召到科斯罗伊斯那里去的。（14）但是另一位首领听到罗马人入侵的消息，便把全体阿巴斯吉人集合起来，赶忙去迎战罗马人去了。


    （15）在阿普西利亚的边界之外通向阿巴斯吉亚的路上有这样一个地方：从高加索有很高的一道山脉过来并且在它的行进中渐渐低下来，就像是一个楼梯，直到它终止在埃乌克西努斯海。（16）而阿巴斯吉人在古代便在这山的较低的山坡上修筑了一个很大又极为坚强的要塞。（17）这里一直是他们的逃避之所并用来抵抗敌人的入侵，而对于这一难以对付的要塞敌人是绝对无法用猛攻的方法攻取的。确实，只有一条路通向这一要塞和阿巴斯吉人其余的地方，而且这条路恰好又狭窄到不能两人并行。（18）而要想到达那里，只能排成单人的队伍步行，而且即使这样也是很难走的。在这条道路是位于极为崎岖难行的峡谷之下的，（19）这一峡谷从要塞一直延伸到海边。（19）这个地方有一个配得上这峡谷的名称，当地居民用一个希腊词称它为特拉凯亚 〔66〕 。


    （20）于是罗马的舰队便在阿巴斯吉人和阿普西利人的边界处靠了岸，约翰和乌利伽古斯要他们的军队上了岸步行进军，而水手们则带着所有他们的船沿着海岸随着军队前进。（21）而当他们走近特拉凯亚时，便看到了全副武装的阿巴斯吉人的全军沿着整个峡谷依次站在我上面所说的道路上，对此他们陷入巨大的困惑之中，因为他们不知道如何对付他们面临的局面，直到最后约翰经过长时间的思考才找到解决难题的办法。（22）办法是他把乌利伽古斯和一半军队留在那里，他本人则带领着其余的士兵登上了船。他们在船上绕过了特拉凯亚所在的地方并完全把它越过去，这样便来到了敌人的后方。（23）于是罗马人便举起他们的军标向前进军。继而阿巴斯吉人看到他们的敌人从两方面向他们进攻便不再抵抗，甚至不再保持他们的队形，而是转身十分混乱地后退，就这样在受制于他们那由此而产生的恐惧与无助的情况下行进，以致他们在他们故土崎岖的地面上不再能找到逃出的道路，并且他们也无法轻易地离开这地方。（24）与此同时，罗马人则从两方面追击他们，俘虏并杀死了许多人。这样他们便和逃走的人一道跑到了要塞并发现那里的小门还开着。原来卫戍的士兵根本无法关门，因为他们还在接纳逃回来的人。（25）这样被追击者和追击者混在一处，全都冲向城门，前者是急于逃命而后者是想攻占要塞。（26）既然发现城门是开着的，他们也便全都攻进去了：因为守门的士兵既不能把阿巴斯吉人和敌人区分开来，又不能在以排山倒海之势压过来的人群面前关上城门。


    （27）从阿巴斯吉人方面来说，他们虽然到了要塞之内感到缓了一口气，但实际上他们是和要塞一道被拿获了，而罗马人方面则认为虽然已经打败了敌人，却发现自己被卷入一场更加困难的斗争。（28）原来城内房屋很多，而且相隔又不很远——老实讲，它们甚至是相当紧密地拥挤在一起的，乃至它们到处都像是一堵城墙，而阿巴斯吉人便上了房屋用向敌人的头上投掷东西的办法全力保卫自己，他们怀着恐惧和怜悯自己的妻子儿女的心情，也就是怀着绝望的心情拼命战斗，直到罗马人想到用火烧掉这些房屋。（29）罗马人于是从四面八方纵火烧敌人，这样就在这场战斗中取得完全的胜利。而阿巴斯吉人的领袖欧普西特斯同少数几个人却得以逃命并撤退到邻接的匈人和高加索的山区里去了。（30）但其他的人或是同他们的房屋一道被烧焦烧成灰烬，或是死在敌人的手下。罗马人也俘虏了他们的首领的女人以及所有他们的子女，他们把要塞的工事夷为平地并且使大片的土地沦为荒地。对于阿巴斯吉人来说，这就是他们要求变革现状的行动的结果。但是在阿普西利人中间却发生了如下的事情。


    十


    （1）阿普西利人从古以来便是受拉吉人的统治的。在这个国家里有一处极为坚固的要塞，当地的人们称它为特吉比列。（2）但是在拉吉人的知名之士里有一个名叫特尔德特斯的人，他在这个民族里拥有人们所说的“长官” 〔67〕 的职位。由于他同拉吉人的国王古巴吉斯发生过争吵，所以他对古巴吉斯是仇视的。因而他在暗中答应波斯人把这一特殊的要塞出卖给他们，并且他率领一支波斯人的军队到阿普西利亚来实现这一目的。（3）随后，当他们走近要塞时，他本人便和随行的拉吉人走在前面，进了要塞，因为守卫在那里的士兵是不可能不听从拉吉人长官的命令的，他们实际上对特尔德特斯没有任何怀疑。这样，当波斯军队到来时，特尔德特斯便把他们接纳进城。（4）结果米地亚人便认为，他们不仅占领了拉吉卡，而且还占领了阿普西利亚。而在这同时，无论罗马人还是拉吉人都没有办法保卫阿普西利人，因为他们实际上也因为要应付佩特拉的事情以及应付米地亚的军队而处于十分困难的境地。


    （5）但是有一个女人是卫戍部队的将领的妻子，她是阿普西利人，是一个长得极为标致的美人儿。波斯军队的将领突然发疯似地爱上了这个女人；起初他开始向她献殷勤，而后来，看到那女人对他根本没有兴趣，于是就毫不犹豫地试图对她施行强暴。（6）这个女人的丈夫对此极为愤怒，并在夜间杀死了这个将领和所有同他一道进城的人们——这样，后者便附带地成了他们的将领的贪色的牺牲品——而他自己则控制了这一要塞。由于这一事件，阿普西利人便叛变了科尔奇斯人 〔68〕 ，而他们举出的反对对方的理由则是：当阿普西利人受波斯人的压迫的时候，科尔奇斯人根本不愿意为他们的事业而战斗。（7）但是古巴吉斯却派出了一千名罗马人和托马斯的儿子约翰——不久前我已经说过——去对付他们；此人经过长时期的努力调解，终于能以不经一战而把对方争取过来并且使他们再次成为拉吉人的臣民。阿普西利人和特吉比列要塞的故事便是这样的了。


    （8）就大约在这同时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科斯罗伊斯由于自己的残暴不仁甚至对他的子女也不放过。他的名叫安那索扎都斯（这个词在波斯语里意为“不朽的”）的长子曾同他发生过争吵，原来这个长子干过许多不道德的行为，特别是他毫不犹豫地同他父亲的女人们发生关系。起初，科斯罗伊斯只是用放逐的办法来惩罚自己的儿子。（9）且说在波斯有一处名叫瓦扎伊涅的地方，这是一块极好的地方，里面有一座名叫贝拉帕同的城市，离开克提西丰是七天的路程。（10）而这个安那索扎都斯便依照他的父亲的命令生活在那里。


    但恰巧在那时科斯罗伊斯得了很重的病，乃至实际上人们传说他已经去世了。要知道，科斯罗伊斯生来就是一个多病的体质。（11）确实他常常从各地把医生们召到自己身边，在这些医生当中有一个名叫特里布努斯的巴勒斯坦人。（12）这个特里布努斯是一个十分有学问的人，而在治病方面更是比任何人都不差的人物，此外，他还是一位性情温和、敬畏上帝的有最高品德的人。（13）有一次他给科斯罗伊斯治好了一场重病，并且在离开波斯人的国土时他带走病人给他的许多珍贵的礼物。（14）因此，当缔结这次之前的停战协定时，科斯罗伊斯曾要求皇帝优斯提尼安把这位特里布努斯送到他这里来同他生活一年。如上所述 〔69〕 ，当这一要求得到允许之后，科斯罗伊斯便嘱告特里布努斯向他提出他要的任何东西。（15）但特里布努斯所要的不是以上的任何东西，而只是 希望科斯罗伊斯为他释放一些罗马俘虏。（16）这样，除去特里布努斯指名要求释放的、俘虏中的知名人士之外，科斯罗伊斯还为他释放了三千人，而由于这一事件，特里布努斯在世间获得了巨大的声誉。事件发生的经过就是这样。


    （17）当安那索扎都斯得知他父亲得了重病的时候，为了篡夺王权，他开始煽动一场叛乱。（18）虽然他的父亲康复了，但是他依然以自己的城市为叛乱的根据地，拿起武器来为反对他父亲的战争做了充分的准备。（19）当科斯罗伊斯得知这一情况后，他便派出一支由法布里祖斯作为将领统率的军队去对付安那索扎都斯。不久之后，法布里祖斯便在战争中取得胜利，俘虏了安那索扎都斯并把他带到科斯罗伊斯这里来。（20）科斯罗伊斯于是把他的儿子的双眼弄得变了形，他保留了它们的视力，却把上下眼睑弄得极为难看。（21）原来他把一种铁针放到火里烧热，然后在眼睛闭上时用它烧伤他的儿子的眼睛的外部，这样就破坏了眼睑之美。（22）而科斯罗伊斯这样做只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使他的儿子的篡夺王权的希望遭到破灭。因为法律不允许一个已经破了相的人成为波斯人的国王，这一点我在前面也已经说过了。


    十一


    （1）至于安那索扎都斯，那么是他的命运 〔70〕 和他的品格使他落得这样的下场。（2）而当停战协定的第五个年头这时已告结束的时候 〔71〕 ，皇帝优斯提尼安便把一位贵族并且任“长官”之职的，名叫佩特茹斯的人派到科斯罗伊斯那里去，以便为处理东方事务而安排条约每一个细节。（3）但是科斯罗伊斯把佩特茹斯打发回去，答应说很快地他将派出一个人前去，此人将会以对双方都有利的方式安排这些事情。（4）并且在不久之后，他便第二次把伊斯狄古斯那斯派了出去，这是一个狂妄自大、行为极其卑劣的家伙，他的无耻的吹牛是任何罗马人都无法忍受的。（5）而他把自己的妻子、女儿、兄弟都带在身边而且还有一大批随从人员。人们也许会认为这些家伙是出发去打仗哩！（6）在这一行人当中还有两位波斯人当中最尊贵的人士，他们实际上是戴着金冕旒的。（7）但是使拜占庭的老百姓感到气愤的是，皇帝优斯提尼安并不是把他单单作为一位使节加以接待，而认为他理应受到多得多的友好的关照、隆重得多的接待。


    （8）但是布腊都奇乌斯 〔72〕 却没有再次随他前来拜占庭，因为据说科斯罗伊斯已经把他杀掉了，而对他提出的指责，只不过是他曾陪罗马皇帝吃饭而已。（9）科斯罗伊斯指出：“要知道，除非是他背叛了波斯人的事业，否则作为只是一名通译，他是不会受到皇帝如此高的礼遇的。”但是也有人说是伊斯狄古斯那斯诽谤了他，硬说他同罗马人进行过秘密的交谈。（10）而当这位使节第一次见到皇帝时，他没有一句话谈到和约的问题，却指责罗马人破坏了停战协定，他们说罗马人的联盟者阿列塔斯 〔73〕 和撒拉森人曾在和平时期奸污过阿拉门达茹斯，此外他还提出其他我认为根本不值一提的、鸡毛蒜皮式的指责。


    （11）当这些谈判正在拜占庭进行的时候，贝撒斯和罗马全部军队正在开始对佩特拉的围攻。罗马人先是沿着城墙挖掘一道壕沟，这里正好是达吉斯赛欧斯在推倒那里的城墙时挖沟的地方 〔74〕 。下面我就要说一说为什么要在原地挖掘壕沟。（12）最初建城的那些人把城墙的基址大部分是建立在石头上，但也有一些地方它们是建立在土方上的。（13）在城市西部的城墙有不大的一段，在它的两侧他们都把城墙的基址建立在坚硬的、不怕压的石头上。（14）达吉斯赛欧斯先前从下面挖的，而贝撒斯这次也从下面挖的就是这一部分，而它的土地的性质使他们不能再挖下去，因此很自然地便决定了他们的壕沟的长度并自然地控制了它。


    （15）因此，当波斯人在达吉斯赛欧斯撤去之后想把已经倾圮的这部分城墙修复的时候，他们并不遵循先前的修筑计划，而是采取了下述的办法。（16）在把挖掘的空间用石子填平之后，他们把经过精心设计而又刨得十分平滑的厚木板铺在上面，再把它们连接在一处使之形成一片宽广的空间；他们把这些木板代替基石用作基址，并且在它们之上巧妙地修筑城墙。这一点罗马人并不理解，所以他们认为他们是在基址下挖沟。（17）但是在挖掘我前面所说的木板下的全部空间并且把他们的掘进工作穿过了大部分地段时，他们确实做到了给城墙造成严重的损害，结果城墙的一部分确实突然陷了下去，不过陷下去的这一部分却根本没有向任何一侧倾斜，也没有任何一排石块被搞乱，而是整个部分直线地、完整地沉了下去，就仿佛有一种机械装置把它吊沉到挖出的空间并停放在那里似的，它还保持原有的位置，只是高度和先前不同而是稍稍低一些而已。（18）因此当木板下的整个空间被挖空的时候，结果木板和它上面的全部城墙就嵌了进去。


    （19）但即使这样，罗马人也没有办法接近城墙。原来当美尔美罗伊斯带着他手下的大批波斯士兵到达那里的时候，他们又在先前的土石方工程上大大地增筑了一番，因此把城墙改建得极高。（20）这样，当罗马人看到部分城墙虽然被摇动得下沉却仍然屹立在那里时就感到不知怎样办才好，他们发现自己处于巨大的困惑之中。（21）要知道，他们不能再挖掘下去，因为挖掘的结果就是这个样子，但他们又完全无法使用攻城槌，因为他们要攻打的是山坡上的城墙，而这种装置只能在光滑和十分平坦的地面上才能推送到城墙跟前。


    （22）不过恰好这时在这支罗马的军队里有少数被称为撒比里人的蛮族，他们所以被称为撒比里人是由于如下的理由。（23）撒比里人是匈人的一个民族并居住在高加索地区，这是一个人数十分众多的民族，适当地由许多不同的领袖分别加以治理。（24）而其中有些领袖自古以来便和罗马皇帝有关系，另一些则和波斯国王有关系。而这两位君主中的每一位习惯上都要支付一定数量的黄金给自己的联盟者，不过不是每年而只是在因必须而非这样做不可的时候。（25）因此在当时，皇帝优斯提尼安为了把同他友好的撒比里人召来以便缔结一项战斗联盟，曾派一个人到那里去把钱送给他们。（26）但是这个人看到这中间隔着敌人而他根本无法安全地到高加索地区去，特别是在他带着钱的时候，因而他只走到贝撒斯和正在包围佩特拉的罗马军队的地方，从那里他派人到撒比里人那里去，要接受金钱的某些人尽快到他这里来；于是撒比里人便选出了他们三位领导人，立刻在一小队士兵的护送下把他们派到拉吉卡。这些人在到达那里之后，便和罗马军队一道对城墙发动了攻击。


    （27）而当这些撒比里人看到罗马人陷入绝望和一筹莫展不知如何对付当前的局面时，他们便想出了这样一个方案，这是自有生人以来无论罗马人或波斯人的其他任何人都从来没有想出过的一个方案，尽管在这两个国家里一直有并且现在仍然有大量的机械装置。（28）而且尽管两个国家在它们的全部历史中间在攻打位于坚硬和不平坦地面之上的要塞的城墙时往往都需要这一方案，但是他们中间并没有哪怕一个人想到这些蛮族今天想到的这一方案。因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的才智也自然就通过发现新的方案而同时间保持同步。（29）原来这些撒比里人临时发明了不是通常形式的攻城槌，而是使用了他们加以革新的一种新的办法。（30）他们并不把任何竖的或横的木条放进这一机械装置，而是把一些粗棍子捆绑在一起并且用它们代替木条放在里面的各处；然后他们用牛皮把整个机械蒙起来，使之成为攻城槌的形状并且像通常那样在机械的中央用活动的锁链吊着一根木料，木料的头部被削尖后用铁包起来，就如同投枪的钩刺那样，这木料是用来反复冲击城墙的。（31）并且他们把这个机械制造得很轻，乃至不再需要有人在里面拖它或推它，而是有四十个人向后拉这根木料，然后再使它冲击城墙，这些人在机械内部，藏身于牛皮之后，他们可以毫无困难地把这攻城槌扛在肩上。


    （32）这些蛮族制造三个这样的器械，他们那装上铁头的木料是从先前由罗马人造好，但是不能推到城墙跟前的那些攻城器械上面取下来的。因勇敢而被选拔出来的罗马士兵按照四十多人分组进入每一个这样的器械并把它们安放在离城墙很近的地方。（33）其他人则站在这种器械的两侧，他们身穿胸甲，小心地戴上头盔，手里拿着长杆，长杆的头部装有铁钩子。安排这些人的目的是这样，即一旦攻城槌对城墙的冲击把一排排的石头打开，两侧的人便可以用杆子把移动了的石块弄松并把它们拖下来。（34）罗马人于是开始动作起来，并且在不断的打击之下，城墙已经在松动开来，而在这同时，器械两侧的人们便用他们带钩子的杆子把那些砌在墙里但已移动了位置的石块拖下来，于是城市立刻便会被攻克，这看来已成定局了。


    （35）但是波斯人却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他们把早已制作好的一座木塔放到城墙上面，并且要他们的最骁勇善战的士兵进到塔里面去，他们头部和身体的其余部分都有胸甲和铁钉子 〔75〕 保护着。（36）他们用硫黄和沥青和波斯人称为“那夫撒” 〔76〕 而希腊人称为“米地亚油”的东西装满了器皿，然后把它们点着并开始把它们投向攻城器械的外罩，而它们差一点就把这些器械全点着了。（37）正如我在前面所说的，站在它们旁边的人们用我刚才提到的杆子不断地把这些抛过来的东西拖掉，这样他们一看到有东西投到机械上，立刻便把它们从那上面钩到地上来。（38）但是对于这项任务他们并不能指望持续长久；要知道，那火一碰上什么立刻就燃烧起来，除非把它们马上钩下去。当时这里发生的事情就是这样。


    （39）自己身穿胸甲并且使全军武装起来的贝撒斯开始下令把许多梯子搭到下沉的这部分的城墙上去。（40）在他对他们讲了只有简短几句不致使他们错过时机的鼓励的话之后，他便完全用行动来取代其余激励的言辞了。要知道，虽然他是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而且早已经过了盛年，但他却是第一个爬上梯子的。（41）一场战斗于是在那里展开了，双方都表现出了非凡的勇敢，至少我相信现时是人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勇敢。 〔77〕 （42）当蛮族士兵的人数增加到两千三百人时，罗马士兵竟然已有六千人之多了。（43）实际上，双方所有那些没有阵亡的人们全都负了伤，只有极少数活下来的人没有负伤，这一点确是实情。罗马人这方面全力想攻上去，而波斯人这方面却在非常英勇地把他们打退。（44）结果双方都有很多人阵亡，而波斯人眼看就要把当前的敌人打了回去。因为梯子的顶部为争夺阵地而展开了激烈的战斗，许多要同上面的敌人进行战斗的罗马人被杀死了，将领贝撒斯也倒卧在地上了。（45）这时，也就是当蛮族士兵从四面八方冲过来并向他投射而他的身穿胸甲并戴着头盔的卫士们赶忙把他围起来的时候，从双方的军队同时发出巨大的一声呼喊。这些卫士把他们的盾牌在头顶上紧紧地接合到一处并且身贴身地挤在一处，这样便在他们将领身上形成一个屋顶，使他藏身于其下而得到充分的安全，同时又全力抗击投向他们的长枪。（46）在不断投过来的长枪撞击到盾牌和其他甲胄上时发出巨大的音响，而与此同时每个人又在呼啸、重重地喘气并且发挥自己最大的力量。（47）在这期间，极力想保卫自己将领的罗马所有的士兵一刻也不停地向城上射击，从而扼制住了敌人的势头。


    （48）在这一危急时刻，贝撒斯做出了非凡的行动。虽然碍于沉重的甲胄并且还因为身子不轻便（因为此人身子胖并且如上所述年事已高）他站不起来，但他即使陷入这样大的危险，他仍然不屈服于无助的绝望状态，而是立即想出了这样一项对策，而由于这一对策，他竟得以拯救了自己和罗马的事业。（49）原来他命令他的卫士抓着他的脚把他拖到离城墙很远的地方，卫士们于是按他的命令做了。（50）而正当某些人这样拖着他的时候，另一些人也随他一道撤退，这部分人从上面并且面对面地用盾牌遮住他并在他被拖动时以同样的速度行进，这样他就总是在盾牌的掩护之下而不致为敌人所击中。（51）随后，一旦贝撒斯到达了安全地点，他立刻站了起来，一面鼓励他的士兵，一面自己向城墙进攻，而在踏上云梯之后，再次赶忙登了上去。（52）于是所有的罗马士兵跟在他的后面，在对敌战斗中表现了真正的英勇精神。波斯人这时吓坏了，于是他们请求敌人给他们一些时间，为的是在他们把城交出来的时候，可以打起行囊来走路。（53）但是贝撒斯怀疑他们的话其中有诈，是为了利用这段时间他们可以加强城墙的防御力量，因此他说他并不能中止战斗，但是想会见他谈条件的人在两军作战时仍然可以和他一道去城墙的另一部分；并且他给他们指定了一个地点。


    （54）但是这个建议并没有为对方所接受，于是再次发生了激烈的战斗，这是一场血腥的肉搏；但是当冲突的结果仍未确定时，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原来城墙的另一个地方，也正是罗马人先前从地下挖掘过的地方，突然塌陷了。因此双方的军队都有许多人同时冲向那个地方。（55）而这时罗马人尽管被分成两部分，还是显示了他们在人数上对敌人的巨大优势，并且他们一直在压着敌人作战，他们以空前的速度把箭射出去而且以最大的力量向前推进。（56）另一方面，波斯人不再像先前那样用同样的兵力来抗击，而实际上是在两个地点进行猛攻，这样分成两个战线之后，他们人数之少就变得显而易见了。（57）而当两军正在这样地战斗，一方面波斯人并不能击退压上来的敌军，而另一方面罗马人又不能完全强行攻入对方的时候，有一个年轻的阿尔明尼亚人——他的名字叫约翰，是托马斯的儿子，而人们习惯叫他古吉斯——离开了城墙坍塌的部分和那里的战斗，却带着他的几个阿尔明尼亚人的随从沿峭壁攀登并在制服了守卫的士兵之后登上了城市的被所有的人认成是难攻不落的地点。（58）继而在到了城墙上面之后，他在那里用长枪刺死了一名波斯的守卫士兵，这看来是最英勇善战的一名士兵。用这种方式罗马人便有可能攻到城里去了。


    （59）而驻守在木塔里的波斯士兵这时点燃起了许多带火的器皿，目的在于用这样大量的投掷物，他们可以点燃攻城的器械、里面的人和一切，这样，保卫攻城器械的人们用他们的杆子是来不及把它们全部推掉的。（60）但是突然间从南方刮起一股极为猛烈的风，这风呼啸着吹向他们，并且不知怎地它使木塔的一处木板着了火。（61）但是那里的波斯人并没有立刻注意到这一点，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正在战斗和狂叫，心怀恐惧而又处于非常的混乱之中，局势的紧迫使他们变得迟钝了。然而火焰却一点一点地烧起来，因为那里面有被称为米地亚油的油和所有其他的东西作它的燃料，结果整个木塔和里面的波斯人全被烧死了。（62）这些人都是活活被烧死的，而他们的烧焦的尸体有些掉到城内，有些掉到城外，就在四周有罗马人的攻城器械的地方。而正在城墙塌陷处作战的另一部分罗马人由于敌人在极度的绝望中正在他们面前退下去并且不再力图反抗，所以便逃到工事里面去而佩特拉也就完全被占领了。


    （63）因此大约有五百名波斯人跑到卫城 〔78〕 里去，他们占据那里的工事之后，便静静地待在里面，但是罗马人却俘虏了在战斗中没有被他们杀死的所有其余的人，这部分有大约七百三十人。（64）在这部分人当中他们发现只有十八个人没有受到伤害，所有其余的人都挂彩了。在最优秀的罗马士兵当中阵亡的实在太多了，而其中就有托马斯的儿子约翰，此人攻进城里时被一个蛮族士兵用石头击中了头部，不过这只是在他对敌人表现了惊人的英雄业绩之后的事情。


    十二


    （1）第二天，罗马人在包围已经占据了卫城的那些蛮族时提出了一项建议，给对方以个人的人身安全并表示在这一点上给对方以确实的保证，而他们以为在这一基础上波斯人是会投降的。（2）但是波斯人并没有接受建议而是准备抵抗，他们对他们在这一绝望的处境中并不会支持很久这一点不予考虑而宁愿英勇地战死。（3）但是贝撒斯想说服他们放弃这一打算并想使他们渴望得到安全，于是便命令一个罗马士兵尽可能接近地爬到那里去并且对他们进行劝解，而这个士兵便讲了贝撒斯要他对波斯人讲的话。


    （4）这个罗马士兵于是走近工事并说了下面的话：“最高贵的波斯人啊，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竟顽固地坚持这一自求毁灭的方针，以不可理喻的热情把你们的全部力量用于一项必死的事业并且显然在使英勇的行为蒙羞。要知道，抗拒不可避免的事物并非大丈夫所应为，而拒绝向已经赢得统治权的人们低头也并非明智之举，另一方面，适应着当前遇到的形势而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光荣的地方。（5）在迫不得已而又无得救的希望的情况下，人们理所当然地不会受到可耻的指责，即使他们被牵涉到最可耻的行动中去。（6）人们干的坏事如果是不可避免的，自然随后会得到宽恕。因此在显而易见的危险环境中不要去学疯子的做法，不要把你们的安全变为一场毫无意义的胡闹，而是应当记住，死者不可能复活，而生者稍后却能把他们自己毁掉，如果他们确实认为这样做是最好的话。（7）因此，你们应当作最后的考虑，好好地研究一下你们自己的利益，而且不要忘记这样一个事实，即最好的决定应当是这样的决定：作出这个决定的人们仍有权力作出相反的决定。（8）尽管现在你们是在对你们自己的友人作战，我们这方面还是可怜你们，而当你们求死的时候，我们饶恕你们，我们期望——信奉基督教的罗马人都习惯这样做——对你们表示同情，尽管你们轻视自己的生命并把它看得根本无关紧要。（9）而对你们来说，结果干脆就是这样，即通过改善你们的公民身份，你们将会有优斯提尼安而不再是科斯罗伊斯做你们的主人。确实，我们同意给你们保证以便使这一诺言得到信守。（10）当有可能得救的时候，就不要自寻毁灭吧。要知道，在没有任何好处的情况下还甘愿在危险中徘徊不定，这并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因为这并不是勇敢者应做之事而干脆就是自寻死路。（11）但是当一个人能从最严酷的命运那里预期到某种好处，从而使自己忍受这种命运的人却是一个崇高的人。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就是甚至在环绕的危险之中人们还有理由抱有某种比较强烈的希望的情况下，自愿的死亡是不值得称赞的，而毫无用处地毁掉生命是不折不扣的愚蠢并且表面上好像高度严肃而实际上引向死亡的没有意义的蛮勇至少在有头脑的人们的判断中是根本值不得赞许的。（12）而且你们还必须考虑一下这个问题，而你们似乎对上天也会表现出一种忘恩负义。要知道，我的朋友们，如果上帝要毁掉你们，我以为，他就不会把你们交到力图保全你们的性命的人们的手里。（13）既然在这件事上你们已经看到了我们的态度，你们应当如何确定适合你们的做法，那就很明显了。”


