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特战争史第三卷

    （战争史第七卷）


    一


    （1）虽然形势仍在动荡之中，但贝利撒里乌斯还是启程了，他是在维提吉斯以及哥特人的显贵人士还有伊尔狄巴杜斯的子女们的陪伴下来到拜占庭的，全部财宝也都被他带来了。但是护送他的人只有伊尔狄盖尔、瓦列里安、玛尔提努斯和希罗狄安。（2）皇帝优斯提尼安见到维提吉斯和他的妻子确实十分高兴，并且对这些蛮族的英俊与高大表示惊叹。（3）但是他接受提奥德里克的这笔本身十分壮观的财宝之后，他只把它们陈列出来给元老院的成员私下里参观，因为他对这一成就的巨大与辉煌感到嫉妒。他也没有把它们展示给民众看，也没有要贝利撒里乌斯举行通常那样的凯旋式，像他过去在打败盖利梅尔和汪达尔人之后返回时那样。（4）但是贝利撒里乌斯的名字却保存在所有人的口碑上。他曾取得过两次胜利，这是过去任何人都不曾取得过的胜利；他曾把两个国王俘获到拜占庭来，并出人预料地把吉泽里克和提奥德里克的民族和财富变成罗马的战利品——至少在蛮族中间，没有比这两个国王更加辉煌的人物了。他从敌人那里带回他们的财富并且把它再次还给国家，并且他在一个短时期里为帝国收复了陆上和海上它的几乎一半的领土。（5）拜占庭人十分喜欢看每天贝利撒里乌斯从家里出来到市场上去或是喜欢看他回到自己家里去，对这件事，没有任何拜占庭人是看够了的。（6）原来他的出行就像是一次人数众多的节日游行行列，因为他总是有大量的汪达尔人以及哥特人和玛乌里人卫护着。而且他的体格健美高大，长相特别英俊。（7）但是他的举止温和，对他遇见的人们和蔼可亲，就像是一个很贫苦和没有声望的人那样。


    （8）士兵和农民对于他这样一位统帅所表示的爱戴是不可抗拒的，因为一方面，在对待士兵的慷慨方面，谁也超不过他；（要知道，如果有谁在战斗中遭到不幸，通常他会为他们所负的伤支付大量的钱以示慰劳，而对于英勇作战的人，他又送给他们手镯和项链作饰品以为奖赏，并且，当一名士兵在战斗中失去坐骑、弓或任何其他东西时，贝利撒里乌斯都会立刻把它补充起来）；而另一方面，在对待农民方面，他所以得到他们的爱戴，是因为他对他们表现得如此有节制和如此关心，乃至在贝利撒里乌斯担任统帅期间，他们从来没有受过任何暴力的侵犯——甚至可以说，那些有在他统率下的大军经过其地的农民竟出乎意料地发现他们因此而富了起来，因为对于卖给士兵的一切，士兵们都按他们自己所要求的价格付钱。（9）并且每当庄稼成熟时，贝利撒里乌斯通常都特别注意，使骑兵在经过时不要损坏任何人的粮食。（10）而且，当树上的果子成熟时，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去触动它。（11）还有，他还有一种美德，那就是可以约束自己达到惊人的程度；因此，事实上除了自己的婚配的妻子以外，他绝不触动任何其他的女人。（12）故而，尽管他在从汪达尔人和哥特人当中俘虏了如此大量的妇女并且我认为有世间从没有见过的绝色女子，但是他不允许她们当中的任何人到他跟前来或以任何其他办法来见他，（13）除了所有他的其他品质之外，他又十分机敏，并且在困难情况下，他能够以准确无误的判断确定最好的行动方针。（14）而且，在战争的危险中，他既能做到勇敢而不会招致不必要的风险，又能大胆到不致丧失冷静的判断，迅速出击或制止对敌人的进攻都要看当时情况的需要而定。（15）更有进者，一方面，在危急关头，他表现出一种既充满自信又不受激动的干扰的精神，而另一方面，在得到全面胜利的情况下，他既不会受制于虚荣，又不会盲目地陷入放纵；总之，谁也没有看到过他因陶醉而忘乎所以。


    （16）在他统率利比亚和意大利的罗马军队期间，他一直是在取得胜利的，并且总是得到他面前的任何事物。（17）但是当他被皇帝召回拜占庭的时候，他的才能受到了比先前更加充分地认许，并且受到了极多的赞扬。（18）要知道，由于他本身在每一方面都卓著功勋，他在所有的同伴中都是突出的并且在巨大的财富和卫士与长枪兵的数量方面超过了所有时代的统帅，因此他很自然地被所有的军官和士兵尊仰为一位了不起的伟大人物。（19）并且我敢肯定，谁也不敢顶撞他的命令，并且他手下的人从不拒绝执行他发出的任何命令，而这实际上既是尊重他的能力，又害怕他的权力。（20）要知道，通常他装备的便有属于他家的七千名骑兵 〔1〕 ，其中没有一个人是质量差的，而是每个人都能在战线中站在最前头并且向最精锐的敌人挑战。（21）确实，当罗马被哥特人所包围，而罗马的长者们一直在通过不同的战斗 〔2〕 注视着这一斗争的进程时，他们大为惊讶并且喊出了一个人的家族正在摧毁提奥德里克的权力的话。


    （22）这样，贝利撒里乌斯，如上所述，就变成了一个有权力的人物，这既是由于人们对他的尊重，也是由于他的合理的判断力，这之后他继续提出表明会有利于皇帝的事业的措施并且以独立的判断实现所达成的决定。（23）但相互间处于平等地位的其他指挥官和他不同，这些人一心只想给自己捞取好处，所以他们已经开始既掠夺罗马人 〔3〕 又放纵士兵任意处置公民的命运，而且他们本身既不注意局势的要求，也不能保证士兵听从他们的命令。（24）结果他们犯了很多严重的错误并且在一个短时期里罗马的权力组织便被彻底破坏了。下面我就要尽可能详细地把这些事件的经过叙述出来。


    （25）当伊尔狄巴杜斯得知贝利撒里乌斯已经离开拉温那并且上了路的时候，他便把所有的蛮族和尽可能多愿意支持政变的罗马人集合在自己周边。（26）他用一切办法来加强自己的统治，励精图治地致力于为哥特民族恢复他们在意大利的主权。（27）而在起初，追随他的还不到一千人，而且他们只有一座城市提奇努姆，但一点一点地利古里亚和味内提亚的全体居民都转到他的一面来了。


    （28）在拜占庭有一个名叫亚历山大的人，他担任的官职是国库的审计官，罗马人把担任这一官职的人叫做洛哥赛特（logo￣thete），这是从希腊语借过来的一个用语 〔4〕 。（29）这个人一直在指责士兵，因为他们给国库造成了损失 〔5〕 。由于使士兵因为这类的罪过而受到审讯，他从自己方面来说很快便由一个无名的人变成知名人士，从一个穷人变成大富豪，并且还不止此，他还做到为皇帝搜刮了大宗钱财，在这一点上他超过了所有他的前任；但是对于败坏军队这件事上他较之任何其他人都要负主要责任，因为士兵人数既少且穷并且不愿去冒战争的危险。（30）确实，拜占庭人甚至给他起了一个“普撒利狄昂” 〔6〕 的名字，因为他很方便地把一个金币的四周剪掉，使之变成他希望的那样小，却仍旧保持它原来的圆形。（31）原来他干这种事情所用的工具便叫做“普撒利狄昂”。皇帝把贝利撒里乌斯召回之后派往意大利的便正是这个亚历山大。（32）他刚一到拉温那便公布了一项完全不合理的财务账单。原来虽然意大利人既没有拿过皇帝的钱又没有对国家犯有任何罪行，但他首先要他们接受一次审查，指责他们对提奥德里克和其他哥特统治者干了坏事，强迫他们交出据他说因为欺骗哥特人而取得的一切。（33）其次，在因士兵的负伤和冒险而偿付他们的报酬方面，他的斤斤计较的作风使士兵十分失望。这样一来，不仅意大利人对皇帝优斯提尼安已不抱好感，就是士兵也没有一个人再愿意冒战争的危险，并由于拒绝作战，他们便使得敌人的力量不断地强大起来。


    （34）正当其他指挥官由于当前这种形势而静静地待在那里的时候，只有维塔利乌斯一人（原来他正好在味内提亚有一支人数众多的军队，其中除了其他人之外还有一批人数众多的蛮族埃茹利人）有勇气同伊尔狄巴杜斯作战，因为他担心——事实上正是这种情况——稍后伊尔狄巴杜斯的力量壮大起来，他就不再能遏制他了。（35）但是在塔尔贝西乌姆城 〔7〕 附近的一场激烈的战斗中维塔利乌斯遭到了惨败并逃掉了，只有少数人保全性命，大部分士兵都阵亡在那里了。在这场战斗中许多埃茹利人倒下了，其中埃茹利人的领袖维桑都斯也遭到了杀害。（36）玛乌里奇乌斯的儿子、蒙都斯的孙子</a>提乌狄蒙德当时还是一个孩子，他虽然确实遇到了致命的危险，但他和维塔利乌斯一道得以逃脱。由于这一战绩，伊尔狄巴杜斯的名字连皇帝也知道了并且传遍了整个世界。


    （37）但是过了一个时期，由于如下的理由在乌莱亚斯和伊尔狄巴杜斯之间却发生了不和。乌莱亚斯有一个在财富和个人的美貌方面在所有这些蛮族妇女当中都称得上是第一的妻子。（38）这个女人有一次穿着极为豪华的服饰并带领身份十分高贵的一批侍从前去浴场。（39）她看到伊尔狄巴杜斯的穿着朴素的妻子也在那里，不仅不对国王的配偶表示敬意，反而对她加以蔑视和侮辱。原来仍然清贫的伊尔狄巴杜斯根本没有国王那样的财富。（40）伊尔狄巴杜斯的妻子对于这一突如其来的侮辱十分气愤，便到丈夫那里去哭诉，要求他为她从乌莱亚斯的妻子那里受到的侮辱进行报复。（41）于是伊尔狄巴杜斯先是在蛮族面前诽谤乌莱亚斯，指责他想投到敌人那一方面去，不久之后便以叛变为名把他处死了，这样便招致了哥特人的敌视。（42）因为他们根本不愿意看到乌莱亚斯如此粗暴地从世界上被除掉。他们当中的许多人立刻结成一派并开始猛烈地斥责伊尔狄巴杜斯，说他干了一件亵渎神灵的事情。不过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了这次谋杀对他进行报复。


    （43）但是在他们当中有一个名叫维拉斯的人，他虽然是一个盖帕伊狄人，却有过担任国王卫士的光荣。（44）这个人曾向一个美貌的女人求婚；他发疯似地爱这个女人；但是当他有一次离开去征讨敌人，以便和其他某些人一道去进攻敌人时，伊尔狄巴杜斯这时或是由于不了解情况，或是出于其他什么动机，却把他未来的新娘嫁给了蛮族当中另一个什么人。（45）而当维拉斯从军队回来得知这一情况时，这个生性好激动的人不能忍受对他的这种侮辱，便决定立即杀死伊尔狄巴杜斯，以为这样一来他会受到全体哥特人的欢迎。（46）因此，当国王有一次在宴会上招待最显要的哥特人时，他便看准一个机会来实现他的阴谋。（47）原来每当国王饮宴时，习惯上总有许多人环侍在他四周，而其中便有他的卫士。因此，当他斜倚在床榻上伸手去取食物时 〔8〕 ，维拉斯突然用剑劈他的脖子。（48）这样，伊尔狄巴杜斯手指间还拿着食物，但这时他的头已经和脖子分开，掉在桌子上了，这使得所有在场的人惊惶万状。（49）伊尔狄巴杜斯杀死乌莱亚斯，就得到了这样的报复。冬天结束了，普洛科皮乌斯所记述的这次战争的历史的第六个年头 〔9〕 也结束了。


    二


    （1）在哥特人的军队里有一个名叫埃拉里克的人，此人出身若吉人，在这些蛮族当中有很大权力。这些若吉人的确是哥特人的一个民族，但是在古时他们是作为一个独立的民族而过活的。（2）但提奥德里克早就说服了他们，和其他某些民族一道同他结为联盟，这样他们便被吸收进哥特人之中，在对敌斗争的一切事情上都和他们一道行动。（3）但是由于他们绝对不同本族以外的妇女结婚 〔10〕 ，所以一代接一代的儿童都保存了本族血统的纯洁性，因而他们自己保存了他们本族的名称。（4）在因伊尔狄巴杜斯被杀而引起的混乱之中，这个埃拉里克突然被若吉人宣布为国王。（5）但哥特人根本不欢迎这样的行动；不过大多数的哥特人实际上已陷入十分沮丧的状态，因为他们先前寄托在伊尔狄巴杜斯身上的希望全都破灭了。要知道，他们感到伊尔狄巴杜斯是会为哥特人恢复王国和对意大利的统治的。（6）但是埃拉里克没有做出任何值得一提的事情；他在担任五个月的国王之后，便像下面这样地死去了。（7）有一个名叫托提拉的人，此人是伊尔狄巴杜斯的侄子，他处事十分明智，行动也极其果断，因而在哥特人当中备受尊重。当时这个托提拉正好在塔尔贝西乌姆任哥特人的指挥官。（8）但是当他得知伊尔狄巴杜斯以上述的方式被杀害的时候，他便派人去拉温那的康士坦提安那里，要求给他以安全的保证，条件是他把他本人和他统率的哥特人以及塔尔贝西乌姆都献给罗马人。（9）康士坦提安高兴地听取了这一建议并发誓按照托提拉所要求的一切办理，于是双方约定了办理此事的日期，届时在塔尔贝西乌姆担任守卫之责的托提拉和哥特人将把康士坦提安指定的一些人员接纳入城并把他们自己和城市交到对方的手里。


    （10）但是哥特人对埃拉里克的统治已经感到不满了，因为他们看到此人实际上没有能力领导对罗马人的战争，于是大多数人便公开骂他，说他是他们成就伟大事业的绊脚石，又说是他除掉了伊尔狄巴杜斯的 〔11〕 。（11）而最后，他们在他们中间达成协议，并派人去塔尔贝西乌姆的托提拉那里，要他担任国王。原来这时他们对于失去伊尔狄巴杜斯的统治开始普遍有一种痛切的遗憾之感，因而他们开始把他们胜利的希望转向他的亲属托提拉；要知道他们对此人已有所信任，因为他的期望和他们的期望是一致的。（12）至于托提拉，则当使者来到他面前时，他毫无隐瞒地把他同罗马人达成的协议告诉了来人，但是他表示，如果哥特人在约定的日子 〔12〕 以前把埃拉里克杀死的话，他会跟着他们干并且按照他们的意愿执行一切。（13）当蛮族听到这种表示时便着手制订一项把埃拉里克干掉的阴谋。在哥特人的营地里事件的经过就是如此。


    （14）但就在这同时，罗马的军队虽然由于敌人心里想着别的事情 〔13〕 而享受到安全，但是他们既不动手把他们的力量结合起来，也不计划对蛮族的任何进攻。（15）至于埃拉里克，则他把全体哥特人召集起来，劝他们派遣使节去皇帝优斯提尼安那里，请求他以相同的条款，就是先前他乐于同维提吉斯缔结的一项条约的那些条款，同他们讲和，条件是哥特人保有波河以北的领土，但是要撤出意大利的其余部分。（16）由于这一做法得到哥特人的同意，他便选派了同他关系特别亲密的一些人作为使节，其中有一个名叫卡巴拉里乌斯。（17）这些人表面上是同皇帝谈判我上面提到的那些事情，但在暗地里他却要他们同皇帝谈判的只是，通过交出整个意大利和放弃他的正式称号，他本人如何能取得大笔金钱和贵族称号的问题。（18）因此使节在到达拜占庭之后便着手谈判这些问题。正在这时，哥特人密谋杀死了埃拉里克。并且在埃拉里克死后，托提拉便按照他同他们达成的协定，取得了统治大权。


    三


    （1）当皇帝优斯提尼安得知埃拉里克的遭遇以及哥特人已拥戴托提拉为他们的领袖时，他便开始斥责和非难在意大利的军队指挥官们，一刻也不放松。（2）而这结果便是：维塔利安的侄子约翰和贝撒斯和维塔利乌斯和所有其他人在把每一个城市都安排了卫戍部队之后便在拉温那集合，而这里，正如我在前面所说的 〔14〕 ，是康士坦提安和亚历山大驻防的地方。（3）当他们都汇合起来之后，于是作出决定，认为他们最好的做法首先是进攻味内提亚的维罗那，在攻克这一城市并俘获了哥特人之后再去攻打托提拉和提奇努姆。（4）这样，实力有一万二千人的一支罗马军队便集合起来了，它的指挥官有十一人，就中为首的实际上是康士坦提安和亚历山大；于是他们直接向维罗那城进发。（5）当他们来到该城附近，离城大约六十斯塔迪昂的地方 〔15〕 ，他们便在那里的一处平原上设营。原来适合于骑兵活动的平原可以从这里向四面八方延伸，一直可以到曼图亚城。曼图亚离维罗那则是一天的路程。


    （6）在味内提人当中有一个名叫玛尔奇安的知名人士，此人住在离维罗那城不远的一个要塞里，而由于他是皇帝的一个坚定的拥护者，所以他很想把这个城市交给罗马军队。（7）并且由于那里的一个守卫是他从小的伙伴，所以他把自己的一些密友派到他那里去，用一笔贿赂说服这个守卫打开城门把皇帝的军队接纳入城。（8）随后，当城门的守卫表示同意时，玛尔奇安便派同守卫安排此事的那些人去罗马军队的指挥官那里，以便向他们报告所作的安排并且和他们一道在夜里强行入城。（9）指挥官们这方面于是作出决定：他们认为最好是在他们中间有一个人先和少数人去看一看；如果守卫给他们打开城门，那他们应当看住城门并迎接军队安全入城。（10）但他们当中谁也不愿冒这个险，而只有一个例外，这就是阿尔明尼亚人阿尔塔巴吉斯，此人是一个极其善于作战的人，他完全自愿地表示愿意担当这项任务。（11）他是某些波斯人的指挥官，而这些波斯人实际上是贝利撒里乌斯在这之前不久，在攻占了西扫拉农要塞之后，从波斯的领土上和布列斯卡美斯一道送到拜占庭来的 〔16〕 。（12）于是，在当前情况下，他便从全军中选出一百人来并在夜深的时候来到要塞附近的地方。（13）遵守协议的守卫于是为他们打开了城门，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守在那里并敦促军队前来，而另一些人则爬上城墙把那里的守卫杀死，实际上他们是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发动了进攻的。（14）随后全部哥特军队看到他们的不幸命运，便赶忙通过另一个城门逃跑了。


    且说正对着维罗那要塞耸立着很高的一座石山，人们从这里可以看到城里发生的一切，可以数清里面有多少人，此外还可以看到平原上很远的地方。（15）哥特人便是向那里撤退的并且在整个夜里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至于罗马军队，则它推进到离城不到四十斯塔迪昂 〔17〕 的地方时便不再前进了，原来将领们在有关城内金钱的问题上发生了争吵。（16）而直到天已大亮时，他们还在为这批战利品争吵不休；但是哥特人却从高处精确地看到分散在城里的敌人有多少以及罗马军队的其余部分离维罗那还有多远，这之后他们便向着城市冲去，冲进了实际上是他们方才逃出来的那个城门；原来进入城里的那些人甚至连这个门都守不住。（17）而罗马人在共同商讨之后，便赶忙到城圈上的城垛处去寻求安全。并且当大量蛮族向他们贴身攻来时，他们所有的人和特别是阿尔塔巴吉斯表现得十分英勇，他们极为有力地击退了向他们进攻的敌人。


    （18）就在这时，罗马军队的指挥官们就维罗那的金钱问题相互间达成了协议，并决定率领所有其余的军队向城市进军。（19）但是他们发现维罗那的城门对他们关闭着并且敌人对他们进行了极为猛烈的抵抗，于是他们便迅速后退，尽管他们看到了在要塞内部作战的另一批人正在恳求他们不要抛弃自己的人而是留在那里直到他们能以逃回自己人那里去从而得救。（20）而阿尔塔巴吉斯和他手下的士兵由于对付不了人数众多的敌人又无法指望从他们自己的军队那里得到援助，于是便都从城垛那里跳到城外来 〔18〕 。（21）那些有幸跳到平滑地面上的便不受到伤害地逃回罗马军队，但许多跳到不平坦的地段的便立刻送命了。（22）而当阿尔塔巴吉斯返回罗马军队这里时，对他们所有的人都狠狠地斥责和咒骂一通，然后仍和他们一道行进；并且在渡过了埃里达诺斯河 〔19〕 之后，他们开进了法温提亚城 〔20〕 ，这座城市在埃米利亚境内，离拉温那有一百二十斯塔迪昂 〔21〕 。


    四


    （1）听到在维罗那发生的事情之后，托提拉便把许多哥特人从那个城市召来，并且在他们到来之后，便和他的人数有五千的全部军队一道去进攻敌人。（2）而当罗马军队的指挥官们了解到这一情况时，他们便开始考虑对付这一局势的对策。于是阿尔塔巴吉斯便站出来说了这样的话：“指挥官同僚们，你们当中的任何人在当前也不应当认为：就是因为敌人的人数少于我们，或因为他是对受贝利撒里乌斯奴役的人们作战而应当蔑视他们。而是应当不顾一切地向敌人展开进攻。（3）要知道，许多人由于错误地估计形势而导致自己的垮台，而另外一些人又因为完全没有理由地轻视自己的敌人，从而毁掉了他们的全部力量；并且，即使抛开这一点不谈，单是他们先前遭到不幸的事实也会诱使这些人去争取一种较为美好的命运。（4）你们知道，当命运使一个人陷于绝望并且使他丧失了美好的希望时，它便改变他的本性并使他感到有一种程度非凡的胆量。（5）我这样说并不是因为我在无缘无故地怀疑什么，而是因为不久之前在对他们进行的殊死战斗中我充分体验到了这些人的勇敢。（6）谁也不应认为，我对他们的力量表示惊叹，是因为我和一小撮人败在他们手里。要知道，只有同他们交手的那些人才能认识到他们的勇敢，而不论他们在数量上占优势还是劣势。（7）因此我的意见是：我们应注视着蛮族渡河，这行动在进行到大约一半人已经渡过时对他们发动进攻，这较之他们已经集合成为一体再对他们发动进攻对我们更有利。（8）任何人都不应认为这样的胜利是不光彩的。要知道，通常只有事件的结果才能决定一件事业应当被称为光荣的还是可耻的，人们通常称赞胜利者时是不去探究他们是如何取得胜利的。”（9）以上便是阿尔塔巴吉斯的话。但是由于相互间意见分歧，指挥官们应当干的事情他们一件也没有干，而是继续留在原来的地方，致使他们因耽搁而坐失良机。


    （10）哥特人的军队已经来到跟前的地方了，而当他们准备渡河时，托提拉便把他们召集到一起，作了如下的告诫：


    “我的同胞们，所有其他的战斗一般说来都会是一种比较势均力敌的较量，因此它们激使争斗的双方的军队展开搏斗，但是我们正在展开的这场战斗，在命运是否对我们有利这一点上，我们和敌人并不是对等的，而是面临一种十分不同的局面。（11）要知道，敌人即使可能被打败，不久之后他们将能重新恢复对我们的战斗。因为在他们后面有一支人数众多的军队驻扎在整个意大利的各个要塞，而且很快会有另一支军队从拜占庭开来增援，这也完全是可能的。但是，另一方面，如果我们遭到同样的命运，哥特人的名字和希望也将最后告终。（12）要知道，经历种种事件，我们已从二十万人之多的一支大军减少到只有五千人。作了这个开场白之后，我想我还应当要你们记起这样一个事实，即当你们决定拿起武器来同伊尔狄巴杜斯一道反对皇帝时，你们的这一群人加起来不过一千人，而你们的全部领地也只有一个提奇努姆城。（13）但是由于你们在战斗中取得了胜利，你们的军队和领土都扩大了。因此如果你们在这次战斗中想表现同样的勇敢精神的话，我敢说，随着战争进行，很自然地我们最后会彻底打败我们的敌人。（14）胜利者的人数会增多，力量会加强，这永远是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因此，你们每一个人都应当积极地、竭尽全力地对敌作战，因为你们清楚地懂得，在当前的战斗中如果我们不取得成功，我们就不可能重新对我们的敌人展开斗争了。（15）而且，我们有理由怀着巨大的希望对他们进行搏斗，而我们的勇气便来自他们的不公正的行为。（16）要知道，他们对待自己的臣民的行为竟会是这样，乃至在当前，意大利人因敢于对哥特人作出的明目张胆的背叛而无需更多的惩罚了；确实，一言以蔽之，他们从他们曾友好接待过的人们的手里遭受过各种各样的苦难。（17）在敌人当中哪里有比甚至以上帝的名义干出罪大恶极的罪行 〔22〕 的人更容易战胜的呢！（18）还有，我们使他们感到的恐怖恰恰应当是我们一方在进入战斗时所以有信心的又一个原因。要知道，现在我们去反对的人们正好是不久之前先是进入维罗那内部，后来又在没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把它放弃的那些人，而且，尽管没有一个人追击他们，但他们竟然可耻地抱头鼠窜了。”


    （19）托提拉讲了这番激励的话之后，便下令他的军队的三百名士兵渡过了河，渡河的地点离开他们所在的地方大约二十斯塔迪昂并且是来到敌人营地的后方，而战斗如果发展到贴身的程度，他们可以从背后方向敌人进攻，用他们的投射武器困扰敌人，以全力向他们进击，这样罗马人便会陷入混乱，根本不想反抗了。（20）而在这同时，他本人和其余的士兵立刻渡河，直接向敌人发动进攻；而罗马人立刻出来迎击他。（21）当两军各自向对方推进而越来越迫近的时候，有一个哥特人跃马出现在军队其余人的前面，此人名叫瓦拉里斯，身材高大，长相使人望而生畏，是一个行动果敢而又英勇善战的人，他策马立在两军之间的空地上，穿着胸甲，戴着头盔，并且他向所有的罗马人叫阵，问是否有人愿意同他作战。（22）这时除了阿尔塔巴吉斯一人以外，所有的人都给吓得不敢有所举动。阿尔塔巴吉斯于是挺身出来应战。（23）于是他们相互策马冲向对方 〔23〕 ，当他们相互逼近时，两个人都把枪刺向对方，但由于阿尔塔巴吉斯对敌人占了先，而得以首先给敌人以打击，刺穿了瓦拉里斯的右侧。（24）受了致命伤的蛮族就要向后跌在地上，但是卡在他身后地面上一块石头上的他的长枪却使他没有跌下马。（25）而阿尔塔巴吉斯这方面则继续更加用力地向前刺去，把长枪刺进了对方的内脏要害处；原来他并不认为他已经给对方以致命的打击。（26）但这时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瓦拉里斯的长枪实际上是直立的，它的铁头触到了阿尔塔巴吉斯的胸甲，开头它是一点一点地进去，但是它刺穿了胸甲，继而更深入擦破了阿尔塔巴吉斯颈部的皮肤。（27）而这铁头再向里走时，却偶然地刺破了这一区域的一处动脉，而大量的血立刻便涌流出来。（28）不过阿尔塔巴吉斯却没有感到任何痛苦，他骑马返回罗马军队，但瓦拉里斯却当场死掉了。（29）可是阿尔塔巴吉斯伤口流血却止不住，这样在这之后的第三天便去世了；这一不幸事件使罗马人的一切希望都破灭了，因为在随后的战斗中他已变得不适于作战，而且他本人使他们的事业受到了很大的伤害。（30）原来当他走出投射武器的射程并去处理他的伤口的时候，两军已展开战斗。


    （31）但是当战斗进行得最激烈的时候，突然在罗马军队后面出现的三百名蛮族向他们攻来；而当罗马人看到这些人时，实际上以为向他们进攻的是大群敌人，于是惊恐万状，赶忙逃跑，每个人都尽力寻找自己的去处。（32）罗马人在一团混乱中逃跑时，蛮族一直对他们进行屠杀，还有许多人被他们俘获并给看管起来，此外蛮族还夺取了全部军标，这种事在罗马人身上从来没有发生过 〔24〕 。至于指挥官，他们每一个人都只带着少数人尽量逃命，他们在他们碰上的不管什么城市从而得到安全之后，就继续守卫这些城市。


    五


    （1）在这之后不久，托提拉派出一支军队去进攻优斯提努斯和佛罗伦</a>提亚 〔25〕 ，而使哥特人当中最善战的人伏列达斯、罗德里克和乌利雅里斯 〔26〕 三人为指挥官。而当他们来到佛罗伦提亚时，他们便在城墙四周设营，形成包围的势态。（2）优斯提努斯为此感到十分不安，因为事实上他没有把任何食物运到城里来，于是他派人去拉温那罗马军队的指挥官那里，请他们尽快给他以支援。（3）使者夜间在没有被敌人发觉的情况下穿过了敌人的防线，并在到达拉温那之后，报告了守城部队所面临的形势。（4）在得到这一消息之后，一支罗马大军立刻出发去佛罗伦提亚，统率军队的则是贝撒斯、奇普里安和维塔利安的侄子约翰。（5）当哥特人通过自己的侦察兵得知这支军队的到来时，他们便撤销了包围并退到一个叫木凯利斯 〔27〕 的地方去，这地方离佛罗伦提亚是一日的路程。（6）而当罗马军队已经同优斯提努斯会师之后，指挥官们留下他的一些人在那里守卫城市，却把其余的人带走同他们一道去进攻敌人。