    （14）这就是对波斯人进行劝解的话。不过波斯对这番话甚至听也不愿意听，而是有意地不听对方的话而装作听不懂的样子。（15）终于按照罗马将领的命令，罗马士兵把火种抛向卫城，以为这样会迫使敌人投降。（16）继而当火势大量蔓延开来，面临灾难并且清楚地知道自己很快会被烧成灰烬、既无任何希望而通过战斗也没有自救任何可能的蛮族士兵，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不同意受敌人力量的摆布，而是和卫城一道立刻一人不留地葬身火海之中，而看到此情此景的罗马士兵只能惊叹不止。（17）而且那时人们才清楚地看到，科斯罗伊斯是多么重视拉吉卡。原来，科斯罗伊斯从他的全部士兵当中选拔出了最出色的一部分，要他们负责保卫佩特拉的工作，他并且把如此多的武器储存在那里，乃至当罗马人得到这一批战利品时，每一士兵竟然分到五个人的装备，而且还不把如下的事实考虑在内，即许多武器在卫城里被烧毁了。（18）那里还发现了非常多的谷物和经过处理的肉类 〔79〕 以及所有其他的食物，这些东西确实足够被包围者五年之用。（19）但是波斯人实际上除了酸酒之外并没有把葡萄酒储存在那里，不过他们却运进来大量的豆子。（20）但是当罗马人在那里实际上发现有水从水道流出来时，他们感到极为惊讶和困惑不解，最后他们才弄清楚有关暗藏的水管的全部真实情况。下面我就来说一说这些水管是怎么一回事。


    （21）当科斯罗伊斯在占领佩特拉之后把卫戍部队安置在那里时，他实际上知道得很清楚，罗马人会用他们力所能及的一切办法来进攻它，并且会毫不犹豫地马上试图切断水道，于是他便想出了如下的计划。（22）被引入城内的水被他分成三部分，他要人们挖很深的一道沟，在其中他安置了三条管道，一道在沟底，然后把它用泥土和石块掩盖起来直到沟的中间深度，而在这上面他隐藏了第二个管道，这之上才是地面上的、人人都可以看到的第三个管道。（23）三个管道的情况罗马人在围攻开始时并不了解，因此在他们切断这显露在外面的管道之后，他们在沟上并不曾把他们的工作继续下去，而是在下一个管道被毁掉之前便放弃了劳动，并且他们以为被包围的人们缺水，而他们自己的马马虎虎的办法却把自己欺骗了。（24）但是随着这次围攻持续下去，罗马人通过他们抓到的俘虏而得知，被包围的敌人还在从水道取水。（25）于是他们向地里挖掘而在那里发现第二个管道并立刻把它切断了，而他们以为这样他们便已使敌人完全陷入瘫痪状态，而甚至这第二次也没有从他们当前的教训领会到他们先前的经验的真正意义。


    （26）但是当他们攻克了城市，并且如上所述，看到有水从管道流过来的时候，他们便开始感到惊异并大为困惑不解了。（27）他们听到俘虏所谈的波斯人的做法之后，才在事后认识到敌人在这一工事上的用心以及他们自己的软弱无力的努力的徒劳无益。


    （28）贝撒斯于是立刻把所有的俘虏送到皇帝那里去并且夷平了佩特拉的城墙以便不使敌人再给他们制造麻烦。（29）皇帝褒奖了他，特别是因为他在战斗中表现的勇敢和在夷平全部城墙这件事上表现的智慧。（30）这样贝撒斯就再次 〔80〕 在世人心目中成了爱戴的对象：这既是因为他享有的好运，又是因为他表现的英勇。（31）要知道，先前当他被任命统率罗马的卫戍部队的时候，罗马人曾对他寄予厚望，因为在当时之前，他一直表现为一位极为勇敢的人。（32）但是当他结果在那里遭到了厄运，罗马事实上为哥特人所攻占——这一点先前我已记述过 〔81〕 ——而罗马人种族大部分遭到毁灭的时候，皇帝优斯提尼安在此人此后返回拜占庭时依旧任命他为对抗波斯人的统帅。（33）而这时实际上每个人都激烈地批评这一行动并且指责皇帝的这一决定，如果他即将把米地亚战争还委托给这个已经决定性地被哥特人所打败并且现在已成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也就是晚年的贝撒斯的话。（34）但是，这是实际上所有人的看法，但事实表现出来却是，这位将领碰上了好运并表现了我上面所描述的勇敢精神。因此看来人间的事物并不是按照人们的判断发展的，而是受制于上帝的力量和权威，而所谓上帝，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命运，他们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事件会像它们对他们显示出来的那样发展。（35）命运这一名称通常用之于看来同事理相抵触的事物。不过关于这件事，就让每个人按他所希望的那样去想好了。


    十三


    （1）且说美尔美罗伊斯由于担心在长时期中间佩特拉和留在那里的波斯士兵会遭到什么灾难，便发动了他的全部军队向着那个方向进发，而他之所以这样做还有季节方面的考虑，因为这时冬天已经过去了。（2）但是在这次行程中，他得知所发生的一切并完全放弃了这次进军，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拉吉人在法吉斯河对岸除了只在佩特拉的一处之外，没有任何要塞。（3）于是他便返回并占领了伊伯里亚通向科尔奇斯的土地的山路，而由于在科尔奇斯的土地上法吉斯河是能够徒步渡过的，所以他不仅徒步越过了这条河，还越过同样难渡的另一条名叫瑞昂并且在那里也不通航的河，而这样来到了法吉斯河的左岸，他便率领着他的军队向一座名叫阿尔凯欧波利斯的城市进军，这是拉吉卡第一座也是最大的一座城市。（4）而这支军队除了少数步兵之外全部都是骑兵，并且他们还有八头象，波斯人习惯站在象上向敌人的头部射箭，就和从塔楼上向下射箭一样。（5）确实人们会有相当的根据对波斯人在进行战争方面所表现出来的刻苦和富于智谋表示惊叹。要知道，正是波斯人整治了从伊伯里亚通向科尔奇斯的道路，这条路到处都埋伏着陡峭的沟壑，到处都是覆盖着灌木丛并隐藏在大片森林之中的难以通行的地面，乃至先前即使对一个轻装的人来说，这条路看来也是无法通行的，可是他们竟然把它搞得如此平整光滑，不仅是他们的全部骑兵能毫不困难地过去，而且实际上他们通过这条道路时还可以带上他们希望那样多的象。（6）人数达一万二千人的匈人也前来同波斯人会合，他们是波斯人的来自人们所说的撒比里人这个民族的联盟者。（7）但是美尔美罗伊斯担心人数这样多的蛮族不仅会完全不愿服从他的命令，而且实际上会对波斯军队干出可怕的事情来，因而只允许四千人和他的军队一同行进，而对于所有其余的军队，则在慷慨地给了他们大量金钱之后，把他们遣送回家去了。


    （8）而罗马的军队是一万二千人：不过他们并不是全部集中在一个地方，因为在两位能征善战的战士欧多那库斯和巴巴斯率领下守卫阿尔凯欧波利斯的卫戍部队只有三千人，（9）而所有其余的士兵都在法吉斯河对岸的营地里待命，他们的想法是，如果敌人的军队在任何地点发动进攻，他们可以自动从那里出动，以全部兵力进行救助。这些人的将领是维尼路斯和乌利伽古斯；（10）而波斯阿尔明尼亚人瓦腊吉斯也和他们在一起，他是不久前才带着他手下的八百名特扎尼人从意大利回来的。（11）至于贝撒斯，则一旦他攻占了佩特拉，他便根本不想再战斗下去，而是退到彭提奇人和阿尔明尼亚人那里去，尽可能密切地注视着他的领地上的收益，而由于他的这种斤斤计较的作风，他再一次毁了罗马人的事业。（12）要知道，如果在我前面描述的那一胜利和他攻占了佩特拉之后，他立即去拉吉卡和伊伯里亚的边界地带并封锁那里的山路，在我看来，就决不会有任何一支波斯军队再次进入拉吉卡了。（13）但事实上这位将领由于轻视了这项任务，并且一点没有想到皇帝会发怒，结果几乎亲手把拉吉卡送给了敌人。（14）原来皇帝优斯提尼安在大多数情况下对于他的统帅们的错误习惯上是采取宽容态度的，结果人们便发现这些统帅无论在私生活还是对国家都十分普遍地犯过罪。


    （15）几乎正好在伊伯里亚的边界上有拉吉人的两座要塞，一座叫斯坎达，一座叫撒腊帕尼斯。由于两座要塞都位于极为崎岖难行的地带，所以它们是极难接近的。（16）它们在古代通常是由拉吉人守卫的，但条件十分困难，因为那里根本不生长任何食物，给养不得不由人扛在肩上给送去。（17）但是皇帝优斯提尼安在这次战争开始的时候，把拉吉人从这些要塞迁走并代之以由罗马士兵组成的一支卫戍部队。（18）但这些士兵不久之后，苦于必需给养的缺乏而放弃了这些要塞，因为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比较长时期地像科尔奇斯人那样靠小米活着，他们并不习惯小米而且拉吉人也不再能坚持通过长途跋涉把所有他们的给养带给他们。（19）于是波斯人便攻占并保有了这些要塞，但是根据条约，罗马人又用波路姆和法兰吉乌姆两个要塞换回了这两座要塞，这件事我在前面的记述中已详细地谈过了 〔82〕 。（20）于是拉吉人便彻底毁掉了这些要塞，为的是不使波斯人用它们作为反对他们的前哨。可是波斯人却把两座要塞中那称为斯坎达的一座加以重建并保持下来，而美尔美罗伊斯便率领着米地亚的军队前进了。


    （21）在平原上有一座叫做罗多波利斯的城市，而从伊伯里亚向科尔奇斯进攻的人们在路上首先便见到这座城市：这座城市的位置十分易于逼近并且完全是暴露在进攻面前的。（22）由于这个理由，很久以前拉吉人便因为害怕波斯人的进攻而把它夷为平地。当波斯人得知这一情况时，他们便径直向阿尔凯欧波利斯进发。（23）但是美尔美罗伊斯又得知他的敌人就在法吉斯河河口附近设营，于是他便向着他们进军了。（24）原来他认为更好的办法是先俘获这支军队，然后再去围攻阿尔凯欧波利斯，以便不使自己被他们从后面包抄从而给波斯军队造成伤害。（25）于是他便来到阿尔凯欧波利斯的工事近旁，向那里的罗马人以嘲弄的方式致意，并且有点像是个吹牛的家伙似地对他们说他很快就会回到他们这里来的。（26）因为——他说——他首先想向在法吉斯河近旁设营的其他罗马人打招呼。（27）而罗马人作为回答则要他愿意到那里去就到那里去，但是他们宣称，如果他要是进攻那边的罗马人，他就永远不会再回到他们这里来了。（28）当罗马军队的统帅们得知这一情况时，他们简直是害怕死了，而由于他们认为自己的人数太少而无法抵抗进攻他们的敌人的兵力，于是就乘上了准备好的船并渡过了法吉斯河，他们每个人至少都把自己尽可能多带的食物给养放到船上并把其余的东西投到河里以便使敌人无法享用它们。（29）因此当不久之后美尔美罗伊斯率领着他的全部军队到达那里并且看到敌人的营地已完全被放弃的时候，他深感苦恼并且对当前的这令人为难的局面满怀怨恨。（30）于是他便焚烧了营地的工事，怀着极大的愤怒立刻转过头来，率领着自己的军队去进攻阿尔凯欧波利斯了。


    十四


    （1）阿尔凯欧波利斯这个城市位于极为崎岖不平的一个小山上，有一条河从它旁边流过，它是发源于俯临该城市的群山之中的。（2）这座城市有两个城门，一个在下面，面对小山的山麓，但是这个城门并不是无法接近的，只是从平地通向那里的路并不是平坦的；但是上面那个城门却通向一个陡坡，它是极难接近的，因为这个城门前的地面布满了一望无际的灌木丛。（3）而且由于这座城市的居民弄不到任何别的水，所以修筑城市的人们便建造两道墙从城市一直延伸到河边，以便使他们能够安全地汲取河水。


    因此渴望并决心以全军之力攻占那里的城墙的美尔美罗伊斯便采取了如下的办法。（4）他首先下令撒比里人制造大量的攻城槌，那种人们能够扛在肩上的攻城槌，因为他根本不可能把通常一类的器械带到阿尔凯欧波利斯的城墙跟前，要知道，这城墙实际上是沿着小山的下面的山坡修筑的；因为他还听到罗马人的联盟者撒比里人不久前在佩特拉城墙下的所进行的制作，于是便也想通过模仿撒比里人发现的方法，从他们的经验中获取好处。（5）于是他们便实现了美尔美罗伊斯的命令，立刻制造出大量的攻城槌，也就是前面我所说的、不久前撒比里人为罗马人制造的那种。随后他又把人们所说的多洛米塔伊人派到该城的陡峭部分去，要他们用全力骚扰那一部分城墙上的敌人。（6）这些多洛米塔伊人实际上是居住在波斯中部的蛮族，不过他们从来不曾臣服于波斯人的国王。（7）因为他们住在险峻的山腰地方，人们根本没有办法到那里去，因此从古以来直到今天他们一直是自治的；但是当波斯人出征敌人时，他们总是以雇佣兵的身份与之同行。（8）并且他们是清一色的步兵，每个人带剑与盾各一，手里还拿着三只投枪。（9）但他们走在高山的峭壁和顶峰上的时候，却表现了非凡的灵敏，就好像走在平地上一样。（10）因此之故美尔美罗伊斯才把攻打这部分城墙的任务交给他们，而他本人和其余的军队则负责攻打下面的那个城门，把攻城槌和象带到那里去。（11）接着波斯人和撒比里人一道，由于快速地向城墙射箭，而使附近一带的天空布满了他们的箭，从而几乎迫使那里的罗马人放弃女墙的阵地了。（12）而从城外的悬崖处把枪投向敌人的多洛米塔伊人则给他们面前的罗马人造成更大的伤害。（13）确实，罗马人的形势每一方面都已变得严重并充满了危险，因为他们处于极为可怕的困境之中。


    （14）这时欧多那库斯和巴巴斯，或者是想表现一下自己的勇敢，或者是想考验自己的士兵，甚至也许因为一种神意的推动，他们只把少数人留在原处，命令这些人尽力从女墙那里把攻城的敌人打退，而他们自己这时却把大部分的士兵召集到一处，作了一次简短的训话，他们的话是这样。“士兵朋友们，你们看见了我们面临的危险以及我们被卷入的困境。（15）我们必须做的就是绝不在这些灾难面前屈服！对于那些处于已经没有安全指望的境地之中的人们来说，只有不再指望任何安全这样才能得救。要知道，贪生的行为在大多数的情况下随之而来的便是毁灭。（16）在我们当前的困境中你们还必须考虑如下的事实，这就是用单单从女墙这里把进攻的敌人打退的办法，即使我们尽我们最大的努力把战斗进行下去，你们的安全也绝不能得到确实的保证。（17）要知道，在隔开的两支军队之间所进行的战斗；使任何人都没有机会表现个人的勇敢，而通常战斗的结果是由机会来决定的。（18）但是，如果这场战斗是面对面的肉搏战，则在大多数的情况下热情便会占上风，勇敢的一方将会取得胜利。（19）此外，甚至在战斗中取得胜利的情况下，在城上作战的士兵也绝不会得到很大的好处，原因是：他们虽然暂时能把敌人打退，第二天早上危险再次会变得严重起来，并且，另一方面，如果他们哪怕有一点失败，很自然地他们将会和他们的工事一道同归于尽。（20）但是一旦在肉搏战中战胜自己的敌人，他们今后的安全将会得到保证。因此我们呼吁上天来帮助我们，让我们带着这些想法全力向敌人发动进攻吧，让我们带着由于我们现时陷入的绝望处境而激起的极大希望向敌人发动进攻吧！（21）要知道，对于本身已没有任何得救希望的人们来说，上帝通常是会特别伸出援救之手的。”


    （22）在欧多那库斯和巴巴斯对士兵们作了这样一番鼓励之后，他们便打开城门，带领着军队冲了出去，他们所以留下少数人是出于如下的考虑。（23）有一个拉吉人是本民族的知名人士，又是阿尔凯欧波利斯的居民，此人在前一天曾同美尔美罗伊斯商谈出卖自己故土的勾当。（24）于是美尔美罗伊斯带话给他，要他只给波斯人干这样一件事，这就是，只要他们开始向城墙发动进攻，他应当偷偷地把那些储存谷物和其他食物的建筑物点着。（25）他给此人发这样的指令，是因为他认为会发生两种情况之中的任何一种：或者是罗马人担心火灾并把注意力全放在这上面，这样就使波斯人有了毫无阻碍地登上城墙的机会，或者是，他们全力反击进攻城墙的波斯人，根本不去注意起火的建筑物；（26）如果这样的话，谷物和其他食物被烧毁，那么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拿下阿尔凯欧波利斯了。（27）正是为了这些目标，美尔美罗伊斯才给了这个拉吉人这些指示；而从拉吉人这方面来说，当他看到对城墙的猛攻正处于高潮时，也就同意执行他的命令，尽可能隐蔽地放火去烧那些建筑物了。（28）当罗马人看到突然有火焰升起的时候，他们中间有少数人前去救火并且好不容易才把火扑灭，这火还是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失，不过所有其余的人，如上所述，还是主动攻击敌人去了。


    （29）这支出击的军队由于突然攻向敌人，由于他们的进攻完全为敌人所不曾料到而吓倒了他们，结果杀死的敌人众多，因为波斯人简直没有进行任何抵抗。波斯人确实甚至不敢抬手反抗他们。（30）这是因为波斯人根本没有料到他们的人数不多的敌人竟会向他们发动出击，这样他们的阵地为了攻城而相互隔开，没有排成战斗的队列。（31）而且那些用肩抬着攻城槌的人们十分自然地既没有武装，也完全没有作战的准备，而另一部分人手里只拿着上了弦的弓，他们根本无法抗击以密集的队形压向他们的敌人。（32）这样从一方面杀到另一方面的罗马人便一直不断地在歼灭着敌人。也正好是在那个时候，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只象有人说因为受了伤，或只是因为它受了惊，竟然转过身来不听指挥并用后腿立起，这样就不但把背上的人摔下来而且把别人的队列也搅乱了。（33）结果蛮族便开始后退，而罗马人则毫无畏惧地继续消灭时而他们会遇到的那些人。（34）而在这里人们会感到不解的是，尽管罗马人十分懂得他们应当用什么办法对付敌人用象的进攻，但是应当做的事情却一件也没有做，这显然是因为在当时的形势下他们乱了手脚，而偏偏这样的结果又完全是在没有罗马人参预的情况下造成的。下面我就要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35）当科斯罗伊斯和米地亚的军队正在猛攻埃德撒 〔83〕 的工事时，一头上面乘坐着波斯人当中许多最英勇善战的人们的象走近了城墙，而使得当时的形势看来很快地他就可以制服那里守卫塔楼的敌人——因为这些敌人已暴露在从上面投下来的密集的投枪之前——并且会攻克这座城市。（36）看来这实际上是攻占城市的一种工具。不过罗马人却用从塔楼上吊下一只猪的办法摆脱了这一危险。（37）要知道把猪吊在那里它必然会拼命嚎叫起来，而这会使象发火而不服管制，并且一点一点地退到后面去。当时的形势的结果便是如此。（38）但是在当前情况下，疏忽是由于罗马人的不动脑子造成的，但是机缘却又使这一疏忽得到了补救。现在既然提到埃德撒，我不能不谈一下在当前这场战争之前出现在那里的朕兆。（39）当科斯罗伊斯正要着手破坏所谓永久的和平的时候，在这个城市里有一名妇女生了一个婴儿，婴儿的其他方面都是正常人，只是有两个脑袋。（40）这件事的意义由后来的事件而得以阐明；无论埃德撒和实际上整个东方还是罗马帝国的大部分直到北方地区都成了两位君主争夺的对象。发生的事情就是这样。现在我再回到前面岔开的地方。


    （41）当米地亚的军队乱作一团的时候，后面的士兵看到前面的士兵的混乱却又不了解到底真正发生了什么情况，于是大为惊恐并毫无秩序地向后退却了。（42）那些多洛米塔伊人也同样感到惊恐（因为他们是从较高的地方作战，所以能够看到发生的一切）并且他们也不光彩地逃跑了，结果这次败退成为决定性的。（43）蛮族士兵死在那里的有四千人，其中实际上有三位将领，而罗马人夺取了波斯人的四个军标，这些军标立刻被他们送到拜占庭去交给皇帝。（44）而且，人们还说，波斯人的马死在这里的不下两万匹，但不是死于他们的敌人的投枪或剑所造成的伤口而是因为经过长途奔驰它们已经精疲力竭并且自从它们到拉吉卡以来又根本找不到任何足够的饲料；因此据说马匹就是在饥饿和虚弱无力的双重压力之下死去的。


    （45）美尔美罗伊斯这一企图既已失败，便和他的全部军队撤退到莫凯列西斯去了；要知道，尽管波斯人未能攻克阿尔凯欧波利斯，但他们仍然统治着拉吉卡其余土地的大部分。（46）莫凯列西斯离阿尔凯欧波利斯是一天的路程，那里有许多人口众多的村庄。而这实际上是科尔奇斯最好的地方；因为无论葡萄酒还是其他好的东西都是那里生产的，而拉吉卡其余的地方，老实说，就不是这样了。（47）沿着这一地区有一条瑞昂河，在古代科尔奇斯人临河修筑了一座要塞，但是后来他们自己把要塞的大部分夷为平地，因为它实际上是位于平坦的平原之上，因此他们认为这一要塞是容易受到攻击的。（48）当时那座要塞按照希腊语叫做科提埃昂，但现在拉吉人把它叫做科塔伊斯 〔84〕 ，这是由于他们不懂得语言，把名字原来的发音叫得变了样子。以上便是阿里安所作的记述 〔85〕 。（49）但是还有人说这地方在古代是一座城市，叫做科埃太昂；埃厄特斯 〔86〕 便是生在这里的，因此诗人既把他说成科埃太昂人，又把同样的名称用之于科尔奇斯的土地。


    （50）美尔美罗伊斯这时非常想把这个地方重建起来，但是由于他没有实现这一任务的任何装备并且因为与此同时又已经是冬天了，于是他便尽快地把要塞已经倾圮的部分用木料替换下来，便留在那里了。（51）但是在离科塔伊斯很近的地方有一座名叫乌提美列欧斯的极为坚固的要塞，由拉吉人十分警觉地守卫着。（52）还有人数不多的罗马士兵也同他们一道分担要塞的防务。（53）于是美尔美罗伊斯和他的全部军队便在那里驻守下来，他们占有的是科尔奇斯最好的那部分土地，而不允许他的敌人从那里把任何食物带到乌提美列欧斯要塞里去或进入人们所说的苏阿尼亚和斯奇姆尼亚地区，尽管这一地区是属于他们的。（54）要知道，如果莫凯列西斯被敌人占领的话，那么拉吉人和罗马人进入这一地区的道路也就被切断了。在拉吉卡作战部队的情况就是这样。


    十五


    （1）就在这同时，科斯罗伊斯的使节伊斯狄古斯那斯正在拜占庭同皇帝优斯提尼安商讨有关和约的问题，他在这件事上花费了大量的时间。（2）而且只是在经过长时期的争辩之后他们才达成一项协议，即在五年中间在两位君主的王国之内都应遵守停战协定，而另一方面在这期间两国之间使节往来不绝，他们可以不用担心害怕地为和平进行商谈，直到最后他们就拉吉卡和撒拉森人的问题的分歧点得到了解决。（3）此外还约定，为了这次为期五年的停战协定，波斯人从罗马人手中得到二十肯特那里乌姆 〔87〕 的黄金，对于前一次停战协定期满到这次他们开始相互协商期间过去的十八个月，再加上六肯特那里乌姆。（4）因为波斯人宣称，只有在这一谅解的基础之上，他们才答应进行条约的谈判。（5）伊斯狄古斯那斯此外还要求，他要立即得到这二十肯特那里乌姆的黄金，但是皇帝希望分五年支付，每年四肯特那里乌姆，当然，他的意图在于这样他可以确保科斯罗伊斯不会破坏协定。（6）但是后来罗马人干脆就把约定的全部黄金给了波斯人，这是为了不至于显得好像是每年向波斯人纳贡。（7）要知道，人们习惯上总是因一个不光彩的名声，而不是因事实而感到羞耻的。


    （8）再说在波斯人中间有一个名叫贝尔撒布斯的人，他是特别有名的一个人并是国王科斯罗伊斯非常亲密的朋友。（9）瓦列里安在阿尔明尼亚作战时曾遇到这个人并且俘虏了他。瓦列里安立刻把他送到拜占庭皇帝那里去。（10）此人在那里被监管了很长一个时期。而这时科斯罗伊斯愿意拿出一大笔钱来赎他，这样便可以看到贝尔撒布斯返回波斯。（11）但是在当前情况下，皇帝优斯提尼安却应伊斯狄古斯那斯的请求而释放了此人，因为这位使节向皇帝保证要说服科斯罗伊斯把波斯军队撤出拉吉卡。（12）这样，在皇帝优斯提尼安当政的第二十五个年头 〔88〕 ，罗马人和波斯人便缔结了这个停战协定。（13）不过大多数的罗马人都十分厌恶这一协定；他们所作的指责是否有一定的道理，还是像臣民的怨言通常的情况那样无理可讲，这我就无法说清楚了。


    （14）反对条约的人们一直在说，缔结这项和约时，拉吉卡极为牢固地被控制在波斯人手里，而波斯人的意图则在于，在五年期间他们可以不受任何干扰，并且这期间他们还可以毫无顾忌或困难地占领科尔奇斯所有那些最好的土地；（15）而罗马人从此以后则永远全然不能把波斯人从那里请出去，不过此后拜占庭本身却很容易受到从那里过来的波斯人的攻击。民众一般的看法便是这样，所以他们感到不安和恼火并且陷入完全悲观的境地。（16）下述的事实也使他们感到不安，即从古以来波斯人一直力图争取，但无论通过战争或其他任何办法看来都不可能做到的一件事情，那就是使罗马臣民向他们纳贡——但当前这件事他们却以停战协定的名义最稳固地做到了！（17）要知道，通过把一笔四肯特那里乌姆的年贡——这是他从一开始便明确想得到的东西——强加到罗马人头上，这样科斯罗伊斯直到现在便在十一年另加六个月的一段时间里似乎有理地在停战协定的借口下搜刮了四十六肯特那里乌姆的黄金，却把条约的名称给予贡物，尽管在这同时，如上所述，他却一直在拉吉卡施加残暴和进行战争。（18）罗马人在未来没有一点从这一困境摆脱出来的希望，并且他们还看到，他们已在十分露骨的意义上成为向波斯人的纳贡的臣民了。当时人们干的事情就是这样了。


    （19）但是伊斯狄古斯那斯有了任何使节从来都不曾有过的金钱并且成了，我以为，所有波斯人当中最有钱的人之后便离开拜占庭走上了回家的道路，因为皇帝优斯提尼安对他特别尊重并在送他返回之前给了他巨额的金钱。（20）而且这个人不同于所有其他使节，他没有过受到任何意义上的监视的经验，而无论他本人还是所有他的随行人员——他们是极为庞大的一个队伍——在一个长时期里他们享有完全的自由，他们可以会见他们愿意会见的任何人，也可以同任何人交往，只要他们愿意的话，可以去城市的每一个地方，可以随心所欲地买卖任何东西，可以进行各种各样的业务活动，并且可以完全放心地从事与之有关的买卖，正好像他们是在本国的城市里一样，根本没有一个罗马人尾随他或陪伴他们或像通常那样，还得设法监视他们。


    （21）这时发生了一件过去从未发生过的事情，至少据我们所知是这样。原来虽然当时的季节是晚秋，但是特别有一阵子干旱和燥热的时期完全和盛夏一样，乃至实际上像春天似地有大量的玫瑰开放，玫瑰也和一般的玫瑰完全没有什么区别。（22）并且事实上所有的树又都结了新的果子，另一方面，葡萄树上同样也出现了串串的葡萄，尽管不多天以前人们已经收获了葡萄。（23）那些在这些问题方面懂行的人们从这些事情上得出各种结论，说会发生某种意想不到的重大事件，有些人说这是个吉兆，但也有人说是凶兆。（24）但是就我这方面来说，这是一种巧合的结果：刮了很长一段时期的通常的南风，还有因而来到这片土地之上的超乎寻常并与季节不符的酷热。（25）但是如果真的像人们所说的，它表明会发生某种意想不到的事件，那么从未来的结果我们会极为肯定地知道的。


    十六


    （1）当罗马人和波斯人就条约问题在拜占庭进行这些谈判时，就在这同时，在拉吉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2）拉吉人的国王古巴吉斯对罗马人是抱有好感的，因为他认识到，科斯罗伊斯正在想办法置他于死地，这一点我在前面已经谈过了 〔89〕 。（3）但是其他拉吉人的大多数由于他们受过罗马士兵的凌辱并且特别痛恨军队的将领，所以他们一般地都同情米地亚人，但这并不是因为对波斯人的事业有好感，而是因为他们想摆脱罗马人的统治而宁肯去蒙受暂时还没有到来的苦难。（4）且说在拉吉人中间有一个相当有地位的人，他的名字叫提奥佛比乌斯。此人十分隐蔽地同美尔美罗伊斯商谈并答应把乌提美列欧斯这座要塞交给对方。（5）美尔美罗伊斯使他满怀巨大的希望而鼓励他完成这件事，并表示由于他的这一功业，他不仅会成为国王科斯罗伊斯的十分亲密的友人，而且波斯人会把他作为一位恩人永远加以铭记，结果他不仅会享大名，而且还会取得巨大的财富和权力。这些保证使提奥佛比乌斯得意起来，因此为了达到他的目的而干得更欢了。


    （6）当时并不存在罗马人和拉吉人的任何自由活动，但是波斯人在那个地方却完全自由地到处走动，有些罗马人和拉吉人正躲在法吉斯河一带，而另一些人则占领了阿尔凯欧波利斯或那里的另一个什么要塞并隐藏在里面。与此同时拉吉人的国王古巴吉斯本人正安静地留在山顶地方。（7）因此提奥佛比乌斯便毫不困难地能以实现他许给美尔美罗伊斯的诺言。原来他进了要塞并且对守卫在那里的拉吉人和罗马人说，全部罗马军队都死光了，国王古巴吉斯和他身边的全体拉吉人的事业也彻底垮掉了，波斯人占领了整个科尔奇斯，罗马人或古巴吉斯没有任何哪怕一个希望夺回那里的统治权。（8）他指出，要知道，先前只有美尔美罗伊斯做到了这一点，他手下的波斯士兵有七万多人，还有大量的蛮族撒比里人；但是，他又说，现在国王科斯罗伊斯本人实际上已经率领数也数不清的一支大军来到那里并且突然同他们会师，而从今以后，即使科尔奇斯的全部土地也不够安置这支军队了。（9）用这一套吹牛的话，提奥佛比乌斯使守卫在那里的士兵陷入了恐怖和手足无措的状态。（10）于是他们便以他们父祖之神的名义恳求他用他的全部力量使当前的局势变得对他们有利。（11）于是他便向他们保证说，如果他们把要塞交给波斯人，他会要科斯罗伊斯为他们的安全作出保证。


    众人对这些条件表示高兴，于是他立刻便离开那里，再次来到美尔美罗伊斯面前说明一切。（12）于是美尔美罗伊斯便选拔了波斯人当中最出色的人物，派他们同他一道去乌提美列欧斯，目的在于安排对于金钱和当地卫戍士兵生命的保证并接管那座要塞。（13）这样波斯人便取得了乌提美列欧斯这座要塞并从而极为稳固地掌握了拉吉卡的统治大权。（14）但是波斯人不仅把拉吉卡的土地收归自己的统治之下，而且他们还统治了斯奇姆尼亚和苏阿尼亚，这样一来，从莫凯列西斯直到伊伯里亚这全部地区便都是罗马人和拉吉人的国王所无法接近的了。（15）而无论罗马人或拉吉人却无法抵抗敌人的进攻，因为他们甚至不敢从山上下来或走出自己的要塞，也不敢向敌人发动进攻。


    （16）当冬季到来的时候，美尔美罗伊斯在科塔伊斯建造了一道木墙并且在那里安置了一支人数不少于三千的卫戍部队，部队是由骁勇善战的波斯人组成的。而且在乌提美列欧斯那里，他也安置了相当数量的士兵。（17）而且他还修造了拉吉人的另一座要塞并且留在那里，这座要塞就在拉吉卡土地边界的地方，而他们把它叫做撒腊帕尼斯。（18）但是后来，当他得知罗马人和拉吉人正在集结并且正在法吉斯河河口那里设营的时候，他便率领着他的全部军队向他们那里进发。（19）当古巴吉斯和罗马军队的将领们得知这一情况时，他们并不想抵抗敌人的进攻，而是分散开来，各想各的办法逃命去了。（20）至于古巴吉斯，他一直跑到山顶地方，就在那里和他的妻子儿女以及同他特别要好的那些人一道度过了冬天，而由于他当时的悲惨处境的无助状态，他只好忍受冬季的严酷环境，但是他对未来却又很有信心，因为他把希望寄托于拜占庭，这样便为他面临的命运找到了安慰，像人们惯常所做的那样，指望更美好日子的到来。（21）同样地，其余的拉吉人也不甘心落后于国王古巴吉斯，也像他那样在悬崖峭壁间过冬，他们在那里确实不用害怕敌人会给他们制造什么麻烦，因为这些山始终是无法通行的，并且是进攻的军队根本无法接近的，特别是在冬天，但他们却不得不由于饥饿、寒冷与其他灾难而忍受能置人于死地的痛苦。


    （22）就在这期间，美尔美罗伊斯利用休闲时期在整个莫凯列西斯的村庄修建了许多房屋并且在这些地方的到处都把食物储藏起来；随后他把投奔过来的一些人派到山上去并提出保证，从而他能以把许多人争取过来；这些人当然缺少食物，于是他便把食物慷慨地提供给他们并关心他们像关心自己的人一样。确实他似乎完全有把握地把全部行政工作担当起来，就好像已经是那里的主人了。（23）而且他还给古巴吉斯写了这样一封信：“使人们的生活和谐起来的有两种东西，这就是力量和智慧。有些人由于自己的力量而对他们的邻人处于优势，他们本人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并且总是把比他们自己软弱的那些人带到他们所希望的地方去，而另一些人由于自身的软弱而受比他们强的人们的奴役，但这些人仍然能用慎重明智来补救自身的软弱无力，而且用讨好强者的办法他们仍然能在保有自己财产的情况下过自己的生活，通过和解的态度而享有由于他们的软弱而被剥夺的一切。（24）这种情况并不是只适用于某些民族而不适用于其他民族，人们可以说，在有人居住的世界的任何一部分这种情况都普遍植根于人类的经验之中，就和任何其他自然的特点一样。（25）因此，我亲爱的古巴吉斯，如果你认为你可以在战争中打败波斯人，那么就一定不要犹豫，不要叫任何事物挡住你的道路吧。（26）你知道，你将会在你选择的拉吉卡的任何地方发现我们准备迎击你的进攻并且列好了战阵为了这块土地而全力战斗。这样，在一场决定性的战斗里，你们将会有机会表现你们反对我们的勇敢精神了。（27）但是，如果甚至你自己都也看出，你并不能列出战阵来反抗波斯人的强大力量，那么，亲爱的先生，你务必选择另一种办法，‘认识你自己’ 〔90〕 并且在作为国王、胜利者和统治者的、你的主人科斯罗伊斯的面前俯首称臣吧。（28）恳求他不去计较你过去的行动而对你仁慈吧，这样从今以后你就可以避开困扰你的灾难了。（29）从我个人来说，我会保证国王科斯罗伊斯将会对你仁慈，他会给你保证，会把波斯著名领导人的儿子们交给你作为人质，这样你的安全和你的王国和所有其他一切将永远得到安然无事的保证。（30）但是，如果这些事情没有一种是你愿意做的，那么务必至少去别的某个地方，而这样，对于那些由于你的愚蠢而遭受苦难的拉吉人，你便终于使他们得到恢复并使他们从压迫他们的困境中得到喘息的机会，而不要被一种欺骗性的希望——我的意思它指的是来自罗马人的帮助——牵着鼻子走，而想使他们遭受正到临他们头上的这种毁灭。（31）要知道，他们将永远也不能保卫你们，就好像直到今天他们也不曾有力量保卫你们一样。”上面就是美尔美罗伊斯写的话。（32）但即使这样，他也未能说服留在山顶上，期待来自罗马人的帮助的古巴吉斯，而古巴吉斯出于自己对科斯罗伊斯的仇视，是绝对不愿有对罗马人感到绝望的表示的。（33）要知道，人们一般说来总是使自己的决定受他们的愿望的支配的，因而一方面，他们倾向于他们所喜欢的论据，赞同自这一论据引出的一切结论，而不去探讨一下它会不会是错误的；另一方面，对于使他们心烦的论据，他们感到气愤，他们不相信它，却从不想弄清楚它是否会是不正确的。


    十七


    （1）就大约在这个时候，有一些来自印度并且得知皇帝优斯提尼安有意使罗马人不再从波斯人手中买丝的僧侣来到了皇帝面前并且保证把丝的问题处理得使罗马人不再从他们的敌人波斯人手中，实际上也不再从任何其他民族那里购买这一商品。（2）他们表示，他们曾在印度诸多民族以北的地区——那一地区叫赛林达——生活过一个长时期，并且他们在那里精确地学到用什么办法可以在罗马人的土地人把丝生产出来。（3）于是皇帝便进行十分频繁的垂询，他向他们提出许多问题，以便弄清楚他们的说法是否真实，而僧侣向他解释说，生产丝的是某些虫子，大自然是它们的老师并迫使它们不断地工作。（4）虽然人们不能把虫子活着运到那里 〔91〕 去，但是把它们的子孙运过去则是可行的并且是十分容易的。而据他们说，这些虫子的子孙便是每一个虫子所产的无数的卵。（5）这些卵产出之后很久，人们把它们埋在粪里，而这样在相当长的一个时期里给它们加温之后，它们便生出活的虫子来了。（6）在他们这样说了之后，皇帝便答应赏给他们丰厚的礼物并敦促他们用行动证实他们叙述。（7）于是他们便再次去赛林达并且把虫卵带回拜占庭，他们以上面所说的方式使虫卵变为成虫，并且用桑树的叶子来喂养它们；这样，他们便使得人们从那时起能以在罗马人的土地上产丝 〔92〕 。（8）在战争以及丝的问题上，当时罗马人和波斯人之间的情况便是如此。


    （9）冬季过去之后，伊斯狄古斯那斯带着钱来到了科斯罗伊斯的宫廷并且报告了他们所同意的条款。科斯罗伊斯收到了钱之后，毫不犹豫地批准了停战协定，但是他极不愿意放弃拉吉卡。（10）老实说，他实际上是用这笔钱去买到了大批撒比里匈人的联盟关系，并且他立刻派遣他们和一些波斯人到美尔美罗伊斯那里去，他指示美尔美罗伊斯以他所拥有的全部力量来完成自己的任务。此外，他还给美尔美罗伊斯送去很多头象。


    （11）于是美尔美罗伊斯便在波斯人和匈人全军的伴随下离开莫凯列西斯；向拉吉人的各要塞发动进攻，并且他还把象带着和他们同行。（12）不过罗马人并没有进行任何抵抗，但他们在玛尔提努斯的领导下，在法吉斯河河口附近天然形势险要的一个阵地上使自己尽可能地得到安全并且静静地待在那里。（13）拉吉人的国王古巴吉斯也和他们在一起。但是这支米地亚的军队由于他们遇到的一个偶然事件结果对任何一个罗马人或拉吉人都没有任何伤害。（14）原因是，首先，美尔美罗伊斯在得知古巴吉斯的姊妹是在某一要塞里面时，他便率领自己的军队去进攻，目的在于不惜冒任何危险来攻占它。（15）但是由于那里的卫戍士兵进行了极其英勇的抵抗，并且还由于那天然险要的阵地为他们提供了具体的帮助，蛮族没有实现他们的目的便从城市被击退并且撤走了；于是他们赶忙把矛头转向阿巴斯吉人。（16）但是在特吉比列守卫的罗马人占领了山路，而这山路，如我在前面所说的 〔93〕 ，十分狭窄而又陡峭，完全没有办法强行通过，因此他们便把这条路封锁了。（17）结果没有办法用武力把敌人赶走的美尔美罗伊斯便撤回自己的军队并直接开赴阿尔凯欧波利斯，打算包围它。但是对它的城墙加以试探性进攻时又没有成功，所以再次退回来。（18）但是罗马人却追在撤退的敌人身后并且在一个险要的山路里杀死了他们许多人，而在那些死者当中恰好就有撒比里人的将领。（19）为了这具尸体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波斯人终于在傍晚时分迫使敌人后退并打跑了他们，而在这之后他们便退回到科塔伊斯和莫凯列西斯去了。罗马人和波斯人的遭遇便是这样。


    （20）另一方面，在利比亚，罗马人的事业有了一个十分有利的转机。原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被皇帝优斯提尼安任命为那里的统帅的约翰碰上了一些令人难以相信的好运。（21）因为他在取得了玛乌里人的一位名叫库特吉那斯的领袖的效忠表示之后，先是在战斗中打败了其他人，并在不久之后制服了掌握对比扎奇乌姆和努米地亚的玛乌里人的统治大权的安塔拉斯和雅乌达斯，并且他们以奴隶的身份参加了他的队伍。（22）结果，罗马人，无论怎样，一时在利比亚没有任何敌人了。但是由于先前的战争和叛乱，这地方大部分依然是无人居住的。


    十八


    （1）当这些事件像上面所说的那样正在发生时，这期间在欧罗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首先，盖帕伊狄人同他们的敌人朗哥巴狄人缔结了一条约，这事我在前面已经讲过了 〔94〕 。（2）但是由于根本不能平息他们同朗哥巴狄人之间的分歧，他们在不是很久之后便确定必须用战争解决问题了。（3）于是盖帕伊狄人和朗哥巴狄人便各自以全部的兵力向对方进军，而且双方为了这一战争都是做了充分准备的。（4）盖帕伊狄人一方的将领是托里金，朗哥巴狄人一方则是奥杜因，他们两个人中的每个人身后都有成千上万的人跟在后面。现在他们已经相互逼近，但是两军相互还看不到对方。（5）但是两军突然间感到被称为惊恐的一种惧怕情绪，它使得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地向后逃去，只有将领和少数人留在原地未动。（6）虽然他们力图把他们的士兵拖回来或制止他们的后退，但无论用低三下四的恳求还是用可怕的威胁的办法都根本无济于事。


    （7）奥杜因看到自己的士兵这样乱作一团地逃跑简直吓坏了（因为他并不知道敌人也遭到同样的命运），于是他立刻派自己身边的一些人作为使节到敌人那里去求和。（8）但是当这些人来到盖帕伊狄人的将领托里金这里并看到正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时，便根据自己的经验而了解到敌人这里遇到了什么事情，因而当他们见到托里金时就问他，他的大批臣民到底在什么地方？（9）托里金这方面对已经发生的事情完全不予否认，他说：“虽然没有任何人追他们，但他们正在逃跑！”于是使节们便回答他说：“这正是在朗哥巴狄人那里也发生的事情。既然看到你讲了真情，国王啊，我们这方面也将不会作任何隐瞒。（10）因此，既然要这两个民族彻底毁灭绝不是上帝的意旨，既然由于这一理由他瓦解了双方的战线并且使双方的军队都突然感到一种有拯救作用的恐惧，那么让我们也服从上帝的意旨，结束这场战争吧。”托里金说：“很好，就这样办吧。”（11）于是他们签订了一个为期两年的停战协定，目的在于：在这期间通过保持外交关系和相互间保持不断的交往，他们可以彻底处理好他们的一切分歧。于是当时在达成这一共识之后，他们便各自退去了。


    （12）但是在这一停战协定期间他们发现他们相互间并不能在协商中取得一致的意见从而消除他们的分歧，这样他们便再一次发展到即将诉诸武力的地步。（13）但是害怕罗马帝国的盖帕伊狄人（因为他们估计罗马人会站在朗哥巴狄人一面作战）于是打算请一些匈人来参加一项攻守联盟。（14）他们因而便派人去居住在麦欧提斯湖西面的库特里古里人的领袖们那里去，请求他们在对朗哥巴狄人进行的战争中助一臂之力。（15）而这些匈人立刻便派给他们由不同将领率领的一万二千名士兵，而在这些将领当中，奇尼亚隆是一位特别出色的战士。（16）但是盖帕伊狄人却由于这些蛮族的到来一时里感到十分为难，因为这时还不是展开一场战斗的时候，原来停战协定还有一年的时间才期满，因此他们便说服匈人在这期间蹂躏皇帝的领土，用使他们的矛头转向罗马人的办法把自己的麻烦变成对自己有利的事物。（17）但是，无论在伊利里库姆，还是在色雷斯，罗马人都在严密地监视着偷渡伊斯特河的行动，于是盖帕伊狄人自己便在他们领土内同伊斯特河相接的地方把这些匈人渡过去，然后要他们在罗马人的领土放开手脚为所欲为。


    （18）确实他们实际上劫掠了那里的整个地区，这时皇帝优斯提尼安则想出了如下的对策。他派人去住在麦欧提斯湖东边的称为乌提古里人的匈人的首领们那里去，谴责他们并且说他们对库特里古里人的所作所为无所举动是不公正的，如果人们确实应当把坐视友人遭难而不表示抗议的行动认成是最为不义的行为的话。（19）他说：“要知道，连自己的邻人乌提古里人都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库特里古里人虽然每年都从拜占庭取得大笔的金钱，却一点也不愿意停止对罗马人的不义之行，而是每日毫无理由地进攻和劫掠罗马人。（20）并且虽然乌提古里人本身完全没有参加这次打劫活动，也没有同库特里古里人分享任何战利品，但他们却没有站在正在受欺侮的罗马人一面，尽管他们自古以来便同罗马人有亲密友谊的关系。”（21）皇帝优斯提尼安在送这封信给乌提古里人时，不仅给他们送去了钱，而且还向他们提醒他们先前多次从皇帝那里得到的一切礼物，这样他便说服了乌提古里人立刻去进攻留在后面的库特里古里人。


    （22）于是他们首先便把他们的邻人，即被称为提特拉克西塔伊人的两千名哥特人拉过来同他们结成联盟，然后便以全部兵力渡过了塔那伊斯河。（23）他们的将领是桑狄尔，这是一个极其聪明又有多次作战经验的人，而且他还是一个既英勇而又坚强的人。（24）他们在渡过了河之后，便同阻止他们前进的大量库特里古里人展开了一场战斗。而由于这支兵力对进攻他们的人进行了极为猛烈的抵抗，战斗持续了很长一个时期，但最后乌提古里人打败了敌人并杀死了他们许多人。只有少数人逃到了每个人可以逃往的地方从而得以保全自己的性命。他们的敌人把他们的妻子儿女变成奴隶之后，便离开返回家乡去了。


    十九


    （1）正当这些蛮族相互间像我上面所描述的那样要杀出个分晓来的时候，当战斗进行得最激烈的这个时候，罗马人却碰上了很大的好运。（2）原来在库特里古里人那里做奴隶的所有的罗马人——据说有很多万人——在这一战争期间赶忙从那里离开而没有被发觉，而且没有任何人追踪他们，所以他们便返回了故乡，这样就在他们最困苦的时候，因另一个民族的胜利而得到了好处。（3）皇帝优斯提尼安于是派将领阿腊提乌斯去奇尼亚隆和其他匈人那里，要他向他们宣布在他们本国所发生的事情，并通过把钱给他们，说服他们尽快离开罗马人的土地。（4）而这些匈人得到乌提古里人入侵的消息，同时又从阿腊提乌斯手中得到一大笔钱，于是便约定今后不会再进行屠杀，不再奴役任何一个罗马人，也不再进行任何其他伤害，而是撤离这里，一路上像朋友一样地对待老百姓。（5）此外还约定，一方面，如果这些蛮族能够返回并且定居在自己的国土，他们应留在那里并且在今后坚守他们对罗马人的忠诚；但另一方面，如果他们不能留在那块土地上，他们可以再次返回罗马的土地，而皇帝将会拨给他们色雷斯的一块土地，让他们在那里建立家园并永远同罗马人和平相处，同时他们还可以协助认真地保卫领土以防止一切蛮族的入侵。


    （6）就在这时，在战斗中被打败并摆脱了乌提古里人的两千名匈人带着自己的妻子儿女进入了罗马帝国。（7）而在他们的几位领袖当中便有辛尼昂；辛尼昂在很久以前 〔95〕 曾同贝利撒里乌斯一道征讨过盖利梅尔和汪达尔人，而现在他们使自己成了有所求于皇帝优斯提尼安的人了。皇帝极为亲切地接待了他们并且要他们定居在色雷斯的土地上。（8）但是当乌提古里人的国王桑狄尔得知此事时十分恼火和极为气愤，因为他本人为了惩罚同他们有血统关系的库特里古里人——因为库特里古里人对罗马人犯了罪——曾经把这些人从他们世世代代居住的土地赶了出来，可是这些被赶出来的人却又被皇帝接纳，定居在罗马人的土地上并将会过上舒适得多的日子；于是他便把使节派到皇帝那里去，对皇帝的所作所为提出抗议，不过却没有把任何信件交给对方（因为匈人绝对不习惯于书写并且直到今天也不善于书写，他们既没有任何书写的能手，而他们的孩子长大了也根本不学习文字），但指示他们以蛮族的方式口述他命令他们的一切。


    （9）因而当这些使节来到皇帝优斯提尼安面前的时候，他们就说他们的国王桑狄尔通过他们口述的下述意见作为一封信：“我知道一句我从儿童时期就听到过的谚语，而如果我没有忘记它的话，那么这句谚语大概是这样。（10）人们说，作为野兽的狼要真正在某种程度上改变自己毛皮的颜色也许可能还不是做不到的，但是它却不能改变自己的性格，本性不容许它改变这种性格。”（11）桑狄尔说：“这个谚语是我从长辈那里听来的，他们是通过一句不明说的话来暗示人间的行事。而且从个人的经验我也知道一些事情，而其中之一，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便是：一个粗俗的蛮族应当学习。（12）牧人在小狗还吃奶的时候就把它们抱来，在家里十分用心地加以饲养，狗是一种对饲养它的人忠心的动物，而对于向它表示的好意它是绝不会忘记的。而牧人这样做显然是为了，每当有狼进攻羊群的时候，狗都会制止它们的进攻，狗是绵羊的守卫者和救护者。而我以为全世界的情况都是如此。（13）要知道，全世界没有任何人在任何时候，看见过狗进攻羊群或狼保卫羊群，而作为法则制订者的大自然则把这规定为好像是狗和羊和狼的一种传统的守则。（14）而我则以为，甚至在你的帝国里，在这里实际上一切事物都是丰富的，毫无疑问，其中包括甚至无法想象的事物，在这个帝国里，也绝不会从这一规则有丝毫的偏离。（15）否则的话，就指给我们的使节看，这样在进入老年的时候，我们实际上竟然可以学到我们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新东西。但是，如果无论在任何地方，大自然都规定了这样的事情，那么我就以为你就干了一件不妙的事情，这就是像客人一样地接纳库特里古里人这个民族、这一批卑劣邪恶的邻人，而使他们现在同你们自在地生活在一起，而这些人却是在你们的边界之外你们都不曾容忍的。（16）要知道，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对罗马人显露出他们自己的真正性格，此外，你们将不会缺少一个攻掠罗马领土的敌人，因为他们可以抱有这样的希望，即如果他们被打败，他们反而可以在你手下改善自己的处境！而且也将不会再有一个朋友留给罗马人，因为，如果有一天他阻止入侵你们土地的那些人，他会有这样的担心，这就是，即使他由于幸运的惠顾取得了对敌人的胜利，他也会看到被打败的人们在你手下会得到比他自己好得多的待遇，因为我们 在荒芜和根本寸草不生的土地上只是勉强维持自己的生活，而另一方面，库特里古里人却可以随意买卖粮食并且在他们的酒窖里纵酒狂欢，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17）毫无疑问，他们也可以去浴场，这些浪荡家伙还戴着黄金饰物，穿着精美的以黄金为饰的锦绣服装。（18）而且还要指出一点：这些库特里古里人先前曾奴役过成千上万数也数不清的罗马人并且把他们带回到自己的国土去。（19）而这些可恶的流氓用一切办法把对奴隶的一切侮辱强加到这些牺牲者身上，要知道，他们毫无疑问在任何时候都准备甚至鞭打那些没有犯任何过失的人们或者处死他们，并且凡是本性和机会使一个蛮族的主人能干出来的所有其他残暴行为，他们同样也干得出来的。（20）另一方面，我们经过战斗并且冒着生命的危险把罗马人从他们遭受的厄运下解救出来并使他们回到双亲那里去，这样，对我们来说，这一事实表明，正是他们成了我们在战争中所受的一切劳苦的目的。（21）而就这些事情而言，我们和他们因这些不同的做法而各自从你那里得到性质相反的回报，如果确实一方面我们仍然生活在我们祖先的苦难之中，而他们却分到和那些因我们的勇敢才避免成为他们的奴隶的人们相同的一份土地的话。”（22）以上便是乌提古里人的使节所说的话。但是皇帝在用许多甜言蜜语安抚他们并且给了他们大量礼物来慰劳他们之后不久，便打发他们回去了。这些事件的经过便是如此。