    （7）在他们进军途中又作出这样的决定，他们认为最有利的做法是由一位指挥官从全军中选出最精良的战士并同他们一道比别人先期出发，向敌人发起突然的、他们不曾料到的进攻，而其余的军队却不必急于推进，而稍后再到临现场。于是他们便对拟定的这个计划使用了抽签的办法，想求得命运对此事所作的决定。（8）中签的是约翰，但是指挥官们却不再愿意履行协议 〔28〕 。（9）结果约翰只好只带领他自己的队伍先开拔到别人前面去，向敌人展开进攻，但是蛮族得知敌人正在向他们进攻而感到十分害怕，于是决定放弃他们设营的平原地带并且在混乱中跑到附近耸立的一座高高的小山的顶上去。（10）而当约翰的军队到达那里时，他们也跑上山去追击并展开了进攻。（11）但由于蛮族进行了猛烈的反抗，结果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表现得十分英勇的双方的许多战士开始倒下去了，（12）虽然约翰在高声喊叫和喧闹中领导了对面前敌人的这一进攻，但是却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敌人投过来的一支投枪刺中了他的一名卫士并使之倒下了，为此受到反击的罗马人便开始退到后方去了。


    （13）这时其余的罗马军队也已经来到了平原，他们在这里组成了一个方阵，站在那里等着。并且如果他们坚持住给这时全面溃逃的约翰的军队以支持的话，他们本来可以联合起来向敌人进攻的，这样他们不仅能在战斗中打败敌人，而且他们实际上也许能俘获所有的敌人。（14）但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在罗马军队里流传着一个不实的消息，好像约翰在当时正在进行的战斗里死在他自己的一名卫士的手里。（15）当消息传到指挥官们那里去时，他们便不再想守住自己的阵地，而是全都开始不光彩地撤退了。（16）原来他们既不保持军队的秩序，在离开时又没有任何队形，而是每个人只顾自己，拼命抱头鼠窜。许多人的确在这次逃跑中送了命，至于其余的人，所有那些逃了命的却又继续跑了好多天，尽管根本没有人追他们。（17）过了一些时候，他们便跑到每个人随便遇到的工事里去，而他们带给偶然遇到的人们的消息只是约翰已经死了。（18）结果他们便不再能相互保持联系，而且他们今后也完全不打算再联合起来去对敌作战，而是每个人各自留在自己工事的城圈之内开始准备对付一次围攻，因为他们担心蛮族还会来进攻他们。（19）在这同时，托提拉对战俘却表现了很大的仁慈，从而争取到了他们对他本人的忠诚，自此之后这些人的大多数都甘愿在他的麾下对罗马人作战。冬天已经结束了。普洛科皮乌斯记述其历史的这场战争的第七个年头也结束了 〔29〕 。


    六


    （1）在这之后，托提拉便占领了凯吉纳 〔30〕 和佩特拉两座要塞。并且稍后，他又进入了图斯卡尼，想攻占那里的一些地方；但是由于没有人愿意对他屈服，于是他便渡过了梯伯河，但是小心地根本不进入罗马的领土，却立即进入康帕尼亚和撒姆尼乌姆，并且毫不费力地攻占了强大的贝涅文图姆城，并把它的城墙夷为平地，目的在于不使来自拜占庭的任何军队能以利用这一强有力的基地给哥特人制造麻烦。（2）在这之后，他又决定围攻拿波利，因为尽管他讲了许多劝降的好话，但这里的居民却根本不愿意接纳他入城。原来在那里担任守卫的是科农和他手下的一千名罗马人和伊扫里人。（3）托提拉本人和他的较大部分的军队便在离工事不远的地方设营并静静地待在那里，但是他派出一部分军队攻占了库麦要塞和其他一些据点，而从这些地方他得以搜集了大量的金钱。（4）而在那里发现了元老们的妻子之后，他不仅对她们没有任何侮辱的行为，而实际上对她们是如此友好，乃至任凭她们自由活动并且由于这一行动，他在所有的罗马人当中赢得了明智和人道的巨大声名。


    并且，既然已没有任何敌对的力量在对他作战，他便经常把军队的小分队派到附近地区，取得十分重要的成果。（5）用这种办法他征服了布路提伊人和路卡尼人，占领了阿普利亚和卡拉布里亚。而且他自己征收国税，还从土地而不是从拥有地产的人们那里取得收入，并且在所有其他事情上，他的做法就好像他已经是意大利的主人了。（6）因此罗马士兵在规定的时期自然拿不到他们平时的饷银，而皇帝则欠了他们巨额的钱。（7）由于这一形势，意大利人这一方面既然失去自己的财产并且发现自己再度陷入极大的危险而开始感到十分沮丧，而士兵这方面则越来越不服从指挥官的命令并且乐于留在城内。（8）这样，康士坦提安便占有了拉温那，约翰是罗马，贝撒斯是斯波利提昂 〔31〕 ，优斯提努斯是佛罗伦提亚，奇普里安是佩路吉亚 〔32〕 ；其他人当中每个人都占有在他们逃跑时最初提供了对他们的庇护和安全的不管什么城镇。


    （9）皇帝在得知这些情况时感到十分难过，于是赶忙任命马克西米努斯为意大利的近卫军长官 〔33〕 ，指定由他领导各指挥官以进行战争并且按照需要向士兵提供粮食。（10）并且他还派了一个船队与他同行，船队上配备的是色雷斯与阿尔明尼亚的士兵。色雷斯人的领导人是希罗迪安，阿尔明尼亚人的领导人是伊伯里亚人法扎斯，此人是佩拉尼乌斯的侄子 〔34〕 。此外还有一些匈人和他们同船。（11）于是马克西米努斯便和整个船队从拜占庭启程并来到了希腊的埃佩茹斯，但在这里，在没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却着手停留下来，从而浪费了宝贵的时间。（12）原来对于战事他一点经验也没有，因而他既胆怯又极易造成耽搁。


    （13）后来皇帝又把德米特里乌斯派出去作为统帅，此人曾在贝利撒里乌斯麾下服役，任一个步兵队的指挥官 〔35〕 。（14）于是德米特里乌斯便乘船去西西里并在得知科农和拿波利的居民在围攻中困苦万状，处于完全无粮的状态之后，因而他确实想尽快去援助他们但是又做不到，因为他手下的士兵太少，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于是他便想出了如下的计划。（15）他在整个西西里征集了尽可能多的船只并用谷物和其他食物把这些船装满之后便起航了，而使这个船队在敌人看起来，仿佛上面有一支大军似的。（16）而他对敌人心理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敌人认为有一支大军正开向他们，而他们所以得出这一结论，正是因为他们听说有一个巨大的船队已经从西西里起航了。（17）而如果德米特里乌斯从一开头就愿意一直开赴拿波利的话，我认为他本来是可以既吓住敌人又挽救这个城市，而且不会有任何人出来反抗他。（18）但事实上他却认为这样做太危险并且根本没有停在拿波利，而是直驶罗马的港口，然后匆忙地在那里征集士兵。（19）但是罗马的士兵在被蛮族打败之后仍然对他们心怀巨大的恐惧，因而根本不愿意随德米特里乌斯去同托提拉和哥特人作战。结果他只得带着从拜占庭随他来的军队去拿波利。


    （20）另外有一个也叫德米特里乌斯的人，他是凯法列尼亚人，先前是一名水手，精通海上一切事务，能应付海上的各种险情，他曾随同贝利撒里乌斯乘船去过利比亚和意大利，当时他在这方面的技艺已经有了名。而正为了这个理由，皇帝任命他为拿波利的长官。（21）但是当蛮族开始围攻这个城市时，他竟然如此荒唐乃至开始对托提拉大肆侮辱并且一直不断地这样做，人们注意到在这样一个紧张时期，他竟是一个讲话极端轻率的人。


    （22）当局势变得更加恶化并且在被包围者中间死者也越来越多的时候，这个人在科农的建议下竟敢在暗中乘上一只小船到统帅德米特里乌斯那里去。（23）使人们感到吃惊的是，他竟然安全到达并见到了德米特里乌斯，而试图尽全力叫他鼓起勇气来并且敦促他担起他当前的这项任务。（24）但是托提拉得知有关这一船队的全部真实情况之后，便着手准备一批速度最快的船只。并且当敌人在离拿波利不远的地方靠岸时，他便向他们发动了出其不意的进攻，并且在使他们惊慌失措之后把他们全军打跑了。（25）虽然他杀死了许多敌人，但是也生俘了许多，能以逃命的只有那些在开头能以跳到船上带着的小艇里去的那些人，而其中便有统帅德米特里乌斯。（26）原来蛮族拿获了全部船只和上面的货物、船员和一切，而他们便在这中间发现了拿波利的长官德米特里乌斯。他们割下了他的舌头和双手之后，确实还留了他一条性命，把搞残废的这个人放了，随他去什么地方。德米特里乌斯这样肆无忌惮地咒骂托提拉，他所得到的惩罚便是这样。


    七


    （1）稍后玛克西米努斯和他的全部船只也在西西里靠了岸，并且在到达西拉库赛之后便由于害怕战争的危险而静静地留在那里。（2）而当罗马军队的指挥官们得知玛克西米努斯的到来时，他们都十分热切地派人到他那里去，请求他尽快前来援救。而科农则从拿波利送来一份特别告急的文书，敌人在那里对他围攻得特别厉害，而这时他们的全部粮食都已耗光了。（3）但是玛克西米努斯在整个危急时期在这样一种惊恐状态中耽搁之后，终于因害怕皇帝的威胁而动了起来并在其他指挥官的责骂面前作了让步；他自己虽然还留在他原来的地方未动，但是把全部军队以及希罗迪安、德米特里乌斯和法扎斯派到拿波利去。冬天这时已经来到他们跟前了。


    （4）但是当罗马船队已经到达接近拿波利的一个地点时，他们遇上了一阵猛烈的风，这风掀起了一场非常严重的暴风雨。（5）黑暗覆盖了 〔36〕 一切，波涛汹涌的海水使水手们无法划动他们的桨或对船只采取任何措施。并且由于怒浪的声音震耳欲聋，他们不再能听到相互间的话，而到处是一团混乱，只好任凭狂风的摆布，这狂风竟然把他们吹到敌人设营的海岸那里去，这当然是他们很不希望看到的情况。（6）于是蛮族便能以从容地登上他们敌人的船只，开始杀死敌人并打沉船只而没有遇到任何反抗。（7）而且除其他许多人之外，他们还俘获了统帅德米特里乌斯。但是希罗迪安和法扎斯以及少数几个人却得以逃脱，这是因为他们的船离敌人的营地并不很近。罗马船队的遭遇便是这样。


    （8）于是托提拉便把一个绳套系在德米特里乌斯的脖子上并把他拖到拿波利的城下，要他劝说被围攻的人们不要再相信无益的希望从而毁灭自己，而是尽快地把城市交给哥特人，免得自己再受极大的痛苦。（9）他说，皇帝今后不再能给他们更多的援助，而他们的力量和他们的希望已随着这支船队而彻底破灭了。这便是托提拉命令德米特里乌斯所说的话。（10）被包围的人这时早已被饥饿和极度的匮乏折磨得困苦不堪，他们看到德米特里乌斯的遭遇并听了所有他说的话之后，开始感到已没有任何希望，便陷入悲伤和绝望的状态，全城到处响彻着一片骚音与哀号。


    （11）随后托提拉本人又把他们叫到城垛上面来，对他们讲了如下的话：“拿波利的人们，我们这次围攻你们，并不是因为对你们有任何怪罪或责难之处，而是为了通过把你们从最可恶的主子手下解救出来，我们能以对你们在这次战争期间给予我们的服务——这种服务使得敌人对你们作了极严厉的报复——作出回报。（12）要知道，情况已表明是这样，即在全体意大利人当中，只有你们对哥特人表现了最大的忠诚并且是最不甘愿受我们的敌人的统治的。（13）因此，在当前的情况下，当我们迫不得已而包围同他们在一起的你们的时候，由于你们对我们的忠诚我们很自然地会有一种不情愿的感觉，尽管我们进行的这次围攻并不是为了伤害拿波利人的。（14）因此，当你们为因围攻而产生的灾难而感到苦恼时，请不要认为你们应当把怒气发泄到哥特人身上吧。要知道，那些力图干有益于友人的事情的人们是不应当受到他们的指责的，即使在实现他们对友人的服务方面不得不使用令人不快的手段。（15）至于敌人，那你们一点也不用害怕他们，不要因为过去的事件，而你们就认为他们将会战胜我们。要知道，生活中出于偶然和同期待相反的不合理事件 〔37〕 ，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仍然会化为乌有的。（16）并且我们对你们表示的是如此的善意，即我们作出让步，无论科农还是他的士兵都可以不受伤害地去他们愿意去的任何地方，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把城交出来并且带着所有他们自己的财物从这里离开。并且没有任何事物会阻止我们起誓来保</a>证这些诺言的实现，保证拿波利人的安全。”


    （17）以上便是托提拉的话；于是拿波利人和科农领导下的全体士兵表示同意；他们实在是被饥饿折磨得太苦了。（18）但是，为了保持他们对皇帝的忠诚并且实际上仍然指望他们会取得某种帮助，他们同意在三十天之后把城交出来。（19）但是托提拉为了不使他们心里对来自皇帝的援助存有任何希望反而给了他们三个月的期限，但有一个条件，在这之后他们应按照所约定的去做。此外，他还说在约定的时期到来之前他不会对城墙发动任何进攻，也不会使用任何种类的计谋。（20）协定便在这一意义上经双方同意了。但是被包围者没有等到指定日期的到来（由于必需品的缺乏他们吃了极大的苦头），而是在不久之后便把托提拉和蛮族接纳入城。冬天结束了，普洛科皮乌斯记述其历史的这场战争的第八个年头 〔38〕 也结束了。


    八


    （1）当托提拉拿下拿波利的时候，他对他的俘虏竟表现了如此宽大仁慈的精神，乃至人们没有料到敌人或蛮族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2）由于他发现罗马人因饥饿而普遍地得了一种病——确实他们的体力因饥饿已被削弱——他担心如果突然叫他们吃饱，他们完全有可能被噎死，于是他便想出了下面的办法。（3）他在港口和各城门设置卫兵，下令不许任何人出城。（4）然后他本人以一种有先见之明的吝啬，着手分发食物，不过比人们所希望的要少，而其数量每天虽有所增加，却完全为人们察觉不出。（5）并且只有在用这种办法增强了他们的体力之后，他才打开城门，允许每个人到他想去的地方去。


    （6）至于科农和他麾下的士兵，凡是根本不满足于留在那里的，他就要他们上船并且告诉他们可以到他们选择的任何地方去。但这些人认为返回拜占庭这会给他们带来耻辱，因而他们打算尽快驶向罗马。（7）但由于是逆风，因而他们完全无法驶出港口，所以他们感到十分困惑，担心托提拉看到自己既然已经是胜利者，会决定在某种程度上无视他的协定，这样他们就会在他手里吃某种很大的苦头。（8）当托提拉看到这一点时，他便把他们所有的人召集起来并且要他们放心，而且对他已经作出的保证作了进一步的确认，要他们鼓起勇气来立刻毫无恐惧地同哥特军队交往并且像从朋友那里一样地从哥特军队手里购买食物并且取得他们缺少的任何其他事物。（9）但后来，由于依然是逆风并且已有许多时间被消耗掉，他便向他们提供马匹和驮畜，提供路上的费用并且要他们从陆路去罗马，还派了一些哥特的知名人士护送他们。


    （10）于是他便着手把拿波利的城墙夷为平地，为的是不使罗马人再次占有它并利用它作为一个坚强的基地给哥特人制造麻烦。（11）原来他宁肯通过在平原上同罗马人展开一场战斗以达到一种彻底的解决，也不愿用各种权术和诡计的手段来进行一次长期的较量。但是在拆除了城墙的一大部分之后，其余的部分他放弃了。


    （12）正当托提拉这样做的时候，有一个罗马人来看他，这人原来是一个卡拉布里人，他提出指控说，托提拉的一名卫士奸污了他的一个还是处女的女儿，而这绝不是他的女儿情愿的。（13）当那个当事人并不否认这一指控时，托提拉赶忙因这一罪行对他进行了惩罚，把他关进监狱。（14）但是蛮族当中的大多数知名人士开始为他的命运感到很大的不安（要知道，此人实际上是一个果敢有为的人和出色的战士），于是他们立刻集合起来并且到托提拉这里来请他赦免对此人的指控。


    （15）但是托提拉在听取了他们的陈述</a>之后，却温和而又十分平静地讲了这样的话：“战友们，我所以像现在这样讲话的理由并不是我正在对一种强暴的不人道行为作出让步，或是对我的同胞的不幸采取特别幸灾乐祸的态度，而是我最为担心哥特人会遭到某种不幸。（16）从我的这方面来说，我知道绝大多数的人都在歪曲事物的名称，直到给了它们相反的意义。（17）要知道，一方面，他们习惯于称为仁慈的乃是真正的无法无天，其结果是使一切美好的事物遭到彻底的毁灭；而另一方面，他们却把想认真地维护合法秩序的任何人称为邪恶的和极难对付的人，显而易见，这是为了用掩饰他们的荒唐行为的这些名称，他们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干坏事并显示他们的卑劣。（18）但是我却要劝你们不要为了一个人的罪恶行为而牺牲你们自己的安全，也不要自己参与任何这样的可耻的罪恶勾当，因为你们并没有做任何坏事。要知道，犯罪的行动和阻止犯了罪的人们受到惩处的行动在我看来是一回事。（19）因此，我希望在就当前这一事件作出你们的决定时，你们采取这样的观点：有两种办法提供给你们选择其中之一，或者是这个人不为他所犯下的罪行受到惩罚，或者是哥特民族在这一战争中得救并取得胜利。（20）因为我希望你们考虑这一情况：在这一战争开始时，我们拥有一支无论就名声还是就实际的战斗经验而论都是无与伦比的庞大军队；总而言之，我们的财富多到不可胜数；我们拥有极多的马匹与武器；最后，我们占有意大利的一切要塞。确实，当人们进入一次战争时，这些事物绝不是被视为毫无用处的装备。（21）但是在提奥达图斯的统治时期——此人是一个把发财的愿望放到正义之上的人——我们每日的无法无天的行径使得上帝绝不会赐福给我们，并且我们的命运因而得到什么结果，你们当然是一清二楚的，因为你们知道是哪一类的人并且他们多么少的人打败了我们。（22）但是现在，为了我们所犯下的罪行上帝已经给了我们足够的惩罚，他再一次正在按照我们的意愿来安排我们的生活，并且，概括地说，他正在以比我们所能希望的更好的方式引导着我们的事业，因为我们已经在超过我们实际力量的限度的情况下战胜了我们的敌人。（23）因此，通过正义的行动以保存我们的胜利的正当性，较之倒行逆施，使人们看起来我们已变得同自己过不去，是更符合于我们利益的。（24）要知道，一个做了不公道的事情，干了残暴勾当的人是不可能，不，不可能在战斗中争得光荣的，但是战争的命运却是按照个别人的生平来决定的。”


    （25）以上便是托提拉的话。哥特人当中的知名人士同意他的讲话，便不再请求释放这名卫士，并同意托提拉以他认为是最好的办法对这卫士加以处理。于是不久之后他便处决这个强奸犯并且把犯人的全部的钱送给了受到伤害的女孩子。


    九


    （1）正当托提拉这样做的时候，罗马军队的指挥官们和士兵在这期间却劫掠起他们的臣民 〔39〕 的财物来，并且他们简直什么横暴和放荡的行为都干得出，而且指挥官，就他们方面来说，就正在要塞内部同情妇寻欢作乐，而士兵也表现出越来越不服从他们的指挥官的命令而干起各种无法无天的勾当来。（2）至于意大利人，则这种局势的结果对他们来说却是，他们在双方军队的手中遭受了极大的灾难。（3）因为一方面，他们被敌人夺去了土地，而另一方面，皇帝的军队又拿走了他们家中的全部财物。（4）而且，事实上他们正在受着缺粮之苦，此外他们还无缘无故地受到残酷的拷问并被处死。要知道士兵们在受到敌人的虐待时虽然完全无力保卫自己，但对于当前的情况他们不仅不愿表示起码的羞愧，而且由于他们所犯的罪行实际上竟使得人民盼望起蛮族来。（5）由于当前面临的局势而不知所措的康士坦提安于是写了一封信给皇帝优斯提尼安公然表示在对哥特人进行的战争中他已坚持不下去了。（6）而其他指挥官好像也支持他的这个看法而在同一封信中表明他们不想把这场斗争再继续下去。意大利人的遭遇便是这样。


    （7）就在这同时，托提拉给罗马元老院写了一封内容如下的信：“由于无知或由于受到某种健忘的蒙蔽而对自己的邻人干了坏事的那些人，是可以为他们的恶劣行为的受害者公正地加以宽恕的。要知道，他们的使他们干了坏事的无知或健忘，它们的大多数对于所干的坏事也成为一种辩解。（8）但是如果有谁只是出于处心积虑的意图而干坏事，那么这个人便没有任何甚至可以为他的行为辩解的东西了。（9）要知道，说句公道话，这个人本身不仅必须为干出的事情，而且也要为他的意图负责。（10）因此，既然事情的情况是这样，请立即考虑你们能提出怎样的理由来为你们对哥特人的行为辩护吧。难道真会发生这样的事，即你们竟然会不知道提奥德理克和阿玛拉宗塔所干的好事，或者由于经过一段时期和健忘而你们头脑里竟没有了这些事情？（11）肯定不是的。两种情况都不是真实的。要知道，他们的宽厚仁慈不是表现在某件小事上，也不是对古时你们的祖先表现出来，而是表现在极为重要的事情上，亲爱的罗马人，是对你们本身表现出来的，而且就在不久前，就在前些天。（12）然而是不是因为你们得自道听途说</a>或根据经验而得知希腊人对他们的臣民是公道的，所以你们实际上才决定放手把哥特人和意大利人的事业交给他们？（13）但无论怎样，你们，就你们方面来说，我认为，你们曾把他们奉为上宾，但是你们知道得十分清楚，你们已发现他们原来是怎样的客人和朋友，如果你们还记得那个亚历山大是怎样处理国家账目的话 〔40〕 。（14）要知道，我还根本无需谈到我们的士兵和指挥官，你们是从他们的友好和宽大得到了好处的；恰恰是因为这些人的这种行为才使得他们的命运陷入如此的困境。（15）但是你们的任何人也不要认为我是因为少年气盛才对他们作这样的指责，也不要认为只因为我是蛮族的领袖才有意这样吹嘘一番。（16）我认为，我们所以制服了那些人并不是因为我们的勇敢，但我却有把握地说，为了你们在他们手中遭到的不公道的对待，他们受到了某种报复。（17）当上帝为了你们向他们进行报复的时候，你们却还要心甘情愿地守着他们干的坏事不放，并且不愿意摆脱由那些坏事产生的灾难，这看来是多么荒谬的行动？因此你们自己说出个理由来，说明为什么你们非要反抗哥特人不可，并且，另一方面，给我们一个要对你们表示宽大的理由吧。（18）而且，如果你们不打算等到战争的结束——你们已经没有什么指望并且指望也没有用——而是选择更明智的办法，纠正你们对我们干下的坏事的话，你们是会举出这个理由来的。”


    （19）这便是这封信里的话；托提拉于是把这封信交给一些俘虏，要他们去罗马把信交给元老们。俘虏们按他的命令做了。（20）但是约翰不允许看到这封信的人们给予托提拉任何答复。为此托提拉又进行了一次努力，这次他写了大量的短信，在信里他发出了最郑重的誓言，明确地保证：哥特人绝不会对任何罗马人有任何伤害。（21）而至于是哪些人把这些信送到罗马我就不能说了；原来所有这些信在夜深时都被贴到城里显著的地方，直到天亮时它们才被发现；但是罗马军队的指挥官们却对阿里乌斯教派 〔41〕 的神父们深表怀疑，因而便把他们所有这些人立刻从城里转移出去。


    （22）托提拉得知这一情况之后便把自己的一部分军队派赴卡拉布里亚，要他们攻打德律欧斯 〔42〕 的要塞。但由于守卫这一要塞的军队绝对拒绝向他投降，于是他便命令被派到那里去的军队进行一次围攻，另一方面，他个人则率领较大部分的军队去罗马附近。（23）当皇帝知道这一情况时，他感到十分苦恼，而尽管波斯人仍然给他造成很大的压力，他不得不再次把贝利撒里乌斯派来对付托提拉。冬天已经结束了，普洛科皮乌斯所记述的这一战争的第九个年头 〔43〕 也结束了。


    十


    （1）于是贝利撒里乌斯第二次去了意大利。但是由于他手下的士兵为数极少——因为他完全不可能把他自己的军队从驻在波斯的军队那里分出来——于是他便去色雷斯，走遍了那里所有的地方用提供金钱的办法征集新的志愿兵。（2）按照皇帝的命令，由维塔利乌斯陪他同去，此人是伊利里库姆地方的统帅，不久前才从意大利返回的，但是他把伊利里亚的士兵留在意大利了。（3）这样，他们一道征集了大约四千人并向撒罗尼斯 〔44〕 进发，打算首先去拉温那，从那里再看情况来研究如何进行战争。（4）原来他们无论是背着敌人秘密活动（因为他们听说哥特人在卡拉布里亚和康帕尼亚都设有营地），还是通过不管用什么方式制服敌人，都绝对无法在罗马附近登陆；要知道，他们去进攻敌人，却没有足够的力量进行对等的战斗。


    （5）就在这同时，被包围在德律欧斯的罗马人看到自己的粮食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便同包围的蛮族缔结了协定，约定他们把这个地方献出来并在这时由双方定下一个明确的日子。（6）但是贝利撒里乌斯把够一年之用的粮食装上了船，命令瓦伦提努斯带着它们去德律欧斯并尽快地把原来的卫戍部队从要塞转移出来——因为他听说他们已被疾病和饥饿折磨得奄奄一息了——然后从同去的人们当中选出一些人来代替他们担任卫戍部队；通过这一安排，他们便比较易于保卫要塞的安全，因为一则这是一支新来的队伍，再则他们不缺乏任何必需之物。（7）正好遇到顺风的瓦伦提努斯于是同这支船队去德律欧斯并且在约定投降的四天前到达；他发现港口并无人防守，于是便占领了它并得以顺利地进入要塞。（8）原来哥特人相信他们缔结的协定并且认为在这期间他们不会遇到任何麻烦，所以根本不再注意进攻德律欧斯的事情而只是静静地待在那里。（9）但是，当他们看到有一支船队突然向他们攻来的时候，他们大吃一惊，于是放弃了包围，而在离那要塞很远的地方扎营并且向托提拉报告了他们经历的全部情况。德律欧斯要塞于是逃开了迫临到眼前的危险。（10）但是瓦伦提努斯的一些士兵由于想到附近的农村去打劫，便开始了出击的活动；他们在海岸附近偶尔也会碰上敌人，于是便向他们展开战斗。（11）由于在战斗中遭到惨败，他们大部分便都逃到海里去 〔45〕 ；这样他们损失了一百七十人，而其余的人便退到要塞里面去了。


    （12）瓦伦提努斯在发现先前的卫戍部队已处于半死状态之后，便把他们从要塞转移出去并由新来的另一些人替换他们，这是遵照贝利撒里乌斯给他的指示做的，他把足够一年之用的给养留给他们之后，便和军队的其余部分回撒罗尼斯去了。


    （13）继而贝利撒里乌斯从那里带着全部船队起航并在波拉靠岸，他在这里停留了一个短时期对军队进行整顿。（14）但是托提拉听说贝利撒里乌斯已经到达波拉并且希望了解他带来了多少军队，于是便采取了下列的措施。原来有一个名叫波努斯的人，此人是约翰的侄子，此时他正在统率着热那亚的卫戍部队。（15）于是他便利用这个人的名字写了一封自称是由这个波努斯发出的信给贝利撒里乌斯，目的在于使这个波努斯促请贝利撒里乌斯尽快前来救助他们，因为他们的处境极为危险。（16）于是他选出五个特别有钻研精神的人来，把信件交给他们，要他们仔细地观察贝利撒里乌斯的实力，同时把他们打扮成好像是从波努斯那里派来的。（17）当这些人见到贝利撒里乌斯时，统帅照例是十分友好地接待了他们。（18）而在看完了来信之后，他便要他们回去告诉波努斯，很快他就会率领全部军队前来。继而，在他们按照托提拉的指示对一切都进行精确的观察之后便返回了哥特的营地，并且说贝利撒里乌斯的兵力绝不是庞大的。


    （19）就在这时托提拉通过对方的背叛而占领了提布尔城，守城的是一支伊扫里人的卫戍部队；经过的情况是这样。（20）这个城市的一些居民本来是和伊扫里人一道守卫城门的；但这些人却同和他们一道守卫的伊扫里人争吵起来，尽管伊扫里人并没有任何冒犯他们的地方；于是这些人便在夜间把在附近设营的敌人请了进来。（21）但是伊扫里人这方面在城市被攻占时却计划了一次共同的行动并在实际上所有的人都得以逃掉。（22）但是在居民当中，哥特人没有放过他们的任何人，而是把他们全都杀死，其中也有城市的神父，杀害的方式我虽然知道得很清楚，但我绝不想在这里提起，为的是不使后世看到这种不人道的残酷行为的记述。在牺牲者当中有一个名叫卡提路斯的意大利知名人士。（23）这样蛮族便占领了提布尔，结果罗马人便不再能通过梯伯河从图斯卡尼把他们的粮食运进来了。原来这座城市实际上就在这河 〔46〕 的岸边，在罗马上方大约一百二十斯塔迪昂 〔47〕 ，从此就成了对付想从那条路驶入罗马的人们的一处哨所。