    二十


    （1）就大约在这个时候，在瓦尔尼人这个民族和居住在布里提亚 〔96〕 的岛上的士兵之间爆发了战争和战斗。事情的发生是出于如下的原因。（2）瓦尔尼人居住在伊斯特河的对岸，沿着莱茵河直到北方大洋的地方，而莱茵河就是把他们同法兰克人和居住在那一地区的其他民族分隔开来的那条河。（3）而在古代居住在莱茵河两岸的所有这些民族，其中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特定的名字，但他们的全体则通称日耳曼人。（4）布里提亚岛位于大洋离海岸不远的这一部分，距离大约有二百斯塔迪昂 〔97〕 并且大体上同莱茵河的河口相对，在不列颠岛和图勒岛之间。（5）原来不列颠岛位于西面，大约同西班牙的终端在一条线上 〔98〕 ，它离开大陆的距离至少也有大约四百斯塔迪昂，但布里提亚却在高卢的后方，就是对着大洋的那一面，也就是说，在西班牙和不列颠的北面。（6）而图勒，总之据人们所了解的，位于北方大洋的最边远的地方。关于西班牙和不列颠，我在前面已经有所记述 〔99〕 。居住在布里提亚岛上的是三个人数众多的民族，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国王统治着。（7）这三个民族的名称是安吉利人、佛里索尼人和布里托尼人，而后者的名称是从该岛本身得来的。（8）这三个民族的人口看来是如此众多，乃至每年都有大批的人带着他们的妻子儿女从那里外迁，去法兰克人的国土。（9）而法兰克人则把自己土地的看来是比较贫瘠的那一部分让给他们定居并且说用这种办法他们正在把那个岛争取过来。（10）因此确实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即不久之前法兰克人的国王曾</a>派遣自己的一些亲信出使到拜占庭的皇帝优斯提尼安那里去时，其中便有几个安吉利人，想以此证实他的如下权利，即这个岛是在他的统治之下的。有关被称为布里提亚的那个岛的事实便有如上述了。


    （11）不久之前瓦尔尼人是由一个名叫海尔美吉斯克路斯的人来统治的。由于此人急于强化他的王国，他娶了法兰克人的国王提乌迪贝尔特的姊妹为妻。（12）原来不久之前，他的前妻去世了，留下了一个名叫腊狄吉斯的儿子给他的父亲；而父亲又为他的孩子娶了一个布里提亚出生的姑娘：姑娘的兄弟当时是安吉利族的国王，而由于对方的求婚，他给了她一大笔钱作为嫁资。（13）再说此人 〔100〕 在同瓦尔尼人中最显要的人士于某地驰骋的时候，看到树上有一只鸟高声鸣叫。（14）而不知道是否他真的了解鸟语，还是有别的什么知识，干脆便神秘地装作懂得鸟的预言的样子，总之他立刻就告诉与他同行的那些人说，他将在四十天之后死去。（15）他说鸟的话向他透露的便是这一点。他说：“为了安排得使你们能十分安全和自在地生活，所以我从法兰克人中间娶了我现在的妻子，从而同他们有了亲属的关系，并且我通过订婚的办法把布里提亚给了自己的儿子。（16）但是现在，既然我很快便会死去，而且就我现在的妻子来说，我同她没有任何男性或女性的子嗣，而且我的儿子还没有结婚，还没有把新娘接过来，因此让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你们，而如果你们认为这个想法对你们有利的话，则一旦我的大限到来，你们便批准这个想法并付诸实施。（17）我以为通过同法兰克人联姻而结成联盟，较之同岛上居民通过联姻的联盟，这将对瓦尔尼人更为有利。（18）因为，一方面，布里提亚的人们除非经过艰困的长途跋涉，否则他们甚至无法把兵力同你们结合起来，而另一方面，瓦尔尼人和法兰克人，他们之间只有那边莱茵河的一水之隔，因此，既然他们是我们的十分接近的邻人而且又成为一支强大的力量，他们便很方便地拥有在任何时候只要愿意便既能帮助你们又能伤害你们的手段；而如果上述的联姻不阻碍他们的话，他们毫无疑问是会加害于你们的。（19）人们的天性就是这样：当人们发现一个邻国的力量超过自己的力量的时候，这种力量是难以忍受的，它随时会干出不公正的勾当来，因为一个强大的邻国是可以比较容易地找到对没有犯任何罪过的邻国发动战争的理由的。（20）事实既然摆在这里，那么你们便应当放弃过去曾为这个孩子 〔101〕 而向之求婚的岛上的姑娘，而为了求婚而送给她的全部金钱 〔102〕 ，就让她作为这次不光彩的退婚的补偿而保留下来好了，这乃是人间共同遵守的法律。不过应当在今后让我的儿子腊狄吉斯娶他自己的继母，这正是我们祖先的法律允许我们做的。”


    （21）以上便是他讲的话，而在他所作声明之后的第四十天，他果然得了病，结束了他命定的天年。随后海尔美吉斯克路斯的儿子在继承了瓦尔尼人的王国之后，便遵照这些蛮族显要人士的意旨实现了已故国王提出的意见，立刻否认了他那已约定的婚姻，娶了他的继母。（22）但是同腊狄吉斯订婚的女孩子得知这一情况后，她不能忍受对她的地位的这种侮辱，于是想对加之于她的这种侮辱向他进行报复。（23）要知道，在那些蛮族中间人们对德行是如此地重视，乃至当在他们中间单单是提到婚姻的名义时，即使实际上并没有结婚，那妇女便被认为是失去了处女的身份。（24）因此她先是派出由她的一些亲属组成的使团到他那里去，打听是什么理由他要侮辱她，尽管她既无不忠的行为又没有对他犯任何其他罪过。（25）但是她用这个办法得不到任何结果，于是她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着手准备战争了。


    （26）于是她立刻集合了四百只船，要一支少说也有十万人的军队登上了船，由她亲自率领这支讨伐瓦尔尼人的大军。（27）她还要她的一位兄弟与她同行，他将协助她处理发生的情况，不过这位兄弟并不是做国王的那位，而仍然只有普通公民的身份。（28）要知道，这些岛上居民比我们所知道的任何蛮族都更加勇武善战，不过他们是徒步作战的。（29）而所以如此不仅是因为他们不懂得马术，而是因为如下的一个事实，即在那个岛上人们甚至连画上的马都没有见过，因而他们甚至不知道马是什么东西。因为显然在布里提亚岛上是从来没有过这种动物的。（30）而每当他们的某些人出使或因别的某种任务去访问罗马人或法兰克人或有马的其他民族并且在那里不得不骑马的时候，他们根本不能跃上马背而是由别人把他们抬起来放到马背上，而当他们想下来时，也是由别人把他们抬起来再放到地上。（31）实际上瓦尔尼人也是不骑马的，他们也都是徒步进军的。这些蛮族的情况就是这样。在这支舰队里没有任何额外的人员，因为所有的人员都亲自划船。这些岛上居民实际上也不用帆，他们总是只用划船来航行的。


    （32）当他们来到大陆土地上的时候，身为统帅的这位姑娘在莱茵河河口近旁设置了一处坚强的、由栅栏圈起的营地之后，便和少数人留在那里，而命令她的兄弟率领所有其余的军队去进攻敌人。（33）而当时瓦尔尼人的营地也在离大洋的海岸和莱茵河河口不远的地方。因此当安吉利人快速行军到达那里时，两支军队便打了起来，结果瓦尔尼人遭到决定性的失败。（34）他们中间许多人死在这场战斗里，余下的全体士兵则和国王一道撤退了，而安吉利人在追击了不多远——步兵习惯上都是这样——之后便回到自己的营地去了。（35）但是当他们回到姑娘这里来的时候，却遭到了她的责备，而她对她的兄弟骂得最厉害，她说军队没有成就任何值得一提的事情，因为他们没有把腊狄吉斯生俘到她面前来。


    （36）她于是在自己的人们当中选拔出了最英勇善战的人们并把这些人立刻派了出去，指示他们一定要把她指定的人 〔103〕 活捉来。（37）随后，为了实现她交付的任务，这些人对当地全部地区进行了彻底的搜寻，最后终于在一处密林当中发现了腊狄吉斯，便把他绑起来，带回到女孩子这里。（38）腊狄吉斯颤抖着站在她面前，以为立刻便会最残酷地被处死；但是，完全同他的预料相反，她既没有杀死他，也没有对他进行其他任何伤害，而是作为对他之侮辱她的一种谴责，问这个人到底为什么他不顾已有的约定并同另外一个女人结合，而且尽管同他订婚的人并没有不忠的表现。（39）为了在指责面前给自己辩解，他提出了他父亲的命令和他的臣民的热心坚持作为理由，并且他讲了恳求的话，在许多乞求中又掺进了为自己辩护的话，强调他是迫不得已才有了自己这样的行动的。（40）并且如果她认为他们应当结婚的话，他会作出保证，过去他的不公正的所作所为将会由今后的行为加以弥补。（41）当这一点得到女孩子的认可并且腊狄吉斯在被松了绑而且在所有其他方面都得到亲切的待遇时，他立刻便休掉了提乌狄贝尔特的姊妹并和布里提亚的女孩子结了婚。这些事件发生的经过便是如此。


    （42）且说在布里提亚岛上，古时的人们曾修筑过长长的一道城墙，把它的很大的一部分分离开来；城墙的两边无论气</a>候、土地和所有其他一切都不一样。（43）要知道，在城墙的东面是一种有益于健康的空气，它随着季节的嬗变而有所不同，夏天是适度温和的而冬天又是凉爽的。（44）许多人住在那里，生活方式和其他人一样，树木上果实累累，它们都是在适当季节成熟的，并且田地也和任何其他地方一样生产丰富的谷物。（45）而且这地方看来真正值得自豪的是有丰富的泉水。但是在城墙的西面一切便都和东面相反，乃至一个人要想在那一面存活半小时实际上都是不可能的，这一地区是被无数的蛇和毒蛇以及其他每一种野生生物占据着作为自己的地区。（46）而最奇怪的事是，据居民们说，如果任何人越过这道墙到另一面去，他就会立刻送命，因为他根本无法忍受那一地区有毒的空气，而同样地，到那里去的野兽也会立刻死掉。


    （47）既然我的历史已经写到了这里，我觉得有必要把一个非常像神话的故事记录下来，这是一个我认为确实根本不可信的故事，尽管还有无数的人不断把它发表出来，因为他们说他们亲手干过这件事，这话是他们亲耳听到的，然而我还是不能把这故事完全放过去而不提，免得在记述布里提亚岛的时候，我会永远背上一个不知道那里发生的事情的声名。


    （48）他们说，人死了之后他们的灵魂总是被送到这里来的。下面我马上就要说一说它们是怎样送来的，因为我曾多次听到那里的人们极为认真地描述这件事，尽管我已得出结论，即他们讲的故事只能归之于梦的某种力量。（49）沿着同布里提亚岛相对的大洋海岸有许多村庄。居住在这些村庄里的人们用网捕鱼或耕种土地为生或同这个岛有海上贸易的关系，他们在其他方面都受法兰克人的统治，只是他们从来不向法兰克人纳贡。他们是从古以来便被免除了这一负担的，据他们说这是由于下面我就要在这里描述到的一种服务。


    （50）这个地方的人们说，运送灵魂的任务是由他们轮流执行的。因此，第二天夜里必须干这项工作，以接替前一班的另一批人的人们，在天一黑的时候便回到自己的家里去睡觉，并等待把他们集合起来干这件事的那个人。（51）而在夜深的一个时候，他们会听到有人敲他们的门并且听到一个含混不清的声音把他们召在一起去干活。（52）于是他们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到岸边去，他们不知道是怎样一种必然的力量使得他们这样做，但他们仍然非这样不可。（53）在那里他们会看到准备好的小船，船上根本没有任何人，不过小船并不是他们自己的那种而是另外的一种，他们上了小船便拿起桨来。（54）但是他们知道船上坐的人很多并且海浪一直湿到船板的边缘和固定船桨的环子的地方，船身离水面还不到一指宽。不过他们自己却一个人也看不见，但是在摇桨摇了只一小时之后，他们便在布里提亚靠岸。（55）而当他们用自己的船通过只划桨而不用帆的方式航行时，渡过去却要吃力地用一夜和一天的时间。随后当他们来到海岛并且卸下装载物之后，他们便可以全速地离开，这时他们的船突然浮出水面，变得轻快起来，因为这时船只沉到水里的只有龙骨本身而已。


    （56）而这些人，从他们一方面来说，既没有看到任何人坐在船里，也没有看到任何人从船上离开，但是他们说他们从岛那边听到一种声音，好像是告诉负责运送的人们，同他们一道渡过来的乘客（鬼魂）的每一个人叫什么名字，还说出他们先前担任的荣誉职位并且除他们自己的名字以外还有他们父亲的名字。（57）如果在被渡过来的鬼魂当中有妇女，他们便还说出她们生前所嫁丈夫的名字。（58）这便是当地的人们说的那里发生的事情。但我还是要回到我先前叙述的地方。


    二十一


    （1）每一个别地区战争进行的情况就是这样。而对哥特人的战争后来的情况则有如下述。正如我在前面所说的 〔104〕 ，在皇帝把贝利撒里乌斯召回拜占庭之后，他对贝利撒里乌斯十分尊重，而甚至在日耳曼努斯死后，他都不打算把贝利撒里乌斯派到意大利去，而实际上是把他任命为近卫军的长官，也就是东方的统帅，这样就把他留在那里了。（2）而贝利撒里乌斯便成了全体罗马人当中地位最高的人物，尽管在罗马人当中有些人在他之前便已被列为贵族并且实际上已上升到执政官的地位 〔105〕 。（3）不过，即便如此，他们所有的人仍把第一的位置 〔106〕 让给贝利撒里乌斯，因为鉴于贝利撒里乌斯的功业，他们耻于利用法律和坚持它给予他们的权利，而这种情况正是皇帝极为乐于见到的。（4）就在这时，维塔利安的侄子约翰正在撒罗尼斯过冬。而在所有这一段时期里，罗马军队的将领们都在意大利等待他的到来，所以一直没有什么活动。而冬天结束了，普洛科皮乌斯所记述的这场哥特战争的第十六个年头也随之结束了 〔107〕 。


    （5）当随之而来的一年开始时，约翰想离开撒罗尼斯并率领他的军队尽快向托提拉和哥特人发动进攻。（6）但是皇帝不许他这样做而是要他留在那里等待宦官纳尔吉斯的到来。原来他已经决定任命此人为领导这一战争的统帅。但是到底为什么皇帝想这样做则无论谁也弄不清楚。（7）要知道，除皇帝本人愿意说出来，否则任何人都不可能发现一位皇帝的意图是什么。但是在这里我却要说一说老百姓的猜测。（8）皇帝优斯提尼安的设想乃是：罗马军队的其他将领会十分不愿意接受约翰的命令，因为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在级别方面低于约翰。（9）因此他担心他们会由于和约翰发生意见的分歧，或因嫉妒而临阵退缩，这样便会破坏他们的行动计划。


    （10）此外我在罗马时还听一位罗马绅士就此事讲述的另一种说法。这位绅士是元老院的成员。（11）这位罗马人说，有一次，就是在提奥德里克的孙子</a>阿塔拉里克统治意大利的时候，有一群牛在傍晚快黑时从郊区经过罗马人称为和平广场 〔108〕 的那个广场进入了罗马；（12）因为从古时起那里便有一座受过雷击的和平神殿。在这个广场前面有一处古老的泉水，泉水旁有一只青铜的公牛立在那里，我想这公牛是雅典人菲狄亚斯 〔109〕 或吕西波斯 〔110〕 的作品。（13）因为在这一地区有许多雕像，它们都是这两个人的作品。比如说，这里便有另一座肯定是出自菲狄亚斯之手的雕像；这是雕像上的铭文所指明的。（14）这里还有弥隆 〔111〕 的小牛雕像 〔112〕 。原来古罗马人曾煞费苦心地想用希腊的一切最美好的事物来装点罗马城。（15）而且他还说，当时通过的牛群当中有一头阉过的牛离开了大群并跑上泉水这边站到了比青铜的公牛更高的地方。（16）恰巧这时有一个图斯奇人经过这里，这看来是一个纯粹乡巴佬式的人物，而对于正在发生的事情他是有所理解的，于是他就说（要知道，图斯奇人直到我当时都是有才能的预言家），终有一天一个宦官会打败罗马的统治者。（17）而当时确实图斯卡尼人和他说的一切只会惹起人们的嘲笑。要知道在现实的体验到来之前，人们总是习惯于嘲笑预言的，而由于事件没有出现而证据驳不倒他们，预言所讲的事情是没有人相信的，有些人会把它看成是类似可笑的神话一类的东西。


    （18）但是现在，在真正事实的证据面前不得不表示信服的所有的人，他们对这一朕兆大为吃惊。（19）而也许正是由于这一理由，纳尔吉斯才作为将领去进攻托提拉，这是皇帝的判断已看到了未来，也许是命运使他无可回避地要这样做。（20）因此纳尔吉斯在从皇帝手中接过一支大军和大宗的金钱之后就出发了。（21）但是当他和他的麾下来到色雷斯中部的时候，他在费利波波利斯停了一些时候，因为他的进路被切断了。（22）原来有一支匈人的军队来到罗马的领土，他们正在肆无忌惮地掠夺一切，却没有任何人反抗他们，而当他们中间的一些人向铁撒罗尼凯推进，而其余的人向拜占庭进发之后，纳尔吉斯终于离开那里继续前进了。


    二十二


    （1）而当一方面，约翰在撒罗尼斯等待纳尔吉斯，而另一方面，纳尔吉斯由于受阻于匈人的入侵而还在路上相当缓慢地行进的时候，就在这同时，等待纳尔吉斯的军队的到来的托提拉又做了下述的事情。（2）他把一部分罗马人和元老院的某些成员安置在罗马，而把其余的人留在了康帕尼亚。（3）他命令他们尽量把这座城市照顾好，从这可以明显地看出对于他先前对罗马的所作所为，他有一种悔恨之意。要知道，实际上他已经把罗马城的大部分烧掉了，特别是梯伯河对岸的部分。（4）但是这些已被贬低到奴隶地位并且被剥夺了自己全部钱财的罗马人不仅不能要求公家拿出钱来给他们，他们甚至连属于他们个人的财物都保不住。


    （5）然而罗马人对他们自己城市的爱要超过我们所知道的所有的人，他们十分热心于保护祖先的一切财富并且把它们保存下来，以便不使任何古代罗马的光荣从地面上消失。（6）要知道，即使他们曾在一个长时期中间受蛮族的统治，他们也还保存下了城市的建筑物和大多数的装饰物，它们由于自身工艺的精美绝伦，乃至无论多长的时间和无论怎样的荒废都不能使它们失去光彩。（7）而且，仍然存留下来的所有这些属于罗马种族的纪念物甚至保存到今天，而其中便有罗马城的建立者埃涅阿斯 〔113〕 的船，这确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作品。（8）原来他们在城市中心、梯伯河的岸上修造了一座船坞，把它存放在那里，他们是从当时便把它保存下来的。由于我亲眼目睹过这只船，所以现在我要说明一下这是怎样的一只船。


    （9）这只船只有一排桨并且是很长的——长一百二十呎，宽二十五呎，而它的高度也正是人们用桨能以划行的那种高度。（10）但是船上任何地方都根本看不到木板拼合的痕迹，木料也不是用任何铁的物件固定到一处的，而所有的木料成为一整块，这是一件奇怪的、前所未闻的事情，并且据我们所知，只有这一只船是这种情况。（11）原来用一根树干削成的龙骨从船尾的顶端一直延伸到船头，它以令人惊讶的方式逐步下沉到船的中部，然后再次从那里恰当有序地升起，直到它笔直地立了起来。（12）嵌入龙骨的所有那些沉重的木材 〔114〕 （诗人们把这些木材称为“德律欧克” 〔115〕 ，但另一些人则称之为“诺美” 〔116〕 ）的每一根都是从船的一边一直通向另一边的。（13）它们也都是从两端降下来，形成一个十分美丽的弯曲，这样便使这船有一个很宽的船身，这或者是大自然在他们的未来用途的强制力下本来就使木料弯曲成这种弧形的样子，或者是工匠们通过工艺技巧或别的办法，对肋材的弯度做了适当的加工。（14）而且，每一块船板都是从船尾一直延伸到船的另一端的，它们都是一整块的木料，而它们所以用铁钉穿起来只是为了把它们固定到肋材上从而构成船只的一侧。（15）这样建造成的这只船看起来会给人一种难以描述的印象，因为事物的本质总是使人们对那些鬼斧神工的作品难以描述，而这类作品以其创新的精神如此有力地压倒我们惯常的思路，乃至限制了我们用言语表达的能力。（16）而且这时这些木料没有一根是腐朽的，也没有一根表现出哪怕是最细微的毛病，而这全部完好无损的船正好像是不管哪一位工匠刚刚制造出来的那样，甚至直到我这时仍以一种令人吃惊的方式保存了它的力量。有关埃涅阿斯的船只的事实便是这样。


    （17）托提拉这时用哥特人装备了多达三百只战船，并且命令他们到希腊去，同时指示他们尽全力拿捕他们在途中遇到的所有的人。（18）但是这只舰队，直到法伊阿奇亚人的岛——这岛现在叫凯尔奇腊 〔117〕 ——并不能造成任何伤害。（19）原来从卡里布狄斯海峡 〔118〕 起一直延伸到凯尔奇腊的那一部分海域恰好没有人居住的岛，因此在多次行经那一海路时，我都没有办法知道卡利普梭的岛 〔119〕 到底在什么地方。（20）因为在那一片海域里我没有看见任何一个岛，例外的只有离法伊阿奇亚不远的三个岛，距离大约有三百斯塔迪昂 〔120〕 ，而且三个岛挤在一起，又都很小，那上面根本没有人或动物居住也没有任何其他东西。这些岛现在叫做欧索尼 〔121〕 。（21）并且人们可以说卡利普梭住在那里，因而奥德修斯，既然离法伊阿奇亚的土地不远，他才能像荷马所说的那样乘筏 〔122〕 或没有任何船而用其他某种办法渡海从这里过去。但是我们大胆地提出这个说法来只是作为一种可能的解释而已。（22）要使真正的事实同远古的记录精确地吻合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悠久的时光一般说来很容易改变地方的名称以及有关那些地方的信仰。


    （23）在法伊阿奇亚人的土地上停在岛的岸边上的那只白色石头建造的船，据某些人的说法，正是奥德修斯有幸在法伊阿奇亚受到款待时把他送到伊撒卡去的那只船。船的情况便是这样。（24）不过这船并不是一整块石头而是由很多石头砌成的。（25）在这上面刻了一段铭文，明确指出它是早时由某个商人建造起来献给宙斯·卡吉乌斯的。（26）这个地方的人们过去曾崇拜过宙斯·卡吉乌斯，因此这只船所在的城市直到今天还叫做卡索佩。（27）在埃乌波亚的盖腊伊斯图斯 〔123〕 ，由阿特列乌斯的儿子阿伽门农建造起来献给阿尔特米斯 〔124〕 的船，是以同样的方式用许多石块砌成的，建造这只船是设法甚至通过这一方式洗刷过去对她的侮辱，因为当时由于伊菲盖涅娅的苦难 〔125〕 ，阿尔特米斯才允许希腊人起航。（28）这是船上的用抑扬六步格写的铭文说</a>的，铭文是当时或者后来刻上去的。虽然它的大部分因年代久远已漫漶不清，但开头的诗句甚至到今天仍是可以辨认的，诗句是这样：


    “在这个地点这里，阿伽门农确实树立了我，一只大理石制造的船，作为永久纪念驶向特洛伊的希腊人的（舰队）一个标志。”


    （29）在铭文的结尾处是这样的话：“图恩尼库斯制造，献给阿尔特米斯·波洛西亚。”原来先前人们通常对爱雷苏亚 〔126〕 用这个名字，因为他们把产前的阵痛称为“波莱”。但是我必须回到前面我岔开的地方。


    （30）当哥特人的这次出征到达凯尔奇腊时，他们在一次突然的袭击中进行了彻底的掠夺，受掠夺的还有在它附近的、被称为叙波塔伊 〔127〕 的其他各岛；（31）然后，他们突然间又渡海到大陆上去，劫掠了多多那周边的全部地区，特别是尼科波利斯和安奇亚路斯，而据当地人讲，埃涅阿斯的父亲安奇赛斯就是死在安奇亚路斯的，当时他正和他的儿子一道从海上逃离被攻占的特洛伊，而安奇亚路斯这个地名也是因他才有的。（32）他们在整个沿岸地带活动并遇到了许多罗马船只，他们对每一只船都要拿捕，船上的货物以及所有一切都不放过。在这些船里也有一些是装运食品从希腊到纳尔吉斯的军队那里去的。当时发生的就是这些事情。


    二十三


    （1）在这之前很久托提拉曾派遣哥特人的一支军队进入皮凯努姆，目的在于攻占安孔；他所任命的这支军队的将领都是哥特人当中最显要的人士斯奇普阿尔和吉巴尔和贡杜尔夫，而贡杜尔夫则曾是贝利撒里乌斯的一名卫士，（2）有些人叫他音杜尔夫 〔128〕 。他还给他们四十七艘战船，这样他们便可以从陆地和海上两方面围攻要塞，既可使征服容易些，也不至太艰苦。（3）在长时间进行了这一围攻之后，被围攻的人们因缺少食品而感到极大的痛苦。


    （4）正在拉温那等待，却无法单枪匹马地去援救安孔的罗马人的瓦列里安得知这一情况之后，便派一名信使去正在撒罗尼斯的维塔利安的侄子约翰那里去，信使带去的信里是这样的话。“安孔是在海湾以南唯一留在我们手里的城市，如果确实它现在还留在我们手里的话，这一点你自己也清楚的。（5）正在陷入重重包围之中的这座城市里的罗马人，他们的情况已危急到如此程度，我担心我们的援助是否已经晚了，因为我们在最危急的时刻过去之后才表现我们的热情并且在太晚的时候才显示我们的热心。（6）我话就说到这里了。被包围者的紧迫情况不容许我把信再写下去，因为这时要求每一分钟都要用得十分得当，不能拖延，要知道危险的情况要求最快的援助，而不是空谈。”（7）约翰读了这封信之后，尽管皇帝不许他这样做，他还是自动地敢于前去救援，因为他认为命运造成的危急情况是比皇帝的命令更加重要的。（8）于是他选拔了他认为是全体士兵中最优秀的战士并且这之外还装备了三十八艘战船——这些战船都是十分快速并且在建造时尽量考虑到海上作战的方便——并且把他的一些食品放到船上，然后自撒罗尼斯启程并且在斯卡尔东 〔129〕 靠岸。不久之后瓦列里安率领着十二只船也去了那里。


    （9）在把兵力联合起来之后，他们进行了协商并且订出了他们认为是对自己最有利的计划；随后他们便从那里起航，并且在到达对岸的大陆之后停泊在离安孔不远、罗马人称为赛诺伽利亚 〔130〕 的一个地方。（10）哥特人的将领们得知这一情况后，他们也立刻把他们显要人士装备到他们拥有的为数四十七只的战船上去，（11）而把其余的军队留下来对要塞进行围攻，尔后他们便一直向敌人攻去。（12）一方面是斯奇普阿尔率领着留下来进行围攻的军队，另一方面是吉巴尔和贡杜尔夫率领着船上的士兵。（13）而当两军相互逼近时，双方的将领都要自己一方的战船停下来，然后把它们凑到一处，各自向士兵讲了一通激励的话。


    （14）约翰和瓦列里安首先讲了这样的话：“士兵朋友们，你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也不应当认为，在当前情况下你们只是为安孔那这座城市和被包围在里面的罗马人而去战斗，也不要认为这次战斗的结果只对这件事有影响，而是你们必须认为，总起来说，整个战争的成败关键都要由这里的一场战斗来决定，并且战斗对哪一方有利，命运的最后决定权也就属于哪一方。（15）对于当前的局势你们应当这样看：战争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于物资的供应，给养不足的军队不可避免地要为敌人所打败。（16）要知道，勇敢是不能同饥饿共存的，因为大自然不允许一个人既挨饿同时又勇敢。（17）情况已然是这样：从德律欧斯到拉温那，我们已没有另外任何一座要塞在自己手里可以用来储藏我们自己的和我们的马匹的食物，并且敌人已如此彻底地控制了陆地，乃至那里没有一座对我们友好的城镇可以从那里甚至少量地为我们提供给养。（18）而且我们的全部期望都只是放到了安孔上面，即从对面大陆渡海过来的军队可以在这里登陆并得到安全。（19）因此，如果我们在今天的战斗中获胜并且为皇帝确保了安孔——这是很有可能的——也许今后我们将能以希望，我们将能以把今后对哥特人的战争同样顺利地进行下去。（20）但是，如果在这一战争中我们失败了，我们且不说进一步的灾难，那就只有上帝才会容许罗马人对意大利的长久统治了。而且还有一点也值得我们考虑，这就是：如果我们在战斗表现出是怯懦的胆小鬼，则甚至逃跑也是不可能的。（21）要知道，你们既不拥有陆地，因为陆地牢牢地被控制在我们敌人的手里；你们也不能到海上去航行，因为敌人事实上控制了海洋；而这结果便是——我们的获得安全的希望只存在我们自身的力量之中并且按照我们在战斗期间的表现而形成。（22）因此，只要你们还有勇气，就要做一位勇士吧，而且要记住这样一点：如果，一方面，你们在这次战斗中失败，那你们就是遭到最后的失败，但是如果；另一方面，你们取得了胜利，你们不仅得到光荣，而且还将进入非常幸运的人们的行列！”


    （23）以上便是约翰和瓦列里安的讲话。而哥特人的将领们对士兵的告诫则是这样的：“这些可恶的流氓在被赶出整个意大利并且隐藏在大地或海洋的我们不知道的什么角落里很长一个时期之后，现在居然又敢同我们对抗了，而既然他们到我们这里来是为了重新挑起战斗，那么我们就必须有充分的决心来制止 〔131〕 那由于愚蠢而在他们身上产生的胆大妄为，这样才不致由于我们的退让而使他们的疯狂导致某种严重的后果。（24）你们知道，愚蠢在开头时如果不被制止，就一定会发展到无法无天的地步，而最后会给有关的人们造成无可挽回的灾难。（25）因此，要尽快地叫他们知道他们是天生没有男人气概的希腊鬼 〔132〕 ，他们那些被打败的家伙只是做出勇敢的样子而已，因此无论如何不要叫他们的这种做法再发展下去。（26）要知道，仅仅受到蔑视的胆怯会发展成为忘乎所以，因为冒失只要继续下去就会变得肆无忌惮。（27）无论如何也不要认为他们会长期地反抗你们，如果你们表现出勇者的气概的话。要知道，高涨的精神如果没有充满这种精神的那些人的相应的实力相配合，即使在事先表现得极为激昂，但一旦战斗开始它很快便会消失。（28）既然情况确实如此，那么就要记住先前敌人向你们挑战时在许多情况下是怎样的做法，并且要考虑到，这次他们来向你们发动进攻时，他们当前并没有变得更勇敢些，而只表现出和先前同样程度的蛮勇，因此他们也将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29）哥特人的将领们讲了这番激励的话之后，便前去迎击敌人并且立刻便同敌人短兵相接了。战斗进行得极为酷感，有似于陆上的一场战斗。（30）双方的战船都面对面地列开战阵，相互用箭射击，并且所有那些想表现得勇敢的人们就把他们的船紧紧地互相挨在一起并从甲板上攻击对方，他们就像在一块平地上那样用和长枪作战。（31）这次战斗开头的阶段就是这样了。


    但是在这之后，蛮族由于缺少海上作战的经验而开始在战斗中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原来他们中间的某些人由于相互隔得太远而使他们的敌人有了同他们进行单对单的格斗的机会，而另一些人则集结成大群而因船只的拥挤又不断地相互造成妨碍。（32）而人们会设想到，他们的船只的甲板是像席子那样拼在一起的。他们用弓箭射向一定距离外的同他们对射的敌人时不是不及时就是十分困难，他们每当看到敌人向他们攻击时也不能使用剑或长枪。他们的注意力却一直集中在他们自己人当中的呼叫和拥挤上面，因为他们在混乱中不断相互撞到一起，然后又用竿子相互推开 〔133〕 ，他们有时把船头紧紧挤到一处，有时又隔开很远，从而在任何一种情况下都给自己的一方造成麻烦。（33）并且每一只船上的人员都一直在高声发号施令并且向着离他们最近的人们狂呼，但不是鼓励他们进攻敌人而是要他们自己的船只相互间能隔开适当的距离。（34）由于他们的心思都被他们相互间造成的困难所占据，他们自己也就成为敌人制胜的主要原因了。


    另一方面，罗马人却战斗得很勇敢，他们巧妙地操纵他们的战船，他们把船头对着敌人，相互间既不是隔得太远，又不是挤得超过了必要的限度，而始终使它们相互接近或离开的运动得到适当的调整；并且每当他们看到敌人的某一只船同其余的船只分离开来的时候，他们便冲过去，不费什么气力地把它击沉，并且每当他们看到某些敌人乱作一团的时候，他们便把箭密集地射过去，并且，一旦他们对陷入混乱并且给自己的混乱所产生的劳苦弄得精疲力竭的敌人发动进攻时，他们立刻会给敌人造成歼灭性的后果。（35）因此，蛮族竟屈服在不幸的命运和战争期间他们犯的错误面前，而放弃了斗争，他们不知道他们应当怎样战斗下去，因为他们既没有把海战继续下去，也没像在陆上的战斗那样坚持在甲板上，却放弃了战斗而危险地停了下来，这时只得一切听凭命运的摆布。（36）结果哥特人在一团混乱中可耻地退却了，他们不再想到勇气，不再想到有秩序的撤离，也不再考虑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的任何其他办法，而实际上大部分人分散到敌人的战船中间，结果陷入完全无能为力的困境。（37）他们中间的某些人在不被对方注意的情况下乘着十一艘船逃掉并因而得救了，但所有其余的人全部落入敌人之手，没有一个侥幸的。（38）这部分人当中，不少人是被罗马人亲手杀死的，其他许多人则是被罗马人和船一道沉入江中而丧命的。在将领之中，贡杜尔夫偷偷地和十一只船一道逃掉了，但另一位却被罗马人俘虏了。


    （39）在这之后，十一只船上的人们登了陆并立刻把船烧掉了，以免落入敌人之手，而他们自己则步行去正在围攻安孔城的军队那里。（40）他们向那里的人们报告了发生的事情之后，他们所有的人便一道匆忙地撤退了，把营地丢给了敌人。他们拼命地逃跑并在一团混乱之中一直跑到相邻的城市阿乌克西姆斯。（41）而不久之后到来到安孔的罗马人便占领了已空无一人的营地，继而在给要塞里的人们送来食品之后，便乘船从那里离开了。（42）至于瓦列里安，则他去了拉温那，而约翰则返回撒罗尼斯。这次战斗特别挫伤了托提拉和哥特人的精神并削弱了他们的力量。


    二十四


    （1）大约在这同时，罗马人在西西里的情况有如下述。利贝里乌斯被皇帝从那里调走，已经返回了拜占庭，而阿尔塔巴尼斯则按照皇帝的决定统率了西西里地方的全部罗马军队。（2）他已包围了留在该岛各要塞之中的哥特人，这些哥特人确实人数很有限并且每当他们从要塞向外出击时，他都曾在战斗中打败他们，使他们在生活必需品方面处于绝对匮乏的困境并终于迫使所有的要塞都投降了。（3）对这种情况哥特人害怕起来，同时又因海战的结果而深深地被震撼，所以他们开始对战争感到绝望，因为这时他们已变得没有任何希望了。原来他们是这样推论的：甚至在当前的条件下他们都可耻地被自己的敌人所打败并且完全丧失了士气，如果罗马人会得到任何支援，甚至是小规模的支援，那他们用任何办法也将不能在敌人面前坚持哪怕最短的时期或在意大利有一处立足点。确实他们也没有任何希望通过同皇帝的协商达成任何事情。（4）要知道，事实上托提拉已曾多次派使节去他那里。这些使节确实也见到了优斯提尼安并且说明法兰克人已经占领了意大利的较大部分，并且意大利的其余的土地则大多由于战争的缘故而变得荒无人烟了。然而哥特人还是甘愿为了罗马人的利益而退出唯一保持完整的西西里和达尔玛提亚，并且同意每年为了被放弃的土地缴纳贡赋和租税，此外他们还会以联盟者的身份对任何人作战，只要皇帝希望他们这样做，而且在其他方面他们也会听命于他。（5）但是皇帝根本不理会他们说的话而是把使节全都打发走，因为事实上他憎恶哥特这个名字并打算把它彻底从罗马的领土上清除出去。当时发生的这些事情便是如此。


    （6）但法兰克人的领袖提乌迪贝尔特在不久前病故了，他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便迫使利古里亚的某些地区和科提·阿尔卑斯山区以及味内提亚的大部分向他缴纳贡赋。（7）由于交战的民族 〔134〕 无暇他顾，法兰克人便认为这是他们自己的机会，便不冒危险地利用别人在战斗中争夺的土地扩大了自己的地盘。（8）哥特人确实在味内提亚留下了一些要塞，而罗马人则占有沿岸的城镇；但法兰克人却把所有其余的土地收归自己的统治之下。（9）正如我在前面所记述的，当罗马人和哥特人相互作战并且不可能再额外增加新的敌人的时候，哥特人和法兰克人却相互协商并达成协议，即在哥特人同罗马人作战期间，哥特人和法兰克人双方都应保持安静而各自拥有他们已有的土地并且他们之间不应有任何敌对行动。（10）但是，如果托提拉竟有幸在战争打败优斯提尼安，则哥特人和法兰克人这时应把这些事件处理得看来对双方都有利。（11）但是提乌迪贝尔特由他的儿子提乌迪巴尔德继承了王位。于是皇帝派阿撒那西乌斯的女婿，元老院成员列昂提乌斯作为使节到他那里去，请他参加一项反对托提拉和哥特人的进攻联盟，还要求他从意大利的一些地方撤走，因为这是过去提乌迪贝尔特非法侵入的。


    （12）且说列昂提乌斯来到提乌迪巴尔德这里之后，便讲了这样的话。“在其他情况下，事件发展得同人们的预料相反，这也许是确实的，但是在当前的情况下你们对罗马人干出的事情，我以为却是全世界上任何人都没有遇到过的。（13）要知道，只有在法兰克人以联盟和友谊的名义从皇帝优斯提尼安手中接受大笔金钱并且同意在战斗中帮助他之后，皇帝这方面才决定进行这一战争并且才表现出了要对哥特人展开军事行动的样子。（14）但是他们并不认为自己有义务实现他们的任何诺言，却进而向罗马人干出了难以想象的强暴行为。（15）要知道，你的父亲提乌迪贝尔特便入侵过他对之没有任何正当权利的领土，而这领土是皇帝冒着战争的危险好不容易才征服了的，而全体法兰克人却根本没有参加这一战争。（16）因此现在我到你这里来并不是要责备你们或指控你们，而是为了提出将会有利于你们自己的要求和建议。（17）因此我要说的就是，一方面，你们应当保持你们现在享有的繁荣幸福，而另一方面，也要叫罗马人享有他们自己的繁荣幸福。（18）你们知道，当一个民族拥有强大力量的时候，想用不义的手段占夺别人的甚至某种微不足道的东西的做法，往往反而足以使他们失掉自古以来享受的利益，因为繁荣幸福是绝不会同不公道的行为联系在一起的；此外，我还要求你和我们联合起来对托提拉作战，从而实现你的父亲同我们达成的协议。（19）最适合于真正合法的儿子的行为是这样的：纠正由他们的双亲所犯的任何错误，而他们所做的任何好事则应当坚持不懈地继续下去。（20）确实，对于最明智的人来说，他们所热切祈盼的正是这样一件事，即他们的孩子会仿效他们的最好的行为，而他们做得不好的事情则不是由别人，而是由他们的孩子来纠正。（21）老实说，你们本来不用等到召请便应当同罗马人一道进行这场战争的。要知道，我们进行的是对哥特人的一场战争，哥特人自古以来就是法兰克人的切齿痛恨的敌人，他们对法兰克人是完全不讲信义的，他们连年累月地对法兰克人进行着没有休战的和不事先宣告的战争。（22）当然，现在由于害怕我们，他们又毫不犹豫地向你们讨好了；但是，只要他们能把我们摆脱掉，他们会马上表现出对法兰克人的真正态度。（23）要知道，坏人无论在顺境还是逆境，他们的本性都不会改变，不过确实在一般情况下，在交厄运的时期，他们习惯于把他们的本性掩盖起来，特别当他们对邻人有所求的时候，他们的需要迫使他们隐藏起他们卑劣的心术。（24）想一想这些事情，然后，一方面恢复同皇帝的友谊，而另一方面，全力保卫自己而抗击你们自古以来的敌人吧。”


    （25）以上便是列昂提乌斯的讲话。而提乌迪巴尔德的回答则是这样。“首先你要求我们和你们结成联盟去反对哥特人，这是既不合理又不公正的；因为事实上哥特人现在是我们的朋友。如果法兰克人对他们不遵守自己的诺言，那对你们也会不遵守诺言。（26）要知道，过去对自己的朋友一度表现过不仁不义的人，他们永远会是这样一种不走正义之路的本性的。其次，至于你所提到的土地，我们要说的只是这样一点——我的父亲提乌迪贝尔特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他的任何一个邻人施加强暴或夺取别人的财产。为了证实这一点，请亲眼看一下这样的事实：我并不富有。（27）因此，他取得的这些土地并不是从罗马人手中夺来的，而是从托提拉手中取得的一份礼物；托提拉已经拥有这些土地并且明确地把它们交给了我的父亲，对此皇帝优斯提尼安肯定是应当为法兰克人感到高兴的。（28）要知道，如果有谁看到曾经掠夺过他的某些私人财产的人们受到任何其他人的惩处时，他自然是会感到高兴的，因为他相信迫害他的那些人合理而公正地受到了报复——除非他内心里对施加暴力的人们心怀猜忌，因为人们认为，由别人占有敌人宣称属于自己的财产是会引起嫉妒的，但这也是人之常情。（29）但是我们可以把这些事件的最后裁决交给仲裁者去处理，但是要约定一个条件：如果很明显是我的父亲掠夺了罗马人的任何东西，我们有义务毫不耽搁地把它归还。很快地我们将就这件事派使节到拜占庭去的。”（30）讲了这些话之后，他便把列昂提乌斯打发走了，并且他派了法兰克人列乌达尔杜斯和其他三个人到皇帝优斯提尼安那里去。而他们在到达拜占庭之后，就办理他们此行应办的事情。


    （31）这时托提拉急于攻占属于利比亚的那些岛。于是他立刻集合了一个舰队并且在上面配备了适当的一支军队，随后便把他们派到科西嘉和撒地尼亚 〔135〕 去了。（32）这支舰队先是去科西嘉，而在发现这里没有守卫的士兵之后便占领了该岛，随后同样地又占领了撒地尼亚。（33）托提拉要这两个岛向自己纳贡。但是当约翰——他正在统率着利比亚的罗马军队——得知这一情况之后便派一支舰队和一支强有力的军队去撒地尼亚。（34）当他们逼近卡腊那利斯城时，便设营进行围攻；因为他们并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对城墙发动猛攻：哥特人在那里有一支相当强大的卫戍部队。（35）但是蛮族得到这一消息后，他们便从城里发动了一次出击，而由于他们是出其不意地攻向敌人，所以不费什么气力便把敌人打败并杀死了许多敌人。（36）其余的人一时里为了逃命跑到船上去，但是稍后他们又离开了那里，和整个舰队一道去了迦太基。（37）整个冬天他们都留在那里，以便在开春的时候他们可以更有准备地再次去进攻科西嘉和撒地尼亚。这个撒地尼亚岛先前叫撒尔多。（38）在那长着一种草，凡是尝过这种草的，立刻会产生一种很快便引起死亡的、致命的抽搐，而由于这种抽搐，死者呈现出一种仿佛是笑的面容，因而人们便根据地名把这种笑称为“撒多的”。（39）但是科西嘉是被古时人称为库尔努斯的。在那个岛上可以看到和人一样的猿，还有一种只比绵羊稍大一点的马。就说这些了。


    二十五


    （1）这时一大群斯克拉文尼人来到了伊利里库姆并在这里干出了难以描述的暴行。于是皇帝优斯提尼安派出由日尔曼努斯的儿子们以及其他人率领的一支军队去对付他们。（2）但是由于这支军队的人数远比敌人为少，因此它根本无法同敌人作战，而总是留在后面，杀死蛮族军队中那些掉队的士兵。（3）他们杀死了敌人当中的许多人，但是也俘虏了为数不多的一些人并解送到皇帝那里去。尽管如此，这些蛮族继续在这里进行蹂躏。（4）他们实际上把很长的一段时期用于这种掠夺性的行军，从而使所有的道路都布满了尸体，他们还奴役了无数的人群并且抢走了一切而没有遇到任何反抗。后来他们才终于离开这里带着劫夺来的一切走上了回家的道路。（5）在他们渡过伊斯特河时罗马人也不能对他们进行伏击，也不能用任何其他办法伤害他们，因为约定为他们服务的盖帕伊狄人把他们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下并把他们渡了过去，而为了这一服务他们取得了丰厚的报酬。这报酬是按每人一个金币的价格来支付的。（6）对此皇帝深为痛苦不安，因为他看到在今后他已没有可行的办法来制止蛮族渡过伊斯特河来劫掠罗马的领土，或者制止他们在完成这些劫掠性的征讨后带着他们的战利品离去，而由于这些理由，他希望同盖帕伊狄人建立某种条约的关系。


    （7）就在这同时，盖帕伊狄人和朗哥巴狄人为了进行一场决战而再次正在相互逼近。但是盖帕伊狄人由于害怕罗马人的力量（因为他们一定会听说皇帝优斯提努斯曾在誓约的约束下同朗哥巴狄人缔结了一项攻守联盟），而很想成为罗马人的朋友和联盟者。（8）于是他们立刻派遣使节去拜占庭，请皇帝也同意同他们结成一项攻守同盟。他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对方的请求并且用誓言作了保证。（9）由于同样那些使节的请求，元老院的十二位成员也为他们用誓言批准了这一条约。（10）但是在这之后不久，当朗哥巴狄人根据联盟的条款请求派一支军队和他们一道去同盖帕伊狄人作战时，皇帝优斯提尼安便把军队派了去，同时向盖帕伊狄人提出指责，说在缔结了条约以后，他们曾把某些斯克拉文尼人渡过伊斯特河，给罗马人造成损害。


    （11）而这支军队的将领首先是优斯提努斯和优斯提尼安，这两个人是日尔曼努斯的儿子；第二，阿腊提乌斯；第三，苏阿尔图阿斯：此人先前曾被优斯提尼安任命为埃茹利人的将领（然而在从图勒岛来的那些人起来反对他的时候——，这事我在前面已有所记述 〔136〕 ——他却逃回到皇帝那里去并立刻成了拜占庭罗马军队的将领）；并且最后，阿玛拉弗里达斯，此人是一个哥特人，哥特人的国王提奥德里克的姊妹阿玛拉弗里达的孙子和前都灵吉人的领袖海尔美涅弗里都斯的儿子。（12）此人是被贝利撒里乌斯和维提吉斯一道带到拜占庭来的，皇帝于是任命他为罗马军队的一名将领并且把他的姊妹许配给朗哥巴狄人的国王奥杜因。（13）但是这支军队没有一个人到达朗哥巴狄人那里，例外的只有这个阿玛拉弗里达斯和他的部下。原来其余的人们，根据皇帝的指令，在伊利里库姆的城市乌尔皮亚那 〔137〕 停了下来，因为在这里的居民中间发生了一次内战，原因是基督教徒因某些问题而相互打了起来，关于此事我在有关的论文中还要谈到的 〔138〕 。


    （14）于是朗哥巴狄人的全军和阿玛拉弗里达斯一道便来到了盖帕伊狄人的国土。盖帕伊狄人迎击他们，随之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结果盖帕伊狄人被打败，他们说他们有很多人死在这场战斗之中。（15）于是朗哥巴狄人的国王奥杜因便派了他身边的一些人去拜占庭，首先是向皇帝报告一个好消息，因为敌人已经被打败了；其次是对他进行谴责，因为皇帝的军队并没有按照联盟条约的条款到达战斗的现场，尽管不久之前曾有一支朗哥巴狄人的大军被派到纳尔吉斯那里去同托提拉和哥特人作战。这些事件的经过便是如此。


    （16）正是在这个时候，在整个希腊发生了一次很大的地震 〔139〕 ，贝奥提亚和阿凯亚以及沿克里赛欧斯湾 〔140〕 地区损失惨重。（17）无数的城镇和八个城市被夷为平地，其中有凯洛涅亚和科罗涅亚和帕特莱伊以及整个纳乌帕克图斯 〔141〕 ，在这里还死了很多人。（18）在许多地方土地被震裂，形成了裂缝。但是有一些这样的裂缝又合到了一处，而地面的外表和形状看来仍和先前一样，但在另外一些地方，裂缝始终保持在那里，结果这样一些地方的居民变得无法相互来往而只能利用许多迂回的道路。（19）但是在帖撒利和贝奥提亚之间的海湾 〔142〕 里，在被称为埃奇努斯的城市和贝奥提亚的斯卡尔菲亚的地方突然发生海水灌向陆地的现象。（20）海水涨满了大片的土地，淹没了那里的城镇并且立刻把它们彻底摧毁了。海水涌向大陆这种情况持续了很长一个时期，乃至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之内，人们竟可以徒步走到这一海湾内的岛上去，因为显而易见，海水离开了它原来的地方，说来也怪，它竟涌到陆地上去，直到那里有山的地方。（21）但是当海水回到它原来的地方时，鱼又留在了地面上，并且由于它们的样子完全是当地民众所不曾见过的，所以它们就似乎像是怪物了。（22）老百姓以为它们是能吃的，于是便把它们拣起来放到水里去煮，但是火的热力一接触到它们之后，它们的整个躯体就像腐烂了似的化为一种简直无法忍受的奇臭的液体。（23）但是在那有所谓“斯奇斯玛” 〔143〕 的地方发生了一次极为强烈的地震，死在那里的人比希腊所有其余的地方死的人还要多，这特别是因为那里恰好人们正在庆祝一个节日，为此从整个希腊有许多人集中到那个地方。


    （24）在意大利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克罗同的民众和在这里担任卫戍任务、由帕拉狄乌斯所率领的士兵正处在哥特人的十分严密的包围之中；而由于他们的食物十分缺乏，所以他们多次背着敌人派人去西西里，要那里罗马军队的将领们，特别是阿尔塔巴尼斯亲自来证实一下，并且表示，如果阿尔塔巴尼斯他们不能尽快地前来援助，他们在不久之后将要投降敌人并把城市也交出来，尽管他们很不愿意这样做。但从那里没有一个人来帮助他们。冬天结束了，而普洛科皮乌斯记述其历史的这一战争的第十七个年头 〔144〕 也随之结束了。