    十一


    （1）提布尔城的遭遇便有如上述了。至于贝利撒里乌斯，他和整个船队到达了拉温那；在这里他把城里的哥特人和罗马士兵召集到一起，讲了这样的话：


    “德行的成就因邪恶而化为乌有，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并不是第一次了。（2）要知道，自古以来在人类的事务当中这种情况完全是自然的，并且最卑劣一类人物的堕落曾多次完全能以挫败并毁灭善良的人们的事业。而现在又是这同样的事情摧毁了皇帝的事业。（3）而就皇帝方面来说，他是如此深切关心于纠正已经造成的错误，乃至他认为打败波斯人的任务都不如这里的局势重要，因而现在作出决定，派我到你们这里来，以便使我能以纠正和补救指挥官们在对待他的士兵以及对待哥特人方面所干的无论是怎样的错事。（4）任何人根本不会犯任何错误，这是违反人情的，在事物的自然进程中这也是不可能的；但纠正已经犯的错误，这事特别是一位皇帝应当做的，并且能以大大告慰于他所爱的臣民。（5）因为你们将不仅能以摆脱你们的痛苦，而且你们还立刻有领会和享有皇帝对你们的善意的特权。（6）而对一个人来说，世上的一切事物当中，还能有比这更大的恩典么？（7）既然正是为了这个目的，我才在这里同你们在一起，那么你们当中的每一个人也应当尽全力使你们从这样提供的服务中得到好处。（8）因此，如果你们当中有任何人认识僭位者托提拉的亲属或朋友，他应当把这些人召来，向他们解释皇帝的意旨；这样做的话，你们既可以取得由和平而产生的幸福，又可以取得伟大的皇帝亲手赐给你们的幸福。（9）至于我，就我这方面来说，我到这里来并不是喜欢同谁作战，也不应当成为，至少是不愿意成为皇帝臣民的一个敌人。但是，如果甚至现在他们还认为选择对他们自身有利的做法过于无关紧要并且如果他们采取反对我们的立场的话，那我们同样也便不得不把他们当作敌人来看待了，尽管我们从本心里并十分不想这么做。”


    （10）以上便是贝利撒里乌斯的讲话。但是敌人当中没有一个人到他这一面来，无论是哥特人还是罗马人。（11）继而他又派遣他的卫士图里木特和他自己的一些士兵偕同维塔利乌斯与伊利里亚士兵一道去埃米利亚，命令他们去攻打那里的城镇。（12）于是维塔利乌斯和他的士兵便攻占了波诺尼亚城 〔48〕 附近的一处阵地，并且在通过敌人投降而攻占了附近的几处要塞之后，便留在波诺尼亚不再有所举动了。（13）但是在这之后不久，他麾下的全体伊利里亚士兵尽管没有受到任何虐待也没有遭受任何责骂，却在夜间偷偷地从城里撤走回家去了。（14）他们派遣使者去皇帝那里，请求他对他们加以宽宥，因为以这种方式返回自己的家园，其理由只不过是：在意大利经过长期的服役之后，他们没有得到任何正式的饷银，而国家现在欠了他们一大笔钱。（15）但这时恰巧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有一支匈人的军队进攻伊利里亚人并把他们的妇女儿童变成奴隶，（16）而正是由于这一消息，还由于他们在意大利已经没有什么粮食，他们才撤退的。虽然在起初，皇帝感到愤怒，但后来还是宽恕了他们。


    而托提拉在得知伊利里亚人撤退的消息之后，便派了一支军队去攻打波诺尼亚，想用迅速攻击的办法生俘维塔利乌斯和他的军队。（17）但是维塔利乌斯和图里木特在好几个地方设下了埋伏并从而歼灭了许多进攻的士兵，打跑了其余的士兵。（18）在这一战斗中，一个名叫纳扎列斯的伊利里亚知名人士、伊利里库姆的部队的指挥官，在对敌的战斗中表现了超过所有其余的人的非凡战绩。随后图里木特便来到拉温那贝利撒里乌斯这里。


    （19）贝利撒里乌斯终于派出了自己的三名贴身的卫士图里木特、里奇拉斯和撒比尼亚努斯率领着一千名士兵去奥克西姆斯城，以便支援马格努斯和被围困在那里的罗马人。（20）这支队伍在夜里躲过了托提拉和敌人的营地而进入了奥克西姆斯，然后开始策划从城里向敌人出击。（21）因此在第二天正午时分，他们得知有一些敌人就在附近时，便进行出击以便同他们较量；但是在着手这样做之前，他们决定先把一些侦察兵派出去对付他们以便侦知敌方的实力，这样便不致在未经了解情况的条件下向敌人发动进攻了。


    （22）但是当时正好喝醉的里奇拉斯——贝利撒里乌斯的卫士——却不允许任何其他人去侦察，而是只由他一个人策马全速奔驰出城。（23）他在遇到一个陡坡上的三个哥特人时开头是停了下来，打算向他们进攻；因为他是一个极为勇猛的战士，但是当他看到有许多人从四面八方向他冲来的时候，便赶忙逃跑了。（24）但是他的马在不平坦的一处地方绊倒了，于是敌人在一阵高声的呼叫中都把投枪投向他。（25）而听到呼叫声的罗马人也跑来援救他。里奇拉斯战死在大批的投枪之下，但图里木特的士兵却打跑了敌人，并抬起战死者，把他运回奥克西姆斯城内。里奇拉斯便以同自己的勇敢不相称的方式死掉了。


    （26）于是撒比尼亚努斯和图里木特在同玛格努斯商讨之后认为他们不宜于在那里耽搁更多的时间，理由是：显然由于人数不足，他们根本不可能对敌人展开对等的战斗，而另一方面，如果把城里的粮食耗尽，他们只会使城市遭到更早陷入敌人之手的命运。（27）当这一措施被决定下来的时候，他们自己以及他们手下的一千名士兵便开始做离开的准备，打算在夜里启程；但是一名士兵立刻便偷偷跑到敌人的营地去，把罗马人的计划告知对方，（28）托提拉于是选拔两千名勇武出众的战士，并在夜幕降临时在离奥克西姆斯三十斯塔迪昂 〔49〕 的小道上设置岗哨，而且这一活动完全是在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29）因此当这些哨兵在午夜前后看到敌人经过时，便抽出剑来向他们展开了进攻。（30）他们杀死了其中的二百人，但撒比尼亚努斯和图里木特以及其余的士兵却在黑夜的掩护下得以逃脱并跑到阿里米努姆去。（31）不过哥特人却俘获了载有士兵的仆从 〔50〕 、武器和衣类的全部驮畜。


    （32）沿伊奥尼亚湾 〔51〕 有两座要塞皮扫茹斯 〔52〕 和法努斯， 〔53〕 它们位于奥克西姆斯和阿里米努姆这两个城市之间。在这一战争开始时维提吉斯曾拆除过这两座要塞，他烧掉里面的房屋并且把它的城墙拆到只有原来一半的高度，为的是不使罗马人一旦占有它们时用来给哥特人制造麻烦。（33）贝利撒里乌斯决定攻占其中的一座即皮扫茹斯；因为他认为这一要塞就它的地形而论适于牧放马匹。于是在夜里他便派出自己的几位同僚，暗中对每一城门门道的宽度和高度作了精确的测量。（34）随后他要人们制造了皮城门并用铁箍起来，并把它们放到船上运出去，命令撒比尼亚努斯和图里木特的士兵把这些城门迅速安装到城墙上，在这之后留在城圈之内，并且，在通过这种办法保证了他们的安全之后，再用不管什么可能的办法把城圈倾圮的部分加以修复，把石头和泥或其他任何材料填充进去。这些指示他们全都照办了。（35）但是托提拉在听到正在发生的一切之后，便率领着一支大军向他们攻来。（36）他对这城镇发动了一次进攻并且在那里附近停留了一个时期，但由于未能攻占下来，于是便一无所得地返回奥克西姆斯的营地去了。


    （37）但是罗马人却不再从城内向敌人出击，而是留在每一个要塞的城墙之内。而且，甚至当贝利撒里乌斯把自己的两名卫士、波斯人阿尔塔西列斯和色雷斯人巴尔巴提昂派往罗马以便帮助贝撒斯守卫该城时，他也指示他们决不可从城内向敌人出击。（38）至于托提拉和哥特军队，他们看到贝利撒里乌斯没有足够的军队来同他们抗衡，于是决定骚扰防守最坚固的那些城镇。（39）因而他们便在皮凯努姆的费尔木姆 〔54〕 和阿斯库路姆 〔55〕 两个城市的前面设营开始进行围攻。冬天结束了，普洛科皮乌斯所记述的这场战争的第九个年头 〔56〕 也结束了。


    十二


    （1）再说贝利撒里乌斯，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支援被围攻的城市，于是便把维塔利安的侄子约翰派到拜占庭去，但是首先要约翰用最庄重的誓言保证，他将尽一切努力尽快返回；约翰的使命是请求皇帝派一支大军到他们这里来，并提供大量的金钱、还有武器和马匹。（2）原来即使他手下为数不多的士兵也不愿作战，他们宣称国家欠了他们很多的钱，并且他们自身无论什么都缺少。（3）而这都是实情。贝利撒里乌斯还给皇帝写了一封信，记述了这些情况；信里的话是这样 〔57〕 ：


    “最强大的皇帝，我们在没有士兵、马匹、武器或金钱的情况下来到了意大利，而我以为，如果在这些事物方面没有充分的供应，任何人都不可能进行一场战争。（4）虽然我们确实极为辛苦地走遍了色雷斯和伊利里库姆，但是我们征集到的兵员只是极少的、少得可怜的一批人，这些人手里没有哪怕是一件武器并且毫无作战经验。（5）而且，另一方面，我们看到留在意大利的人们也是人数既不足，而且可耻地害怕敌人，而且由于他们在敌人手下经受的多次失败，他们的精神已彻底地被挫伤了——这些人不仅仅是见了敌人就任意逃掉，甚至还放弃他们的马匹并且把自己的武器丢在地上。（6）至于这里的收入，则我们已不可能从意大利取得任何金钱了，因为这收入已再次归敌人所占有。（7）因此，既然在支付士兵的军饷方面我们已落在了后面，我们发现自己已完全无法对他们发号施令了；因为债务已经取消了我们的指挥权。（8）而且，这一点你一定也了解得十分清楚，我的君主，即在你的军队中服役的士兵，大多数已跑到敌人那一方面去了。（9）因此，如果需要的只是把贝利撒里乌斯派到意大利来的话，那么你为战争已经作了所能做到的最好的准备，因为我已经在意大利的中心地带了。但是，如果你想在战争中打败敌人，那就必须准备其他必需之物。（10）要知道，我以为，如果得不到人们的支持，任何人也不会成为一位统帅的。因此需要的是，首先应当把我的长枪兵和卫士派到我这里来，此外还要一支人数很多的匈人和其他蛮族的军队，而且还立刻必须把钱付给他们。”


    （11）上面便是贝利撒里乌斯写的信的内容。至于约翰，虽然他在拜占庭待了很长一段时期，但是他此行的任务一件也没有完成。不过他却和皇帝的侄子日耳曼努斯的女儿结了婚。（12）就在这同时，由于费尔木姆和阿斯库路姆的降服，托提拉占领了这两座城市；并且在进入图斯卡尼后，他又开始了对斯波利提昂 〔58〕 和阿吉泽 〔59〕 的围攻。斯波利提昂这里的卫戍部队的指挥官是希罗迪安，而阿吉泽的卫戍部队的指挥官是西吉弗里杜斯，此人虽是一个哥特人，对罗马人和皇帝的事业却极为忠诚。（13）希罗迪安从他这方面则同敌人达成这样的协议，协议规定让他们安静地度过三十天；（14）如果在这期间罗马人得不到任何援助，他不但本人投降，而且把城市以及士兵和居民都交给哥特人。他还交出自己的儿子作为人质以保证这一协议的执行。（15）这样，当约定的日子到来而没有任何罗马军队从任何地方到来的时候，希罗迪安和斯波利提昂的全部卫戍部队便按照协议把他们自己和城市交到托提拉和哥特人的手里去了。（16）据说，希罗迪安自己向哥特人投降并把斯波利提昂也交给他们，其真正原因是他和贝利撒里乌斯不和 〔60〕 ；因为贝利撒里乌斯曾威胁说要他说清楚过去的行为。


    （17）斯波利提昂方面发生的事件，其经过便有如上述。另一方面，西吉弗里杜斯则在和他的军队一道向外出击时损失了他大部分的士兵，他本人也阵亡了。（18）于是对局势感到无望的阿吉泽的居民立刻把城市交给了敌人。托提拉还立刻派人去奇普里安那里，要他把佩路吉亚交出来，如果他不听从的话，则试图对他进行恐吓；另一方面，如果他执行命令的话，则可以得到一大笔酬金。（19）但是在同奇普里安打交道时他没有取得成功，于是他收买了奇普里安的一个名叫乌利福斯的贴身卫士来暗杀他。而乌利福斯便趁着和奇普里安单独在一起的机会杀死他并跑到托提拉一面去了。（20）不过奇普里安的士兵仍然为皇帝守卫城市，结果哥特人便决定从佩路吉亚撤退了。


    十三


    （1）在这之后托提拉便向罗马进军并在来到罗马城附近的地方时开始了围攻。但是对于这一地区以及意大利其他任何地区的农民他并没有任何伤害，而是要他们像平时一样地耕种土地而不要心存畏惧，只是把他们先前交给国库和地主的税款带给他就行了。（2）并且当某些哥特人走近罗马的要塞时，阿尔塔西列斯和巴尔巴提昂便出城向他们进击——但贝撒斯却完全不同意他们的做法——把他们的许多士兵带领出城发动进攻。并且他们立刻便杀死了许多敌人并把其余的人赶跑。（3）但是在追击这些敌人并且在追击中使自己被敌人引出很远的时候，他们却中了敌人的埋伏。在这里他们大多数士兵都送了命，他们本人在少数士兵伴随下好不容易才得以逃脱。（4）此后他们便不再敢出城去进攻敌人，甚至在敌人加紧进攻的时候。


    （5）从这时起，罗马人遭到了严重的饥馑，因为他们已不再能从农村把任何必需的东西运进来，而且海上的交通也被切断了。（6）原来在哥特人攻占了拿波利之后，他们便把由许多轻型船舶组成的一支海军安置在那里以及所谓埃奥利斯群岛 〔61〕 和这一带沿岸的其他岛屿，而他们便利用这些船只严密监视海上的交通。（7）结果从西西里出发以及驶向罗马港口的船只和上面的人员便全部落入这些巡逻艇之手。


    （8）这时托提拉把一支军队派入埃米利亚，命令他们用猛攻或劝降的办法拿下普拉肯提亚 〔62〕 这座城市。（9）这是埃米利亚地区的主要城市并拥有坚固的工事，它位于埃里达诺斯河 〔63〕 河畔，是这一地区唯一还忠于罗马的城市。（10）因此当这支军队来到普拉肯提亚附近时，便向那里的卫戍部队提出了条件，以便使对方通过投降的办法把城市交给托提拉和哥特人。（11）但由于他们没有取得成功，他们便在原地设营，开始了围攻，因为他们看到城里的人民是缺粮的。


    （12）当时在罗马皇帝的军队的指挥官当中，人们怀疑凯提古斯有背叛行为，此人是一位贵族又是罗马元老院的领袖 〔64〕 。因此他便赶忙离开，去了肯图姆凯莱 〔65〕 。


    （13）但是贝利撒里乌斯却为罗马并且为全部的罗马事业感到极为不安，因为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从拉温那方面提供帮助，特别是他手中的军队人数不多；因此他决定离开那里而占领罗马周边的地区，这是因为：在就近的地方他可以去帮助那里处于困境的人们。（14）确实，他后悔听了维塔利乌斯的意见而竟然来到了拉温那，而这一做法是不利于皇帝的事业的，因为这样他便把自己封闭在那个地方，从而使敌人能以放手按照自己的希望来决定战争的进程。（15）而我则以为 〔66〕 ，或者是贝利撒里乌斯选择了较坏的办法，因为当时注定罗马人要遭受苦难，或者是他确实确定了较好办法，但是上帝却想帮助托提拉和哥特人，所以存心和贝利撒里乌斯作对，因此贝利撒里乌斯最好的计划，其结果却完全和他所期待的相反。（16）要知道，从一个美好的方向吹过来的幸运之风吹到谁的身上，则这些人即使制订了最坏的计划也不会遇到任何灾难，因为上天扭转这些计划并使它们取得完全有利的结果；（17）然而，我认为，一个走背运的人却完全没有制订出明智计划的能力，因为注定要遭难的命运使得他不能认识和看到真理。（18）而且，即使他确实作出了适合于当前局势的需要的某一计划，则在他作出这一计划之后，命运仍然会立刻加以阻挠，破坏他的明智的意图，乃至造成最悲惨的结果。（19）但事情是这样或不是这样，我就没办法说了。


    于是贝利撒里乌斯任命优斯提努斯为拉温那卫戍部队的指挥官，而他本人则只同少数人从那里通过达尔玛提亚及其附近的地方去埃皮达姆诺斯 〔67〕 ；他就静静地待在这里，等候来自拜占庭的一支军队。并且他给皇帝写了一封信，报告当前的情况。（20）于是皇帝在不久之后便把维塔利安的侄子约翰和阿腊提乌斯与纳尔吉斯的兄弟、阿尔明尼亚人伊撒克率领的一支蛮族和罗马士兵的军队派到他这里来。（21）这些军队到达埃皮达姆努斯并在这里同贝利撒里乌斯会合。


    皇帝还把宦官纳尔吉斯派到埃茹利人的领袖们那里去，以便劝说他们的大多数人进入意大利。（22）许多埃茹利人跟随了他，他们的指挥官是菲列木特和其他一些人，他们和他一道进入色雷斯的土地。而意图则在于，在那里度过冬天之后，在开春时他们要被派到贝利撒里乌斯那里去。（23）和他们同行的还有他们称为“大肚汉”的约翰 〔68〕 。而结果是：在这一路之上，他们出乎意料地给罗马人做了一件大好事。（24）原来就在当时不久之前，有一大群蛮族的斯克拉文尼人渡过了伊斯特河、劫掠了附近的土地并且把很多的罗马人变为奴隶。（25）但是埃茹利人突然碰上了这些蛮族，并同他们展开了战斗；虽然他们的人数比对方少得多，但是出其不意地把对方打败，杀死了一些人，并把俘虏全部放回到他们家里去。（26）那时纳尔吉斯还发现了一个自称为奇尔布狄乌斯的人（奇尔布狄乌斯原是一位知名人士，担任过罗马人的指挥官）。但他很容易地便得以把这阴谋揭穿了。下面我就来叙述这事的经过。


    十四


    （1）在皇帝优斯提尼安的家族中有一个名叫奇尔布狄乌斯的人，他极为善于作战并且同时又如此不怕金钱的诱惑，乃至他不但没有自己的一笔巨大产业而且根本没有任何财富。（2）在皇帝当政的第四年 〔69〕 ，这个奇尔布狄乌斯被皇帝任命为色雷斯的统帅，受命保卫伊斯特河，他的任务是在这一带进行监视，使这一地区的蛮族不再能渡河，因为匈人、安塔伊人和斯克拉文尼人已多次渡河并且给罗马人造成无可弥补的伤害。（3）并且奇尔布狄乌斯成为蛮族的惧怕的对象到如此程度，乃至他留在那里担任这一职务的三年中间，不仅没有一个人能以渡过伊斯特河反对罗马人，而实际上罗马人反而多次随奇尔布狄乌斯渡河到对岸去并在那里杀死和奴役了蛮族。（4）但是三年之后，当奇尔布狄乌斯像平时那样和一支小队伍渡过河去时，斯克拉文尼人以其全部兵力向他发动了进攻；（5）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许多罗马人战死，其中便有指挥官奇尔布狄乌斯。（6）从此伊斯特河就成了蛮族在任何时候都可以随心所欲地自由渡过的一条河，而罗马的财富也就是人们易于染指的了；而整个罗马帝国在执行这一任务方面也就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同一个人的勇敢相比了。


    （7）但是后来安塔伊人和斯克拉文尼人相互仇视起来并展开了一场战争，结果安塔伊人被他们的对手打败。（8）而在这场战斗中，一个斯克拉文尼人俘虏了敌人中一个名叫奇尔布狄乌斯的刚刚长了胡须的青年人并把他带回自己家中。（9）久而久之，这个奇尔布狄乌斯竟变得对主人极为忠诚并且在对敌人作战中表明自己是一名勇猛的战士。（10）确实，他多次自己不避危险救了主人的性命，因其英勇的业绩而知名，从而得以取得巨大的声誉。（11）大约就在这时，安塔伊人下到色雷斯的土地上来，劫掠和奴役了许多罗马居民；而他们在回到原来的住地时把他们的俘虏也带走了。


    （12）命运使得这些俘虏当中有一个人落入一位仁慈而又温和的主人之手。这个俘虏是一个大流氓，一个能以陷害和欺骗他遇到的任何人的家伙。（13）而由于不论用什么办法他也无法使自己返回罗马人的土地，尽管他非常想做到这一点，于是他便设想了如下的计划。他来到主人面前，称赞他的仁慈并宣称由于这一点上帝会赐给他大量的幸福，而他，就他这方面来说，也要表现出绝不会对一位最仁慈的主人忘恩负义。但是，只要他愿意听取他必须提供的美好建议的话，很快他便能使主人得到一大笔钱。（14）原来据他说，在斯克拉文尼人这个民族当中有一个名叫奇尔布狄乌斯的人，此人先前是罗马士兵的一位指挥官，但现在处于奴隶的地位，而所有的蛮族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何许人。（15）因此，如果他愿意付出为奇尔布狄乌斯规定的价格并把此人带往罗马人的土地，则很可能他会从皇帝那里不仅取得美好的名声，而且还有大量的金钱。（16）这个罗马人很快便用这些话说服了他的主人，于是他便和他一道到斯克拉文尼人当中去；因为这些蛮族已经和平相处并且毫无恐惧地相互混合起来。结果，通过把一大笔钱付给奇尔布狄乌斯的主人，他们得以买下这个人，并且他们立刻便和这个人一道出发了。（17）并且当他们回到自己的土地时，买者问那个人是不是奇尔布狄乌斯本人，即罗马人的指挥官。（18）此人则毫不犹豫地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全部事实真相，他说他也是一个安塔伊人，并说当他和自己的同胞对当时同他们敌对的斯克拉文尼人作战时，他被一个敌人所俘，但是现在他既然已返回自己的故土，则他从那时起也应当根据法律得到自由。


    （19）于是那为了此人而付出了黄金的人便痛苦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的一个不寻常的希望已经破灭了。（20）但这罗马人为了叫他放心并否定实情，以便不使自己回家有任何困难，因而他仍然坚持说此人实际上就是奇尔布狄乌斯，而他所以害怕承认，显然是因为他处于蛮族之中，所以根本不愿把全部真实情况和盘托出；但是，如果他来到罗马人的土地，那他不仅不会隐瞒真情，而且实际上很可能正是为了这个名字而感到自豪呢。而在开头，这些事是背着其他蛮族进行的。


    （21）但是当消息传播开来并为整个民族所知晓的时候，实际上全体安塔伊人都集合起来讨论形势，并且他们要求公开此事，而认为他们现在成了罗马指挥官奇尔布狄乌斯的主人，这一事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利益。（22）原来斯克拉文尼人和安塔伊人这些民族并不是由一个人来统治，而是自古以来便生活在一种民主制度之下，因而凡有关他们福利的一切事情，无论好事坏事都要交给人民来处理。老实说，在所有其他事务上，这两个蛮族民族自古以来便有同样的体制和风习，这也是实情。（23）原来他们只相信一个神、闪电的创造者，只有他才是一切事物的主人，并且他们献给他的牺牲有牛和其他牲畜；至于命运，他们既不知道有这种东西，也根本不承认命运在他们中间有任何力量，而是当死亡来到他们近前，也就是当他们得了病或开始一场战争的时候，他们便作出一项保证：即如果他们逃脱了死亡，他们将为他们的生命立刻向神奉献牺牲作为回报；并且如果他们得以逃脱死亡，他们便按照他们所保证的献上牺牲，并且认为他们的安全正是以这一牺牲为代价而买到的。（24）但是他们既崇拜河流，也崇拜宁芙女神 〔70〕 以及其他一些精灵并且向所有它们奉献牺牲，而且他们是用这些牺牲进行占卜的 〔71〕 。他们居住在他们建立得相距遥远的十分简陋的茅舍里，但是他们有一个共通的特点，即他们都是经常变换住所的。（25）当他们作战时，他们大多数人是徒步向敌人展开战斗的，他们手持的武器是小盾和投枪，但他们从来不穿胸甲。（26）确实他们有些人连内衣 〔72〕 或外套也不穿，而只是把裤子系到腰部，便这个样子对敌人去作战了。他们两个民族使用的语言也一样，这是一种道地蛮族的语言 〔73〕 。（27）而且还有，从外貌上他们也根本没有任何区别。他们都是特别高大而且强壮的人，他们的身体和头发不是很白净的或金黄色，但确实他们又不完全算是深色一类的，而他们全都带有一点红色。（28）并且他们过的是一种艰苦的生活，根本不注意生活上的舒适，完全和玛撒该塔伊人一样，而且他们也和玛撤该塔伊人那样，他们一直和在任何时候全身都是肮脏的；然而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们都不是卑劣的，不是干坏事的，而他们保存了匈人的全部淳朴的性格。（29）事实上，斯克拉文尼人和安塔伊人实际上在遥远的过去是一个名称；要知道，他们在古时都被称为斯波里人，因为，我以为，他们并不住在一处，他们是散居在他们的土地上的 〔74〕 。（30）而正是由于这一情况，他们占有大量的土地。要知道，伊斯特河以北的土地，绝大部分只是由他们居住的。关于这些民族可以谈的就是这些了。


    （31）因此在当前情况下，安塔伊人便如上所述集合到一处，试图迫使这个人同意他们的做法，硬说他自己是奇尔布狄乌斯、罗马的那位指挥官本人。（32）并且他们还威胁说，如果他否认这一点，他们就惩办他。但是当这一事件正在按上述的方式发展的时候，就在这同时皇帝优斯提尼安把一些使节派到正是这些蛮族这里来，他通过使节表示了这样的愿望，即他们这些蛮族应当都住到伊斯特河以北一座名叫图尔里斯的古城里去。这座城是古时罗马皇帝图拉真修筑的，但是在它被那一地区的蛮族劫掠过之后现已长时期无人居住了。（33）皇帝优斯提尼安同意给予他们的正是这一城市及其周边的土地，并明确表明这地方原来就是属于罗马人的；此外他还同意在他们定居的过程中给予他们一切力所能及的帮助，还同意给他们大笔的金钱，条件是他们今后要同他和平相处并且在匈人想蹂躏罗马的领土时经常不懈地堵住他们进攻的道路。


    （34）当蛮族听到这一切的时候，他们表示同意并保证履行所有的条件，但前提是要皇帝恢复奇尔布狄乌斯的罗马指挥官的职位并且任命此人协助他们建设他们的城市，他们坚定地表示，他们所希望的便是他们中间的那个人就是奇尔布狄乌斯。（35）而这个人本人在这些希望的激励下，现在也和其他人一样，开始宣称并硬说他就是罗马指挥官奇尔布狄乌斯了。而当纳尔吉斯在他的行程途中到他这里来的时候，他确实为了这项使命正在准备出发去拜占庭。（36）而当纳尔吉斯遇到这个人并发现他原来是个骗子的时候——虽然这个人讲拉丁语并且已经学到了奇尔布狄乌斯的许多个人特征而且表演得十分成功——他就把这个人关到监狱里并迫使他交代出全部真实情况，然后就把他带到自己的随从之中返回拜占庭了。现在我还要回到我前面岔开的地方。


    十五


    （1）正当皇帝采取上面所说的那些措施时，贝利撒里乌斯这方面则派了一支军队去罗马的港口，率领这支军队的是瓦伦提努斯和他自己 〔75〕 的一名贴身卫士名叫佛卡斯的人、一个极其能干的战士。贝利撒里乌斯指示他们同波尔图斯那里的、由音挪肯提乌斯率领的卫戍部队会合，并帮助他们守卫这一要塞。只要他们发现什么地方有可能，他们就要对那里出击并骚扰敌人的营地。（2）因此瓦伦提努斯和佛卡斯便暗中把一位使者派到罗马城中，带信给贝撒斯，说那时他们要对他们的敌人的营地发动一次突然的进攻；因此他那方面应当选拔罗马最骁勇的战士，在他看到他们的进攻时要这些战士冲出去给以支援，这样两支兵力都可以给蛮族造成某种重大的伤害。（3）但是贝撒斯根本不同意这个计划，尽管他手下有多达三千名士兵。结果是瓦伦提努斯和佛卡斯率领五百名士兵出其不意地向敌人的营地发动了进攻，杀死了一些敌人，并且由此造成的骚乱声很快就传到被包围者 〔76〕 的耳朵里去。（4）但看到城里没有一个人出来进攻敌人的营地，他们便在没有遭到任何损失的情况下迅速退回港口。


    （5）于是他们第二次派人去贝撒斯那里，并且，先是指责他竟令人遗憾地胆怯起来，然后宣称不久他们将对敌人发动第二次进攻，并且要他也率领全部兵力在适当的时候向蛮族发动进攻。（6）不过贝撒斯仍然拒绝从城中向敌人出击和冒险作战。但是瓦伦提努斯和佛卡斯还打算以更大的兵力进攻敌人并且为此已经做了准备。（7）但是音挪肯提乌斯手下的一名士兵却逃到托提拉那里去并且把这样一个消息带过去：第二天从波尔图斯方面将要对他们发动一次进攻。（8）于是托提拉决定在所有适于进行伏击的地点都安排了充足的伏兵。因此第二天瓦伦提努斯和佛卡斯便中了这些伏兵的进攻，他们不仅失去了他们的大多数的士兵，他们自己也阵亡了。并且只有一小撮人好不容易得以逃跑并且去了波尔图斯。