    二十六


    （1）但是皇帝在得知克洛同的情况之后便派人去希腊并且命令驻守在赛尔莫皮拉伊 〔145〕 的卫戍部队尽快乘船去意大利，全力援助被包围在克罗同的人们。（2）他们按照命令行事，很快便从海上出发了；由于赶上了顺风，在敌人未曾料到的情况下驶进了克罗同的港湾。看到突然出现的舰队，蛮族士兵立刻陷入巨大的恐惧，在一团混乱中撤走了围攻的军队。（3）他们当中有一些人乘船去了塔伦图姆港，另一些人从陆上撤到了斯奇拉伊乌姆山。并且这一事件更加挫伤了哥特人的士气。（4）为此，哥特人当中的一位十分知名的人士腊格那里斯，也就是塔伦图姆卫戍部队的将领和率领阿凯隆提亚的卫戍部队的莫腊斯，按照他们麾下士兵的愿望同德律欧斯地方罗马士兵的将领佩腊尼乌斯之子帕库里乌斯进行了谈判，并且约定，只要皇帝优斯提尼安对他们的安全提供保证，他们本人和他们麾下的士兵将向罗马人投降并把他们守卫的要塞交出来。因此，为了批准这一协定，帕库里乌斯去了拜占庭。


    （5）纳尔吉斯这时则从撒罗尼斯出动，率领罗马全军去进攻托提拉和哥特人。这支军队极为庞大；因为皇帝给了他极大的一笔钱，（6）而他就用这笔钱，首先，征集极大的一支军队并支付战争的其他开销；而在这之后又向意大利的士兵付清了过去欠给他们的所有的钱；要知道，很长的一个时期以来皇帝在这件事上一直是拖欠着的，因为士兵并没有像通常那样从国库那里取得他们应得的报酬。而且，他还想用这个办法去影响逃到托提拉那一面去的士兵，使他们受这些金钱的吸引，改变他们效忠的对象。


    （7）确实，虽然皇帝优斯提尼安先前对于领导这场战争很不关心，但是最后他还是为之做了极为充分的准备。（8）当纳尔吉斯看到皇帝迫切希望他领导对意大利的出征的时候，他表现了一位将领应有的抱负，并宣布说，只要给他足以完成任务的一支军队，他是会服从皇帝的命令的。（9）因此，由于接受了这一任务，他从皇帝那里取得了配得上罗马帝国的大量的金钱、人员和武器，他本人也表现了一种根本不知疲倦的热情并且征募了一支胜任的军队。（10）原来他不仅从拜占庭带出了大批罗马士兵，他还从色雷斯和伊利里库姆地区征募了许多人。（11）而且约翰也率领着他自己的军队以及他的岳父日尔曼努斯留下军队同纳尔吉斯联合到一起。（12）而且，被皇帝优斯提尼安用许多金钱争取过来的朗哥巴狄人的领袖奥杜因也按照联盟条约选拔了自己部下的两千五百名英武善战的士兵并把他们派去同罗马人并肩作战；而在这些士兵之外还有三千多名战斗人员作为仆从。（13）随他出征的还有三千多名埃茹利人的战士，他们全部是骑兵，这些骑兵的将领是菲列木特和其他人；而且大量的匈人还没有计算在内。这里还有达吉斯赛欧斯和他手下的人们，他们是为了这个目的才从狱中被释放出来的 〔146〕 。此外还有卡巴德斯，以及逃到这里来的波斯人（此人是扎米斯的儿子、波斯国王卡巴德斯的孙子，我在前面的记述中曾提到过这个人 〔147〕 ，他是由于“卡那兰吉斯” 〔148〕 的努力才得以从他的伯父科斯罗伊斯的手中逃脱出来的并且在很久以前便来到了罗马人的国土）。还有一个人名叫阿斯巴杜斯，他是盖帕伊狄人，一个特别能干的年轻小伙子，他手下有也是盖帕伊狄人的四百名能征善战的士兵。这些人之外还有一个名叫阿茹特的埃茹利人，这个人从少年时期起便羡慕罗马的生活方式并娶了蒙都斯之子玛乌里奇乌斯的女儿做妻子，他本人是一个极为勇敢的战士，手下的大量埃茹利人也都是特别善于打仗的。最后，还有一个外号叫“大肚汉”的约翰，此人在前面我已提到过 〔149〕 ，他手下也有人数众多的一批能干的罗马士兵。


    （14）纳尔吉斯，就他来说，是一个极为慷慨大度的人并且非常愿意帮助那些需要这种帮助的人们，而且由于皇帝赋予他巨大的权力，所以在涉及他所关心的那些事务时，他便可以比较自由地作出自己的判断。（15）故而许多将领以及士兵先前都曾亲身感受过他的慷慨作风。（16）因此，很自然地，当他被任命为反对托提拉和哥特人的战争的统帅的时候，所有的人都非常愿意在他的麾下服役，有些人是为了回报自己从他那里受到的恩惠，另一些人也许是指望从他那里得到大量的赠赐，这也是可以理解的。（17）但是埃茹利人和其他蛮族对他抱有特别的好感，因为他们曾受过他特别亲切的款待。


    （18）当他们来到离味内提亚很近的一个地点时，他便派出一名使者到在那里的各要塞负守卫之责的法兰克人那里去，要求他们允许他的军队自由通过，因为他们是朋友。（19）但是法兰克人说他们在这一点上无论如何不能对纳尔吉斯让步，不过他们并不公开挑明真正的理由，而是千方百计地隐瞒这样一个事实，即不许他们通过，这样做有利于法兰克人或因为法兰克人对哥特人抱有好感。而法兰克人提出的不让通过的借口看来并不是十分站得住的，因为他们说和他同来的人们当中有法兰克人的不共戴天的敌人朗哥巴狄人。（20）纳尔吉斯对此起初大为不解，于是便向与他同行的意大利人征询意见应如何处理，但有些人带来消息说，即使法兰克人允许他们通过这个地方，他们仍然根本无法从那里去拉温那，而且他要走这条路，到维罗那城再向前就不能走了。（21）他们报告说，托提拉曾把哥特人的军队中最优秀的部分集中起来并且派帖亚斯这位极为出色的哥特战士作他们的统帅，然后把他派到属于哥特人的维罗那去，要他尽全力阻止罗马军队通过。实际情况就是这样。


    （22）在帖亚斯进入维罗那城之后，他便把敌人必须经过的那条道路完全封锁起来，还用人为的手段使得波河沿岸的地区根本无法行走或通过；因为在某些地方他安置了由灌木丛构成的障碍物，挖掘了壕沟和坑道，而在另一些地方又布置了极深的泥塘和大片大片的沼泽地。另一方面，他本人和哥特军队则进行严密的监视以便迎击罗马的军队，如果他们竟然试图走这条道路的话。（23）托提拉所以想出这些办法来，一方面是为了使罗马人根本无法沿着伊奥尼亚湾的海岸行进，因为许多可以通航的河流的河口都在那里，这便使得这条路根本无法通行；并且，另一方面，他认为敌人肯定不会有那么多的船只可以把全部军队一股脑儿渡过伊奥尼亚湾，而如果敌人分小批渡过的话，他本人和其余的哥特军队在每一个别情况下都可以轻而易举地阻止敌人上岸。（24）托提拉发出并由帖亚斯及时加以执行的这些指令，其目的便在于此。


    对此纳尔吉斯感到自己处于完全手足无措的地位，但是熟悉这些地区的维塔利安的侄子约翰却建议他率全军沿着海岸行进，因为，如前所述 〔150〕 ，这一地区的居民是属于罗马人的，而且他们还有一些船只和大量的小船在身边。（25）而只要是他们来到一个河口，他们便可以用这些小船在河的水流上搭一座舟桥，这样便可以使士兵们比较容易地渡河了。约翰的建议就是这样。纳尔吉斯听从了他的建议并且便用这个办法率领全军去拉温那。


    二十七


    （1）当这些事情像上面所描述的那样正在进行的时候，又发生了下面的事情。朗哥巴狄人伊尔狄吉撒尔 〔151〕 在前面的叙述中 〔152〕 被说成是这些蛮族的首领奥杜因的私敌（确实就世系出身而论，王位是应当属于伊尔狄吉撒尔的，但是奥杜因用暴力从他手中夺过了王位）；现在此人逃离了自己的本国而去了拜占庭。（2）他到达那里后，皇帝优斯提尼安给了他特别的照顾，任命他担任宫廷卫队的一个中队的将领，而人们则把这种中队称为“斯科拉伊” 〔153〕 。（3）在他手下有同属于朗哥巴狄人的不下三百名精锐战士，他们最初在色雷斯是生活在一起的。（4）于是奥杜因要求皇帝优斯提尼安把伊尔狄吉撒尔交给他，理由是：他是罗马人的朋友和联盟者，他要求皇帝把请求庇护的人交出来作为他对皇帝的友谊的一种回报。（5）但是优斯提尼安断然拒绝把此人交出来。


    但是，后来伊尔狄吉撒尔却开始抱怨说，他的地位和待遇都同他的身份与罗马人的美誉不相称并且看来是极为不满。而这种情况被一个名叫郭亚尔的哥特人注意到了，这个郭亚尔来自达尔玛提亚，是很久以前哥特人的国王维</a>提吉斯对罗马人作战时作为这次战争的战俘而来到这边的；（6）这是一个性格浮躁而又极为好动的人，他不断在反抗自己身受的命运。因而当哥特人在维提吉斯垮台之后策划一次变乱而拿起武器来反对皇帝的时候，郭亚尔就明显地被发觉有进行反对当局的活动。于是他被判处流放而去了埃及的安提努斯城，并为了服刑而在那里度过了很长一个时期。（7）但是后来皇帝有了怜悯之心而把他召回了拜占庭。当时就是这个郭亚尔看到了伊尔狄吉撒尔像我前面所说的心怀不满，于是便一直不断地追在他后面并试图劝他逃跑，并且答应同他一道离开拜占庭。（8）由于他们都喜欢这一计划，所以他们便在只有少数几名随从的陪伴下突然跑掉了，并且他们在到达色雷斯的城市阿普里之后，便和这里朗哥巴狄人的士兵联合起来了。这之后他们又踫上了皇帝的一些牧马场，于是他们便从这些地方带走了大量的马匹和他们一道行进。


    （9）当皇帝得知这一情况后，便派人去整个色雷斯和伊利里库姆，指示所有的将领和士兵用自己所能使用的一切办法截获这些逃跑者。（10）而首先是被称为库特里古里人的一小批匈人（正如我在稍稍前面的地方指出的 〔154〕 ，他们是从他们世世代代居住的土地移居过来的并且经皇帝的批准而定居在色雷斯）同这些逃跑者展开了战斗。（11）但是这些匈人在战斗中被打败并且还有一些人阵亡了，其余的人被打败之后便不再追踪逃跑者而是留在了他们原来的地方。这样一来，伊尔狄吉撒尔和郭亚尔以及他们的随行人员便通行无阻地穿过了整个色雷斯。（12）但是他们在到达伊利里库姆之后，却发现有一支经过精心选拔的罗马军队在对付他们。（13）这支军队的将领是阿拉提乌斯、列奇坦古斯、列奥尼亚努斯、阿里木特和其他人，他们都在马上奔驰了一整天。（14）在天黑的时候，他们到达一处林木茂密的地方便停了下来，打算在那里设营过夜。（15）于是这些将领便照例向士兵发布命令，要他们照料好马匹并在附近的河边休息以消除途中的疲劳。（16）在这同时，他们自己则各自带上三四名卫士，在一个僻静的地方的河边开始饮水，因为他们这时当然是渴得要命了。（17）但是这时就在附近的、郭亚尔和伊尔狄吉撒尔手下的人们曾派出侦察人员并发觉了这一情况。所以正当罗马人饮水的时候，他们出其不意地对之发动了进攻并且把对方一个不留地杀死，而在这之后，他们就再也无所畏惧地、随心所欲地行进了。（18）由于发现自己失去了将领的士兵们感到十分困惑不知怎么办才好，于是在全然手足无措的状态中开始撤退。郭亚尔和伊尔狄吉撒尔便这样地得以逃脱并来到了盖帕伊狄人的地区。


    （19）恰好这时有一个名叫乌斯特里哥图斯的人在下述的情况下从盖帕伊狄人那里逃到朗哥巴狄人这里来。曾经是盖帕伊狄人的国王的埃列蒙杜斯不久以前被疾病夺去了生命，而这个乌斯特里哥图斯是他唯一在世的孩子。但是托里金却用武力排除了他（他那时还是一个少年），而夺取了大权。（20）因此，根本没有办法对抗侵略者以保卫自己的这个男孩子便离开了自己的故土到正在同盖帕伊狄人作战的朗哥巴狄人那里去。（21）但是这之后不久盖帕伊狄人既同皇帝优斯提尼安，又同朗哥巴狄人都取得了和解，他们以最郑重的誓言保证，从那时起他们相互间将把永恒的友谊保持下去。（22）协定的细节一经最明确地规定下来，皇帝优斯提尼安和朗哥巴狄人的首领奥杜因便派人到盖帕伊狄人的首领托里金那里去，要求把伊尔狄吉撒尔作为一个共同的敌人交出来，并要求他通过把向他请求庇护的人交出来，作为他对他们的友谊的第一个证据。


    （23）于是他便同盖帕伊狄人当中的显要们就面临的局势进行了商讨，并且热切地问他们，他是不是一定要履行两位国王的要求。（24）他们则断然不许他这样做，并坚定地宣称，盖帕伊狄人宁可同他们的女人以及整个民族立刻死掉也不愿意干这种背信弃义的可耻勾当。（25）听到这个意见之后，托里金处于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因为他既不能干出违反自己臣民意志的事情，又不愿再次恢复对罗马人和朗哥巴狄人的战争，因为这战争是费了大量的心血和时间才得以结束的。不过后来他想出了下述的办法。（26）他派人到奥杜因那里去，要求交出埃列蒙杜斯之子乌斯特里哥图斯，这等于要他干一件和要求于他本人的那一件相同的犯罪行为，并且请他交出要求他的庇护的人来以换取另一个人。（27）他指望用这个办法打消对方的要求，因为对方也害怕犯下类似的不义之行，而且通过他提出的非法合谋，他可以立即抓住奥杜因本人的把柄。（28）因此当他们作出了这些决定并且明确地了解到无论朗哥巴狄人还是盖帕伊狄人都不愿意参预这种不义之行的时候，他们在公开的场合虽然根本不所作为，但是他们却各自把对方的敌人偷偷地处死了。（29）至于他们是怎样处死的我却不想谈；因为有关这一事件的记述说法不一而是相去很远，对于十分机密的事件来说，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有关伊尔狄吉撒尔和乌斯特里哥图斯的事情就这样地结束了。


    二十八


    （1） 〔155〕 纳尔吉斯的军队到达拉温那城之后，便同将领瓦列里安和优斯提努斯以及还留在这一地区的不管还有多少的罗马军队会合到一起了。（2）他们在拉温那度过了九天的时间之后，阿里米努姆卫戍部队的将领，一位极为英勇善战的哥特战士乌斯德里拉斯给瓦列里安写了下面的一封信。“虽然你们使世界到处都在谈论着你们，虽然你们已经用你们力量的幻影迷住了整个意大利并且装出一副远远超出寻常人水平的目空一切的傲慢神气，并且虽然像你们愚蠢地想象的那样，以为你们已经用这种办法吓住了哥特人，但是由于执行你们的躲起来的政策，现在你们仍然坐在拉温那城里——毫无疑问这仍然是维护你们这种自豪精神的一个办法——而根本不向敌人显示你们自己的实力，却用大群异种的蛮族去蹂躏无论怎样说也不属于你们的土地。（3）但是尽快地起来并从这时起尝试一下战争的事业吧；在哥特人面前亮相吧而不要再只用希望逗弄我们了，因为我们长时期以来一直在等着看这个大场面呢！”（4）这封信传达的信息就是这样。


    这封信被送到纳尔吉斯那里看过之后，他对哥特人的这种厚颜无耻觉得可笑而立刻要他的全军做出发的准备，而只把由优斯提努斯率领的一支卫戍部队留在拉温那。（5）但是当他们走近阿里米努姆城时，他们发现从那里再向前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哥特人不久之前把那里的桥给摧毁了。（6）要知道从阿里米努姆旁边流过去的河流，即使对于一个不带武器徒步过桥的人来说也是十分吃力、十分困难的，即便没有人阻挠或争渡的时候，情况也还是这样 〔156〕 。但是对于众多的人，特别是当他们带有武器的时候，首先是当他们碰上敌人的时候，那他们无论用任何办法也是不可能渡过去的。（7）于是纳尔吉斯在少数人的陪伴下到有桥的那个地点去并在极为困惑的情况下，他仔细考虑用什么解决办法可以应付当前的困难。（8）而乌斯德里拉斯也去了那里并且带去了他的一些骑兵，为的是了解一下对方干</a>了些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纳尔吉斯身边的一名士兵拉开弓向他们射去，这支箭射中了敌人的一匹马并且立刻把它杀死了。（9）乌斯德里拉斯这一行人立刻赶忙离开那里跑到要塞里面去，但是他们却立即从另一个城门冲出来攻击罗马人，而且这次还带上了另一些最勇敢善战的士兵，以便出其不意地向敌人发动袭击并立即消灭纳尔吉斯。（10）原来在侦察军队的渡河地点时他已经来到了河的对岸。但是他们碰巧在那里遇上了一些埃茹利人，埃茹利人杀死了乌斯德里拉斯，并且，由于一个罗马人认出了他，因而他们便把他的头割了下来并在来到罗马的营地后把它拿给纳尔吉斯看，这样便鼓起了所有人的勇气；原来他们从已经发生的事情推知，上天是敌视哥特人的，因为他们本来是想伏击敌人的将领的，但是他们自己在不是由于任何计谋也不是由于事先设想的计划的情况下突然失去了他们自己的将领！


    （11）尽管阿里米努姆卫戍部队的将领乌斯德里拉斯死了，但是纳尔吉斯和他的军队却还是继续向前推进。因为他并不想骚扰阿里米努姆或敌人据守的任何其他地方，为的是他不会耽搁任何时间并且在他执行任务中的小事情不会使得他无法实现最主要的事情。（12）从敌人方面来说，由于他们的将领已经阵亡，于是他们就静静地待在那里，不再想封锁纳尔吉斯的去路，这样纳尔吉斯便无所畏惧地在河上架了一座桥并且顺利地把他的全部军队渡了过去。从那里他离开了佛拉米尼乌斯大道向左转。（13）因为那被称为佩特拉·佩尔图撒 〔157〕 的地方——在前面的叙述中我曾描述过这一天然坚固的要塞 〔158〕 ——很久以前便已被他的敌人所占领，因此至少就佛拉米尼乌斯大道而论，道路对罗马人是封闭的，是根本无法通过的。纳尔吉斯于是由于这一原因而离开了较短的道路，走了可以通行的道路。


    二十九


    （1）有关罗马军队行进的情况就是这样了。且说已经知道味内提亚所发生事件的托提拉起初是在罗马近郊安静地等待帖亚斯和他的军队。（2）但是当他们已经到来并且只还差两千名骑兵的时候，托提拉便不再等这些人而是和所有其余的军队出发，以便在一个适当地点同敌人展开战斗。（3）但是在进军途中他得到了乌斯德里拉斯阵亡以及他的敌人已经开过阿里米努姆的消息，于是他便穿过整个图斯卡尼并在到达被称为亚平宁的山脉时在那里设了营并且停留在一个当地居民称为塔吉那伊 〔159〕 的村庄的附近。（4）不久之后纳尔吉斯率领的军队也在亚平宁山设了营，他们的地点离开他们的敌人的营地大约有一百斯塔迪昂 〔160〕 ，这是一个平坦但是有近旁许多小山环绕的地方，而正是在这里，作为罗马人的将领的卡米路斯曾在战斗中打败并歼灭了高卢人的大军 〔161〕 。（5）甚至直到我的时代，这个地方从它的名字——它被称为布斯塔·高洛茹姆 〔162〕 ——也可以证明这一事件并且保存了人们对高卢人所遭受的灾难的回忆。（6）要知道拉丁人是把火葬</a>堆的余烬叫做“布斯塔”的。而且在这个地方有许多埋葬他们遗体的坟山。


    于是纳尔吉斯立刻从那里派出了自己的几位亲信，要他们劝说托提拉放弃军事行动，并最后考虑缔结和约的问题，因为他必须认识到，作为只是在不久前在没有任何法律依据的情况下集合起来的一小部分人的领袖，他是无法在很长时期里同整个罗马帝国抗争的。（7）但是他还告诉他们，如果他们看到托提拉决心一战，那他们应立刻敦促他指定一确切的作战日期。（8）于是这些使节来到了托提拉面前并把受托传达的话对他讲了。而托提拉却开始以一种浮躁的神气吹嘘说他们无论如何也一定要作战，但是使节们立刻就接过话头来说：“很好，高贵的先生，确定一个作战的时间吧。”于是托提拉立即说：“八天后让我们来较量吧。”（9）使节们于是回到纳尔吉斯那里去，向他报告了双方的约定，而纳尔吉斯怀疑托提拉是在捣鬼，便做了次日作战的准备。实际上他猜中了敌人的意图。（10）原来就在第二天，托提拉已经率领着他的全部军队到罗马人跟前叫阵了。两军立刻面对面地摆好了阵势，相隔不到两箭地。


    （11）那里有一座双方都极想占领的小山，因为双方都认为那里是对己方作战有利的地点，双方都是为了有一个有利的制高点以便向敌人射击，还因为，如上面我所说的，那一带地方多山，故而任何人在那边都不可能包围罗马的营地，除非经由沿着山的唯一的一条小路才可以包抄到它后面去。（12）因此双方都必然认为它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哥特人方面是为了他们能在战斗期间把敌人包围起来，使敌人处于两面军队的夹击当中，而罗马人是为了使自己不会遇到这种情况。（13）但是纳尔吉斯走在了哥特人的前面，原来他从一个步兵中队选拔了五十名步兵，在深夜把他们派出去占领并守住那座小山。（14）由于他们发现那里没有任何人阻拦他们，便去了小山并静静地待在那里了。（15）在小山前面沿着我前面所说的那条小道有一道水流，正对着哥特人设营的那个地点，五十名士兵的阵地也正是设守在这里，在有限的空间所允许的范围内他们肩并肩地站在那里形成一个方阵。


    （16）在天亮以后托提拉才看到了发生的事情，于是急于想把他们从那里赶跑。因此他立刻派出一队骑兵去对付他们，要骑兵尽快地把他们从那里赶走。（17）于是骑兵大声喧叫着向他们攻去，他们想一声呼号便把敌人捉住，但是罗马人却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列阵，用他们的盾牌形成一道屏障并且把长枪刺了出去从而保住了阵地。（18）但哥特人随后匆忙地攻过来，反而使自己陷入混乱，而用手持盾牌向前推进并且很快地把长枪有条不紊互不妨碍地刺向前方的这五十个人，这时则极为猛烈地抗击敌人的进攻；他们有意识地响动他们的盾牌，一方面想用这个办法惊吓敌人的马匹，而另一方面，则想用长枪的尖头吓住对方的士兵。（19）由于地面的不平给马造成很大的困难加上盾牌的声音，还由于它们在任何地方都走不过去，所以战马变得烦躁起来，而另一方面，人们在这同时也逐渐变得筋疲力尽，原来他们实际上是在挤到一处的情况下进行战斗的，他们寸土不让，却还要设法控制一点也不听从他们的使唤的战马。（20）他们第一次的进攻就这样被击退并策马返回了。而第二次进攻依然和第一次一样，无功而回。继而在这种情况发生了多次之后，他们便不再继续进攻，而托提拉换了另一支队伍来执行这项任务。（21）但是他们和前面的那些人的情况一样，于是再有一批人来执行任务。这样，托提拉在派出了多批队伍而全都无功而回之后，他终于放弃了进攻。


    （22）因此这五十名士兵由于他们的勇敢而获得了巨大的声名，但是在这次战斗里就中又有两个人特别突出，即保路斯和安西拉斯，他们都跳出了方阵，表现出了超出所有其他人的勇敢。23）原来他们抽出自己的剑，把它们放在地上，然后又拉起弓来，一直在极为准确地射向敌人。（24）他们便这样地杀死许多敌人和许多战马，直到把箭筒里的箭用完。最后当他们的投枪也全都用完时，他们便拿起剑来在盾牌的掩护下，完全用自己的力量抗击进攻者。（25）而每当有任何骑着马的敌人用长枪攻击他们的时候，他们立刻用剑一下子把枪头削下来。（26）但是在他们用这种办法多次挡住了敌人的冲击之后，结果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中间的一个人（就是保路斯）的剑由于不断地砍在长枪的木柄上而折叠起来并变得完全无法使用了。（27）于是他立刻把这剑抛到地上，并且双手抓住投枪把它们从进攻的敌人手中夺过来。这样他便当着所有人的面从敌人手中夺过四杆长枪，从而使自己成为使敌人放弃进攻企图的主要原因。（28）因此，纳尔吉斯由于此人的战功而从那时起使之成为他本人的一名卫士。


    三十


    （1）这些事件的经过就是这样。这时双方的军队都为战斗做了准备。纳尔吉斯把他的军队集合在一个小的空间，对他们讲了这样的激励的话。“当一支军队即将同一支与他们势均力敌的敌军展开战斗时，需要的也许是激发士兵热情的这样一长篇告诫与鼓励的演说，而在这方面胜过敌人之后，他们便可以完全按照他们的愿望取得战斗的结果了。但是，在你们的情况下，我的士兵们，你们必须与之作战的那支军队，无论在勇气方面、人数方面，此外在各种装备方面都比你们差得远，因此我认为除了同为我们降福的上帝一道进入战斗之外，我们再也不需要任何东西了。（2）因此务必用不断祈祷的办法祈求上帝和你们同在，带着对敌人的巨大蔑视去打倒这些强盗吧，要知道，这些人本来只是伟大皇帝的奴隶，后来他们跑掉了，他们树立一个僭主，一个来自下层贱民的一钱不值的家伙作为自己的头目。这样他们才能以在一个时期里通过他们的强盗行径给罗马帝国造成破坏。（3）而现在，如果这些人考虑过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的话，人们本来应该会认识到，他们甚至没有可能在这里同我们对阵！（4）可是他们却正在用一种毫无理性的勇敢进行一场殊死的战斗并且表现出一种疯狂的鲁莽，而就是在这种精神状态中，他们才敢于迎接显然正在等待他们的死亡而不是用一种合理的希望来保护自己，他们甚至不展望未来，看一看通过事件的一种奇异的、出乎意料的转折，他们会遭到怎样的命运，而是无可争辩地按照上帝的意旨走向因他们治理国家而应得的惩罚。（5）要知道受到天意的谴责而注定要吃苦头的这些人正在无可救药地走向惩罚。但是，除此之外，就你们方面来说，你们正要进行的这场战斗是要保卫一个合法的政府而他们却是法律的叛徒，他们进行的是一场绝望的战斗，他们并不指望把他们所持有的任何东西传给任何继承人，而是千真万确地知道它将和他们同归于尽并且他们赖以生活的希望是朝生暮死、转瞬即逝的。因此他们应当彻底受到蔑视。（6）要知道，不是在法律和一个良好的统治机构下组织起来的那些人是没有任何道德的，而且，很自然的，胜利已经确定了；因为胜利是不习惯于同道德处于对立的地位的。”（7）以上便是纳尔吉斯所作的训话。


    同样地，托提拉看到自己的士兵竟然不光彩地害怕起罗马军队来，于是便把全体人员召集到一起，讲了下面的话：“士兵朋友们，我把你们集合到这里来是为了对你们进行最后的一次告诫。（8）因为我认为，在这次战斗之后便不需要任何其他训示了，而结果肯定是，战争将要在一天当中决定胜负。（9）要知道，无论是我们还是皇帝优斯提尼安由于在极长的一段时间里经受劳苦、战斗和艰难困苦而都被折磨得精疲力竭，奄奄一息，并且我们已彻底发现自己已没有能力应付战争的需要，乃至如果我们将在当前的战斗中能制服敌人的话，他们将根本无法在今后再回到这里来，而另一方面，如果我们在这一战斗中遭到任何厄运的话，哥特人也将没有任何希望重新作战，而是无论哪一方面都将会因失败而有了一个不会再有任何举动的极为充分的借口。（10）要知道，人们一旦在压倒优势的障碍面前放弃了战斗，他们便不再有勇气来面对这些障碍，但甚至当他们也许出于实际的需要在强大的压力之下不得不这样做的时候，他们内心便产生反感，因为关于失败的回忆是会使他们怀有畏缩情绪。（11）我的士兵们，听了我的话之后，要全力勇敢地作战，而不要把任何作战的能力留给另外的一次战斗，把你们的全部力量投入这次战斗，而不要保存你们的躯体去经历另一次危险吧。（12）你们也不要吝惜武器或战马，因为它们再也不会对你们有用了。要知道，把所有其他一切消灭掉的宿命只为这一天保存了最后的希望。（13）因此振作起你们的勇气并为崇高无畏的事业做准备吧。要知道，当希望处于千钧一发的危境，像你们目前的情况这样的时候，唯一求得安全的办法就是不要在哪怕是最短的瞬间丧失勇气。（14）在关键的时刻过去之后，奋发努力也就永远失去了价值，即使它是一种十分了不起的奋发努力也无济于事，因为就事物的本质而论，事后的勇敢是一钱不值的，因为一旦需要过去了，随之而来的一切就必然会是太晚了。（15）因此我认为，你们在参加这次战斗时应当最好地利用在战斗中出现的每一个机会，以便能够得到来自这一机会的好处。（16）而且你们还清楚地懂得，在当前的情况下，逃跑的人完全应当遇到他自己的死亡。因为士兵没有其他的理由，只是为了求生才放弃自己的战斗岗位而逃跑。但是，如果逃跑能以被认为是包含了逃跑者的死亡的话，那么面对危险的人较之逃跑的人将会得到大得多的安全。（17）但是数量庞大的敌人只应当受到蔑视，因为他们是由尽可能多的各个民族集合而成的。而由各个不同的民族拼凑起来的一个联盟无论在忠诚方面还是力量方面都不能提供任何确实的保证，而分成不同民族的人们，他们的目标自然也同样地会各不相同。（18）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用多少钱雇用来的匈人、朗哥巴狄人以及埃茹利人竟会为他们冒丧失性命的危险。（19）要知道，他们的性命在他们眼里还没有贱到比银子还不值钱的程度，而且我知道得很清楚，他们在作出战斗的样子之后就会尽快地跑掉，这或者是因为他们已经取得了报酬，或者是因为这是执行他们自己的将领的命令。（20）原来即使看来是最开心的事情——更不用说在战争中发生的事情——如果它们的结果和人们所期望的不符合，而如果它们是被迫或受雇或受制于任何其他强制的力量，那么这样的事情便不再被认为是令人高兴的事情，却由于是强迫而变得可厌了。记住这些事情，让我们满怀激情地同敌人去作战吧！”


    三十一


    （1）以上便是托提拉的话。两军都做了战斗的准备并且作了如下的部署。每一支军队的全部力量都采取了面对敌人的位置，把方阵排列得尽可能地深，而前列又非常之长。（2）掌握罗马军队左翼的是小山近旁的纳尔吉斯和约翰，罗马军队的精锐都和他们在一起。（3）因为他俩的每一个人除去其他士兵之外都还有大批的长枪兵、卫士和蛮族的匈人，这些人都是因其勇武出众而被选拔出来的；（4）在右翼列队的是瓦列利安和“大肚汉”约翰，还有达吉斯赛欧斯和罗马军队的所有其余的部分。（5）此外他们还把来自正规部队的八千名不骑马的弓手安排在两翼。但是在方阵的中心纳尔吉斯安排的却是朗哥巴狄人和埃茹利人这个民族以及所有其他的蛮族，他要他们从马背上下来而成为步兵，这种安排的目的在于，如果他们在战斗中怯阵或溜掉，他们会不太急于想逃走 〔163〕 。（6）而且纳尔吉斯要罗马军队前列的最左翼形成一个角，而把一千五百名骑兵布置在那里。（7）并且事先发出的指示规定，一方面，其中的五百名在看到任何罗马人被迫后退时，便应当冲出去加以援救，而另一方面，其余的一千名则在敌人的步兵开始作战时应当立刻包抄他们的后方，使之腹背受敌。（8）而托提拉面对着敌人作了同样的部署。继而在巡视自己的战线时，他一直不断地用言语和表情鼓励自己的士兵，要他们勇敢起来。（9）同样地，纳尔吉斯这方面也在做同样的事情，他用竿子把镯子、项链以及金笼头挑在空中，并且把可以激发人们在即将到来的斗争中的勇气的其他某些物品展示给人们。（10）但是在一段时期里，没有一方军队展开进攻，而双方都静静地待在那里等待敌人的进攻。


    （11）但是后来哥特军队中有一个叫科卡斯的人——此人作为一位果敢的战士而十分有名——跃马而出，走近罗马军队向他们挑战，问是否有谁愿意出来同他单对单地展开决斗。（12）原来这个科卡斯先前是从罗马军队里逃到托提拉这边来的。（13）纳尔吉斯的长枪兵里立刻就有一个人站出来同他比试。这人是阿尔明尼亚人，名叫安扎拉斯，他同样也是骑马的。（14）科卡斯首先拍马向他冲去，想用长枪刺向敌人，目标则是在对方的腹部。（15）但是安扎拉斯突然把马向旁边一躲，使敌人的这一刺落了空。由于这一招，他来到了敌人的侧面，这时是他把长枪刺中敌人的左侧。（16）于是科卡斯从马上跌落在地，倒在地上死了。接着从罗马军队当中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呼叫，但即便在这时，双方之中仍没有一方首先挑起任何战斗。


    （17）但是托提拉一个人却来到了两军之间的空地，但不是为了叫阵进行单对单的决斗，而是为了不让敌人利用当前的机会。原来他已得知，还没有到来的两千名哥特人现正在迫近，因此他使用如下的办法想把交战的时间拖延到那两千名士兵到来的时候。（18）首先，他根本不反对要敌人看到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原来他穿的铠甲上面镀有大量的黄金，而从他的护颊和头盔以及长枪垂下的众多的饰物不仅是紫色的 〔164〕 ，而且在其他方面也表示了国王的身份，其数量之多令人感到惊异。（19）乘坐在一匹十分高大的马上的托提拉本人于是在两军之间开始带着武器熟练地表演了舞蹈动作。原来他要他的马转圈，然后又掉过头来向另一个方向转圈，这样便使它一圈又一圈地转动。（20）在驰骋时他把投枪投向空中，并且当它在他头上抖动时再把它接住，然后又把它极为熟练地从一只手转到另一只手，并且在这样一些事情上自我炫耀了一番：把身子向后仰，张开双腿从一边倾斜到另一边，就仿佛他从童年便受过这种舞蹈技艺的严格训练似的。通过这些战术表演，一天开头的全部时间就被他耗掉了。（21）由于他想无限地拖延战斗的时间，他还派人去罗马军队那里说他想同他们举行会谈。但是纳尔吉斯说他一定是在玩弄阴谋诡计，因为先前在有机会提出建议的时候，他却想作战，而现在来到了战场上，他又出来想进行谈判！


    三十二


    （1）就在这时两千名哥特人到来了；而当托提拉得知他们已经到达营地时，看到这时正是应当吃早饭的时候，他本人便回到了自己的营帐，而哥特士兵也开始离开自己的队列，回去休息了。（2）当托提拉回到自己驻地时，他发现两千人已经在那里了。于是他便命令所有的人用餐而在改换了自己的全部装备之后把自己十分仔细地用普通士兵的装备打扮起来，然后立刻率领着军队向敌人发动了进攻，以为他出其不意地向他们发动进攻，这样就会打败他们。（3）但即使如此，他发现罗马人还是有准备的。因为纳尔吉斯担心敌人会在他们没有料到的时候向他们发动进攻——这事真地发生了——所以他发布命令，任何一个人也不应坐下吃饭或去睡觉，甚或卸下胸甲或从马上卸下笼头。（4）但是他并不允许他们一点东西也不吃，而是命令他们站在队列里全副武装地吃一点东西，而与此同时，他们始终要严密注视情况的变化，防止敌人的进攻。（5）但是他们的队列已不再像先前那样，因为罗马军队的两翼——它们各有四千名不骑马的骑兵在那里——已经按照纳尔吉斯的命令向前移动以至形成了一个新月形。（6）但是哥特人的步兵在骑兵的后方形成一个整体，目的在于，如果骑兵被击败的话，逃跑者可以转身逃向他们并得到救援，这时他们又都可以同步兵结成一体立刻向前进攻。


    这时全体哥特军队已经接到命令，即在这次的战斗中除了长枪之外，他们不应当使用弓或任何其他武器。（7）结果是：托提拉由于自身的愚蠢而在战术上输给了敌人；原来在展开这场战斗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竟然使自己的军队对敌作战时在武器装备方面出了差错，还受到了敌人的包抄，并且在任何方面都比不上敌人。要知道，一方面，罗马人在战斗中总是按照当前的特殊需要来利用每一种武器，时而射箭、时而用枪来刺，时而使用刀剑或者按具体条件使用方便与适当的武器，有些人骑马，另一些人徒步作战，兵力的多少按当时情况的需要加以调剂，以便能做到在一个地点他们能形成一种包围敌人的运动，而在另一个地点又可以迎击敌人的挑战，用他们的盾牌挡住敌人的进攻。（8）另一方面，哥特人的骑兵却把他们的步兵甩在后面，只顾用长枪来刺，以一种不顾后果的蛮勇向敌人发动进攻；一旦陷入混战之中，便由于自身的不智而大吃苦头。（9）原来在他们向敌人的中心部分发动进攻时，在他们注意到这一点以前，已使自身被夹击到八千步兵中间，并且由于受到对方从两侧射过来的箭的打击，他们立刻便泄气了，因为敌人的弓手已在逐渐使他们前列的两翼，就像我前面所说的那样，有如新月形那样地包抄过来了。（10）结果，哥特人甚至在他们同敌人展开战斗之前，便在刚一接战的时候失去了许多士兵和许多战马；而且只有在他们受到了十分惨重的损失之后，他们最后才好不容易来到敌人的队伍面前。


    （11）这时我说不清是罗马人还是他们的蛮族的同盟军的任何人比另一方更应受到称赞。（12）原来他们双方在战斗中都表现出了同样的热情，表现了同样的勇气和果敢，因为他们之中的每个人都以极充沛的精力迎战敌人的进攻并对敌人的猛冲给以反击。（13）当双方的军队的每一方都突然开始移动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哥特人后退，罗马人追击。（14）原来哥特人再也抵挡不住敌人的进攻，而是在他们的攻击面前开始后退并终于仓促地转身逃跑了，他们给敌人的巨大数量和严整的队形吓住了。（15）他们一点也不再考虑抵抗的问题，而是内心充满恐怖，就仿佛空中某些幽灵进攻他们或仿佛上天在同他们作对似的。（16）但是当不久之后他们到达他们自己的步兵那里时，他们的不幸却两倍地、三倍地加重了。（17）原来他们并不是像惯常的做法那样，有秩序地撤回到他们那里，以便喘一口气，然后在步兵的支援下重新开始战斗；的确，他们根本无意于通过密集的进攻把追击者打回去，或进行一次反追击，或实施任何其他军事行动，而是在如此的混乱之中到达，乃至有些士兵实际上竟然因猛冲过来的骑兵而丧命了。（18）结果步兵并没有留出空间来接纳他们，也没有站稳脚跟救助他们，而是他们所有的人也都开始同骑兵一道仓促逃跑，并且在败逃中他们还不断地相互残杀，就像在黑夜的战斗里那样。（19）在这同时，罗马军队则利用敌人的惊恐情绪继续对他们遇到的敌人进行无情的歼灭，而牺牲在他们手下的人则不进行任何自卫，也不敢直视敌人，而是任凭敌人的摆布；他们就被彻底吓倒到如此程度，惊恐到如此地步！


    （20）在这次战斗中哥特人阵亡的有六千人，而许多人是自愿地把自己交到敌人手里去的。罗马人把这些人暂时当作俘虏，而稍后就把他们杀死了。被杀死的不只是哥特人，还有许多罗马老兵，这些老兵是早些时候，像我在前面所记述的那样 〔165〕 ，离开罗马军队而开小差到托提拉和哥特人那里去的。（21）但是幸运地没有阵亡也没有落入敌人之手的所有那些哥特士兵则得以躲藏起来或逃掉，这要看每个人的不同情况：有的人能弄到马，有的人能弄到吃的东西，有的人有幸给某个人找到机会或给另一个人找到栖身之地。


    （22）这次战斗便这样地结束了，而且天已经全黑了。托提拉是夜里在不到五个人的陪伴之下逃跑的，其中有一个人便是斯奇普阿尔。有几个罗马人追踪他们，但是并不知道他就是托提拉。在追踪的人们当中有盖帕伊狄人阿斯巴杜斯。（23）这个人已经迫近了托提拉并且正在向他进攻，想用长枪刺他的后背。（24）但是正在陪伴着逃跑的主人的、一个在托提拉家中服役的哥特青年对正在发生的事件感到气愤，就高声喊道：“怎么回事，你这条狗？你竟敢冲过来刺你自己的主人！”这时阿斯巴杜斯已经用他全身的力量把枪刺到托提拉身上，但他自己的脚也被斯奇普阿尔所刺伤而不能走路了。（25）斯奇普阿尔却又被追击的人们当中的一人所伤并停了下来，而这时一直和阿斯巴杜斯一道追击的四个人则放弃了追击以便救他，并且把他带回去了。（26）但是托提拉的随行者却以为敌人仍在追踪他们，便继续骑马前进并且下了很大的决心带着托提拉同行，尽管托提拉负了致命伤并且快要断气了，但是一种迫不得已的情况使得他们非得拼命奔跑不可。（27）因此在跑过了八十四斯塔迪昂 〔166〕 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名叫卡普莱 〔167〕 的地方。在这里他们进行途中的休息并且试图处理托提拉所负的伤，而托提拉不久后便结束了他的一生。（28）他的随行人员就地埋葬了他之后便离开了。


    治理了哥特人有十一年的托提拉的统治和一生便这样地结束了。但是他所遭遇的死亡却是配不上他过去的成就的，因为在那之前他的一切都是顺利的，而且他的去世同他的事业是不相称的。（29）但是宿命在这里显然又在开起玩笑来，它通过表现自身的邪恶本质和无法理解的意志而把人类的事务撕成碎片。要知道在没有任何特殊理由的情况下，它长时期自愿地把好运给予托提拉，而后来，没有任何适当的理由现在她又用这种方式给他安排了怯懦的死亡。（30）但是我以为这些事情绝不是人们可以理解的，并且在未来的任何时候，它们也绝不会为人们所理解。然而关于这件事人们总是有不少议论并且总是按照每个人的口味交换着各种各样的意见，因为人们是想通过看起来似乎有理的一种解释来为自己的无知寻求安慰。但我还是回到先前叙述的地方吧。


    （31）罗马人确实不知道托提拉就这样地死去了，直到后来才有一个哥特妇女把这情况告诉了他们并指出了他的坟墓。（32）但是当他们听到这个消息时他们并不相信这事是真的，于是他们便来到了被指出的地点，毫不犹豫地把坟墓掘开并把托提拉的尸体从里面取了出来；据说，在认清确是托提拉本人并且亲眼看到而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之后，他们才再次把他埋到地里并且立刻把全部经过报告给了纳尔吉斯。


    （33）但是有些人说，托提拉的死亡和这次战斗的情况和我所说的不同；而我则认为也应当把这个说法记录下来。（34）这些人说哥特军队并不是以任何奇怪的和无法理解的方式退却的，而是当一些罗马士兵从一定的距离外射箭的时候，有一支箭突然射中了托提拉，不过并不是射箭的人有意射他，因为托提拉的装备就和一名普通的士兵一样并且他在方阵中所处的地位也是随意选的；因为他并不希望在自己的敌人面前显得突出，当然，他也不愿意把自己暴露在敌人进攻的面前。但是某种机缘使他遭到这样的命运并把箭引向这个人的身体。他身负致命之伤并且因剧痛而痛苦不堪，随后便和少数人撤出方阵，慢慢地离开了。（35）他忍受着痛苦并且骑在马上直到卡普莱地方，但是他晕倒在这里，而这之后他便留下来治伤，并且过了不久他一生的末日便到临他的头上了。（36）就在这期间，哥特人的军队由于无论如何也不是他们的敌人的对手，因而在又看到他们的统帅出其不意地变得不再能作战时，他们吃惊地认为，尽管敌人并非有意如此，但他们之中只有托提拉一人受到致命伤，故而他们变得惊恐而又沮丧，从而陷入极大的恐怖并开始可耻地撤退了。但是关于这些事情，让每个人按照自己的知识作出自己的判断吧。


    三十三


    （1）对于战斗的这一结果纳尔吉斯感到极为高兴并不断把这一切归之于上帝的眷顾，这个看法确实是正确的；于是他便着手处理一切紧迫的事务。（2）首先他迫切希望消除在他统率下朗哥巴狄人的无法无天的行为，因为这些人除了一般的践踏法律的行为之外，他们一直不断地在焚烧他们遇到的一切建筑物并且对在教堂里避难的妇女施行残暴。于是他便通过赠给大量金钱来安抚他们，这样便把他们送回家去并且要瓦列里安和他的侄子达米亚努斯以及他们的部下护送他们直到罗马的边界，以便使他们在返回的途中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伤害。（3）而在朗哥巴狄人已经离开了罗马的领土之后，瓦列里安便进入了维罗那城附近的营地，打算对它进行围攻并且为皇帝占领它。（4）但是这一城市的卫戍部队被吓坏了，于是同瓦列里安展开谈判，目的在于使自己和城市向敌人作有条件的投降。（5）当正在味内提亚各城镇担任守卫工作的法兰克人得知这一情况后，他们便极力试图阻止这件事，并宣称他们有权管理这一属于他们自己的土地。结果瓦列里安没有取得任何结果，便和他的全部军队从那里回去了。


    （6）至于因从战斗中逃跑而得以保全性命的那些哥特人，他们渡过了波河并占领了提奇努姆城和它附近的地区，而任命帖亚斯为他们的首领。（7）他发现了托提拉存在提奇努姆的所有的金钱并打算把法兰克人拉过来同他们结成同盟。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还开始尽量妥善地组织和整顿哥特人，而热心地把他们所有的人团结在自己周边。（8）当纳尔吉斯得知这一情况后，他便下令瓦列里安和他的全部军队驻守在波河近旁，目的在于不使哥特人随意自由地集结起来，而另一方面，他本人则率领着所有其余的军队向罗马进军。（9）当他进入图斯卡尼时，他接受了纳尔尼亚的投降并且把一支卫戍部队留在了当时没有城墙的斯波利提昂，指令他们尽快地把工事的、被哥特人摧毁的那些部分修复起来。（10）此外他还派一些人对佩路吉亚的卫戍部队进行试探。佩路吉亚的卫戍部队的将领是由跑过来的两名罗马人担任的：他们是美利盖狄乌斯和乌利福斯；乌利福斯先前曾是奇普里安的一名贴身卫士，但是受到托提拉的重大许诺的收买而背叛地杀死了当时担任那里的卫戍部队将领的奇普里安。（11）美利盖狄乌斯同意接受纳尔吉斯的建议并且正在同他手下的人们一道计划把城市交给罗马人，但是乌利福斯一派的人们看到正在发生的事情，便联合到一起公开反对他们。（12）在随后展开的战斗中，乌利福斯和同他有相同想法的人们被杀死，而美利盖狄乌斯立刻把佩路吉亚交给了罗马人。显而易见，乌利福斯从上天那里遭到了报应，因为他被杀的地方恰恰就是他亲手谋害奇普里安的地方。这些事件的经过就是这样。


    （13）但是守卫罗马的哥特人在得知纳尔吉斯和罗马军队正在向他们进军并且现在业已来到很近的地方的时候，便准备进行最猛烈的抵抗。（14）原来当托提拉第一次攻占罗马时，他曾烧掉罗马的许多建筑物…… 〔168〕 但是最后，考虑到实际上人数已变得不多的哥特人不再能防守罗马城的全部城墙，于是他便环绕着哈德里安 〔169〕 的陵墓用一道短的城墙圈出了城市的一小部分，并且通过把这部分同先前的城墙连接在一起，他就建成了一种要塞。（15）在这里哥特人储藏了他们最宝贵的财产并且他们正在认真地保卫着要塞，而不管被荒废的其余部分的城墙了。（16）因而这次他们只留下他们的少数人守卫这个地方，而所有其余的人则沿着城墙的雉堞站岗，因为他们急于想试一下敌人攻城的本领。


    （17）再说罗马的整个城墙长得出奇，乃至罗马人在进攻时既无法把它包围起来，哥特人也没有办法守卫它。（18）于是罗马人便随便分散到各处，开始他们的进攻，而哥特人则看情况尽力保卫他们自己。纳尔吉斯于是集合了一大批弓箭手对要塞的某一部分发动进攻，而与此同时，维塔利安的侄子约翰则和他手下的士兵在另一个地方发动猛攻。（19）在这同时菲列木特和埃茹利人正在骚扰另一部分，而其余的人则跟随在离他们相当远的后面。确实，所有在城下作战的人们相互间都隔得很远。（20）而蛮族则集中在进攻的地点，对猛攻加以迎击。但是罗马士兵没有攻打的、要塞的其余部分则完全无人防守，而所有的哥特人，如我方才所说，都集中在敌人正在进攻的地方。（21）在这种形势下，纳尔吉斯于是下令达吉斯赛欧斯带领大批士兵以及纳尔吉斯和约翰的军标以及大量的云梯突然对要塞的根本无人防守的部分发起了一次猛攻。（22）于是他立刻把所有的云梯搭在城墙上而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他不费任何气力便和他的部下进入了要塞内部并且从从容容地打开了城门。（23）哥特人立刻发现了这一情况，于是他们不再考虑抵抗而是全都开始逃跑，跑到每个人能去的无论什么地方。一些人跑进工事，另一些人则跑到波尔图斯去了。


    （24）当我叙述到这里时，我想谈一谈命运对人类的事务开玩笑的方式，它并不总是以同样的方式降临到人们身上，也不是用统一的目光来看他们，而是随时间与地点的不同而有所改变；它向人们开的是这种玩笑：按照时间、地点或环境的不同而改变着那些可怜虫的价值，比如说先前失掉了罗马的贝撒斯不久之后又为罗马人收复了拉吉卡的佩特拉，相反地，把佩特拉丢给了敌人的达吉斯赛欧斯一瞬间却又使罗马回归于皇帝的统治之下。（25）只要同样的命运统治着人类，自始以来便一直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且在今后也永远会是这样。纳尔吉斯这时率领全军排成战斗的队列向要塞进发。（26）但是蛮族却已被吓倒，他们在得到自己生命安全的保证后便赶快向罗马人投降并把要塞交了出来，这是皇帝优斯提尼安在位第二十六年 〔170〕 发生的事情。（27）这样，在他的统治时期里，罗马是第五次被占领了；纳尔吉斯立刻把罗马城各城门的铜匙送到皇帝那里去。


    三十四


    （1）当时全世界的人们都十分清楚地看到，在注定要遭受厄运的所有人身上，即使看来是幸福的那些事情结果也会导致他们的死亡，并且甚至当他们过着称心如意的日子时，也可能和他们的同样的这些好日子一道被毁灭。（2）要知道，这次胜利对于罗马元老院和人民来说，结果竟成为更大得多的一场灾难的原因，其经过有如下述。（3）一方面，哥特人由于这次逃跑而放弃了意大利的领土，却在他们行进途中顺手毫不留情地杀死了他们遇到的所有罗马人。（4）而另一方面，罗马军队里的蛮族在进城之后也把他们碰上的所有的人都当作敌人对待。（5）而且他们还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原来由于托提拉的决定，元老院的许多成员先前一直留在康帕尼亚的各个城镇。（6）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得知罗马已经被皇帝的军队所占领之后，便离开康帕尼亚到罗马那里去。但是还据守着那里的要塞的哥特人得知这一情况后，便搜索那整个地区，把所有的贵族全都杀死了。而在这些人当中便有我在前面提到的那个玛克西姆斯 〔171〕 。（7）此外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原来当托提拉离开那里去迎战纳尔吉斯的时候，曾把每一个城市的罗马知名人士的孩子们集合起来，从中挑选了其中长相特别好的大约三百名，并告诉孩子们的双亲们说这些孩子将同他生活在一起，而实际上他们是罗马人交给他的人质。（8）当时托提拉只是下令要他们去波河以北，但现在帖亚斯发现了他们，便把他们全都杀死了。