    （9）正是在这个时候，正停留在西西里的罗马的首席神甫的维吉利乌斯 〔77〕 把尽可能多的船装满了粮食，然后把它们送出来，以为负责运送的人总之是会把货物送入罗马的。（10）于是这些船只便驶向罗马的港口，但是敌人却侦察到了它们并且在船只到达前不久来到了港口；他们在港口隐藏在城壁里面，他们的目的是：一旦船只在那里靠岸，他们便可以不费任何气力拿获它们。（11）当守卫在波尔图斯的所有的士兵看到这一情况时，便全部走向城垛处挥动他们的外衣，极力想示意船上的人不要再向前行驶而是掉转船头离开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事实上是他们可以踫上的别的任何地方去。（12）但是船上的人们却不懂得他们在干什么，还以为是波尔图斯的罗马人在欢喜雀跃并请他们到港口里来，并且由于他们是顺风，他们很快就进了港口。（13）而这时船上有许多罗马人，其中有一位名叫瓦伦提努斯的主教。随后蛮族便从他们隐藏的地方出来，没有遇到任何反抗便拿获了所有的船。（14）至于那位主教，他们把他关了起来并把他带去见托提拉，所有其余的罗马人都被他们杀死，并且在把还载着货物的船拖上岸之后，他们便离开了。（15）托提拉向这位主教提出了他希望了解的询问，但随即指责他无论在哪一方面都没有讲真话，于是便切断了他的双手。（16）这些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冬天结束了。普洛科皮乌斯所记述的这场战争的第十一个年头也结束了 〔78〕 。


    十六


    （1）而罗马的首席神甫维吉利乌斯按照皇帝的召唤从西西里来到拜占庭；原来他在西西里一直在等候这一召唤有相当长的时候了。


    （2）就在这一时期前后，罗马人包围了普拉肯提亚，因为他们的全部粮食现在已全部耗光，人们为饥饿所迫已经用一种不自然的食物来充饥了。（3）实际上，他们已经真地互相吃起对方的肉来。并且正是由于这一情况，他们同哥特人达成协议，向对方投降并且把普拉肯提亚也交出来。这里的事件的情况就是这样了。


    （4）在苦于托提拉的围攻的罗马，同样的，所有的生活必需品都已经耗光了。（5）在罗马的神甫当中有一个名叫佩拉吉乌斯的人，任助祭之职。他在拜占庭住过很长一段时期并且同皇帝优斯提尼安建立了特别亲密的关系，此人在当时不久之前带着一大笔财富来到了罗马。（6）并且在这次围攻期间他把他的财富的一大部分赠给了缺乏生活必需品的人们。这样，尽管甚至在这之前他已经是一位知名人士，但是现在很自然地他在所有的意大利人当中因其慈善事业而取得了更高的声誉。（7）而罗马人发现自己因饥馑而处于绝望的境遇，便说服这个佩拉吉乌斯去见托提拉，替他们磋商一项只有几天的停战协定，而达成的谅解则是：如果在这停战期间从拜占庭没有任何援助到来，他们即向哥特人投降并把城市交出来。（8）佩拉吉乌斯于是带着这项使命去见托提拉。而当他到来时托提拉对他表示了很大的尊敬和友好态度，继而便首先讲了下述的话：


    （9）“在所有的属于蛮族的民族当中有一个几乎是普遍通行的习惯，那就是尊重使节的职务。而我，就我这方面来说，对于像你本人这样可以说是杰出的人物，我始终是特别尊重的。（10）但现在我的意见却是：对一个担任使节职务的人的尊敬和侮辱，其区别不在于接待他的人们的笑脸或夸张的空话，而在于：是直截了当地说出真话，还是，另一方面，对他讲不诚实的话。（11）要知道，一方面，直截了当地对他讲出真话之后送他回去的那个人，这是对他的很大尊重，而另一方面，听了只是欺骗的和不诚实的大量空话而离开的使节，这是对于他的可能的最大侮辱。（12）因此，佩拉吉乌斯啊，除了三件事之外，你绝不会从我们手里得不到你所渴望的任何东西。（13）对于这些事情，你最好是回避并不去提它，这样你才不会把这次失败归罪于我们，尽管由于你未能实现你此行的任何目的而你本人会受到最大的指责。（14）要知道，提出与实际情况不符的请求，其不可避免的后果一般说来便是不能达到一个人的目的。因此我劝你不要为任何一个西西里人或罗马要塞或投到我们这边来受我们保护的奴隶的利益进行任何辩护。（15）因为哥特人不可能对任何西西里人表现仁慈，这里的城墙不可能继续存在下去，而一直在我们军队里服役的奴隶也不可能再回到他们先前的主人那里去服役。而为了不致显得我们是无理地提出这些要求，我们将立刻陈述我们的理由，以便不使人们对我们有所怀疑。”


    （16）“首先，这岛 〔79〕 自古以来便享有无比的繁荣，这一点从它的岁收以及那里生产的大量农产品可以得到证明，因此它不仅为它的居民提供足够的农产品，而且你们罗马人通过每年输入作为贡物的西西里土地的农作物也得到充分的供应。（17）正是由于这一理由，在提奥德里克开始统治时，罗马人便恳请哥特人不要把任何人数众多的卫戍部队设置在那里，以便不使居民的自由或他们的普遍的繁荣受到任何限制。（18）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敌人的军队来到了西西里，不过他们的兵力无论在人数上还是在其他任何方面都无法同我们相比。（19）但是西西里人在看到船队到来时并没有把这事向哥特人报告，他们甚至没有把自己关闭在要塞里，也不同意以任何其他方式对我们的敌人表示敌视的态度，而是把他们各城市的城市打开，张开双臂 〔80〕 极为热情地接纳敌人的军队，正好像我估计那些最不可靠的奴隶会做的那样，他们长时间窥伺一个有利的时机以便摆脱自己主人之手并寻找某些新的、不相识的主人。（20）继而敌人把这岛利用为一个基地，就仿佛从一个前哨的要塞出发作战那样，不经过什么困难他们便占有了整个意大利并且攻克了这座罗马城，他们从西西里带来了这样多的粮食，乃至他们虽然被包围了一整年，粮食依然足够全城居民食用。（21）西西里人的情况便是这样，他们的罪行使哥特人根本不可能宽恕他们，因为罪名的严重性消除了对他们所犯罪行的任何怜悯之情。”


    （22）“第二，我们的敌人正是闭居在这个城墙之内，他们根本不愿意到平原上来同我们展开堂堂正正的战斗，而是通过阴谋诡计一天又一天地戏弄哥特人，从而完全不是应该地成了我们的领地的主人。（23）因此我们便必须有所准备，不容许再发生类似的情况。要知道，当一度由于无知而遭受挫折的人们由于对他们根据经验已经熟悉的灾祸不做准备从而再次陷入同样的厄运的时候，人们便认为这些人遇到的并不是厄运，而很可能是灾害牺牲者的愚蠢的证据。（24）并且人们还可以说，摧毁罗马的城墙对你们比对任何其他人都更为有利。要知道今后你们再受到敌人围攻的时候，你们将不会和其他人一道被封闭在城墙之内并被切断了所有日用必需品的供应，而是相反的，两军将在堂堂正正的战斗中一决雌雄，这时你们这方面却可以没有危险地干脆等待成为胜利者的奖品。（25）第三，至于投到我们方面来受我们保护的奴隶，我们要说的只是：在他们已经在我们的对敌作战的队伍中取得他们的位置并且从我们这里得到保证，即我们绝不会放弃他们让他们仍然受先前主人的统治这样一种保证之后，如果我们现时仍然决定把他们交到你们手中的话，我们便不会有任何权利也受到你们的信任了。（26）要知道，对于一个不尊重同最不幸的人缔结的契约的人来说，他不可能，我要说，不可能在同任何其他人打交道时，证明自己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物，而是永远带着他的不可信赖的标记，正有如他带着在所有他同其他人打的交道中揭示了他的真实本性的任何其他特点一样。”


    （27）以上便是托提拉的话。而佩拉吉乌斯对此作了如下的答复：“卓越的先生，虽然在一开始你就表示，你不仅极为尊敬我本人，而且还有使节的头衔，但实际上你把我们放到最受蔑视的地位上面。（28）确实，就我这方面来说，我认为真正侮辱了既是朋友又是使节的人的那个人，并不是会打他的脑袋或用别的什么办法虐待他的人，而毋宁是决定把来访者在他的使命未能完成的情况下打发回去的人。（29）要知道，通常人们担负起出使的重任并不是为了从接待他们的那些人手里取得任何荣誉，而是为了他们返回时能为派他们出来的人们做一些有益的事情。（30）因此，虽然受到无礼的蔑视，却仍然完成了此行的若干目标，这较之在听取比较客气的言语之后却绝望地返回，将要更加有利于他们的意图。就当前的情况而论，我不知道关于你本人所谈的那些事情我应当进行怎样的辩护。（31）对于一个在听取辩护之前便已经拒绝一项协议的人，人们为什么还要强求于他呢？然而我却还有不能不说的，即既然对于西西里人，尽管他们根本没有反对你们，你们已经决定毫不留情地向他们发泄你们的敌对情绪，显而易见，对于已经拿起武器反对你们的罗马人，你们打算表现怎样程度的仁慈了。（32）但是，至于我，我将要把我的请求书交给你，并把我此行的使命交付上帝，上帝对那些无视请求者的祈求的人们通常总是会施加报应的。”


    十七


    （1）说了这些话之后佩拉吉乌斯便离开了。而当罗马人看到他无功而返的时候，他们陷入了一种完全的绝望之中。原来饥馑变得越来越严重，每天它都使人们干出骇人听闻的事情。（2）不过士兵们却还没有把他们的供应耗尽，因而他们还能以坚持下去。于是罗马人便集合起来，来见贝撒斯和科农，皇帝的军队的这两位指挥官。在那里他们一面哭泣一面高声悲叹地对指挥官讲了这样的话：“统帅们，当前我们看到即将到临我们头上的命运是这样：如果我们真的有权力对你们干某种不光彩的事情，这样一项罪行也不会给我们带来任何责难。（3）要知道，不可抗拒的必然的强制力，它本身便提供了充分的辩解。但现在，既然我们的力量并不是的保卫自己，我们便诉诸言语并且到你们这里来明确我们的看法并为我们的不幸而悲叹。请务必耐心把我们的话听下去，不要因我们的话过火而激动，而是在适当注意到我们有多么痛苦的情况下对它作出判断。（4）要知道被迫而对安全感到绝望的人不再能控制自己的行动——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言语——以保持自己的体面。（5）至于我们，统帅们，不要认为我们是罗马人或是你们的同胞，不要以为我们甚至已经使我们的国家体制已同化于你们的国家体制，并且也不要以为在开初我们是心甘情愿地把皇帝的军队接纳进城的，而是从一开头就把我们看成是敌人，看成是拿起武器反对你们并且后来在战斗中被打败才干脆根据战争的惯例成为你们被俘的奴隶的。（6）并且你们一定要把给养给你们的这些战俘，即使数量不够我们的需要至少使他们能够维持生命，而你们这样做我们才能以活下来给你们干活，就像奴隶理应给他们的主人干活那样。（7）但是，如果你们发现难以办到这一点或是你们不愿意这样做的话 〔81〕 ，那么至少也要同意把我们从你们手中释放出来，这个做法使你们会有这样一个好处，即你们可以不必费事再掩埋你们的奴隶了。并且，如果你们甚至连这样一个恩惠也不肯给我们的话，你们不如把我们处死，不要使我们失去取得一个光荣结局的机会，也不要舍不得给我们以死亡，因为死亡对我们来说是一切事物中最美好的，并且通过这一个行动，使罗马人解脱了无数烦恼。”（8）当贝撒斯和他的军官听了这话之后，他们便明确指出，首先，不可能供应他们粮食；第二，把他们处死，这是亵渎神明的事情；第三，即使把他们释放，这也不是没有危险的。但是他们坚持说贝利撒里乌斯和来自拜占庭的军队很快就会到达，而在对他们抚慰一番之后便把他们打发回去了。


    （9）但是饥馑久而久之变得越来越严重了，它大大地加强了自身的破坏作用，逼得人们去发现人的天然愿望从来不知道的骇人听闻的食物。（10）而起初，由于率领罗马卫戍部队的贝撒斯和科农实际上在罗马城内收藏起大量他们自己用的粮食，所以他们和士兵们能不断从他们自己需要的份额拿出部分来向富有的罗马人出售高价；要知道，当时每一美狄姆努姆 〔82〕 的粮食的价格高达七个金币 〔83〕 。（11）但是家庭情况不允许享受到贵到如此程度的食物的那些人，付出这个价格的四分之一的现金可以得到同样数量的糠；这就是他们的食物，食物的匮乏使得他们觉得糠都极为甜美可口了。（12）至于牛肉，则每当贝撒斯的卫士进行出击而捉到一头牛时，他们便把它卖五十个金币。而如果有谁有一匹马或任何其他动物死了，那么这个罗马人便被认为是极为幸运的，因为这样他便能以靠这只死动物的肉过奢侈的生活。（13）但是所有其余的众多居民却只在吃荨麻，这种东西在城墙附近以及城中所有各处的废墟中都长有很多。（14）并且为了防止这种辛辣的植物刺激嘴唇和咽喉，他们便在吃之前把它们煮透。


    （15）因此，只要罗马人手里有金币，他们便以我上面所说的方式购买粮食和糠，就这样应付下去。但是当他们在这方面的供应终于告罄的时候，他们就把他们家中的全部财物拿到广场上来，用它们交换他们每日的给养。（16）但是最后当皇帝的士兵已没有他们能以出售给罗马人的粮食（除了确实贝撒斯手里还有一点），而罗马人也没有用来购物的任何事物时，他们就全都以荨麻为食了。（17）但是这种食物也不够他们的食用，因为要用它来满足他们自己是完全不可能的，因此他们的肌肉几乎完全干瘪下去了，而他们的颜色逐步变成青灰色，使他们完全变成鬼的样子。（18）甚至许多人在走路时嚼着荨麻，死亡便突然降临，于是他们便倒在地上了。而现在他们甚至开始互相吃起粪便来了。（19）还有许多人在饥饿的压迫下自杀了。因为他们已不再能找到狗或老鼠或可以吃的任何种类的死动物了。


    （20）且说城里有一个罗马人，是五个孩子的父亲；他们聚集在他身旁，抓住他的衣服要吃的东西。（21）但是他不说一句悲伤的话，也不让别人看出他内心里十分痛苦不安，而是极为坚定地把他的一切悲痛隐藏在心里，便这样地要孩子跟他走，好像是去取得食物的样子。（22）但是当他走到梯伯河的桥上时，他便用外衣蒙上脸，堵住眼睛从桥上跳到河里去，这事是他的孩子和当时在场的所有罗马人亲眼目睹的。


    （23）从那时起，帝国的指挥官只要再得到钱便把愿意离开城市的罗马人放出去。（24）只有少数人留在城里；因为所有其余的人都各自通过可能的方式从城里逃掉了。但是这些人的大多数由于饿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在他们一启程——无论从陆上还是从水上——时便毙命了。（25）还有许多人是在路上被敌人捉住杀死的。元老院和罗马人民 〔84〕 的命运便落得这样一个悲惨的下场。


    十八


    （1）当约翰和伊撒克所率领的军队到达埃皮达姆诺斯并且同贝利撒里乌斯会合的时候，约翰这方面的要求是：他们把全部军队运过海湾，然后全军在陆地上行进，共同承担不管在路上遇到的任何对他们的反抗。但是另一方面贝利撒里乌斯则认为这种做法对他们不利，他认为更好的办法是从海路直抵罗马附近的地区；（2）因为要从陆上行进他们会用去更多的时间并且也许会遇到某种麻烦；这期间约翰应当穿行卡拉布里人的地区和这里其他民族的地区，把那里的为数不多的蛮族赶走并且在把伊奥尼亚湾以南的地区制服之后再去罗马附近的地区同友军重新会合。（3）的确，这里正是贝利撒里乌斯和其余部分的军队打算登陆的地方。因为他的想法是：既然罗马人因围攻而吃了极大的苦头，因此即使最短时期的耽搁也完全可能给他们的事业造成灾难。（4）而且，如果他们走海路又遇上顺风，就可能在第五天在罗马的港口登陆，但另一方面，一支军队从德律欧斯在陆上行进，则差不多要四十天才能到达罗马。


    （5）因此贝利撒里乌斯便对约翰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并和他的全部舰队从那里启程了；但是由于遇到了暴风，他们便停泊在德律欧斯。（6）而当驻守在那里包围要塞的哥特人看到了这支舰队时，他们便放弃了围攻，立刻到布伦狄西乌姆城附近的地区去了。布伦狄西乌姆离开德律欧斯是两天的路程 〔85〕 ，就在海湾的岸上并且没有城墙。因为他们认为贝利撒里乌斯会立刻穿过德律欧斯的海峡 〔86〕 ；并且他们把他们的形势向托提拉作了报告。（7）而他这方面则使自己的军队做好对付贝利撒里乌斯的准备，并且命令卡拉布里亚的哥特人尽其所能守住各处的隘路。


    （8）但是当贝利撒里乌斯趁着一次顺风驶离德律欧斯的时候，卡拉布里亚的哥特人便不再想着他并开始又无忧无虑地行动起来，而另一方面，托提拉则满足于静静地待在那里，但是仍然更加密切防守通向罗马的道路，以便不使任何种类的食物给带到城里去。（9）于是他便设计了梯伯河上的这样一种装置。他找到河道很窄、离城大约有九十斯塔迪昂 〔87〕 的一处地方，从河的一岸到对岸的河上放了很长的木料 〔88〕 ，从而在这里形成了一座类似浮桥的东西。（10）继而他又修造了两座木塔分别立在河的两岸，每座塔里都安置了一个由勇武的战士组成的队伍加以看守，这样任何种类的船只便都不再能从波尔图斯上行，从而进入罗马了。


    （11）就在这期间，贝利撒里乌斯这方面已在罗马港登陆，而约翰和他的军队则仍留在原地未动。继而约翰使自己的军队渡海进入卡拉布里亚，而如上所述，在布伦狄西乌姆附近等待的哥特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行动。（12）并且他俘虏了两个出来侦察的敌人，并把其中的一人立刻杀死了；另一个人则抱住他的双腿恳求他只把他作为俘虏对待。（13）他说：“你们知道，对你和罗马军队我将不会是无用的。”而当约翰问他如果饶了他一命，他能以给罗马人带来什么好处的时候，这个人保证使他能以在哥特人根本料想不到的时候向他们发动进攻。（14）于是约翰表示他将接受此人的请求，但是首先必须告诉他，他们牧马的草场在什么地方。那蛮族士兵也同意指给他，于是他便同这蛮族一道去了。（15）而首先，在发现了敌人正在牧放的马匹时，所有步行的士兵便纵身跳了上去；这样的士兵为数众多，其中有些是属于最精锐部分的。随后，他们便全速冲向敌人的营地。（16）既没有武装也完全没有准备并且为这突如其来的进攻所吓倒的蛮族大部分就地被杀死，他们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勇敢，并且只有少数人得以逃脱，跑到托提拉那里去了。


    （17）继而约翰便开始安慰和抚慰所有的卡拉布里亚人，试图争取他们效忠于皇帝并保证说，他们将从皇帝和罗马军队那里得到很多好处。（18）随后他便尽快地离开布伦狄西乌姆，攻占了一座名叫卡努西乌姆的城市 〔89〕 ，这座城市是在阿普利亚的大约中心的位置，而如果从这里向西、向罗马的方向走，它离布伦狄西乌姆是五天的路程。（19）离卡努西乌姆二十五斯塔迪昂 〔90〕 、有一处名叫坎奈的地方，据说古时罗马人在这里在汉尼拔这位利比亚人的统帅手下吃过惨重的败仗 〔91〕 。


    （20）在那个城市里有一个名叫图利亚努斯的罗马人，他是维南提乌斯的儿子，是一个在布路提伊人和路卡尼人中间很有权势的人物。他到约翰这里来，指责皇帝的军队先前对意大利人干出的不义之行，但是如果皇帝的军队在今后对他们表示某种程度的关心，他将会同意把布路提乌姆和路卡尼亚交给罗马人，再次和先前一样地诚心诚意地臣服于皇帝并向他纳贡。（21）他说，他们屈服于既是蛮族又是阿里乌斯派信徒的人们，这并不是他们的本意，而是因为他们既受到敌人的极为可怕的压迫，也受到皇帝的士兵的不公道的对待。（22）并且在约翰表示意大利人今后将会从军队手中得到一切良好的待遇之后，图利亚努斯便和他同行了。（23）因此士兵便不再对意大利人抱任何不信任的态度，而伊奥尼亚湾以南的领土大部分也对他们表示友好并成了皇帝的臣民。


    （24）但是当托提拉听到这一情况时，他便选拔了三百名哥特士兵并把他们派到卡普亚去。他给这些人的指示则是：只要他们看到约翰的军队从那里开赴罗马，他们便干脆应当跟随在这支军队的后面而不要引起对方对他们的注意；其余的士兵将由他本人负责照管。（25）结果约翰害怕自己会陷入敌人的圈套并被他们包围，于是便停止同贝利撒里乌斯会师的进军；反之，却进入了布路提伊人和路卡尼人的地区。


    （26）再说在哥特人中间有一个名叫列奇孟杜斯的知名人士，托提拉便任命此人负责保卫布路提乌姆；他手下有一些哥特人，还有逃过来的罗马士兵和玛乌里人，而给他的指示是：和这些军队一道守卫斯奇拉海峡 〔92〕 和它附近的海岸，以便不使任何人能无所畏惧地从那里乘</a>船去西西里或从海岛在那里登陆。（27）约翰的出现使这支军队大为吃惊，因为他们没有得到过约翰要来的报告；他是在列吉乌姆和贝邦之间的一个地点向他们发动进攻的，他的突然进攻使这些军队惊慌失措，实际上完全忘记了什么是勇敢，并使他们立刻逃跑了。（28）于是他们逃到附近耸立的大山里去设法隐匿起来，这是一座难以攀登并且一般说来是陡峭的山，但是约翰追击他们并且和敌人一道到达了陡坡，而这样一来，在他们还未能在崎岖的山侧把他们的阵地巩固下来之前，便同对方展开了战斗并且消灭了许多玛乌里人和罗马士兵，尽管对方进行了极为激烈的反抗，并且由于投降而俘虏了列奇孟杜斯和哥特人以及残留的所有的人。


    （29）在成就这一战功之后，约翰仍然继续留在他原来的地方，但另一方面，一直在盼望约翰的贝利撒里乌斯也仍然没有举动。而贝利撒里乌斯却一直在指责他，因为他不愿冒险同守卫卡普亚的只有三百人的队伍展开战斗并试图打开自己前进的道路，尽管他手下的蛮族士兵都是因其勇敢才选拔出来的。但是约翰放弃了那个计划并且进去了阿普利亚的一个名叫凯尔瓦里乌姆 〔93〕 的地方去并无所事事地待在那里。


    十九


    （1）于是担心被包围的人们由于缺粮会干出某种无法挽回的事情的贝利撒里乌斯便开始制订计划以便用某种办法把给养送到罗马城里去。（2）并且由于他显然没有足够的兵力对抗敌人，因而不能在平原上同他们展开一场决战，于是他先是安排了如下的计划。（3）他挑选了两艘特别宽的船，把它们加以捆绑并使之十分牢固地接合到一处，然后在上面修建一座木塔，这木塔修造得比敌人在桥上修造的木塔还要高得多。（4）原来他先前曾要一些人对它们进行过精确的测量，这些人是装作罗马方面的逃兵跑到蛮族那方面去的。（5）继而他便在二百只快船上安装了木墙，然后把它们放到梯伯河上去；木墙的各部分都留了空洞，使里面的人能从这里对敌人进行射击。最后，他把粮食和其他种类的许多食品装到船上，并配备了他的最为勇武善战的士兵。（6）他还在梯伯河河口附近河两岸的若干坚强的阵地里安置了另一些军队，步兵与骑兵都有，他命令他们留在自己的岗位上，如果有任何敌人会威胁波尔图斯，他们应当尽全力加以阻截。（7）但是他却要伊撒克驻守在波尔图斯城内，他正是把这个城市和他的妻子以及这时他在那里拥有的其他任何事物托付给了此人。并且他指示伊撒克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离开城市，甚至在他得知贝利撒里乌斯已经死在敌人之手的时候也不要离开，而是加以严密的和经常不懈的守卫，这样，如果罗马人遭受任何厄运的话，他们自身便可以有一个避难和得救的地方了。（8）因为在那一地区他们手中根本没有任何其他要塞，而且这整个地区无论哪个方面对他们都是仇视的。


    （9）随后他本人便登上这样一艘快船，领导这个船队，下令拖动上面修造有塔楼的船只。（10 ）现在他把一只小船安放在塔楼的顶上，并叫人在小船里放满沥青、硫黄、树脂和所有其他各种易于引火的东西。（11）并且在河的另一岸，而如果从波尔图斯向罗马的方向走，便是右岸，又沿着河设置了一支步兵队伍对他加以支援。（12）但是他又在前一天传话给贝撒斯，命令他在第二天带领一支强有力的队伍从城中向外出击并使敌人的营地陷入混乱；确实，这个命令和很久以前给他下达的命令是一样的。（13）但是无论先前的命令还是这次战斗期间所发的命令，贝撒斯都不愿执行。（14）原来这时只有他手里还有一点粮食，因为先前西西里的长官们送到罗马来以供士兵和全体居民之需的全部粮食，他只把其中极小的一部分分给民众，而在供士兵之用的借口下自己拿走了最大的部分并把它隐藏起来；并且由于他把自己留下的这一部分高价向元老们出售，所以他绝不愿意打破敌人对罗马的包围。


    （15）就在这时，贝利撒里乌斯和罗马船队正在向河流的上方行进，尽管逆流造成了前进的困难。不过哥特人却没有任何敌对的行动，而是静静地待在自己的设防营地里。（16）但是罗马人一旦接近那桥，他们立刻遇到了敌视他们的卫戍部队；这支队伍被配置在河的两岸守卫一条铁链，这条铁链是托提拉不久之前设在那里的，它从河岸的一侧拉到另一侧，它的目的在于使敌人甚至难于到达桥那里。（17）他们用投射武器杀死了一些守卫的士兵并把其余的士兵赶跑了，随后他们便除掉了铁链，径直向桥攻去。并且一旦他们上了桥，便展开了进攻，而这时从塔上投射的敌人则极为猛烈地想把他们打回去。（18）这时蛮族也从他们的设防营地出来，正在冲到桥这边来。


    正好在这一时刻，贝利撒里乌斯把上面建有塔楼的船推进到尽可能接近敌人的一个塔楼的地方——也就是在通向波尔图斯的路上位于河边的那一座——并且下令把小船点起火来，然后把它抛向敌人的塔楼的顶端。罗马人按照他的命令做了。（19）而当小船落到塔上时，它很快地把塔楼点着，这样不仅塔楼本身被烧光，里面的多达二百名左右的所有哥特人也都同归于尽了。（20）这样被烧死的人们当中就有他们的指挥官奥斯达斯，此人在所有的哥特人当中是最勇武善战的。于是罗马人便鼓起勇气来，开始比以前更迅速地把投射的武器射向前来支援自己同伴的蛮族。（21）至于哥特人，他们在事件发生转折时惊慌失措，转身逃跑，每个人尽量寻自己的生路去了。于是罗马人开始把桥毁掉，并且在一瞬间把它拆除之后便向前推进，在没有更多的反抗的情况下进入了罗马。（22）但由于这不是命运的意旨，所以有某个妒忌的神灵加以干预并且设下计谋以如下的方式毁了罗马人的事业。


    （23）如上所述，当两军展开战斗的时候，就在这时，一个对罗马人充满凶兆的消息传到了波尔图斯，消息传布说贝利撒里乌斯已取得了胜利并且在消灭了那里的蛮族之后撤掉了铁链，还有我前面所说的所有其余的事情。（24）这样，当伊撒克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再也安静不下来，而是急于在这一光荣的胜利中也插一手。因此他不顾贝利撒里乌斯的指示，尽可能快地来到了梯伯河的对岸。（25）他带领着贝利撒里乌斯留在那里设防的军队中的一百名骑兵向敌军一个寨子攻去，而这里敌军的指挥官是一个能干的战士茹德里克。（26）继而他又对营地中的蛮族发动突然的袭击并重创了他们的一些人，其中便有出来同他对抗的茹德里克本人。（27）哥特人这方面立刻放弃了营地并撤退了，这或是因为他们认为在伊撒克后面还有一支敌对的大军，或者是为了欺骗敌人以便能以俘获他们。实际上发生的正是后一种情况。


    （28）这样伊撒克的士兵便进入了敌人的营地，他们开始掠夺那里的银子和其他值钱的东西。（29）但是哥特人立刻返回并杀死了他们的许多敌人，但是只生俘了伊撒克和其他少数人。骑兵于是赶忙去贝利撒里乌斯那里，报告说伊撒克已经落入敌人之手。（30）贝利撒里乌斯听到这消息后简直吓坏了，于是他并没有打听伊撒克是如何会落入敌人之手的而只是以为波尔图斯和他的妻子都完了并且罗马人遇到了一场全面的灾难，因为现在已没有另一座要塞可供罗马人避难和拯救自己了，他因而陷入了一种说不出话的状态，这种经历是他过去从未有过的。（31）正是由于这一理由，他赶忙把他的军队撤到后方去，打算趁着敌人还在混乱之中时对他们展开进攻并不惜一切代价收复城镇。


    于是罗马军队没有实现自己的目标便从桥那里撤退了。（32）但是当贝利撒里乌斯来到波尔图斯时，他才得知伊撒克的疯狂行动并且认识到他自己的激动是没有道理的。于是他为了这一不幸的遭遇感到如此悲痛乃至竟病倒了。（33）原来他得了一场持续很久的热病，这病给他带来巨大的痛苦，几乎要了他的命。两天之后茹德里克死了，于是对这一损失感到极大悲痛的托提拉便把伊撒克处死了。


    二十


    （1）在这期间贝撒斯通过零售他的粮食继续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更为富有了，因为他的价格是根据需要粮食的那些人的迫切的程度来确定的。并且由于他的心思都用在这种交易上，所以他既不注意守卫城墙，也不关心其他任何安全措施，而是任何士兵，只要他愿意，便可以玩忽职守而不受惩罚；并且这时在城墙上只有人数不多的一支守卫的队伍，而且就是这支队伍也几乎得不到关心。（2）原来逐日担任守卫之责的士兵们随便获准睡觉，因为他们没有会注意到这样一种行为的任何上级军官；也没有任何军官愿意像通常那样对要塞各处进行巡视，检查一下守卫他们正在干些什么，而且也没有一位市民能以帮助他们担起守卫的任务；（3）因为，我已经说过 〔94〕 ，留在城里的市民已为数极少，并且即使这些人也都给饥饿折磨得奄奄一息了。


    （4）再说在阿西那里亚门担任守卫的四个伊扫里人干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细心地等到夜里在他们之后接班负责守卫那一部分城墙的士兵们总是会睡着的时候，把长度可以达到地面的绳子系到女墙上，然后双手抓住绳子来到要塞外部；继而他们便去见托提拉并答应把他和哥特人的军队接纳入城；因为，据他们说，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能以做到这一点。（5）而托提拉则保证，如果他们实现这些诺言，他对他们将极为感激，而且他会把大笔的钱送给他们。继而他便派出自己的两名士兵和伊扫里人同去看一下他们说哥特人能以进入城市的那个地方。（6）于是这一行人来到城墙下，抓住绳子上了女墙，那里没有一个人出声，或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情。（7）这样，当他们到了上面，伊扫里人便把一切都指给蛮族看，就是说，想上来的人不会遇到任何阻挠，而且在他们上来以后，他们会有完全的行动自由，不会遇到哪怕是最起码的抵抗；在要他们把这情况告诉托提拉之后，伊扫里人便要他们回去了。


    （8）再说托提拉这方面，当他听到这一报告时，应当说对这种情况是感到高兴的，但是，尽管如此，对于伊扫里人他还是心存疑虑的并且不是十分信任他们。（9）过了没有很多天，这几个人再一次来到他这里，敦促他干这件事。托提拉于是又派了两个人和他们同去，指示他们也要对整个情况进行一次彻底的调查并带回一个报告给他。（10）而这两个人回到他这里之后提出的报告在一切方面都和先前派出的人们的报告一样。但是就在这时候，出来进行侦察的一大队罗马士兵在离城不远的地方向正在一条小路上行走的十名哥特人发动了进攻。他们俘获了这些哥特人之后立刻把他们带到贝撒斯那里去。（11）于是他便问这些蛮族，托提拉的意图实际上是什么；而哥特人说他希望那几个伊扫里人会把这座城市交给他：原来许多蛮族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12）但是甚至当贝撒斯和科农听到这一情况时他们也完全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对报告也根本不加重视。于是伊扫里人第三次到托提拉这里来并试图劝说此人干这件事情。（13）于是他又派一些人和他们同去，其中的一个人同他有亲属关系。这些人回到他这里之后向他报告了全部情况并鼓励他着手行事。


    （14）于是一旦黑夜到来，托提拉就默默地要他的全军武装起来，把他们带到阿西那里亚门附近。他命令在哥特人当中以勇敢和力量而知名的四个人和伊扫里人一道用绳子爬上雉堞，当然，这时正是黑夜中该由伊扫里人值班守卫这一部分城墙的时候，因为这时其他人都轮班该睡觉去了。（15）而当这些人进入要塞之后，他们便来到了阿西那里亚门而没有遇到任何反抗；在那里他们用斧子砍断了罗马人通常别住城门的木制门闩，门闩是安装到城门两旁城墙的凹洞里的，他们还毁掉了门上所有铁锁装置，而守卫便按照当时的需要把钥匙插入这些装置以便关闭或打开城门。（16）随后他们便像他们所希望的那样毫无困难地打开城门，把托提拉和哥特军队接纳入城。


    但是托提拉却把他的士兵集合在那里的一个地方，根本不允许他们分散开来，因为他担心他们会陷入敌人所设的某个埋伏之中。（17）全城很自然地陷入一片骚声和混乱之中，大多数的罗马士兵都在随同他们的指挥官从另一个城门逃跑，每个人都采取他认为是方便的逃跑办法，而只有不多的人和其余的罗马人跑到教堂里去避难。（18）在贵族当中德奇乌斯和巴西利乌斯在少数的另一些人的陪伴下（原来他们手头恰好有马）得以和贝撒斯一道逃走。（19）但是马克西姆斯、欧律布里乌斯、欧列斯特斯和其他几个人却逃到使徒彼得的教堂 〔95〕 去。但普通人民当中，只有五百人留在整个城市里，这些人好不容易才找到教堂作为避难所。（20）要知道所有其余的居民都离开了，有的是到别的地方去，有的是被饥饿逼迫走的，这一点我在前面已经说过了。在那一夜里许多人一直在向托提拉报告说，贝撒斯和敌人正在逃跑。但他虽然说他们送来的是一个令人高兴的报告，却不允许人们去追击。（21）他说：“对一个人来说，还能有比一个逃跑的敌人更加美妙的事物么？”


    （22）在天已大亮的时候，这时可以对埋伏没有任何怀疑了，于是托提拉从他这方面来说，他便去圣彼得的教堂祈祷，但哥特人却开始杀死他们遇到的那些人。（23）这样，在那里的士兵当中便死了二十六个人而在民众当中死了六十人。而当托提拉来到教堂的时候，佩拉吉乌斯拿着基督教的圣经来到他面前，用各种可能的方式向他请求，说：“主人啊，宽恕你自己的人吧。”（24）而托提拉则以一种冷漠的高傲神情嘲弄他说：“佩拉吉乌斯，现在你终于也使自己在我面前成为一个哀求者了！”佩拉吉乌斯回答说：“是的，在上帝使我成为你的奴隶的时候。（25）主人啊，从现在起，宽恕你的奴隶吧。”于是托提拉接受了这种请求，并且完全禁止哥特人在今后屠杀任何罗马人，但是除了把财产中最贵重的部分留给自己以外，他允许他们有为自己掠夺所有其余的人的无限权力。


    （26）这时他在贵族的住宅里发现很多值钱的东西，但最值钱的东西却是在贝撒斯所住的地方。原来这个不走运的倒霉鬼只是一直在为托提拉搜括巨额的钱财，而如上所述，这便是他卖粮食所得的钱。（27）结果，一般罗马人和特别是元老院成员自身便陷入了如此的困境，乃至他们穿起奴隶和乡下人的外衣并且靠向他们的敌人乞求面包或任何其他食物过日子。命运的这种变化的一个非常突出的例子可以举出西姆玛库斯的女儿茹斯提奇亚娜其人。她曾是波埃提乌斯的妻子，她对贫苦的人们从来是不吝惜自己的财富的。（28）确实这些不幸者去各家各户并一直在叩门乞求对方给他们食物，而且他们这样做时一点也不感到羞耻。


    （29）而哥特人从他们这方面来说却是急于想处死茹斯提奇亚娜，而对她提出的罪名则是，在贿赂了罗马军队的指挥官们之后，她摧毁了提奥德里克的雕像，而她这样做的动机不仅是为她父亲西姆玛库斯的被杀，而且也为她的丈夫波埃提乌斯的被杀报仇。（30）但是托提拉却不允许对她有任何伤害，而是把她和所有其他妇女保护起来，不使受到侮辱，尽管哥特人都极想同她们发生性关系。（31）因此她们中间没有一个人有受到人身侮辱的不幸遭遇，无论是已婚的、未婚的还是寡妇。托提拉由于这种做法而表现的克制赢得了巨大的声誉。


    二十一


    （1）在攻占之后的第二天托提拉便把全体哥特人召集起来说了这样的话：“士兵同伴们，我把你们召集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向你们提出任何新的或你们所不知道的告诫，而是为了向你们谈那些正是我经常谈</a>的东西，也就是你们从你们方面来说由于注意到而结果取得了最大幸福的那些东西。（2）因此不要由于这一原因把我当前的告诫看得无关紧要。（3）要知道，当言语能以带来好运的时候，人们不应当对它们感到厌烦，即使讲话的人由于话多似乎使听者感到十分疲倦，因为他们没有理由否认从这样的话得到的好处。（4）现在我所要说的是这个：仿佛就是在昨天，我们集合了一支由最勇武善战的士兵组成的、人数多达二十万的大军，我们手中拥有巨大的财富并且能以展示出极多的马匹和武器，我们有一大批极为明智的成熟的人物——这一情况对那些去进行一场战争的人们来说被认为是极为有利的——而尽管我们有这一切有利条件，我们却被五千名希腊鬼子 〔96〕 打败，并且毫无理由地被剥夺了权力和属于我们的其余一切。（5）但是现在，虽然我们的人数变得很少，没有武器，处境可怜又根本没有任何经验，可是我们却有幸制服了有两万多人的敌军。（6）因此，我们的经验，总起来一句话，就是我上面所说的那些。但是取得这一结果的原因，尽管你们了解得十分清楚，现在我还是必须说给你们。在先前哥特人对于公正较之对于其他任何事物都更不重视，他们相互间以及对他们的罗马臣民都是不讲道德的；为此上帝就会站在他们敌人的一面反对他们。（7）这样，虽然在人数方面，在勇气方面以及在一般的作战装备方面我们都大大地超过了我们的敌人，但是我们却为一种看不到也完全不理解的力量所打败。（8）因此你们要做的显然就是通过继续遵守正义从而保住你们的幸福。要知道，如果你们改变你们的做法，上帝也会立刻改变他恩宠的对象并对你们采取敌视的态度。（9）要知道，在战争中，他习惯的做法并不是站在某一个种族或某一特定的民族的一面战斗，而是站在更加尊重正义的一面。而对他来说，把幸福从一个民族那里转给另一个民族，这是易如反掌的事情。（10）只有不干坏事这才是人的意志所固有的事物，但另一方面，上帝就他的本质而论则是有权掌理一切事物。（11）因此我要说的是，你们无论是相互之间，还是对你们的臣民都要严格地遵守正义的原则；而这就等于告诉你们永远保持你们的好运。”


    （12）托提拉对哥特人讲了这番话之后，他同样地又把罗马元老院的成员召集到一起，把他们着实地谴责和咒骂了一通。他说，虽然他们从提奥德里克和阿塔拉里克那里得到很多好处，因为他们自己始终被任命在整个王国里担任要职并主管行政事务，并且还因而积累了巨大的财富，但他们仍然对哥特人即他们的恩人表现得如此忘恩负义，乃至无视他们的义务，竟策划了一次伤害了他们自己的叛变并且把希腊人 〔97〕 引进来进攻他们的祖国，从而立即成为自己的叛徒。（13）继而在问他们是否在哥特人手中受过个人的伤害之后，（14）他又迫使他们说出皇帝优斯提尼安是否对他们干过任何好事，并依次历数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首先，他指出，他们实际上被剥夺了全部官职；第二，他们受到人们所说的“洛哥赛特” 〔98〕 的不公正对待，因为他们被迫为他们担任官职期间他们对哥特人的态度进行清算；第三，虽然由于战争的关系他们处于极为困难的处境，但是在向希腊人缴纳国税方面，一点也不比和平时期为少。而且在他的发言里他还谈到其他许多事情，也就是一位发怒的主人在斥责成为他的奴隶的那些人时会说出的那些事情。（15）继而他又把希罗迪安和将城市交给他的伊扫里人叫到他们跟前来，说道：“你们这些和哥特人一起长大的人们直到今天也不懂得应当把甚至一座空城交给我们，但是这些人却把我们接纳进罗马本城和斯波利提昂。（16）由于这一行为，你们已经被贬到家内奴隶的地位，而另一方面，这些人却由于他们真正证明自己是哥特人的朋友和亲人，所以今后将担任你们的官职。”（17）而当贵族们听到这话时，他们坐在那里一语不发。但是佩拉吉乌斯却开始为他们这些遭受厄运和不幸的人辩护，直到托提拉保证善待他们并把他们打发走之后，才肯让他离去。


    （18）在这之后他便派佩拉吉乌斯和一位名叫提奥多茹斯的罗马演说家作为使节到皇帝优斯提尼安那里去，但行前要他们发最庄重的誓言，保证他们始终会效忠于他并且尽一切努力尽快返回意大利。（19）并且他指示他们要尽最大的努力从皇帝那里为他争得和平，以便如他所说，从他这方面来说，使他不致被迫把罗马城完全夷为平地，不致被迫杀掉元老院的成员并把战争扩大到伊利里库姆去。而且他还写了一封信给皇帝优斯提尼安。（20）而皇帝这方面，他已经听说在意大利发生的事情了。但是当后来使节来到他这里时，他们向他传达了托提拉指示他们带去的音信并且把信交给了皇帝。


    （21）这封信的内容是这样的：“至于在罗马城发生了什么事情，既然我认为你已经知悉了一切，所以我决定保持沉默了。（22）但是，至于我派遣这些使节的意图，马上你就会了解到的。我们的要求是，你自己从你的方面取得来自和平的种种好处并且也使我们得到这些好处。（23）这些好处在阿那斯塔西乌斯和提奥德里克的生涯中，最令人神往地被人们回想起来并模范地得到体现，他们正是不久前进行过统治的国王并且他们使他们的整个统治期间充满了和平与繁荣。（24）而且，如果这同样的情况如果也许是你所喜欢的，你便可以恰当地被称为我的父亲并且你今后也可以有我们这样一个联盟者去反抗你要我们去反抗的任何人。”（25）皇帝优斯提尼安看了带给他的这封信并听取了使节们所有的话之后，便立刻要他们回去，他对他们只作了如下的回答并写信告诉托提拉，即他已经任命贝利撒里乌斯为战争的最高统帅，因而他有全权同托提拉作出他认为需要的安排。


    二十二


    （1）就在这些使节去拜占庭和返回意大利的这段时期里，在路卡尼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2）图利亚努斯把那一地区的农民集合起来，把进入那一地区的隘路（一段非常狭窄的隘路）守卫起来，目的在于不使敌人进入而蹂躏路卡尼亚的土地。（3）并且有三百名安塔伊人也协助进行守卫工作，这些人实际上是约翰先前应图利亚努斯的请求留在那里的；因为这些蛮族较之所有其他蛮族更善于在崎岖的地面上作战。（4）不过当托提拉得知这一情况时，他认为把这一任务交给哥特人并不合适，于是他便集合了一大群农民而只要很少几个哥特人和他们同行并下令他们尽全力强行穿过这条隘路。（5）当这两支军队展开战斗时，一场恶战就随之发生了，每一方面都拼命迫使对方后退，但是安塔伊人由于自身的勇敢，还因为十分崎岖的地面对他们有利，再加上有图利亚努斯麾下的农民，这样便把敌人打得溃散了；（6）敌人被杀死的很是不少。


    但是当托提拉得知这一情况时，他于是作出决定：首先是把罗马夷为平地，随后是把他的大部分军队留在那附近的地方，同时率领其余的队伍向约翰和路卡尼亚人发动进攻。（7）这样，许多地点的工事都给他毁掉了，算起来被破坏的有全部城防三分之一的样子。而且还不止于此，他几乎就要把罗马的那些精美绝伦的建筑物全都烧火并且把它变成羊群的牧场了；而贝利撒里乌斯得知他的这一意图之后，便派遣使节带了一封信给他。（8）使节来到托提拉这里之后，便向他说明了此行的目的，并且交上了这封信，信里的话是这样：


    “如果说只有理解文化的意义的、有智慧的人才能创造出先前并不美丽的一座城市里的美丽事物的话，那么摧毁现存的美丽事物的勾当自然而然地只能是由缺乏这种理解，并且不以把他们的品格的这一标识留给后世为耻的人们干出来的了。（9）而在世界上的一切城市当中，人们一致承认罗马是最伟大的，又是最出色的。（10）要知道，它并不是因一个人的才能而创造出来的，而且一个短时期的政权也不能造成如此的伟大和美丽，而是许多国王、许多批最优秀的人物经历很长的时期，再加上极多的财富才能做到把整个世界上所有其他事物，还有高超技艺的工匠集合到这座城市里来。（11）这样，他们才一点一滴地把你看到的这座城市建立起来，从而使后来的世世代代睹物思人，怀念创造这些纪念物的所有他们那些人的才能，使得伤害这些纪念物的人理所当然地被认为对一切时代的人们犯下的滔天罪行；要知道，由于这样的行为，先前世世代代的人们被剥夺了他们的才能的见证并使后来的世世代代失去了观赏他们的业绩的机会。（12）既然情况是这样，那么你会清楚地认识到，两种情况必然会有一种发生：（13）或者你在这次战争中为皇帝所打败，或者也许会发生这样的事，即你对皇帝取得胜利。（14）因此，首先，假定你是胜利者，那么，如果你毁掉罗马，你就不是毁掉另外一个什么人的财富，而是毁掉你自己的城市，我的尊贵的先生；另一方面，如果你把它保存下来，你当然会由于占有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而使自己变得富有；但是，其次，也许你会遭到最悲惨的命运，但是由于拯救了罗马，你肯定会因而得到胜利者的很大的感激，但是如里你毁了这座城市，肯定你便不再有可能请求任何宽恕了，而且你这样做是不会有任何好处的。（15）再说，在所有的人当中，你的行为将会得到与之相应的评语，那就要看你决定走哪条路而定了。（16）领导者的行为如何，这一点必然决定他们因自己的行为而争得的声誉。”贝利撒里乌斯的信的内容便是如此。


    （17）托提拉把这封信读了许多遍并且确切认识到信中意见的意义之后，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停止了对罗马的进一步的破坏。于是他便向贝利撒里乌斯就自己的决定作了一项声明并且立刻把使节们打发回去了。（18）继而他便下令自己军队的主力在离罗马不远的阿尔吉东 〔99〕 城设营，这座城位于罗马以西大约一百二十斯塔迪昂的地方，他命令他们安静地待在那里，这是为了不使贝利撒里乌斯的军队有离开波尔图斯到任何地方去的自由；但是他却亲自率领其余的军队去进攻约翰和路卡尼亚人。（19）但是，对于罗马人，他却把元老院的成员留在自己身边，而所有其余的人以及这些人的妻子儿女，他全都送到康帕尼亚去，不许哪怕一个人留在罗马，而是使罗马彻底荒废，成为无人居住的城市。


    （20）当约翰得知托提拉正在向他攻来的时候，他便不再想留在阿普利亚，而是匆匆忙忙地向德律欧斯进发了。而正在被送往康帕尼亚的那些贵族则按照托提拉的指示把他们的一些仆从派到路卡尼亚去，并且命令他们的佃户不要放弃他们当时的策动，而是像平时一样地种自己的土地；带去的信息告诉他们，他们将会得到他们的主人的产业 〔100〕 。（21）于是他们便离开了罗马军队，静静地待在自己的田地上。图利亚努斯于是便跑掉了，而三百名安塔伊人则决定随约翰一道撤退。（22）这样一来，伊奥尼亚湾以南的全部领土，除去德律欧斯之外，再次成为哥特人和托提拉所统治的土地。而这时蛮族变得信心十足，他们分成小股的队伍，开始在这一带的全部地区进行蹂躏。（23）当约翰得悉这一情况时，他便派出自己的一支人数众多的军队去对付敌人。这支军队出其不意地向敌人发动进攻并杀死了许多人。（24）由于有了这次经验，托提拉就变得小心了，他把自己的全部军队都集中在伽尔伽农山 〔101〕 附近，这是耸立在阿普利亚中心近旁的一座山，而在过去利比亚人汉尼拔的一处设防营地设营之后。他便静静地待在那里了。


    二十三


    （1）这时，在罗马被攻陷时和科农一道逃出罗马的人们当中有一个人，一个名叫玛尔提尼亚努斯的拜占庭人，来到贝利撒里乌斯这里，要求准许他装作逃兵到敌人那里去，他保证给罗马人做一件大事；而在他得到贝利撒里乌斯的同意之后，他便出发了。而当托提拉见到他时，是极为高兴的。（2）原来他听说这个青年在一对一的战斗中曾获得声名，而且他也曾多次看见过他。而且，由于这个人的两个孩子和他的妻子是在俘虏当中，于是托提拉立刻把他的妻子和一个孩子送还给他，但是却把另一个孩子继续留作人质，并且把玛尔提尼亚努斯连同另外几个人派到斯波利提昂去。


    （3）恰好这时发生了这样的事。原来当哥特人因希罗狄安的投降而占领了斯波利提昂的时候，他们确实已经把这座城市的整个一圈城墙夷为平地，但是他们却把城市前面的用来豢养野兽并且被称为圆形竞技场的一座建筑物的那些入口都用墙壁堵起来，并且把哥特人和罗马的逃兵安置在里面加以防守，目的在于卫戍附近的地区。（4）因此当玛尔提尼亚努斯来到斯波利提昂的时候，他得以赢得十五名士兵的友谊，他说服他们在为反对蛮族立了某项大功之后回到罗马军队那里去。（5）他还派一些人到佩路吉亚卫戍部队的司令官那里去，要他尽可能快地把一支军队派到斯波利提昂他这里来并且向他说明了全部局势。（6）这时佩路吉亚卫戍部队的司令官是一个名叫欧多尔干的匈人，而奇普里安则由于自己的一名卫士的叛变而被杀死了，关于这一点，我在前面已有所记述 〔102〕 。而他本人便带领一支军队来到了斯波利提昂。（7）而当玛尔提尼亚努斯确实得知这支军队业已临近的时候，他便在十五名士兵的伴随之下突然杀死卫戍部队的司令官并打开城门把罗马人接入要塞。大多数的敌人被他们杀死了，但是他们也俘虏了一些敌人，把他们带到贝利撒里乌斯那里去。


    （8）在这之后不久贝利撒里乌斯便有了到罗马去，看一看那里被摧毁到什么程度的想法。于是他便选拔了一千名战士，和他们一道到罗马去。（9）但是有一个罗马人却赶忙到阿尔吉东敌人的营地那里去，报告贝利撒里乌斯的军队即将到来的事情。（10）于是蛮族便占领了罗马前面的地区并设下了一些埋伏。当他们看到贝利撒里乌斯的队伍走近他们的时候，他们便从埋伏的地点跳出来，向敌人发动了进攻。（11）接着便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在这场战斗中罗马人因其勇敢而打败了敌人，并且在消灭了大部分敌人之后便立刻退回到波尔图斯去了。在罗马发生的事件，其经过便是如此。


    （12）在卡拉布里亚海岸有一座名叫塔伦图姆的城市，从这座城市沿着通向图里伊和列吉乌姆的道路走大约两天可以到达德律欧斯。（13）应塔伦图姆人的邀请，约翰带领少数人去了那里，而把在他指挥下的其余的人留在了德律欧斯作为卫戍部队。（14）当他看到这座城市极大并完全没有防御工事的时候，他便认为他完全无法守卫这整座城市；但是他注意到，这座城市以北的海洋在一条很狭窄的陆地——塔伦图姆的港口便位于这条土地上——的两边各形成一个海湾，这样，在两个海湾之间的空间自然而然地形成了距离不少于二十斯塔迪昂的一个地峡，于是他制订了如下的计划。（15）他把城市位于地峡之上的那一部分和城市的其余部分分离开来，在它们之间从海湾到海湾构筑一道城墙并沿着城墙挖一道深沟。（16）他不仅把塔伦图姆人，而且还把那里附近的所有居民都集中到这里来，并且把一支人数众多的卫戍部队留给他们。（17）这样一来，所有的卡拉布里人现在感到自己安全了，因而便打算叛离哥特人了。在这一地区事务进展情况便是这样了。


    （18）托提拉这方面，则在路卡尼亚靠近卡拉布里亚边境的地方占领了一个十分坚固的要塞，罗马人把这个地方叫做阿凯隆提斯；并且在把一支不少于四百人的卫戍部队安置在那里之后，他本人便率领着其余的军队向拉温那进发，而只把一些蛮族留在康帕尼亚，要他们看管罗马的俘虏，元老院的成员也都在那里。


    二十四


    （1）这时贝利撒里乌斯设想了一个大胆而又有远见的计划，而在开头，对于第一次看到和听到他的行动的人来说，这计划确实是显得荒唐的，但是其结果却表明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了不起的成就。（2）原来他只把自己的少数士兵留在波尔图斯负守卫之责，而他本人则带领他其余的军队直奔罗马，想用他的全部兵力使自己占有这座城市。（3）并且由于他并不能在一个短时期里修复城墙被托提拉摧毁的所有部分，于是他便做如下的事情。（4）他把附近的石块都搜集到一起，把它们杂乱地一块一块地垒起来，石块之间也不放任何填充物，因为他既没有石灰，也没有任何诸如此类的东西，而只是设法使它从外部看起来像是由正规的石匠砌成的，并且他又从外面打上了许多木桩。（5）事实是他先前已沿着全部这一圈城壁挖了深沟，这一点前面我已提到过了 〔103〕 。（7）并且由于全军是以极大的热情完成了这一工作的，所以在二十五天里工事先前被毁的部分就这样地给修补上了。（6）而且住在附近的全体罗马人都集中到城里来住，这既是因为他们想把家安置在罗马，也是因为在一个时期里他们得不到什么食品供应，而在罗马这里却有丰富的食品；原来贝利撒里乌斯所以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他用大批的船只装载了各种各样的食品并且经由河道把它们运到罗马。


    （8）当托提拉得悉这一情况时，他立刻把他的全部军队发动起来，向贝利撒里乌斯和罗马发动进攻，而这时贝利撒里乌斯还没有来得及装上城门呢。（9）要知道，实际情况是托提拉已把所有的城门全给毁掉了，而贝利撒里乌斯由于缺少工匠直到那时还未能把城门做好。（10）而当蛮族的军队逼临城市时，他们便暂时设营并且把营帐安置在梯伯河的岸上。但是在第二天日出之时，他们便狂怒地呼啸着向前推进，来到了城壁前的一处阵地。（11）但是贝利撒里乌斯选拔了他的最英勇善战的士兵，把他们布置在开放的门道里，而命令其余的人们站在城上尽全力打退进攻的敌人，不使他们逼近城墙。（12）一场激烈血腥的战斗开始了；蛮族这方面最初抱有这样的希望：他们以为一开始呼啸就可以把城攻下来，但既然进攻遇到了困难并且罗马人进行了极为顽强的抵抗，于是他们愤怒了，而由于他们的愤怒使他们做出了超越自己力量的大胆行动，于是他们便压向敌人。（13）在这同时，罗马人也以意想不到的决心进行抵抗，危险的处境自然使他们勇敢起来。（14）结果蛮族方面由于受到来自高处的攻击而伤亡惨重，双方的军队都感到十分疲劳和痛苦，因为战斗从早上开始一直到夜里才结束。（15）蛮族于是返回自己的营地并且在那里过夜，照顾伤员；罗马人这方面，有的守卫在城墙上，而另一些勇敢超群的人则轮流守卫在没有城门的门道里，他们在前面放置了很多三脚刺，以防敌人对他们发动突然袭击。


    （16）这些三脚刺是这个样子的：四根同样长度的尖刺的根部被牢牢地捆缚在一起，使得人们从每一侧看它的尖端都形成一个三角形的轮廓。（17）人们把它们随意抛散在地上，由于它们的形状设计而有三个刺十分牢靠扎在平地上而只有另一个刺向上，从而总是能阻碍对方人马的进攻。（18）如果有谁经过这样的一个三脚刺时使它转动，迄今一直朝上的刺虽然这时刺到地上，但另一个取而代之的向上的刺仍是想进攻的敌人的障碍物。三脚刺就是这样。在战斗之后，双方便是这样地布置了营地。


    （19）第二天，托提拉决定再次率领全军猛攻城墙，而罗马人则用上述的方式来保卫自己；而当他们在战斗中取得优势之后，竟然鼓起勇气来向敌人进行一次出击。（20）并且当蛮族后退时，有一些罗马人因追击他们而远远地离开了自己的工事。蛮族几乎要把他们包围起来，这样他们便无法回到城里去了。但是贝利撒里乌斯注意到了正在发生的事情，便把自己的大批士兵派到那里去，并得以挽救自己的军队。（21）蛮族在这样地被击退之后便撤退了，他们失去了很多善战的士兵，并且带着许多受伤的士兵返回了营地。（22）他们便在这里静静地待下来，照顾他们的伤员，修缮兵器，许多兵器这时已经毁坏了，此外，他们对所有其他的一切也作了安排。


    许多天之后，他们再次向罗马城进发，准备加以猛攻。（23）但是罗马人出城迎战并展开了战斗。而出于偶然，打着托提拉的军标的那个人受了致命的重伤，这样不仅他本人从马上跌下来，连军标也抛到地上了。（24）于是在队伍的前列战斗的罗马人便冲上前去打算夺取军标并把死者拖走。但是最勇敢的蛮族却抢先到了那里，他们夺回了军标并且把阵亡者的左手切断带走。（25）原来这个阵亡者在左手上戴着一只名贵的金手镯，而他们极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敌人为它而会兴高采烈，并且他们也想用这个办法避免因失掉它而带来的耻辱。（26）蛮族的全军便在一团混乱中撤退了，而罗马人这时则掠夺死者身上的财物，并且在把敌人追击了很长一段距离的过程中又杀死了许多敌人，随后在几乎没有任何损失的情况下返回了罗马城。


    （27）于是哥特人当中的所有知名人士都到托提拉这里来对他大肆责骂，并且毫不留情地攻击他没有远见；他们指出，在占领罗马之后，他既没有把全城夷为平地，从而使敌人不再有可能占有它，也没有自己来占有它，结果他们花费大量劳力和时间而成就的事业，便被他亲手以极为荒谬的方式给断送了。（28）看来人的天性便是这样：他们在任何情况下也是根据事情的结果作出自己的判断，并且使自己的思想受变幻不定的命运的支配，一旦命运改变，他们的看法也就立刻改变了。（29）下列的情况确实便是由这一理由而促成的：当托提拉的事业节节胜利的时候，哥特人崇拜他就像崇拜上帝一样，甚至当他允许他们把被占领城市的工事只摧毁一部分的时候，也说他是一位无法征服的和不可战胜的领袖，但是当他遭上面所说的厄运的时候，他们却不顾不久前他们关于他所说的话，攻击他而不感到难堪，毫不犹豫地说出与原来的话完全相反的意见来。（30）但是这些判断的错误以及诸如此类的其他错误不可避免地必然是人们经常要犯的，因为这些都是人性所固有的。