    （9）这时率领驻守在塔伦图姆的卫戍部队的将领、哥特人腊格那里斯已经从帕库里乌斯那里得到保证——这是皇帝的意旨——并且同意向罗马人投降，这一点我在前面已经谈过了 〔172〕 。他并且交出了六名哥特人作为人质给罗马人，以便使这一协定具有约束力。但是在听到帖亚斯已经成为哥特人的国王并且约请法兰克人作为自己的联盟者，而且打算率领他的全部军队迎击敌人的时候，腊格那里斯便完全改变了自己的意图并断然拒绝履行协定了。但是他却急于并且决心索回自己交出的人质，因此他想出了下面的计划。（10）他派人到帕库里乌斯那里去，要求对方派给他一些罗马士兵，这样他的人才能以安全地去德律欧斯 〔173〕 ，再从那里渡过伊奥尼亚湾去拜占庭。（11）对此人的意图一无所知的帕库里乌斯于是给他派去他手下的五十名士兵。（12）而当腊格那里斯把这五十人接进要塞之后，他立刻把这些人监禁起来并且带话给帕库里乌斯说，如果他想要回自己的士兵，他必须把哥特人的人质交出来。（13）但是当帕库里乌斯听到这话后，只留下少数人守卫德律欧斯，而立刻率领他的其余的全部军队去进攻敌人。（14）于是腊格那里斯立刻把五十名罗马士兵杀死，然后便率领哥特人出塔伦图姆城去迎击敌人。而他们交战之后，哥特人被打败了。（15）于是在这里失掉了大量士兵的腊格那里斯便和剩下的人们逃走了。不过他却完全不可能逃回塔伦图姆，因为罗马人已经从四面八方把这个城市包围了。但是他去了阿凯隆提斯并待在那里。（16）当时发生的就是这些事情。不久之后，罗马人便在围攻后因对方投降而占领了波尔图斯以及图斯卡尼地方他们称之为涅帕 〔174〕 的一座要塞，还有人们称为佩特拉·佩尔图撒的一处工事。


    （17）就在这期间，帖亚斯考虑到哥特人自身不是罗马军队的对手，便派人去法兰克人的首领提乌迪巴尔德那里去，送去一大笔钱并请求对方同他结成联盟。（18）但是法兰克人从他们自身的利益考虑，我以为，既不愿为哥特人的利益，也不愿为罗马人的利益去卖命，而毋宁说，他们是急于想由他们自己得到意大利，并且只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才愿意冒战争的危险。（19）而这时又发生如下的事情：原来托提拉曾把自己的一些钱财存放在提奇努姆（这一点我在前面已经说过 〔175〕 ），但他把其中的大部分放在康帕尼亚的库麦的一座极为坚固的工事之中，并且派卫戍部队防守该地，而任命他自己的兄弟 〔176〕 和希罗迪安一道为这支队伍的将领。（20）而纳尔吉斯由于想制服这支卫戍队伍，便派一些人去库麦包围那里的要塞，另一方面，他本人则留在罗马整顿这里的事情。此外他还派出另外一支军队，指令他们去围攻肯图姆凯莱。（21）帖亚斯为守卫库麦的士兵和金钱担心，同时又不敢再指望法兰克人，于是便使自己的军队排成战斗行列，打算同敌人展开战斗。


    （22）纳尔吉斯察觉到这一情况之后，便命令维塔利安的侄子约翰和菲列木特同他自己的军队一道进入图斯卡尼省，以便在那里占领一处阵地并制止敌人进入康帕尼亚，以便使包围库麦的军队在不必担心骚扰的情况下用猛攻或用使对方投降的办法占领它。（23）但是帖亚斯却远远地离开右边那些最近的道路，却沿着伊奥尼亚湾走了许多很长的迂回道路，这样便完全避开了敌人来到了康帕尼亚。（24）当纳尔吉斯得悉这一情况后，他便把负责守卫穿过图斯卡尼的道路的、约翰和菲列木特的军队召来，又把刚刚攻占了人们所说的佩特拉·佩尔图撒的瓦列里安以及他的军队召了回来，这样便集结了他的军队，然后由他亲自率领排成战斗队列的全军开进了康帕尼亚。


    三十五


    （1）且说在康帕尼亚有一座名叫维苏威的山，在前面的记述中我曾经提到过它 〔177〕 ，说它常常发出一种类似牛叫的声音。并且每当发生这种事的时候，这山还喷出大量的热灰。在我的记述中有关那里所讲的就是这些。（2）这座山的中心，正有如西西里的埃特纳山，有一个从山底一直通向山峰的天然的空洞，而正是在空洞的底部火继续不断地燃烧着。（3）这个空洞向下延伸到如此的深度，乃至如果有一个人站在山顶上敢于从空洞的边缘那里向下看的话，那么火焰也是不容易看到的。（4）并且每当这座山，像前面所说的那样，有灰喷出来时，火焰也从维苏威的底部把石块撕裂并把它们喷射到山顶上面的天空里，这些石块有些是小的，但有些则极大，火山从那里把它们喷射出来之后，便分散到随便什么地方去。（5）从山峰还有一道火流流出来，由山顶一直延伸到山脚下，甚至更远的地方，这在一切方面都有似于人们在埃特纳山那里看到的现象。火流流在一条沟里，在两边形成高高的两岸。（6）当火流在沟里流动时，它起初像是燃烧的水在流动；但是一旦火焰熄灭，流动也立刻便停止，不再前进了。而火的沉渣看起来像是灰一样的泥土。


    （7）就在这座维苏威山的山脚下，有一些适于饮用的泉水，这些泉水汇合成一条名叫德拉孔的河流，这条河便流经离努凯里亚城 〔178〕 很近的地方。当时两军就是这条河这里设营的，不过是一支军队在河的这一面，另一支军队在那一面而已。（8）这个德拉孔河虽然是一条小河，但是无论骑兵还是步兵都无法渡过去，因为河道狭窄又非常深，从而使两岸仿佛变得十分陡峭险峻。（9）但这原因是由于土壤还是由于水的性质，这一点我却无法确定。不过哥特人却占领了河上的桥，因为他们设营的地方离它很近，他们并且把木头的塔楼放到桥上并且在其中安设了各种各样的器械，其中有一种叫“巴利斯塔伊” 〔179〕 的，它们可以从塔楼那里朝下向进行骚扰的敌人的头部射击。（10）因此在那里要展开白刃战是不可能的，因为如我上面指出的，他们中间隔着一条河。但是双方的军队沿着河岸却尽可能地相互逼进，他们大都只是用弓箭相互射击。（11）如果某个哥特人有时为了回答对方的挑战而过了桥，那也会发生单对单的格斗。两军便以这种方式度过了两个月的时光。（12）只要哥特人控制着海上的这一部分，他们就可以通过用船运来粮食来维持自己，因为他们的营地离海岸不远。（13）但是后来罗马人却由于一个哥特人方面的叛卖行动而拿捕了敌人的船只，因为这个人就是负责敌人的全部海上运输工作的。并且在这同时，有无数的船只从西西里以及帝国其余的地区来到他们这里。（14）在这同时，纳尔吉斯也在河岸上建起了木头的塔楼，这样便完全做到了从精神上压倒敌人。


    （15）看到这些东西而大为吃惊同时又因食物不足而困苦不堪的哥特人于是逃到附近的一座山里去，罗马人用拉丁语把这座山叫做“奶山” 〔180〕 ；罗马人在这里根本无法追踪他们，因为地面崎岖无法通行。（16）但是蛮族立刻便后悔到那里去，因为在那里他们无法给自己和他们的马找到食物，所以开始更加感到食物的不足了。（17）因此他们认为与其饿死还不如战死，于是他们便出其不意地出来向敌人发动进攻，他们是事先未加警告就突然扑向敌人的。（18）但是罗马人还是按照每个人的具体情况对他们进行了抵抗，他们不是按照将领的命令或按照各种大小队列把自己组织起来，也没有用任何别的办法把自己相互加以区分，更没有谁在战斗中给他们发号施令，但他们仍然尽自己的全力坚决地抗击了敌人，而不管他们站在什么地方。（19）哥特人首先放弃了乘骑而全都站在地面上徒步以一个深深的方阵面对敌人，随后罗马人看到这一情况，他们也不再骑马，双方都以相同的方式列阵对峙。


    （20）在这里我将对这场十分著名的战斗以及一个人的英勇精神加以描述，我以为这个人的英勇绝不比传说中的任何一位英雄人物的英勇逊色，而这就是帖亚斯在这次战斗中表现的英勇了。（21）一方面，哥特人由于处境的危急毫无出路而非得勇敢作战不可，而另一方面，罗马人虽然可以看到敌人已经处于破釜沉舟的状态，但他们仍然尽全力加以抗击而耻于在较弱的敌军面前退让；因此双方都拼命地对离他们最近的敌人展开战斗，一方面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心态，而另一方面则是想表现自己的英勇。（22）战斗是在黎明时分开始的，而易于被人们辨认出来的帖亚斯只和身边的少数人一道站在方阵的前列，他手持盾牌用长枪刺向前方。（23）罗马人看到他以后，认为如果他本人阵亡，战斗立刻就会变得有利于自己方面，因而所有想表现自己的勇敢的人们——这样的人非常多——便把目标集中在他身上，他们所有的人或者用长枪向他刺去，或者把长枪投向他。（24）在这同时，他本人则在盾牌的掩护下，承受了所有长枪对他的冲击，并且通过突然的进攻，杀死了许多敌人。（25）而每当他看到他的盾牌插满了刺进来的长枪时，他便把这个盾牌交给他的一名卫士而换上另外的一个盾牌。（26）在这个白天的第三部分的时间里，他就是这样地继续战斗着，而当这一部分时间结束时，他的盾牌已经有十二支长枪插在上面，并且他已不再能随心所欲地挥动它并反击进攻的敌人了。（27）他急切地召唤自己的一名卫士，这时却没有离开自己的战斗岗位，既没有一丝一毫的退却，也不许敌人前进一步，他甚至不转过身去用盾牌掩护自己的后背，而事实上，他甚至没有侧过身子，而是站在那里像长在地里一样，手持盾牌，用右手杀敌，左手（用盾牌）应付敌人的进攻，同时呼叫着卫士的名字。（28）而那名卫士这时就拿着盾牌立在他的身旁，帖亚斯立刻设法接过这个盾牌，以替换那因扎满投枪而变得沉重的盾牌。（29）但正当他这样做的时候，他的胸部在瞬间暴露出来，并且正巧就在一瞬间他被一支投枪所击中并马上因伤重而阵亡了。（30）继而一些罗马士兵便把他的头高高地挑在竿子上到处走动给双方的军队看，给罗马士兵看是为了使他们受到鼓舞，给哥特士兵看是为了使他们能以在绝望中停止这场战争。


    （31）但即使到这时哥特人也没有放弃战斗，而是一直把战斗继续到夜里，尽管他们知道他们的国王已经死了。但是当黑暗开始降临时，两军便分开来并且全副武装地在战场上过了夜。（32）而在第二天，他们天一亮便起来，和先前一样地再次列阵展开战斗直到黑夜，没有一方在对方面前退却，没有一方被击败，甚至后退，尽管双方都有大量的士兵战死，而他们一直像野兽那样狂怒地把战斗坚持下去，而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相互都痛恨对方：一方面，哥特人十分清楚，他们正在进行的是最后的一次战斗，而另一方面，罗马人则认为自己绝不能败在哥特人手下。（33）但蛮族终于把他们几位知名人士派到纳尔吉斯那里去，说他们已认识到，他们进行的这场战斗是反对上帝的；因为，他们说，他们已领教了同他们对抗的军队的力量，而且，由于他们正在认识到事情的真相是怎么一回事，因而他们希望从今以后承认失败、放弃战斗，不过他们并不愿服从皇帝的统治，而是同其他某些蛮族一道独立地生活；所以他们请求罗马人同意他们和平地退去，不要拒绝他们提出的合理的解决办法，而且要给他们事实上是他们自己的钱作为路费，这些钱也就是他们每一个人先前存放在意大利各要塞里的钱。（34）纳尔吉斯把这些建议交给大家考虑。而维塔利安的侄子约翰的意见是：“罗马人应当同意这一请求，不要把同只有死路一条的人们的战斗再继续下去，罗马人也不要同那些因求生无望而孤注一掷的那些人对阵，这种做法不仅对于采取这种做法的人，而且对于他们的敌人都是危险的。（35）他说：对于明智的人来说，胜利就足够了，但是过分的愿望对于某个人来说也许甚至会变为不幸的！”


    （36）纳尔吉斯同意了这个建议，于是他们达成了协议，一致同意在取得自己的钱财之后，其余的蛮族应立刻离开全部意大利并且应不再以任何方式对罗马人发动战争。（37）在协商进行期间，有一千名哥特人离开了主体，率领他们的有各种各样的人，其中便有我在前面提到的音杜尔夫 〔181〕 ；他们去了提奇努姆城和波河对岸的地区。但是所有其余的人发誓作了保证，并且批准了协定的全部细节。这样罗马人便占领了库麦和所有其余的地方，而第十八年结束时也便结束了普洛科皮乌斯所记述的这场哥特战争。


    注释


    〔1〕 这里的所谓出版，就是由抄手抄写到卷子（主要是纸莎草的）上，然后经由书商当作商品书籍出售。关于古罗马出版业的情况，参阅译者在《读书》（1981年4月）上发表的两篇专文。


    〔2〕 本书（《战争史》）第一、二卷。


    〔3〕 Euxinus Pontus，即今天的黑海。


    〔4〕 色诺芬（Anaba. Ⅳ, viii）和阿里安（Periplus xi）都说科尔奇斯人是特拉佩宗提尼斯人的邻居。


    〔5〕 今天的埃列格利（Eregli）和阿玛斯腊（Amasra）。


    〔6〕 今天的特拉布尊（Trabuzun）。


    〔7〕 今天的西诺布（Sinob）和撒姆孙（Samsun）。


    〔8〕 今天的泰尔梅（Terme）。


    〔9〕 今天的泰尔梅·扎伊（Terme Tschai）。


    〔10〕 传说中一个好战的妇女族。早在荷马史诗中已对她们有所记述。详见后文。


    〔11〕 今天的苏尔美涅（Sürmene）和里泽（Rize）。


    〔12〕 参见色诺芬：《远征记》（IV，viii，20）。


    〔13〕 Schol. Hor.A.P. 375说撒地尼亚的蜜“pessimi saporis”（味道坏极了）。


    〔14〕 今天的扎茹克·苏（Tscharukh Su）。“苏”在土耳其是“河”的意思。


    〔15〕 有一个本子是“多森林的”。


    〔16〕 原文直译是“使弯曲”。普洛科皮乌斯认为这个名字是 καμπ οｓ（不屈的）的意思，但这只是作者的猜测，从语源学的角度来看，很难成立。


    〔17〕 今天的阿提那（Atina）。


    〔18〕 今天的阿卡瓦（Akhava）和玛克里亚洛斯（Makrgalos）。


    〔19〕 据希腊传说，美狄娅是科尔奇斯国王的女儿，能施行魔法。雅孙来科尔奇斯盗取金羊毛时曾得到美狄娅的帮助，后雅孙娶美狄娅为妻逃往希腊。美狄娅杀死自己的兄弟阿普叙尔图斯，把肢解的碎块抛在路上以阻碍父亲的追踪。


    〔20〕 古人没有今天这样的由人骑在马背上的赛马，而是比赛由马拉的赛车。


    〔21〕 雅孙是希腊神话中的英雄，传说他是帖撒利国王的儿子，他在科尔奇斯公主美狄娅的帮助下得到金羊毛的故事是希腊神话中流传最广的故事之一。


    〔22〕 公元98～117年在位。


    〔23〕 大体上相当于今天的格鲁吉亚、高加索的南部地方。


    〔24〕 大约100公里多一点。


    〔25〕 阿尔哥号是雅孙去取金羊毛时所乘的船。


    〔26〕 科尔奇斯的国王。


    〔27〕 这里是一个明显的误述。普洛科皮乌斯也许把海木斯山脉（今天叫巴尔干山脉）认成是高加索山的余脉。但在它们之间却有大河塔那伊斯河（顿河）、波里斯赛尼斯河（德聂伯河）和伊斯特河（多瑙河）的河谷。


    〔28〕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十章开头部分。


    〔29〕 斯特拉波，第十一卷第五章；第十二卷，第三、二十一章。


    〔30〕 指北端。


    〔31〕 参见本卷第二章，第16节。


    〔32〕 今天的亚速海。


    〔33〕 今天的顿河。


    〔34〕 公元548年。


    〔35〕 “黑衣人”。


    〔36〕 参见《战争史》，第一卷，第十一章，第4节，再参见第三卷第十一章，第3节有关注释。


    〔37〕 著名的希腊女神，传说是宙斯的女儿、阿波罗的姊妹，司狩猎、生育。后世把她等同于罗马的狄安娜。


    〔38〕 希腊神话中迈锡尼的国王，在特洛伊战争中是希腊军的统帅。


    〔39〕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十七章第13～20节。


    〔40〕 拉丁名凯尔索涅苏斯（Chersonnesus），在今天的塞瓦斯托波尔附近。


    〔41〕 即阿尔卑斯山。


    〔42〕 大约二千公里略多一点。参见本书第三卷，第一章，第17节（按作者的标准）。


    〔43〕 今天的加的斯（Cadiz）；海峡是直布罗陀海峡。


    〔44〕 这是说完全在欧罗巴的界内。


    〔45〕 指支持前一种看法的人们。


    〔46〕 向北。


    〔47〕 向东和向西。


    〔48〕 但我国早有沧海桑田的说法，历史上黄河中的变迁尤为显著。


    〔49〕 希罗多德：《历史》，第四卷第四十五章。


    〔50〕 奇美里亚的博斯普鲁斯，今天的耶尼卡列海峡（Strait of Yenikale）。


    〔51〕 由阿里安保存下来的片段106号，见《埃乌克西努斯旅行记》，99、22。


    〔52〕 在博斯普鲁斯的上方。


    〔53〕 参见前面第18节以次。


    〔54〕 这里当指地中海，但更精确地说，应当指的是马尔马拉海（Marmara Sea）。


    〔55〕 这一观察由于今天的经验而充分地得到了证实。下面相反的水流也许是由于温度的差异而引起的。


    〔56〕 参见第二卷，第二十八章，第18节。


    〔57〕 本书第一、二卷。


    〔58〕 通过计谋而不是猛攻。


    〔59〕 本书第二卷，第二十八章，第31节以次。


    〔60〕 第一章第7节。


    〔61〕 即波斯军队。


    〔62〕 第二卷，第三十章，第4节。


    〔63〕 阿尔明尼亚的属于波斯的部分称波斯—阿尔明尼亚。


    〔64〕 臣属于拉吉人的一个民族。


    〔65〕 参见本卷第三章第21节。


    〔66〕 意为“崎岖不平的”。


    〔67〕 “magister”是一个军事头衔，大约相当于一位军事将领，而拉丁语中这个词一般多用于文职的长官或校长、导师、教师。


    〔68〕 即拉吉人。参见第一章第10节。


    〔69〕 参见本书第二卷第二十八章第10节。


    〔70〕 连最高的神也无法抗拒的宿命（destiny, fate）。


    〔71〕 公元550年。


    〔72〕 参见本书第二卷，第二十八章，第41节。


    〔73〕 参见本书第二卷，第一章，第3～7节。


    〔74〕 参见本书第二卷，第二十九章，第36节。


    〔75〕 当指防护物之类上的铁钉子。


    〔76〕 硫黄和那夫撒（石油）是波斯的产物。


    〔77〕 作者长期生活在军旅之中，所以他的估计不同于一般学者型的历史学家。


    〔78〕 在城市中心最高处。


    〔79〕 当是可以保存的腌肉、腊肉之类。


    〔80〕 他以前在贝利撒里乌斯麾下时曾因保卫罗马而赢得荣誉，事见本书第五卷。


    〔81〕 本书第七卷，第二十章。


    〔82〕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二十二章第18节。


    〔83〕 在美索不达米亚西北，今天土耳其南部，是拜占庭帝国的一个宗教中心，今天叫乌尔法（Urfa）。


    〔84〕 也许是库塔伊亚（Cytaea），今天的库泰斯（Cutais）。


    〔85〕 这段记述不见于阿里安传世的作品之中。


    〔86〕 神话传说中科尔奇斯的国王。


    〔87〕 大约等于一千公斤？但也未必准确。我们没有可靠资料。


    〔88〕 公元552年到553年。


    〔89〕 本书第二卷，第二十九章，第2节。


    〔90〕 曾揭示在古希腊戴尔波伊神谕所门前的一句实际上出自民间的格言，常为古哲人（例如苏格拉底等）所引用。


    〔91〕 运到拜占庭。


    〔92〕 在小亚细亚，特别是布鲁撒（普鲁撒）直到今天还生产丝。


    〔93〕 参见本卷第十章开头部分。


    〔94〕 参见本书第七卷，第三十四章，第45节。


    〔95〕 参见本书第三卷，第十一章，第12节。


    〔96〕 可能是今天的丹麦。


    〔97〕 约37公里。


    〔98〕 普洛科皮乌斯想象中的英国比实际的位置更偏西约五度。


    〔99〕 参见本书第六卷，第十五章，第4节以次。


    〔100〕 即国王。


    〔101〕 指腊狄吉斯。


    〔102〕 作为下嫁腊狄吉斯的嫁资。


    〔103〕 腊狄吉斯。


    〔104〕 参见本书第七卷，第二十五章，第1节。


    〔105〕 罗马由共和进入帝国之后，仍保持共和的外壳，执政官已成为一种荣誉称号。


    〔106〕 具体指首席元老。


    〔107〕 公元551年。我国梁简文帝太宝二年。


    〔108〕 Forum Pacis。


    〔109〕 菲狄亚斯（约公元前500～公元前431年）希腊雕刻家，曾受伯里克利斯之命美化雅典。


    〔110〕 吕西波斯（公元前4世纪时人）希腊雕刻家，以优雅的青铜雕刻而知名。


    〔111〕 弥隆（公元前5世纪时人）希腊雕刻家，作品以青铜雕刻为主。他的作品摆脱了阿凯亚时期的形式主义，突出了动感与表情。


    〔112〕 这一著名雕像最初立在雅典的集市场（Cic.Verr.IV，60）。


    〔113〕 此人是把罗马同特洛伊战争联系起来的人物。维吉尔的史诗《埃涅阿斯纪》专记此事。


    〔114〕 肋材。


    〔115〕 栎木支架。


    〔116〕 牧人。引导者。


    〔117〕 今天的科孚（Corfu）。


    〔118〕 今天的墨西拿海峡（Strait of Messina）。


    〔119〕 卡利普梭是希腊神话中的一个海中仙女。据荷马史诗，奥德修斯在海上遇难时曾在她的岛上得救。


    〔120〕 约合55.5公里。


    〔121〕 今天的欧索尼安群岛（Othonian Inds）。


    〔122〕 《奥德修记》，Ⅱ，33。


    〔123〕 今天的波尔托·卡斯特里（Porto Castri）。


    〔124〕 希腊女神，传说为宙斯之女，阿波罗的姊妹，司狩猎，又被称为月亮女神（同于罗马的狄安娜）。


    〔125〕 伊斐盖涅娅是被她父亲阿伽门农作为牺牲献给阿尔特米斯的。


    〔126〕 希腊神话中的生育女神。


    〔127〕 今天的叙波塔群岛（Sybota Inds）。


    〔128〕 参见本书第七卷，第三十五章，第23节以次。


    〔129〕 今天的斯卡尔多那（Scardona）。


    〔130〕 赛那·伽利卡（Sena Gallica），今天的西尼伽利亚（Sinigaglia）。


    〔131〕 直译是：“抓住头发向后拖”。


    〔132〕 罗马文化直接受希腊文化的哺育，罗马学人凡有条件的都要去希腊留学或请希腊学者来执教，但对希腊平民（特别是工匠、小贩、艺人等）则采取蔑视、排斥态度，罗马历史上不止一次地发生驱逐希腊小民的事件。


    〔133〕 指他们的战船。


    〔134〕 罗马人和哥特人。


    〔135〕 现在通译“撒丁”。


    〔136〕 参见本书第六卷，第十五章，第32～36节。


    〔137〕 今天的利普利安（Lipljan）。


    〔138〕 此事未见于作者的传世作品之中。


    〔139〕 参见埃乌伽里乌斯，第四卷，第二十三章。


    〔140〕 科林斯湾的北部的一个北汊。


    〔141〕 今天的勒潘托（Lepanto）。


    〔142〕 今天的玛利亚克湾（The Maliac Gulf）。


    〔143〕 裂缝。


    〔144〕 公元552年，我国南朝梁元帝</a>承圣元年。


    〔145〕 意译“温泉关”，为由希腊北部通向中部的要道。公元前480年斯巴达国王列奥尼达斯及其部下曾在这里阻击入侵的波斯军队并全部战死。


    〔146〕 有关达吉斯赛欧斯被囚禁的情况，参见本书第八卷，第九章，第3—4节。


    〔147〕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二十三章，第7节以次。


    〔148〕 波斯的意为“将军”的头衔，参见本书第一卷，第五章，第4节。


    〔149〕 参见本书第二卷，第十九章，第15节等处。


    〔150〕 参见本卷第二十四章，第8节。


    〔151〕 在前面此人的名字是伊尔狄吉斯，可能是作者的笔误，也可能是名字有两种写法。


    〔152〕 参见本书第七卷，第三十五章，第19节。


    〔153〕 sche原意是学校（schools）。可能是从他们的住处或组织方式引申出来的。


    〔154〕 参见本卷第十九章，第7节。


    〔155〕 这里是接着第二十六章记述的。


    〔156〕 奥古斯都在玛列奇亚河（古时是阿里米努斯河）上造的出色的桥——现在仍存在——其受严重损害的情况可以证实普洛科皮乌斯的陈述。


    〔157〕 意为“被打通的岩石”。


    〔158〕 参见本书第六卷，第十一章，第10～14节。


    〔159〕 似应是塔狄努姆（Tadinum）；今天的瓜尔多·塔狄诺（Gualdo Tadino）。


    〔160〕 约18.50公里。


    〔161〕 按这个说法并无现存文件证实。


    〔162〕 原意是“高卢人的墓地”。作者此处又是误记。按李维（V.xlviii）这地方在罗马城里。


    〔163〕 原因是没有马，而且挤在方阵里有某种安全感。


    〔164〕 在西方紫色（实际上是紫红色）是帝王之色。我们通常所说红衣主教的红色也是这种紫红色。


    〔165〕 参见本书第七卷，第十一章，第7节等处。


    〔166〕 约15.54公里。


    〔167〕 可能是今天的卡普腊腊（Caprara）。


    〔168〕 原文空缺。大致的意思应当是“当他再攻占罗马时又决定修复它”。


    〔169〕 罗马皇帝。公元117—138在位。


    〔170〕 公元552年。我国南朝梁元帝承圣元年。


    〔171〕 参见本书第五卷，第二十五章，第15节以及第七卷，第二十章，第19节。


    〔172〕 参见本卷第二十六章，第4节。


    〔173〕 今天的欧特兰托（Otranto）。


    〔174〕 今天的涅皮（Nepi）。


    〔175〕 参见本卷第三十三章，第7节。


    〔176〕 据阿伽提乌斯（第31页），这个兄弟的名字叫阿利盖尔。


    〔177〕 参见本书第六卷，第四章，第21—30节。


    〔178〕 今天的诺切腊（Nocera）。


    〔179〕 弩石机。


    〔180〕 Mons Lactarius。


    〔181〕 参见本书第七卷，第三十五章，第23节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