    （31）托提拉和他的蛮族军队于是放弃了围攻，到提布尔城去了。他们实际上已把梯伯河上所有的桥全部摧毁，以便使罗马人无法轻易地对他们发动进攻。（32）但是有一座穆尔维乌斯桥，他们却完全无法毁掉，因为它就在罗马城的近旁。他们决定用全力在提布尔重修工事，因为先前他们已经把它毁掉了。（33）他们把自己的全部财富储存在这里并且安静地待下来。（34）至于贝利撒里乌斯，既然现在可以不那么提心吊胆，他便给罗马这一圈城墙的每一面都装上了城门，用铁的部件给城门加固并且把钥匙再次给皇帝送去。冬天结束了，而普洛科皮乌斯记述其历史的这场战争的第十二年 〔104〕 也便结束了。


    二十五


    （1）事实上，在这之前很久托提拉便已经派出一支军队去进攻佩路吉亚，他们环绕着这座城市的城墙设营，把那里的罗马人紧紧地包围起来。（2）由于看到这座城市的粮食供应不足，他们便派人到托提拉那里去，请求他率领他的全部军队前来，认为这样他们便可以不怎么困难和费力地攻占佩路吉亚，俘获里面的罗马人。（3）而托提拉这时看到蛮族并不十分热心于执行他的命令，于是他便想对他们激励一番。（4）为了这一目的，他把他们集合到一起，讲了如下一番话。


    “士兵战友们，我已注意到，你们正在不公正地对我感到愤怒，同时你们又对于我们遭到的厄运极为气愤，因此现在我决定把你们召集到这里来，目的在于我能以从你们的头脑中消除绝对是错误的意见，使你们回到更加正确的判断上来，这样你们才不致对我表示你们不应有的忘恩负义的态度，才不致出于卑鄙的动机而对上帝采取无情无义的态度。（5）要知道，人间的事情照例是这样：它们往往会无可避免地遭到失败，如果有任何人忘记了他自己是个人，而对自己的遭遇采取反抗的态度，那他本人很自然地会被人称为愚蠢，而且他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开命运给他作出的安排。（6）现在我愿意向你们提醒先前发生过的事情，这与其说是为了洗刷人们就已发生的事情对我提出的指责，毋宁说是为了指明，如果比较公正的话，倒是你们自己应当受到指责。（7）要知道，在维提吉斯最初开始这场战争的时候，他确实把沿海城市法努姆和皮扫茹斯的城墙都毁掉，但是对于罗马和意大利的其他城市，他毫无例外地加以赦免，没有给予任何伤害。（8）因此法努姆和皮扫茹斯没有给哥特人带来任何麻烦，但正是由于罗马和其他设防地点的城圈，麻烦却以你们十分熟悉的方式到临哥特人和维提吉斯的头上来。”


    （9）“因此当我接受你们给予我的王权时，我选定了一个合理的目标，那便是要尽力实现被认为对我们比较有利的那些事情，而不是由于做了伤害我们自己的那些事情从而有损于我们的事业。（10）要知道，就本性而论，看来人们并没有很大的差别，但是仍然有些人有经验方面的优势，而它就像是一个教员那样，使得学习了它的课程的人在每一方面都优于没有得到这样的指导的那些人。（11）因此，当我们占领了倍涅文图姆的时候，我们便夷平了它的城墙并且立即占领其他城镇，而我们决定以同样的办法夷平它们的城圈，这是为了使敌人的军队不能由于有了任何坚强的基地继续通过计谋而把战争继续下去，而是立刻便被迫到平原上来，在那里同我们作战。（12）因此当敌人方面逃跑时，我便下令把我们攻占的城市的城墙夷平。（13）对于我的英明的判断你们十分欣赏，因而你们赞同和鼓励这一决定，结果我的行动看来倒像是你们自己的行动了。要知道，对于做了一件事业的人加以赞美的人，这个人本身对于这件事业的关心、参与的程度是不会比另外的那个人差的。（14）但是现在你们已经转变了你们的立场，我最亲爱的哥特人，而这干脆只是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贝利撒里乌斯由于采取了胆大到不近情理的做法，却完全没有料到地达到了他所力图争取的目的，结果你们竟然把这个人看成是勇敢的奇迹而表示惊叹了。（15）人们更易于把胆子大的人称为勇者，而不是把具有先见之明的人称为明智慎重的人。而其理由则是：表现得胆大超出常规行为的人，人们都尊崇他以果敢者的声名，而对于通过细心判断而避开危险却遭到失败的人，人们则要他对发生的事情负责，而且，即使他取得了他计划的成功，总之在愚蠢的人们眼中，他本人仍然似乎什么也没有干成。”


    （16）“除此之外，你们也没有想到，你们所以对我生气，正是为了实际上方才引起你们的气愤的东西。或者说，你们是否真正相信贝利撒里乌斯已经对你们取得了一次光辉的胜利？要知道，你们这些受压迫而处于战俘和逃跑奴隶地位的人，是在我、你们的统帅的领导下拿起了武器并已多次证明自己是有能力在战斗中打败他的。（17）而且，如果正是由于我的功劳，你们才得以成就这些事业的，那么，出于对这份功劳的尊重，你们也应当保持沉默，而在人们遭到厄运时记住，任何事也不可能总是确定不变的。另一方面，如果某位幸运女神 〔105〕 使你们取得胜利，你们更好是对她采取尊重的态度而不是不自在的挑剔的态度 〔106〕 ，这样你们才不致由于失败而不得不领略她的眷顾的真正意义。（18）不久前为自己取得了许多伟大成功的人们现在只遇到了一个小小的挫折，就变得如此沮丧和不顾体统，这种情况老实说怎么能够不显得同一种通达明智的气质相违背呢？（19）要知道，这样的态度干脆就意味着，你们顽固地拒绝你们自己是人！因为只有上帝才能做到永远不会犯错误。因此，我要说的是，你们必须放弃这种态度并且竭尽全力地在佩路吉亚对敌人展开战斗。如果你们竟然能以俘获他们，命运女神会</a>再次向你们微笑的。（20）请记住，已经发生的事情，那是永远也无法把它挽回的，但是，已经遭到厄运的那些人如果取得新的成功，那么对于灾难日子的回忆是会变得轻松些吧。”


    “你们是会不经任何困难便拿下佩路吉亚的。（21）要知道，曾在那里统率罗马军队的奇普里安，由于命运的安排再加上我们的计谋，他已经被除掉了 〔107〕 。这群龙无首的一大群人，特别是当他们十分缺乏必需品的时候，他们是完全无法进行勇敢的抵抗的。（22）老实说，也不会有任何人能从背后加害于我们；要知道，为了这个目的，即我们不会因突然的袭击而遭受任何损失，我不仅作了妥善的安排，毁掉了河上的桥，而且贝利撒里乌斯和约翰二人相互猜忌，这也是确切无疑的事实，这从先前发生的事件便可以看出来。（23）你们知道，人们的一种看法和另一种看法之间的对立从他们的行动是可以清楚地看出来的。而这确实可以说明，为什么直到现在，他们也未能把他们的军队联合起来。（24）要知道，他们之间的相互猜忌使他们两败俱伤；怀有这种情绪的人们必然还会产生嫉妒和敌意。人们一旦有了这样的情绪，任何该做的事情也做不成了。”


    在讲了这些话之后，托提拉便带领着他的军队向佩路吉亚进发了。到达那个城市之后他们便在城墙近旁设营，准备进行围攻了。


    二十六


    （1）正当以有如上述的方式发生这些事件的时候，约翰在此期间却正在围攻阿凯隆提斯这一要塞。而且，由于这次围攻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于是他便设想了一个大胆的计划，这个计划不仅挽救了罗马元老院，而且使他在全人类当中为自己争得了极为伟大的声誉。（2）原来在得知托提拉和哥特军队正在进攻罗马的城防工事之后，他便把自己的骑兵的最精锐部分选拔出来，在根本不把自己的计划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他便和这些骑兵一道驰向康帕尼亚（要知道，元老院的成员实际上便是给托提拉拘留在那里的），他们此行是日夜兼程，这是为了通过出其不意的进攻，他能以把那些元老找到并解救出来，因为那里的城镇都是完全无人防守的。


    （3）恰好就在这同时，托提拉也开始十分担心会有某些敌人进攻那里——实际上敌人确实来了——以便解救俘虏，于是他也把一支骑兵队伍派到康帕尼亚来。（4）当这支队伍到达明图尔那伊 〔108〕 的时候，他们便作出这样的决定：他们的主力最好是静静地待在那里以便照料马匹（因为马匹一路上已十分疲倦了），而这时他们派出一些侦察兵探测一下卡普亚和它附近各城镇的形势。两地之间的距离看来不超过三百斯塔迪昂 〔109〕 。（5）于是他们先派出四百人作为侦察兵去活动，因为他们的马都不是精疲力竭的，而他们的精力也还是旺盛的。（6）碰巧就在同一天同一个时候，约翰和他的军队以及这四百名蛮族的队伍都到了卡普亚，而双方对于敌人的情况先前都是一无所知。（7）于是立刻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要知道，他们是一发现对方，战斗便开始了；但是罗马人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并且立刻便消灭了大部分的敌人。（8）只有为数不多的蛮族得以逃脱，这些人十分匆忙地来到了明图尔那伊。但是当另一部人看到这些人有的身上还渗着血，有的身上的投枪实际上还没有拔出来，还有的一言不发也不肯说发生的任何事情而仍是一味退却，从而显然表现出他们内心的恐怖情绪的时候，他们便立刻跳上马，和这些人一道逃走了。（9）当他们来到托提拉这里时，他们报告说遇到了一支有无数多人的敌军，想以这种方式来洗刷他们逃跑的羞耻。


    （10）这时正好有至少七十名罗马士兵正在去康帕尼亚的城镇，他们都是先前开小差跑到哥特人这面来的，这些人决定到约翰的那一面去。（11）约翰在那里发现只有不多的一些元老，但实际上却有全部他们的妻子。（12）原来在攻占罗马期间这些人当中有不少人和士兵一道逃掉了并来到了波尔图斯，但是妇女全部成了俘虏。（13）不过有一个名叫克列门提努斯的贵族却跑到那里的一座教堂里躲了起来并断然拒绝跟罗马军队走，原来此人先前曾把拿波利附近的一座要塞交给托提拉和哥特人，而且很可能他害怕因他的这一行动而惹恼皇帝。另一方面，曾担任过罗马执政官 〔110〕 的欧列斯特斯虽然正好在近旁，却由于马匹不足而不得不留下来，尽管这绝不是他所情愿的。（14）约翰于是立刻把元老院的成员连同投过来的七十名士兵送到西西里去。


    （15）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托提拉深为痛心，因而极想找一个机会为这件事对约翰进行报复。为此他率领着自己的主力部队向约翰发动进攻，而只留他的一小部分军队在后面进行卫戍工作。（16）约翰和他的一千名军队这时正在路卡尼亚设营，在这之前他们曾派出侦察的士兵严密监视一切路口并且注意不使任何敌军逼近给他们造成伤害。（17）但托提拉所想的也是这样，他认为约翰只要设营就一定会有侦察兵派出来，所以他便放弃惯常的道路，从山区向敌人进攻。原来那一地区的山有许多是陡峭的而且非常高，因此这些山被认为实际上是无法穿行的。所以这一招是任何人都不会料到的。（18）与此同时，被约翰派出去进行侦察的那些人确实注意到敌人有一支军队进入了那个地区，但是他们得不到这方面的确实情报；不过他们却担心那的确发生了的事情，于是他们也向着罗马的营地进发。（19）结果是他们在夜里和蛮族一道到达那里但是这时情绪过于激动并且没有通过细心的判断而认真考虑后果的托提拉，由于自己冲昏头脑的愤怒而尝到了苦果。（20）要知道，虽然他手下的军队十倍于自己的敌人，虽然显而易见的事实是：对于较强的一支军队来说，在光天化日之下展开决战当然是有利的，并且他毋宁应当在破晓时对敌人展开战斗，这样对方便不能在黑暗中跑掉，而且对这一点他也根本没有注意防止；而且，实际上他本来应当在敌人四周设下一个包围圈，这样就立刻像撒一张网那样把每一个敌人捉住；但是他不是这样，而是受制于自己的愤怒，在深夜里向敌军发动了进攻。（21）而且，虽然没有一个敌人想到要进行最起码的抵抗，因为大多数的人实际上还在睡梦之中，但哥特人仍然发现自己并未能杀死很多人，而实际上他们起床后，其中大多数人在黑暗中得以溜掉了。（22）一旦逃出营地，他们便跑到那里附近有很多的山上去，这样便得救了。（23）在这样的人当中便有约翰本人和埃茹利人的领袖阿茹福斯。在罗马人当中阵亡的大约有一百人。


    （24）和约翰在一起的有一个名叫吉拉奇乌斯的阿尔明尼亚人，此人是一小队阿尔明尼亚人的首领。这个吉拉奇乌斯除了只有阿尔明尼亚语之外，不会说希腊语或拉丁语或哥特语或任何其他语言。（25）当某些哥特人碰到他时他们问他是什么人。因为他们很不愿意杀死他们遇到的每一个人，他们害怕在夜间的战斗里不得不发生相互把对方杀死的事，而这类事是很容易发生的。（26）但是他能回答对方的确实只能是：他是吉拉奇乌斯、一位将领。因为这个头衔他是从皇帝那里取得的并且听到过许多次，这样他便把这个词学会、记住了。（27）蛮族于是根据这一点认定他是敌人，暂时便把他俘虏了。不久之后这个人便被处死了。（28）约翰和阿茹福斯于是尽快地和他们手下的人跑到德律欧斯去，哥特人劫掠了罗马营地之后便退去了。


    二十七


    （1）两军在意大利战斗的情况便是这样。于是皇帝优斯提尼安决定再派一支军队去对付哥特人和托提拉，他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受到了贝利撒里乌斯的急报的影响，贝利撒里乌斯曾多次向他指出罗马人的处境，而不断催促他采取这样的行动。（2）于是他首先派佩腊尼乌斯的儿子帕库里乌斯和所罗门的侄子谢尔吉乌斯 〔111〕 率领不多的人前往。他们到达意大利之后立即同其余的部队联合起来了。（3）稍后，他又派维茹斯率领三百名埃茹利人，阿尔明尼亚人瓦腊吉斯率领八百名阿尔明尼亚人前去，此外他又把阿尔明尼亚的统帅瓦列里安从他的任职之所召回并命令他率领他身边的长枪兵和卫队——总数在一千人以上——去意大利。（4）维茹斯是第一个来到德律欧斯的，他把船只留在了这里，因为他十分不愿意呆在约翰的军队驻在的这个地方，而是骑着马和他手下的士兵继续前进。（5）原来这个人并不是生活态度严肃的人，他不可救药地染上了酗酒的恶习，因而他总是被一种不要命的鲁莽作风所困扰。（6）当他们走近布伦地西乌姆这座城市时，他们便设营待在那里了。


    当托提拉得知这一情况时，他说“维茹斯在两件事物当中会有一件，或者是一支强大的军队，这样或者是一个十分愚蠢的头脑。（7）让我们立刻对他发动进攻吧，或者我们可以试一下此人的军队的力量，或者他会认识到他自己的愚蠢”。（8）说了这些话之后，托提拉便率领着一支人数众多的军队向他进攻了；而看到敌人已经迫近的埃茹利人于是逃到近旁的树林里去了。（9）于是敌人把他们包围起来，杀死了他们二百多人，而敌人正想收拾维茹斯本人和藏在荆棘丛里的其余士兵的时候，命运女神伸出了救援之手，出人意料地救了他们。（10）原来瓦腊吉斯和他手下的阿尔明尼亚人所乘坐的船只突然在那里靠了岸。当托提拉看到这一情况，便以为敌军比实际有的人数要多，便立刻启程，从那里离开了，而维茹斯和他的士兵则欢欣鼓舞地跑到他们的船那里去了。（11）瓦腊吉斯于是决定不再继续前进，而是和他们一道去塔伦图姆，而维塔利安的侄子约翰和他的全部军队不久之后也来到了这里。这些事件的经过便是这样。


    （12）这时皇帝写信给贝利撒里乌斯说，他已经派给他一支大军，这支大军应当在卡拉布里亚同他会合，然后向敌人展开进攻。（13）而事实上，瓦列里安已经来到离伊奥尼亚湾不远的地方，但是他认为，无论如何在目前，他是不适宜渡海的。（14）因为他认为，在一年之中的那个季节，他的人马不会有充足的粮草，要知道，这时已临近冬至了。（15）但是他确实派了他的三百名士兵到约翰那里去，并保证说，过了冬天之后，他本人在开春时也会到达那里。


    （16）在读了皇帝的信之后，贝利撒里乌斯于是便选拔了以勇敢著称的九百名士兵、骑兵七百名以及步兵二百名并要所有其余的人们卫戍那一地区，同时指定科农为他们的统帅，然后他立刻出海去西西里了。（17）从那里他再次出海，打算去塔伦图姆的港湾；在海上行进中，他的左手是一个叫做斯奇拉伊乌姆的地方，诗人们说，这里是斯奇拉 〔112〕 住过的地方。但这个地方所以有这个名称，并不是像他们所说的，真的住过一个兽形的女人，而毋宁是因为人们从远古以来直到今天都在海峡这一部分发现大量过去叫“斯奇拉克斯”而现在叫“奇尼斯库斯”的鱼。（18）因为名字在开头永远是和它们所描述的事物相适应的，但是它们传到其他民族那里，由于人们不了解事实，便在那里产生一些错误的解释。（19）这一过程经历的时间久了，时间立即成为传说的仿佛是一位强有力的创造者，而它所以同诗人携起手来，这大概是因为诗歌作为从未发生过的事件的目击者，有随意创造的自由。比如说，凯尔奇腊岛上的土著居民从古以来便把这个岛的向东的一处地岬称为“奇诺斯·凯法列” 〔113〕 ，但另一些人则由于这个名称又编出一个故事，说住在那里的是一个长着狗头的民族。（20）他们的确甚至把某些皮西狄人称为“吕科克拉尼特人” 〔114〕 ，但并不是因为他们长着狼头，而是因为那里有一座山叫“吕科克拉诺斯” 〔115〕 。关于这些事情，让每个人随便怎样想怎样说好了。现在我再回到刚才叉开的地方。


    二十八


    （1）于是贝利撒里乌斯赶忙直奔塔伦图姆。那里的海岸大约是新月的形状，海岸后退的地方，大海就在那里深入陆地，形成仿佛是一个海湾。（2）但是，如果一个人沿着全部海岸航行，那么这段距离的长度便是一千斯塔迪昂 〔116〕 ，而在海湾入口处的每一侧各有一个城市，西边的那个城市是克罗同 〔117〕 ，东边的是塔伦图姆 〔118〕 。在海岸中间的则是图里伊城。（3）但是一场暴风雨使贝利撒里乌斯受阻，暴风和海啸使他的船只根本无法行进；于是他就在克罗同的港口内停泊下来了。


    （4）由于他在那里既找不到任何防御工事，又没有任何可以给士兵取得给养的地方，于是贝利撒里乌斯夫妇和步兵便留在那里，以便他可以从那里召集和组织约翰的军队。（5）然而他却命令全部骑兵继续前行，在进入这一地区的几个山口的地方设营，而这部分军队的统帅则他任命了伊伯里亚人法扎斯和一个名叫巴尔巴提昂的卫士。（6）他认为这样做，骑兵们便可以很容易地为自己的马匹和他们自己取得一切必需的给养，并且在狭窄的山路里说不定还能以把敌人击退。（7）原来路卡尼亚的山一直绵亘到布路提乌姆，它们实际上是挨得很近的，因此那里的山形成只有两条极为狭窄的山路，一条的名字按拉丁语叫“佩特拉·桑吉尼斯” 〔119〕 ，第二条，当地居民们习惯称之为“拉乌拉”。（8）在离这些隘路不远的海岸上的是茹斯奇亚涅，这是一个海军港口，属于图里伊，而在它上首，距离大约六十斯塔迪昂 〔120〕 的地方，有古罗马人修建的一个十分坚固的要塞 〔121〕 。很早以前约翰曾占领过这一要塞并且把相当大的一支卫戍部队安置在这里。


    （9）贝利撒里乌斯的士兵到达这一地区之后，恰好碰上敌人的一支军队，这是托提拉派出来进攻那里的要塞的。（10）他们立刻对敌人展开了战斗并且因为他们的勇敢而不怎么困难地打败了敌人，尽管他们的人数远比敌人为少，而他们杀死的敌人则在二百人以上。（11）未死的人们逃跑了，而当他们来到托提拉面前时，便报告了他们的全部遭遇。至于罗马人，他们设了营并留在那里，但是由于他们没有适当的将领，却取得了一次胜利，因此他们开始以一种很不慎重的方式行动。（12）原来他们既不聚集在一处安静着待着，也不在隘路附近设立据点，保卫通向那里的重要路段，而是变得疏忽大意起来，夜间他们睡在相距很远的营地里，白天他们便到各处去寻求给养，既不派人到外面去放哨，也不采取任何其他安全措施。


    （13）因此，在了解了全部情况之后，托提拉就从他的全军当中选拔了三千名骑兵，然后向敌人发动进攻。（14）他是出其不意地向敌人发动了进攻的，敌人并没有排成战斗队列，而是正在像上面所说的那样到处游荡，这样他便使全部敌人陷入一片惊慌与极大的混乱之中。（15）这时正在附近设营的法扎斯也碰上了敌人，并且表现得很勇敢；他确实因为他自己而使得少数人能够逃跑，但是他本人却和他的全部士兵一道阵亡了。（16）这一不幸使罗马人的心情感到十分沉重，因为他们都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这支队伍上，要知道，这是极有战斗力的一支力量。（17）所有那些得以逃脱的人就按他们每个人认为可能的方式保全了性命。贝利撒里乌斯的卫士巴尔巴提昂和另外两个人历尽辛苦最先到达克罗同。在那里他报告了当时的情况，并且还指出，他认为蛮族很快便也会跟踪而来。（18）听到这一情况，贝利撒里乌斯十分悲痛，就赶忙上了船。他们从那里启程并由于起了风，而得以在那天到达西西里的麦撒那。麦撒那离克罗同七百斯塔迪昂 〔122〕 ，和列吉乌姆相对。


    二十九


    （1）大约就在这同时，一支斯克拉文尼人的军队渡过了伊斯特河，在整个伊利里库姆地区大肆蹂躏，直到埃皮达姆诺斯地方，所有他们遇到的人无分老幼不是杀死就是加以奴役并且掠夺了他们的财产。（2）并且他们已经做到占领了那一地区的许多要塞，要塞当时完全无人守卫，然而在先前它们却以工事坚固而出名。他们继续在那里游荡随心所欲地把一切都搜寻出来。（3）伊利里亚人的将领们带领着一万五千人的一支军队一直跟踪在他们后面，但是他们没有勇气接近敌人。


    （4）那时无论在拜占庭还是在其他地方的冬天也都多次发生极为严重的地震，而且永远是在夜里。（5）这些城市的认为自己会遭难的居民陷入巨大的恐惧之中，但是他们却没因这些地震而受到任何伤害。


    （6）当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尼罗河的河水水位超过了十八腕尺，结果使整个埃及成了一片汪洋，然而在河上游地势较高的底比斯地区，河水却在固定的时间退落了，这使得那一地区的居民能以像惯常那样，既能播种土地，又能处理他们的其他事务。（7）但是，至于下游的土地，在河水最初淹没了土地之后，在整个播种期仍然没有退落，这种事情在先前任何时候都没有发生过；并且还有一些地方，在水退去之后不久再次被水淹没。（8）于是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在这期间播种到地里的全部种子都烂掉了。而且由于发生了这一奇怪的事情，老百姓被搞得苦不堪言，另一方面，大多数动物也由于没有东西吃而死了。


    （9）也是在那个时候，人们捕捉到了被拜占庭人称之为“波尔菲里乌斯”的鲸鱼。这头鲸鱼一直在给拜占庭和它周边的城镇制造麻烦有五十年之久，不过不是一直如此，而是有时消失相当长的一段时期。（10）它搞沉过许多船，吓坏了其他许多船上的乘客，因为它使这些船离开自己的航道并且把它们带到很远的地方去。因此如何捕捉它便成了皇帝优斯提尼安所关心的问题，但是他无论用任何办法都达不到这一目的。不过马上我就要说明它是怎样被捉到的。（11）原来当一片深沉的寂静笼罩在大海之上的时候，有一大群海豚聚集在黑海入口近旁。（12）突然间海豚看到了鲸鱼，于是它们便各自逃到所能去的不管什么地方去了，但是它们大多数来到了桑伽里乌斯河 〔123〕 河口的地方。就在这同时，鲸鱼得以捕到一些海豚并且立即把它们吞吃了。（13）而随后，或是因为还没有吃饱，或是出于争强好胜的性格，这头鲸鱼还是像先前一样地追赶，但最后它自己却不小心地来到离陆地很近的地方。（14）在这里它陷入很深的一处泥沼之中，并且，虽然它极力挣扎以便尽快摆脱困境，但它仍然完全无法逃出这个浅滩，反而在泥里越陷越深。（15）当附近的所有居民都知道了这件事时，他们立刻来到鲸鱼这里，虽然他们从各个方面持续不断地用斧子砍它，但即使这样仍然无法把它杀死，于是他们便用一些粗大绳索把它拖上岸。（16）他们把它装到车上之后，发现它的长度有大约三十腕尺，宽度有十腕尺 〔124〕 。在把它分解成若干堆并相应地加以分配之后，有的人立刻吃了它的肉 〔125〕 ，另一些人则决定把他们分到的部分加工保存起来。


    （17）拜占庭人看到地震并得知尼罗河泛滥的情况和捕捉到鲸鱼的消息，他们根据每个人不同的爱好立刻作出要发生这等事、那等事的预言。（18）在当前发生的事件使人们迷惑不解的时候，他们往往会对未来作出某些不祥的预测，并且在受到使他们不安的事件的困惑时没有任何充分理由便推断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情。（19）但是，就我而论，我宁愿要别人去谈论预言和解释怪事；我所深知的仍然是：尼罗河的河水在土地上长期不退无论如何也确实表明这是当时巨大灾难的一个原因，而另一方面，鲸鱼的排除则毫无疑问又使人们摆脱掉许多麻烦。（20）但是有人说那并不是我说的同一头鲸鱼，被捕捉的是另一头鲸鱼。但是我还是回到我前面叉开的地方来吧。


    （21）托提拉做完了上面所说的事情之后，得知茹斯奇亚涅附近要塞里的罗马人正开始感到给养的不足，便认为如果罗马人不能运入任何补充的话，他会很快地把这一要塞拿下来，于是他便在这一城镇附近设营，安顿下来进行围攻。冬天结束了，普洛科皮乌斯记述其历史的这场战争的第十三年 〔126〕 也随之结束了。


    三十


    （1）现在皇帝优斯提尼安又从海路把二千多名步兵派到西西里去，并且命令瓦列里安立刻同贝利撒里乌斯会师。（2）于是他便渡海并停泊在德律欧斯，在这里他见到了贝利撒里乌斯和他的妻子。（3）大概就在这个时候，贝利撒里乌斯的妻子安托尼娜启程去拜占庭，以便请求皇后提供更多的给养来进行这一战争。（4）但是皇后提奥多腊得了病并且去世了 〔127〕 ，作为皇后，她在世上活了二十一年又三个月。


    （5）就在这同时，被包围在茹斯奇亚涅附近的要塞之中实际上困苦万状的罗马人，由于缺乏必需的给养而同敌人开始进行谈判，并且同意确定在夏季的正中他们交出要塞，除非在这期间他们能得到某种接济，但投降的条件是他们全体都不受到伤害。（6）在这个要塞里有不少意大利的知名人士，其中便有图利亚努斯的兄弟狄奥菲隆；而罗马军队则可举出约翰布置在这里的三百名伊利里亚的骑兵，他任命的骑兵将领是哈拉扎尔和古迪拉斯：哈拉扎尔是一名卫士、玛撒该塔伊人、一位特别出色的战士；古迪拉斯则是色雷斯人；此外还有贝利撒里乌斯派来守卫要塞的一百名步兵。


    （7）也是在那个时候，被贝利撒里乌斯派去罗马担任卫戍任务的士兵杀死了他们的将领科农，他们指控科农拿粮食以及其他的食品做生意从而给他们造成伤害。（8）而且他们还派出一些神甫作为使节，坚定地宣布说，如果皇帝在这件事上不赦免他们的罪过，如果不在特定的时期以内把国家欠他们的饷银给他们送来，他们将毫不犹豫地转到托提拉和哥特人一面去。而皇帝实现了他们的请求。


    （9）这时贝利撒里乌斯把约翰召到德律欧斯来，同他以及瓦列里安还有其他将领一道，集合了一大支舰队，全速直驶茹斯奇亚涅。他这样做的意图是解救被围困在那里的人们。（10）要塞里的人们从他们高处望见这支舰队之后又有了希望，因而这时他们又决定不向敌人投降了，尽管他们同意把要塞交出的日子已经近在眼前了。（11）可是首先发生了一次可怕的暴风雨，并且由于这一原因，又因为那里的海岸根本没有港口，结果船只被吹散，搞得相互隔得很远；结果则是浪费了许多时间。（12）当他们集合到克罗同的港湾里来的时候，他们再次出海去茹斯奇亚涅。但是当蛮族看到他们时，他们便跳上马来到海边，意在阻止他们的敌人登陆。（13）面对船只的船头，托提拉沿着海岸布置了很长的一道防线，他们有的人手持投枪，有的人则拉满了弓等待着。（14）当罗马人看到这一情况时，他们对这种阵势十分害怕，因而他们没有胆量接近敌人，而是先在距离很远的地方停下，静静地待了一个时候，随后他们绝望地放弃了登陆的念头，全都转过头去驶向大海，再次进了克罗同的港湾。


    （15）他们在这里共同进行了商讨之后作出决定：比较好的办法是贝利撒里乌斯去罗马，尽可能妥善地安排好那里的事务并且把粮食给养运进来，另一方面，约翰和瓦列里安首先要使人马上岸，然后从陆上去皮凯努姆，以便打乱在那一地区围攻要塞的蛮族。（16）他们指望，由于他们的这种举动，托提拉会放弃包围并追踪他们。（17）于是约翰这一方便在他的一千名士兵的伴随下出发去实现自己的计划了。但是瓦列里安由于害怕危险，便和自己的船只通过伊奥尼亚湾直向安孔驶去。原来他认为这样做他可以安全地到达皮凯努姆并同约翰会师。（18）即使这样，托提拉也不愿放弃围攻，而是采取了这样的办法。他本人留在原处不动，却从军队中选拔两千名骑兵，把他们派到皮凯努姆去，以便同那里的蛮族联合起来，打退约翰和瓦列里安的士兵。


    （19）被包围在茹斯奇亚涅的要塞里的罗马人看到自己的粮食这时已全部耗光并且再也没有从罗马人那里得到援助的希望，于是便把卫士古迪拉斯和意大利人狄奥菲隆派到托提拉那里去，就他们的安全问题展开谈判，请求他宽恕他们做过的事情。（20）托提拉则保证，除了哈拉扎尔之外他不会惩办任何人，因为哈拉扎尔破坏了先前的协定，而对于所有其余的人他一概不予追究。（21）在这样的条件下，他亲自接受了要塞的投降。他割下了哈拉扎尔的双手和他的生殖器，然后立刻处死了他；至于士兵，则他命令那些愿意留下来的留下，他们可以保有自己所有的一切，条件是今后他们要在完全平等的条件下参加哥特人的队伍；（22）确实，当其他要塞被攻占时他一直遵行的就是同样的这种做法；另一方面，根本不愿留下的那些人他要他们离开那里随便到什么地方去，但什么也不许带，因为他的原则是在他手下作战的士兵没有一个人是非自愿的。（23）于是罗马军队中有八十人放弃了他们的财产而来到了克罗同，其余的人则带着他们的财产留在了原地。（24）但是他却剥夺了意大利人的全部财产，不过对他们的人身没有进行任何伤害。


    （25）当贝利撒里乌斯的妻子安托尼娜在皇后去世之后到达拜占庭时，她请求皇帝把贝利撒里乌斯也召到那里去。很快她便做到这一点。原来对波斯人的战争是皇帝优斯提尼安当前最需首先解决的事情，它使他作出了这个决定。


    三十一


    （1）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些人组织了一个暗杀皇帝优斯提尼安的阴谋。现在我就要说一下这些人怎样组织起这个阴谋，他们又如何被挫败从而根本没有实现自己的目的。（2）正如在前面所述 〔128〕 ，阿尔塔巴尼斯 〔129〕 在杀死暴君恭塔里斯 〔130〕 之后，有一个不合适的愿望，那便是想娶已许配给恭塔里斯的、皇帝的侄女普雷埃克塔。（3）不过普雷埃克塔也非常想嫁给他，这并不是因为她爱此人，而是因为她对此人深为感激，要知道，此人不仅为她报了丈夫阿列欧宾都斯被杀害之仇，而且当她被俘而很快便注定会成为暴君恭塔里斯的不情愿的侍妾的时候，也是此人把她从危险中救了出来。（4）既然双方都想这样，于是阿尔塔巴尼斯便把普雷埃克塔送到皇帝那里去，而他本人虽然被任命为整个利比亚的统帅，但是却捏造出种种不真实的借口诱使皇帝把他召到拜占庭去。（5）原来他所以这样做是为了实现这次婚姻，因为结了婚之后他会从中得到许多好处，特别是从此他就离王位不远了。（6）要知道，当人们出其不意地发了起来的时候，他们便会不安分起来，而指望继续取得更多的东西，直到最后甚至失掉了他们本不应得的幸福。


    （7）不过皇帝答应了他的请求并把阿尔塔巴尼斯召到了拜占庭，同时他又任命另一个人代替他担任利比亚的统帅，这一点我在前面已经说过了 〔131〕 。（8）当阿尔塔巴尼斯到达拜占庭时，老百姓因他的功绩对他表示钦佩，并由于他的其他优良品质而爱戴他。（9）原来他既高大又英俊，品格高尚，不尚空谈。皇帝对他也是特别尊重。（10）要知道，皇帝任命他统领拜占庭的军队，担任费德腊提的司令官 〔132〕 ，此外还给他执政官的荣誉。（11）至于普雷埃克塔，阿尔塔巴尼斯是根本不能同她结婚的。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个亲上加亲的妻子，而且是从小便嫁给了他的。（12）从他这一面来说，他的这位妻子早就被他遗弃了，这毫无疑问是因为有一个导致夫妇疏远的原因。（13）而从她这方面来说，当阿尔塔巴尼斯没有发迹的时候，她也便留在家里不会制造什么麻烦，默默地忍受着自己的命运。但是当阿尔塔巴尼斯由于自己的功业而变得显赫起来并由于好运而成了大人物的时候，这个女人便不再能忍受屈辱而到拜占庭来了。她在拜占庭以恳求者的身份要求皇后使她有权利夺回自己的丈夫。（14）生来总是乐于帮助不幸的妇女的皇后于是不顾对方的激烈反对，迫使阿尔塔巴尼斯接受她为自己的妻子，而另一方面，彭佩乌斯的儿子、叙帕提乌斯的侄子约翰却和普雷埃克塔结婚了。（15）这件事使阿尔塔巴尼斯感到是一件极大的不幸，他十分气愤并表示，一个为罗马人立了如此功勋的人现在竟被拒绝同一个已经以身相许并且和他一样想完成这次婚配的女人结婚，而相反地，他却被迫永远同世界上他最恨的那样一个女人同床共枕——这种处境对一个男人的心灵必然是一种折磨。（16）因此，在不久之后一旦皇后去世，他便不再费力地、迅速并且高兴地把这位妻子打发走了。


    （17）且说皇帝的侄子日尔曼努斯有一个名叫波拉伊德斯的兄弟。日尔曼努斯的兄弟波拉伊德斯是不久前去世的，他把大部分的财产留给了他的兄弟和侄子们。（18）虽然他有妻子女儿各一人，但是他命令说女儿只能取得法律所规定的那样多。因此之故皇帝便自愿担起为女儿辩护之责，但这一行为却使日尔曼努斯极为恼火。


    三十二


    （1）皇帝同阿尔塔巴尼斯与日尔曼努斯的关系就是这样。在拜占庭还有一个名叫阿尔撒凯斯的阿尔明尼亚人，此人属于阿尔撒奇达伊家族并且和阿尔塔巴尼斯有亲属关系。（2）这个人不久前曾被发觉有危害国家的企图并且明显地犯有叛国之罪，因为他同波斯国王科斯罗伊斯相勾结，想在罗马人中间制造混乱。（3）但是皇帝却没有更多伤害他，而只是打了他的脊背不多下并且让他骑在骆驼上在城里游街示众；总之，皇帝无论在人身方面还是在财产方面都没给予他任何伤害，甚至没有给他以流放的惩罚。（4）但是阿尔撒凯斯对于上面发生的一切依然抱有怨气，并开始对优斯提尼安和国家有不轨的计划。（5）当他看到和他有亲戚关系的阿尔塔巴尼斯也和他一样内心感到愤愤不平的时候，就开始进一步挑拨他，而在用巧妙的话语争取到对方的注意之后，便不分昼夜地申斥他，责怪他勇敢和懦弱得都不是时候。（6）原来，一方面，在对待其他人的不幸上面，在他结束了残暴统治方面，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崇高品格；的确，尽管恭塔里斯是他的朋友和他的主人，他还是亲手捉住并处决了他，而这绝不是任何人强迫他这样干的。（7）可是阿尔撒凯斯说，在当前，他阿尔塔巴尼斯却完全给吓住了，并且他一直呆坐在那里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尽管他的祖国处于最严密的监视之下并且给超重的捐税搞得奄奄一息，他的父亲也在不履行条约和约定的借口下被杀死，此外他的全家也受到奴役并且一直被分散到罗马帝国的各个角落。（8）但尽管情况是这样，阿尔塔巴尼斯却满足于当罗马人的一位将领并且只有一个执政官的空头衔。阿尔撒凯斯还指出：“我虽然是你的亲戚并且受到了非人的待遇，但是你对我的痛苦却没有丝毫的同情心，而另一方面，我亲爱的伙伴，我却怜悯你在两个女人身上的遭遇，不仅在一个女人身上你不公正地受到欺骗，而对另一个女人，你又被迫和她同居。（9）任何哪怕只有一点胆量的人也不应当拒绝去谋杀优斯提尼安，他也不应当有所犹豫或有任何恐惧之心，要知道，优斯提尼安这个人总是在深夜在毫无戒备的情况下和已至耄耋之年的神甫们一道在一个大厅里认真地翻阅基督教的经书。”（10）阿尔撒凯斯接着说：“而且，优斯提尼安的亲属当中没有一个人会反对你。确实，我相信所有亲属中最强有力的人物日尔曼努斯会全心全意地帮助你，还有他的儿子们也会这样，他们都是年轻人，因而对优斯提尼安也都是满怀愤恨。并且我希望这些人真地会自己起来实现这件事。（11）要知道，这些人在他手下遭到的不公正待遇，是我们以及任何其他阿尔明尼亚人都没有受过的！”阿尔撒凯斯是想用这些话打动阿尔塔巴尼斯，而一旦他看到对方开始有所心动的时候，他便把这事告诉另一个名叫卡那兰吉斯的波斯阿尔明尼亚人。（12）这个卡那兰吉斯虽然长得漂亮，性格并不严肃，而是一个极为孩子气的人。


    （13）因此当阿尔撒凯斯使他和阿尔塔巴尼斯二人无论在思想上还是在言谈上相互都达成一致的时候，他就离开了，他并且保证使日尔曼努斯和他的儿子们在这件事上和他们持有同样的看法。（14）日尔曼努斯的大儿子优斯提努斯是一个刚刚有一些胡须的青年，然而他却是一个精力旺盛行动极为果敢的人；确实，由于这些品质，不久之前他实际上已上升到享受坐执政官座椅的荣誉。（15）阿尔撒凯斯于是同他接近并且表示他希望在某个教堂里同他秘密交谈。（16）当他们二人进入教堂之后，阿尔撒凯斯首先要优斯提努斯发誓，保证绝不把他们的谈话泄露给世上任何人，只有他的父亲一人是例外。（17）而在优斯提努斯就此起了誓之后，阿尔撒凯斯对他便责备起来，这是因为，一方面，他虽然是皇帝十分近的亲属，却看着别的人执掌国家的官职，而那些人都是根本没有资格取得这种荣誉的普通平民，另一方面，他本人虽然现在已经到了能照管自己事情的年纪，却根本不注意这样一个事实，即不仅是他本人而且还有他的父亲，这样一个功业显赫又是优斯提尼安的兄弟的人物竟然总是不得不处于普通公民的位置上。（18）更有甚者，甚至不许他继承他的伯父的财产，然而按照波拉伊德斯的意图，正是他而不是别的任何人才是这一财产的继承者，但结果这笔财产的大部分却不公正地从他手中夺走了。（19）而且，一旦贝利撒里乌斯从意大利返回，很有可能他们立刻会受到进一步的屈辱。据说他已经在伊利里库姆腹地的某处了。（20）在说了开头的这番话之后，阿尔撒凯斯便设法唆使这个青年参加谋杀皇帝的阴谋，并且把他本人同阿尔塔巴尼斯和卡那兰吉斯之间就此事达成的协议泄露给这个青年。（21）听到这些话之后，优斯提努斯感到极为不安，他的头也晕起来了，但是他明白地告诉阿尔撒凯斯，无论是他本人还是他父亲日尔曼努斯都绝不可能干这样的事情。


    （22）因此，一方面阿尔撒凯斯把经过的情况报告给阿尔塔巴尼斯，另一方面优斯提努斯则把全部事实告诉给他的父亲。后者跟着又同宫廷卫队的司令官玛尔凯路斯商讨了这件事，他们所要考虑的问题是，他们是否应当把这件事报告给皇帝。（23）且说这个玛尔凯路斯是一个极为自重的人，他在大多数的事情上保持沉默，他既不为金钱干任何事情，更不能容忍在说话和行动方面油腔滑调，也根本不喜欢其他形式的消闲活动，而总是过一种同欢乐无缘的、极为严肃的生活；但是与此同时，他却一丝不苟地坚持正义，是一位最热爱真理的人物。（24）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他很自然地不会答应把这件事报告给皇帝。他说：“对你来说，你把这件事报告给皇帝是不适宜的。要知道，如果你想秘密地和皇帝谈些什么，阿尔塔巴尼斯和他的友人立刻就会怀疑事情已经败露，而且，如果阿尔撒凯斯说不定得以偷偷溜掉，那么这一指控便得不到证实了。（25）另一方面，我本人根本不习惯于相信或向皇帝报告未经我彻底核实的任何事情。（26）因此我所希望的或者是我亲耳去听一听这些话，或者是通过你的安排由我的一名亲信听一听这个人就这些事明确无误地说的事情。”


    （27）日尔曼努斯听了这话之后，他便命令儿子优斯提努斯安排玛尔凯路斯要求做到的事情。（28）但是他已不再能就这件事对阿尔撒凯斯说些什么，因为正如我在前面所说的，他已经断然回绝了对方。（29）但是，他的确仍然向卡那兰吉斯打听过，阿尔撒凯斯最近是否因阿尔塔巴尼斯的建议而同他接触过。他说：“要知道，我从来也不会有胆量把任何自己的秘密告诉给事实上像他这样的一个人。（30）但是如果你本人愿意在这方面告诉我些什么的话，通过共同讨论，也许我们能干出真正有价值的某件事情。”（31）于是卡那兰吉斯就此事同阿尔塔巴尼斯进行了商谈并且把阿尔撒凯斯先前告诉他的一切，报告给了优斯提努斯。


    （32）随后，既然优斯提努斯同意由他本人实现一切又同意使他父亲同他们协调一致，于是决定卡那兰吉斯同日尔曼努斯会晤举行商谈并且确定了一个见面的日子。（33）日尔曼努斯把这事报告给玛尔凯路斯，并要他派出自己的一名亲信前来以便能够亲耳听到卡那兰吉斯的讲话。（34）于是他派出一个叫列昂提乌斯的人，此人是阿撒那西乌斯的女婿，是一个严格遵守公正原则并且完全能说真话的人。（35）日尔曼努斯把此人领进自己家里，并且把他安排在这样一间房屋里：这里有厚厚的一道帐子把他通常用来进餐的卧床 〔133〕 隔离起来。（36）他便叫列昂提乌斯躲在这个帐子后面，而他本人和他的儿子优斯提努斯则留在外面。（37）当卡那兰吉斯到来的时候，列昂提乌斯便清楚地听到了他所讲的，由他、阿尔塔巴尼斯和阿尔撒凯斯三人所策划的一切。（38）在这些事情当中还提到了这样一件事，即如果他们杀掉皇帝时贝利撒里乌斯还在来拜占庭的路上，那他们的意图便根本不要宣布出来。要知道，虽然他们希望把日尔曼努斯推上王位，但是很有可能贝利撒里乌斯会从色雷斯各城镇集合一支大军，这样，在他用这样的办法来反对他们时，他们无论用什么办法也不可能把这个人打退。（39）因此有必要推迟计划的执行直到贝利撒里乌斯到来的时候，但是一旦贝利撒里乌斯到达拜占庭，就应当把他和皇帝一道禁闭在皇宫里，然后在快到夜里的某个时候，他们将突然带着匕首出现，把皇帝以及玛尔凯路斯、贝利撒里乌斯杀死。（40）这种做法会使他们在今后能以毫无顾忌地作他们想作的任何安排。


    甚至当玛尔凯路斯从列昂提乌斯那里得知这一情况之后，他也还不能下决心把这件事报告给皇帝，实际上他仍然很不愿意动手，因为他担心过于仓促他也许会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置阿尔塔巴尼斯于死地。（41）不过日尔曼努斯却把一切都泄露给布吉斯和康士坦提安了，因为他害怕由于耽搁而引起对他的某种怀疑，而这样的怀疑确实发生了。


    （42）许多天之后，当消息传来说贝利撒里乌斯这时即将到达的时候，玛尔凯路斯才把全部事情报告给皇帝，皇帝立刻下令把阿尔塔巴尼斯和他的同谋捉起来投入监狱，而委托他的一些官员负责对他们的拷问 〔134〕 。（43）当整个阴谋现在已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并且明确地记录在案的时候，皇帝才在皇宫里把元老院的全部成员召集起来开了一次会，在这里他们通常是通过辩论而就问题作出他们的裁决。（44）当他们读完了被审问的人们所陈述的一切之后，他们仍然想把日尔曼努斯和他的儿子优斯提努斯牵涉到这次控告中来，直到日尔曼努斯提出了玛尔凯路斯和列昂提乌斯的证据，他才做到使自己摆脱了嫌疑。（45）原来这些人以及康士坦提安和布吉斯都起誓宣称，关于这一案件，日尔曼努斯除去我刚才所说的发生的一切事情，没有向他们隐瞒任何东西。（46）于是元老们立刻一致宣布他和他的儿子无罪，认为他们没有对国家犯任何罪行。


    （47）但是当所有的人进入皇帝的内室时，极为气愤的皇帝本人开始抱怨起来并十分痛苦地责怪日尔曼努斯，说他未能及早揭发，而两名官员为了讨好于他，也表示同意他的看法，好像心情和他一样的不快。他们用这种办法大大地加强了皇帝的愤怒，这种人实际上是急于想在会给别人造成不幸的事件上去迎合他。（48）但是还有一些人由于害怕而不敢讲话，他们因为不敢违抗他的意愿而对他屈服；但是只有玛尔凯路斯一个人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老实话，从而挽救了这个人。（49）玛尔凯路斯为了把责任拉到自己身上，所以在讲话时特别强调了他个人的权力，他说，从日尔曼努斯一方来说，对于正在发生的事情他向他（指玛尔凯路斯本人——译者）报告得十分及时，是他进行了一次非常认真和仔细的调查，这才以更加慎重的方式向皇帝报告的。他便以这种方式消解了皇帝的怒气。（50）因此玛尔凯路斯便通过这一事件在世人中间为自己争得了巨大的声誉，人们把他看成是在最危险的时刻表现了真正崇高品质的一个人物。（51）不过皇帝优斯提尼安也只是免去了阿尔塔巴尼斯现任的职务，却没有对他进行任何伤害，事实上其他任何人也没有受到伤害，只是在不施加污辱的情况下把所有的人在宫殿里，而不是在国家的监狱里看管起来。


    三十三


    （1）战争进行到大概这个时候，毫无疑问蛮族已经成了整个西方的主人。因此，虽然在哥特战争里罗马人在开头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这一点我在前面已经记述过了，但是对他们来说，最后的结果却是，他们不仅极大地消耗掉了金钱和生命而没有得到任何好处，而且还失掉了意大利，这样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发生这样的情况：实际上所有的伊利里亚人和色雷斯人现时都正在悲惨地遭到蛮族的蹂躏，因为这些人已经成了他们的邻居。事情发生的情况有如下述。


    （2）在这次战争开始的时候，哥特人把他们所属的整个高卢都给了日耳曼人，因为他们认为他们绝对没有可能对两个民族作战，这一点我在前面已经讲过了 〔135〕 。（3）罗马人不仅无法阻止这一行动，而且皇帝优斯提尼安甚至还鼓励这一行动，目的则在于：通过挑动这些特定的蛮族打起仗来，这将会给他消除任何障碍。（4）（原来法兰克人 〔136〕 认为除非皇帝对于这一权利加以批准，否则他们对高卢的占有便绝不是可靠的）。于是日耳曼人的领袖们便占领了过去波凯亚 〔137〕 的殖民地玛西利亚 〔138〕 和所有沿海的城镇并且控制了大海的那一部分。（5）因此作为有闲的绅士，他们在阿列拉图姆 〔139〕 观看赛马，还用高卢金矿所生产的黄金铸造金币，他们在这个金币上不是像惯常那样铸上罗马皇帝的像，而是他们自己的像 〔140〕 。（6）虽然按照惯例，波斯国王如果愿意的话可以铸造银币，但是他以及蛮族世界的任何其他君主都没有权利在金币上铸自己的像，即便在他自己的王国里有黄金也不行；原来他们不能把这样的金币支付给他们交易的对方，即使交易的双方都是蛮族也不行。法兰克人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


    （7）当哥特人和托提拉的武力在战争中处于优势地位的时候，法兰克人占有了味内提亚的绝大部分土地，尽管他们根本没有权利这样做；因为罗马人这方面不再能击退他们，而哥特人也无力同两个民族作战。（8）就在这时，盖帕伊狄人占领了西尔米乌姆城 〔141〕 和实际上达奇亚的所有的城市，这些地方是在皇帝优斯提尼安把它们从哥特人手中夺取过来时被他们占有的。他们不仅奴役了这一地区的罗马人，而且他们还不断地向前推进，劫掠和蹂躏罗马的领土。（9）因此皇帝便不再把长久以来他们习惯于从罗马人手中取得的捐赠给他们了。（10）而皇帝优斯提尼安这时却把诺里库姆城 〔142〕 、潘诺尼亚的若干要塞还有其他许多城镇以及大量金钱给予朗哥巴狄人。（11）正是由于这一原因，朗哥巴狄人离开了他们世世代代居住的家园而定居在伊斯特河南岸，离盖帕伊狄人不远的地方。（12）于是他们又劫掠达尔玛提亚和伊利里库姆的居民，直到埃皮达姆诺斯的边界地方并且把他们变为俘虏。由于某些俘虏逃掉了并且得以返回自己的家园，这些蛮族便以自己同罗马人和平相处为理由在罗马的领土上到处游荡，什么时候他们在某一地方认出逃跑的俘虏，他们便把这些俘虏捉起来，仿佛他们是自己的逃跑的奴隶，并且把他们从他们的父母手中夺过来带回他们自己的家，而没有人反对他们。（13）西恩吉都努姆城 〔143〕 周边的、达奇亚的其他城镇也被埃茹利人拿去了，这些是皇帝作为礼物送给他们的，他们现在就住在这里；他们也总是蹂躏和劫掠伊利里库姆和色雷斯的城镇。其中有些人甚至成了在人们所说的费德腊提 〔144〕 里服役的罗马士兵。（14）每当埃茹利人的使节——他们所代表的恰恰是正在劫掠罗马臣民的那些人——被派往拜占庭时，他们总是十分轻易地从皇帝那里取得一切捐赠并且把它们带回家里来。


    三十四


    （1）这样一来，蛮族就在他们中间把罗马帝国分割了。但是后来成了邻居的盖帕伊狄人和朗哥巴狄人相互间极端仇视起来。（2）而且他们全都急于相互展开战斗，这样每个民族都很想同敌人一决雌雄，于是便定下了一个时间双方进行较量。（3）但是朗哥巴狄人认为单靠他们自己的力量在战斗中绝不可能是盖帕伊狄人的对手，因为事实上他们在人数上不如敌人多，所以他们决定请罗马人同他们结成联盟。（4）于是他们便派遣使节到皇帝优斯提尼安那里去，请他派遣一支军队给他们。而当盖帕伊狄人得知这一情况时，他们也派使节到拜占庭去提出同样的请求。这时盖帕伊狄人的领袖是托里金，而朗哥巴狄人的领袖是阿杜因。（5）于是皇帝优斯提尼安决定确实应当听他们每一方的陈述，但是他不愿他们同时前来，而是对他们进行个别的接见。（6）先是朗哥巴狄人来谒见皇帝，他们说了这样的话：


    “皇帝啊，从我们这方面来说，对于盖帕伊狄人的无法无天的行为，我们是感到吃惊的，要知道，尽管他们对您的国家已经犯下了许多弥天大罪，这是我们全都清楚的，可是现在他们竟然到你面前来，这实际上是对你的不能再大的侮辱！（7）正是他们，并且只有他们才可以说最大限度地侮辱了他们的邻人，他们认为这些邻人都如此很容易受到欺侮，乃至他们到邻人那里去就是利用已经被他们欺侮那些人的淳朴善良给自己捞到好处。（8）现在我们请求您仔细考虑只有一件事，即盖帕伊狄人如何对待他们的朋友这样一个问题。这样您便可以十分有把握地保证罗马帝国的幸福安宁，因为人们总是能够从过去的事件放心地推断出未来会发生的事情。（9）确实，盖帕伊狄人这个民族只是曾对另外某个民族表现出忘恩负义，我们也许需要说很多话用很多时间并且从外面带来证据以便力图证明这些人的卑劣品质；但实际上我们却能从您自己的经验当中选一个近在眼前的例子。”


    “（10）下面就是我们希望您能考虑的：先前哥特人保有达奇亚的土地作为一个纳贡的行省，而所有的盖帕伊狄人原来都居住在伊斯特河的对岸，他们对哥特人的强大力量害怕到如此程度，乃至一方面，他们从来不曾做到渡过伊斯特河，甚或不敢有这个企图，而另一方面，他们同罗马人是亲密同盟并保持友好的关系，每年他们都从先前的皇帝那里以友谊的名义得到许多馈赠，并且他们确实从您手中也取得了同样慷慨的馈赠。（11）因此我们很想向这些先生请教，对于这样的好处，你们为罗马人干了什么好事。可是他们并不能哪怕举出一件这样的无论大小的事。（12）现在他们没有了对你们干坏事的手段，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保持安静，但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方面有了任何悔罪之心，而是因为没有机会干坏事才不得不如此的。（13）要知道，您，从您这方面来说，并不想对伊斯特河对岸的土地提出任何要求，而对哥特人的恐惧总是使他们不敢觊觎这一边的土地。（14）但是老实说，有谁会把无能为力称为感激之情呢！并且怎样的友谊的保证能建立在没有能力犯罪这件事上？没有啊，皇帝啊，没有啊；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的。要知道，只有机会才能把一个人的本质揭示出来，它使人的品格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因为这时他有了行动的自由。（15）请看吧，正当盖帕伊狄人看到哥特人已被赶出全部达奇亚，而您这方面又在忙于对您的敌人作战的时候，这些可恶的东西就敢于从四面八方踏进了您的土地。”


    “（16）有谁能恰当地用语言描述他们的行动的罪大恶极的性质呢？他们不是充分表现出对罗马帝国的蔑视了吗？他们不是已经破坏了条约和联盟的保证吗？（17）他们不是已经侮辱了他们绝不应如此对待的人们么？他们不是曾横暴地对待帝国么？可是，当你仍有时间对付他们的时候，他们不是又曾渴望得到成为帝国奴隶的特权么？皇帝啊，盖帕伊狄人正在占有西尔米乌姆并且正在奴役罗马人，而且他们还夸口说他们已占有了整个达奇亚。（18）然而，他们为你们作战或同你们一道作战或为反对你们而作战，哪次战争他们打赢过？还有，他们考虑过什么斗争使他们得到这块土地作为奖赏？而且，尽管有这一切情况，他们往往还要你们给钱、并一直领他们的报酬已不知道有多久，这一点前面已经说过了。（19）但是从来还没有一个行动像他们今天派遣使节的行动这样可鄙。要知道，他们一看到我们急于想对他们作战，他们竟然敢厚着脸皮到拜占庭来见受到他们极大侮辱的皇帝！（20）老实说，既然他们太不顾廉耻，他们说不定还会请您同他们结成军事联盟以反对一直受您的深深眷顾的我们呢。（21）确实，如果他们前来是为了归还他们非法占有的土地，如果他们确实是由于害怕朗哥巴狄人才不得不非自愿地改变自己的做法并表现出为时已晚的感激，罗马也应当知道朗哥巴狄人是罗马人所以能得到这些好处的最主要原因。（22）得到好外的人应当感谢造成这种强制的人，这是不言而喻的。但是如果他们甚至现在仍决定不退出他们非法掠夺的土地，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卑鄙呢？”


    （23）“因此这便是我们为自己作的辩护，它是用蛮族的淳朴表达出来的，用词不多而且同当前的场合很不相称。（24）但是，皇帝啊，我们请求您，在仔细研究了我们对事实未能作充分表达的发言之后采取有利于罗马人和朗哥巴狄人的行动方针，而除了所有其他理由之外，您的人民还不要忘记这样一点：罗马人同我们站到一起是正当的，因为从一开始我们在宗教上就是一致的，故而单单为了如下的一个简单的理由罗马人也应当反对我们的敌人，即他们都是阿里乌斯派 〔145〕 。”


    （25）以上便是朗哥巴狄人的发言。第二天轮到盖帕伊狄人来见皇帝，他们的发言是这样：“皇帝啊，我们理当期望的是，那向相邻的国家提出缔结一项军事联盟请求的人们首先应当表明他们前来提出的是一项正当的请求，并且他们的建议是有利于缔结联盟的人们的，然后再来谈论他们此行所要讨论的事情。（26）首先，从事实本身来看，我们受到朗哥巴狄人的侮辱，这是明摆着的事情。（27）要知道，我们很愿意通过仲裁的办法来结束我们的争端，并且倾向于采取仲裁办法的人是能以同暴力完全无缘的。（28）其次，对于已经了解的人们，为什么还要发表长篇大论来证明盖帕伊狄人无论在人数上还是在勇气上都远远地超过朗哥巴狄人呢？（29）我们认为，任何一个哪怕有一点起码的谨慎的人也不会选择在一次斗争中采取参加软弱的一方从而陷入可以预见的厄运的政策，而不是加入更加强大的一方在毫无危险的情况下得到制胜的机会。（30）因此，当您去同另一个敌人作战时，您也会发现，盖帕伊狄人今后将同您站在一起，以便对您为我们所做的事表示谢意，他们完全有可能用他们的压倒一切的力量帮助您制服您的敌人。（31）还有，您还应当考虑这样一个事实，朗哥巴狄人是罗马人刚刚认识的朋友，而盖帕伊狄人从古以来便是您熟悉的盟友。（32）长时期结成的友谊不是容易拆散的。因此您便不仅将会得到强大的，而且是可靠的盟友。（33）这些便是我们请您结成这一联盟的正当依据。”


    “现在再看一看朗哥巴狄人是怎样的人吧。（34）首先，他们断然拒绝我们的通过仲裁来解决我们之间的纠纷的建议，尽管我们多次请他们这样做，他们看来好像胆大妄为得昏了头。但是现在到了战争眼看即将真枪实刀地干起来的时候，他们又从阵地上磨磨蹭蹭地退下来，因为他们充分认识到自己的软弱，所以才到您这里来，要罗马人站在他们的一面进行这场不公正的斗争。（35）毫无疑问，这些盗贼提出了西尔米乌姆和达奇亚其他一些城镇的问题，把它提出来作为口实要您参加战争。（36）可是您的帝国拥有简直是太多的城市和土地，乃至您实际上是正在寻找这样的人们，以便把它的某一部分送给他们居住。（37）皇帝啊，确实您曾把数也数不清的城市和土地慷慨地送给了法兰克人和埃茹利人这个民族，还有这些朗哥巴狄人。（38）但是，我们是在您的友谊的鼓舞下才做了的确是您所期望的事情的。确实，当一个人想把自己的部分领土分给某个人的时候，他所钦佩的绝不是坐在那里等候接受他的赠赐的人，而是这样的人：此人早就知道了对方的用意，所以自作决定地取得了这份礼物，只要这样的决定看来并不是以一种冒犯所有主的精神而提出这样做的权利，而是基于他对所有主的坚定友谊的信心这样一种精神才提出的；而这恰好便是盖帕伊狄人对罗马人的态度。（39）因此我们请求您记起这些事情，或毋宁说，请求您用您的全部力量站在我们一面参加对朗哥巴狄人的斗争从而履行我们的联盟所约定的条款，否则的话，便对双方采取旁观的立场。要知道，作出这样的决定，您就是公正地行事了，这对罗马帝国是十分有利的。”


    （40）上面就是盖帕伊狄人的发言。皇帝优斯提尼安经过长时间的考虑决定在使盖帕伊狄人不能完成使命的情况下把他们打发回去了；但是他发誓同朗哥巴狄人缔结了军事联盟，接着便派出了由康士坦提安、布吉斯和阿拉提乌斯率领的一万多人的骑兵队伍到他们那里去。（41）维塔利安的侄子约翰也同他们联合在一起，他早先已接到皇帝的指示：一旦他们要同盖帕伊狄人进行一场决斗的时候，他就应该率领着他的军队赶到意大利去。因为他实际上也是从意大利返回的。（42）他们还带着作为联盟者的一千五百名埃茹利人和其他人，埃茹利人的将领则是菲列木特。（43）要知道，除了这一部分埃茹利人之外，他们的为数三千人的整个民族都是站在盖帕伊狄人的一方面作战的，因为不久前他们已经叛离了罗马人，那原因我在前面已经说过了 〔146〕 。


    （44）且说前去同作为联盟者的朗哥巴狄人会师的一支罗马人的队伍出其不意地碰上了和自己的领袖的兄弟阿奥尔杜斯在一起的一些埃茹利人。（45）一场激烈的战斗展开了，罗马人在战斗中取得了胜利，他们杀死了阿奥尔杜斯和许多埃茹利人。随后，当盖帕伊狄人得知罗马人已经临近的时候，立刻同朗哥巴狄人解决了他们之间的争端，并且这两个蛮族相互间缔结了一项和约，而这是违反了罗马人的意愿的。（46）当罗马军队得知这一情况时，他们发现自身处于一种十分尴尬的境地。他们既不能继续向前推进，又不能原路退回去，因为将领们担心盖帕伊狄人和埃茹利人都会蹂躏和劫掠伊利里库姆的土地。（47）不管怎样，他们留在了原地并且把情况向皇帝作了报告。这些事件的经过便是如此。但我还是回到前面我的叙述中叉开的地方吧 〔147〕 。


    三十五


    （1）贝利撒里乌斯去拜占庭的行程是一个不光彩的行程；要知道五年以来，他没有在意大利的土地的任何地方登陆，他也未能在那里作任何一次陆上的进军，而在这整个期间他只能靠逃来逃去使自己躲藏起来，一直在不停地乘船从一个设防的沿海城镇到沿海的另一个要塞去。（2）这种做法的后果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敌人老实说已经奴役了罗马和所有其他的一切。这次也是他放弃了受到严密包围的图斯卡尼首府佩路吉亚；确实，当他还在路上的时候，这城市便被敌人通过猛攻占领了。（3）到达拜占庭之后，他便在那里永久定居了，这时他已经积累了一大笔财产并且由于他过去的功业又很受人们的爱戴，正好像在他出征利比亚之前上天十分明确地向他垂示的那样。


    （4）下面我就来说一下上天垂示的朕兆。贝利撒里乌斯在拜占庭市郊有一处被称为潘泰希昂 〔148〕 的继承的领地，领地位于对岸的大陆上。在贝利撒里乌斯即将率领罗马军队去进攻盖利梅尔和利比亚之前不久，在他的这个领地上，葡萄树结了大量的果实。（5）他的仆人把用这些葡萄酿造的酒装满了许多酒瓮，并且把这些酒瓮放在酒窖里，酒瓮下部埋在地里，上面则仔细地用泥封好。（6）但是八个月之后一些酒瓮里的酒因为开始发酵而把用来封每只酒瓮的封泥迸掉了；于是酒便从酒瓮的顶端跑出来并在大量地流出之后遮盖了附近的地面，乃至实际上在那里的地面上形成一个大的酒池。（7）当仆从们看到这一点时他们深感惊讶；他们能以用这酒装满许多酒瓮，这之后他们又用泥把那些流出酒来的酒瓮用泥封起来，却没有声张这件事。（8）但是当他们看到这一现象在大约同一日期多次发生的时候，他们确实便把这件事报告了自己的主人，而主人这方面也把自己的许多友人召请到那里，把这一现象指给他们看。于是他们便以从这一垂示所作的结论为依据而预言，将会有许多幸福降临这个家庭。


    （9）贝利撒里乌斯的好运便是这样。但罗马的主教维吉利乌斯以及当时留在那座城市里的意大利人（并且那里有许多十分知名的人士）却一直不断地请求皇帝要尽全力继续成为意大利的胜利者。（10）但是对优斯提尼安影响最大的是戈提古斯，此人是贵族出身并且在这时很久之前便已取得了执政官职位的荣誉；他也正是为了这一目的不久前才来到拜占庭的。（11）皇帝这时虽然确实答应亲自关心意大利的问题，但他仍然把他大部分的时间用来研究基督教徒的各种学说，非常想并且下大决心来圆满解决他们之间所争论的问题。


    （12）拜占庭的情况便是这样。就在这时有一个朗哥巴狄人出于下述的理由跑到盖帕伊狄人那里去。（13）当朗哥巴狄人的领袖是瓦凯斯的时候，他有一个名叫里吉乌尔富斯的侄子，而按照法律，则瓦凯斯只要什么时候去世，他便会被召来继承王位。（14）瓦凯斯却设法作这样的安排，把王位传给自己的儿子，于是就不公正地指控里吉乌尔富斯并且用放逐来惩处他。（15）里吉乌尔富斯于是偕同几位友人离开自己的家，立即逃到瓦尔尼人那里去，却留下了两个孩子。（16）但是瓦凯斯却贿赂这些蛮族杀害了里吉乌尔富斯。至于里吉乌尔富斯的那两个孩子，一个病死了，另一个叫伊尔狄盖斯的则跑到斯克拉文尼人那里去了。


    （17）而在这之后不久瓦凯斯便因病去世了。朗哥巴狄人的王位便转到瓦凯斯的儿子瓦尔达茹斯之手。但由于他太小，奥杜因因此便被任命担任摄政，治理国家。（18）而既然奥杜因因此而掌握了很大的权力，在那孩子不久之后由于自然的死亡而立即去世之后，他本人便夺取了统治权。（19）因此当上面提到的、盖帕伊狄人和朗哥巴狄人之间的战争爆发时，伊尔狄盖斯便带着不仅是追随他的朗哥巴狄人而且还有许多斯克拉文尼人一直跑到盖帕伊狄人那里去，盖帕伊狄人则希望使他重新登上王位。（20）但是由于他们已经同朗哥巴狄人缔结了条约，所以奥杜因立即要求作为友人的盖帕伊狄人把伊尔狄盖斯交出来；但是盖帕伊狄人断然拒绝把这个人交出来，而是确实命令这个人离开他们的国家随便到他愿意去的什么地方寻求庇护。（21）于是伊尔狄盖斯带着他的随行人员和一些志愿同行的盖帕伊狄人赶忙又回到斯克拉文尼人那里去。（22）并且他带领一支不少于六千人的队伍离开那里同托提拉和哥特人联合到一起。在到达味内提亚时，他遇上了由罗马将领拉扎茹斯率领的一些罗马人，于是他同他们展开了战斗，打败了这些人，杀死的也不少。但是他并没有同哥特人联合，而是再度渡过伊斯特河并重新退到斯克拉文尼人那里去了。


    （23）当这些事件像前面所说的那样正在进行的时候，贝利撒里乌斯的一名卫士，被留在意大利的一个热情而又精力旺盛的名叫音杜尔夫的蛮族在没有任何正当理由的情况下跑到托提拉和哥特人那一面去。（24）托提拉立刻要他率一支大军和一个舰队到达尔玛提亚去。（25）于是他便来到一个叫木依库茹姆的地方，这是离撒罗尼斯很近的一个沿海城镇。而开头，由于他是个罗马人，又是贝利撒里乌斯的一名卫士，所以他同城里的人们混在一起，但随后他便举起了刀并且要他的随行人员也举起刀，突然间把城里所有的人都杀死了。（26）这之后，在抢了所有值钱的物品后他便离开那里来到了海岸上的另一座罗马人叫做劳列阿特的要塞。（27）在这里，他也是进了城并杀死了所有遇见的人。


    当着当时撒罗尼斯的司令官克劳狄安得知这一情况后，他便派遣一支军队乘坐人们所说的快艇 〔149〕 来对付音杜尔夫。（28）这支军队到劳列阿特后便对敌人展开了战斗。但是他们被对方杀得落花流水，每个人只能各自逃命到他们所能去的地方，而把他们的船抛在了港口。原来那里其他的船装载的却是谷物和其他食物。（29）这一切全都落到音杜尔夫和哥特人的手里，他们在杀死所有遇到的人并且劫掠了值钱的物品之后，便回到托提拉那里去了。（30）冬天结束了，而普洛科皮乌斯记述其历史的这场战争的第十四年 〔150〕 也就随之结束了。


    三十六


    （1）托提拉这时率领他的全部军队进军罗马并且在到达之后亲自在那里布置了围攻事项。 〔151〕 但是贝利撒里乌斯选拔了以勇敢著称的三千士兵，要他们保卫罗马，并且任命狄奥根尼斯为他们的指挥官，此人原是他本人手下的一名长枪兵，一个非常明智的人和有能力的战士。结果在封锁上用了很长的时间。（2）原来从被围攻者一方面来说，由于非凡的勇敢，他们表明同哥特人的全部军队是势均力敌的，同时，狄奥根尼斯也一直在进行着严密的监视，他不许任何人接近城墙对它进行破坏；此外，他在城墙以内的所有各处都播种了谷物，结果他们一点也不缺少食物。（3）蛮族确实多次试图以猛攻的方式占领工事并试图攻上城壁，但是他们总是被击退，罗马人的勇敢从城墙那里把他们赶走。不过他们占领了波尔图斯 〔152〕 并从此把罗马严密地包围起来。这些事件的经过便是这样。


    （4）皇帝一经看到贝利撒里乌斯返回拜占庭，他便开始筹划派另一位统帅率领一支军队去对付哥特人和托提拉。（5）如果说他实际上已实现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我则以为，既然罗马还在他的统治之下而且他在城里还有保有士兵并且这些士兵能以同由拜占庭前去救援的士兵会师，这样在战争中他本来是有可能打败自己的敌人的。（6）但是，事实上，在最初选拔了罗马的一位贵族利贝里乌斯并且命令他本人做准备之后，也许他把注意力放到其他某件事情上去，他随后对这件事便不再关心了。


    （7）对罗马的围攻进行了很长一段时期之后，守卫以使徒保罗命名的城门 〔153〕 的伊扫里人——他们都是心怀不满的人，因为多年以来他们没有从皇帝那里得到任何东西，同时他们还注意到，先前把罗马交给哥特人的那些伊扫里人都成了神气十足的大富翁——便十分秘密地开始同托提拉谈判并且同意把罗马交出来，并且约定了进行这一交易的明确的日期。（8）因此，当约定的日期到来时，托提拉便想出了如下的计划。在夜里第一班上岗的时候，他把两只长船放到梯伯河上，上面乘坐着会吹喇叭的人们。（9）他命令这些人乘船一直渡过梯伯河并且在他们走近城墙时在那里拼全力吹喇叭。（10）就在这时，他本人率领自己的军队避开敌人的耳目，在上面所提到的，以使徒保罗为名的城门附近做好准备。（11）他的设想是：如果有任何罗马人得以从城里跑出来——因为在夜幕的掩护下这一点是很容易做到的——他们是会去肯图姆凯莱 〔154〕 的，因为在那一地区的城镇当中他们只有这一处设防的地点了，所以他决定在通向那里的道路上由善战的士兵设下一些埋伏，他并且下令埋伏的士兵杀死所有逃跑的人。（12）船上的人来到城墙近旁之后，立刻按照指令吹起喇叭来。（13）罗马人立刻大吃一惊，他们陷入极大的恐惧和混乱之中并在没有任何充分理由的情况下突然放弃了他们的一些放哨点，而跑去支援有喇叭声的地方，以为敌人进攻的是那一部分的城墙。（14）这样一来，留在岗哨之上的便只有出卖城市的伊扫里人了，于是伊扫里人便从从容容地打开城门并且把敌人接到城内。（15）在那里落入敌人之手的人们遭到了大量的屠杀，不过也还有许多人从别的城门跑掉，只是向肯图姆凯莱方向去的那些人遭到了伏击并且牺牲了。不过少数人确实是艰难地跑掉了，据说狄奥根尼斯便在这些人当中，他虽然负伤，总算得到了安全。


    （16）在罗马军队里有一个名叫保路斯的人，他原来是一个奇利奇亚人，最初给贝利撒里乌斯管家务，但是后来他和军队一道去了意大利，成了一名骑兵长官并曾被任命和狄奥根尼斯一道负责保卫罗马的任务。（17）在罗马被攻占的当时，这个保路斯和四百名骑兵一道冲向哈德里安的陵墓并占领了通向使徒彼得教堂的那座桥。（18）并且，天还在破晓时分并且将会有一些日光出现的时候，哥特人的军队便向这些人发动了进攻，但是这些人在原地进行了极为猛烈的抵抗并且取得了胜利。由于大批的蛮族拥挤在一处，所以这些人得以杀死蛮族方面许多人。（19）当托提拉见到这一情况时，他立刻中止了战斗并命令哥特人静静地待在那里包围敌人，认为用饥饿的办法他就可以制服这些人。（20）这样一来，保路斯和他的四百名骑兵在那一天就没有吃饭，并于黑夜在同样情况下设了营地。但是第二天，他们决定把他们的一些马用来作食物，但由于这种食物的特殊性质使他们感到实在无法下口而直到午后很晚的时候也未能这样做，尽管他们简直是饿极了。（21）当时经过长时间的考虑并且在相互激发勇气之后，他们作出最后的决定：他们宁愿在当时当地通过光荣牺牲以结束自己的生命。（22）而实际上，他们的决定是突然间冲向敌人，每个人都要尽可能多地杀死敌人，这样他们所有的人，每个人便都可以达到英勇就义的目的。（23）于是他们突然间相互拥抱，互吻面颊，在临死时对他们的友人作最后的拥抱，意在全体立刻作出牺牲。


    （24）但是看到这一情况的托提拉担心那些敢于面对死亡而且这时再也没有任何求得安全的希望的人们是会给哥特人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的。（25）于是他便派人到对方去，向他们提出两个条件供对方选择：或者把马匹和武器留在原地，发誓不再对哥特人作战，然后在不受任何伤害的情况下返回拜占庭；或者，另一方面，保留自己的财物并在今后在哥特人的军队里作战，享有和哥特人同样的充分和完全的平等。（26）罗马人是乐于听到这些建议的。的确，开头所有的人都倾向于返回拜占庭，但是后来，由于他们耻于徒步并且不带武器地撤回去，并且又害怕在回家的路上会遇到伏击，从而断送了性命，而且他们由于罗马国家当局长时期拖欠他们的军饷而心里有股怨气，于是他们便自愿参加了哥特的军队，当然，确实也有例外。保路斯和一个名叫米恩德斯的伊扫里人便来到托提拉这里，请他把他们送到拜占庭去。（27）因为他们说，他们的妻子儿女都在故乡，离开这些人他们就无法生活。（28）托提拉善意地接受了这些人的请求，因为他们说的是真话，于是他给了他们路费并派人护送他们，把他们放走了。罗马军队中还有另一些人，这就是有机会躲到城里各教堂里去的大约三百人，这些人也都在得到保证之后转到托提拉的一面。（29）至于罗马本身，托提拉不愿意从今以后把它拆掉或放弃；相反地，他却决定要哥特人和罗马人都住到那里去，不仅仅是元老院的成员，而且还有所有其他人，理由则如下所述。


    三十七


    （1）在这之前不久，托提拉曾派人到法兰克人的国王那里去并请国王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2）但是法兰克的国王拒绝了这一请求，他说托提拉过去不是，今后也不会成为意大利的国王，因为在占领罗马之后，他根本守不住它，而是在拆毁它的一部分之后让它重新回到他的敌人之手。（3）因此，这时他便赶忙把给养送到城里去，并且下令尽可能快地把他先前攻占罗马时亲手推倒或被火烧毁的一切重建起来；随后他又把罗马元老院的成员和他看管在康帕尼亚的所有其他人召集起来。（4）而在那里观看了赛马之后，他便使全军做了准备，打算出征西西里。（5）在这同时他还使他的四百艘战船做了海上战斗的准备，还有相当大的一支大船的船队也准备起来了，这是过去皇帝从东方派到这里来的，而他在这整个时期中间却幸运地俘获了这些船和上面的船员与货物。（6）他还派了一个名叫斯提凡努斯的罗马人作为使节到皇帝那里去，请求他结束战争并且同哥特人缔结条约，而达成如下的谅解，即如果皇帝今后同其他敌人作战，他们将作为联盟者同他并肩战斗。（7）但是皇帝优斯提尼安甚至不允许使节到他面前来，也根本不理会他说的任何事情。


    （8）当托提拉得知这一情况后，他再次着手进行了战争的准备。他认为最好是先试一下肯图姆凯莱，然后再向西西里进军。（9）而当时那里的卫戍部队的指挥官是贝利撒里乌斯的卫士狄奥根尼斯，并且他手下有一支很有实力的队伍。（10）哥特的军队到达肯图姆凯莱之后，便靠近城墙设营，进行了包围。（11）托提拉派使节到狄奥根尼斯那里去，向他和他的士兵提出挑战，如果他们想通过战斗同哥特人决一高低的话那么就尽快动手吧。（12）他还劝他们不要指望皇帝那边会再有任何援军前来。（13）他说，如果有谁能以对这样一个长时期中间在罗马发生的那些事情作一个合理判断的话，就知道优斯提尼安不再能把反对哥特人的这一战争继续下去。（14）因此他让他们有权在两种可能中间选择随便哪一种：或者在完全平等的条件下参加哥特人的军队，或者在不受任何伤害的情况下从城市离开去拜占庭。（15）但是罗马人和狄奥根尼斯宣称，他们既不愿进行一场决战，而另一方面，他们也不想参加哥特人的军队，因为他们会发现离开自己的子女妻子他们是无法生活的。（16）至于他们正在守卫的城市，他们目前完全无法以任何还说得过去的借口把它交出来，因为在那时他们实际上连这样做的甚至一个托词也没有，特别是如果他们要去见皇帝的话；（17）但是他们确实请求托提拉把这件事向后拖一个时期，以便在这段时期里他们可以把情况报告给皇帝，如果这期间没有救兵派来，最后他们再离开这个城市；这样，他们虽然把城市交给哥特人，从他们方面来说，他们放弃它并不是没有正当理由的。（18）这一做法得到了托提拉的同意，于是双方约定了一个明确的日子；双方各自向对方交出三十名人质以保证协定的约束作用，于是哥特人便撤去了包围并向西西里行进了。


    （19）但是当他们来到了列吉乌姆时，他们并没有渡过那里的海峡，而是想先进攻那座城的工事。（20）原来那里卫戍部队的指挥官是由贝利撒里乌斯指派在那里的图里木特和希美里乌斯。（21）由于他们手下有很大的一批精锐的士兵，所以在敌人攻打城壁时予以击退，而且还主动出击并且在战斗中打败了对方。（22）但是，后来由于他们在人数上比对方少得多，所以他们便把自己关闭在城里，按兵不动了。（23）于是托提拉便把一部分军队留在那里守卫这个地方，指望他们此后能通过食物不足而使罗马军队投降；在这同时，他又派一支军队去攻打塔伦图姆，并且不费什么气力便把它攻克了。同样地，他留在皮凯努姆土地上的哥特人那时也攻陷了阿里米努姆；阿里米努姆是被对方出卖给他的。


    （24）当皇帝优斯提尼安得知这一情况后，他便有意指派自己的侄子日尔曼努斯为全军的统帅去领导对哥特人和托提拉的战争。于是他便指令日尔曼努斯为此进行准备。而当这一情况传到意大利去的时候，哥特人对此深为关切；因为日尔曼努斯在世人的心目中颇有声望。（25）另一方面，所有的罗马人却立刻充满了信心，皇帝军队的士兵开始比先前勇敢得多地面对危险和困难了。（26）但是皇帝却由于人们所不了解理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并且决定由利贝里乌斯代替日尔曼努斯担任这一职务了，关于此人我在前面曾经提到过 〔155〕 。（27）事实上利贝里乌斯也尽快地准备起来，人们估计他会立即率领一支军队乘船出发。但是皇帝又一次改变了主意，结果他也只好无所事事地待在那里。（28）而当时为自己征集了一批出色战士的维茹斯却在离拉温那城不远的地方同皮凯努姆的哥特人展开了一场战斗，结果他不仅损失了自己的许多部下，他本人也在经历了一场战斗之后壮烈牺牲了。


    三十八


    （1）就在大约同时，人数不超过三千的一支斯克拉文尼人的军队 〔156〕 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便渡过了伊斯特河，然后立刻向希布茹斯河 〔157〕 推进，并在毫不费力地渡过了这条河之后分成两路。（2）一路有一千八百人，其余的则属于另一路。（3）虽然他们相互分开成为两路，但是无论在伊利里库姆还是在色雷斯，同他们作战的罗马军队的指挥官们在同他们展开战斗时都出乎意料地被打败了，他们之中有一些死在战场上，其余的则在一团混乱中逃命去了。（4）罗马的指挥官们便这样地败在了两路蛮族军队的手下，尽管蛮族部队的人数比罗马军队要少得多；而这之后，一部分敌人又同阿斯巴杜斯展开了战斗。（5）这个阿斯巴杜斯是皇帝优斯提尼安的一名卫士，因为他是曾在人们所说的亲卫军 〔158〕 里服役的，并且他还统率着一些骑兵大队，这些队伍从古以来便驻守在色雷斯被称为特祖茹路姆 〔159〕 的一座要塞里，这是一支人数众多的精锐队伍。（6）但斯克拉文尼人不怎样费力地把这支队伍也打败了并且在一次极不光彩的逃跑中杀死了这支队伍的大多数人；斯克拉文尼人还俘获了阿斯巴杜斯，并且暂时把他当作一名俘虏，但是随后，在从这个人背上剥下一条条的皮之后，便把他投到火里烧死了。（7）斯克拉文尼人在干了这一切之后，便在色雷斯和伊利里库姆的所有城镇劫掠起来，而且比较地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这两路军队通过围攻的方式攻占了许多要塞，尽管他们先前既没有攻打城墙的经验，也不敢走到开阔的平原上来，因为这些蛮族事实上甚至从来不曾有过蹂躏罗马人的土地的念头。（8）确实，看来在我刚才记述的事件之前，过去他们从来不曾率领军队渡过伊斯特河。


    （9）随后打败了阿斯巴杜斯的那些人便依次劫掠了所有一切直到沿海地方，并且用猛攻的办法攻占了沿海的一座名叫托皮茹斯 〔160〕 的城市，尽管这里有卫戍部队防守着。这是色雷斯沿岸城市当中的第一座城市，离拜占庭是十二天的路程。（10）他们是用这样的办法攻占了这座城市的。他们大部分人隐蔽在工事前崎岖不平的地面上，而另一些人走近朝东的城门，开始骚扰城上的罗马士兵。（11）随后，守卫在那里的士兵以为敌人只不过是他们看到的那些人，于是立刻拿起武器，全部从城中出击，向他们发动了进攻。（12）蛮族于是开始向后方撤退，这使得进攻的一方看来以为他们真的正在向后方退却，因为他们被罗马人吓坏了；这样，跟踪追击的人便发现自己离开工事已有相当的一段距离。（13）紧跟着埋伏的那些罗马人从他们隐藏的地方出来从而处于追击的罗马人的背后，这就使得罗马人不再能回到自己的城里去了。（14）而且，那些似乎在逃跑的蛮族也转过身来，这样罗马人便处于两面被夹攻的地位。随后，在蛮族把这些人一个不留地全部杀死之后，就对工事发动了进攻。（15）但是城里的居民失去了士兵的支援后发现自己处于十分困难的地位，不过即使如此，他们仍然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尽力抵抗敌人的进攻。（16）而且在起初，他们成功地进行了抵抗，办法是把烧得很热的油和树脂浇向攻打城壁的敌人，而且全体居民联合到一处把石块推向敌人，从而几乎就要把危险消除了。（17）但是最后蛮族还是用大量的投枪打败了他们并且使他们不得不放弃城上的阵地，而蛮族随即把云梯搭在城上，用猛攻的办法攻克了城市。（18）蛮族于是立即杀死了所有的居民，人数多达一万五千人，他们抢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并且把妇女儿童变为奴隶。（19）不过在这之前他们是不顾任何年龄的区分而是老少一概杀光，两部分人的做法一样，因为当他们进攻罗马人的土地时，他们一直是杀死遇到的所有的人而不论老少，乃至由伊利里亚人和色雷斯人居住的全部土地结果到处都是未经掩埋的尸体。


    （20）现在对于牺牲在他们手下的人们，他们并不是用剑或长枪，也不是用任何其他常用的方式杀死这些人，而是先把削得极尖的木桩牢固地埋在土里，然后用暴力把可怜的俘虏插到上面，尖端从臀部中间的肛门压进去一直通到肠子的部分。他们便认为应当这样处死敌人。（21）这些蛮族还有这样一种杀人的办法，这便是把四根很粗的木桩深深地打入地里，而在把俘虏的手脚分别捆绑在这些木桩上之后，他们便一直不断地用棍棒打俘虏们的头，像对待狗、蛇或任何其他动物那样地把他们杀死。（22）另有一部分人会被他们关在一种小茅屋里，这小屋里还有牛羊，当然就是他们根本无法带回家乡的那些，随后他们就毫不留情地放一把火把这种小茅屋烧掉完事。斯克拉文尼人便一直用这种办法杀掉落到他们手里的那些人。（23）但是从那时以来，无论是这部分还是另一部分蛮族，他们似乎已经喝够了大量被他们杀害的人们的血，认为可以把落到他们手里的一些人变为俘虏了，结果在他们所有的人出发走上回家的道路时，他们便带上了成千上万的俘虏。


    三十九


    （1）在这之后哥特人便攻打列吉乌姆这一要塞，但是被围攻者继续进行十分顽强的抵抗并且把哥特人打退了，而在对哥特人的战斗中，图里木特总是表现出引人注目的英勇业绩。（2）但是托提拉却发现被包围者缺少食品，所以他便满足于让他的一部分军队留在那里进行监视，这当然是为了不使敌人在今后把任何东西带到城里去，这样敌人便会由于缺乏必需的给养而不得不投降哥特人并把要塞交出来。他本人这时则带领其余的军队渡海去西西里，向麦撒那的城墙发动了一次进攻。（3）而这时统率着那里的罗马士兵的是布吉斯的侄子多姆南提奥路斯，此人在要塞前曾同托提拉进行过较量，但是在随后发生的战斗中他也能以取胜。（4）不过他却退回城里，静静地待在里面注意城市的防守。可是哥特人由于没有人出来抵抗他们，实际上劫掠了整个西西里。（5）如上所述，统率着被包围在列吉乌姆的罗马人的是图里木特和希美里乌斯，他们看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食物，便同敌人谈妥条件并且投降敌人，向对方交出了要塞。


    （6）当皇帝了解到这些情况之后，他便集合了一支舰队，而登上这些舰船的则是由步兵支队组成的一支十分庞大的军队，他并且任命利贝里乌斯为这支军队的统帅，命令他尽快驶向西西里并尽全力拯救这个岛。（7）但他很快便后悔任命利贝里乌斯为舰队的统帅；原来利贝里乌斯这时已进入耄耋之年并且没有作战的经验。（8）于是他又赦免了对阿尔塔巴尼斯的一切指控 〔161〕 并任命他为色雷斯地方军队的统帅，接着就立刻派他去西西里，但给他的军队并不多。皇帝指令他接过利贝里乌斯统率的舰队，因为皇帝正在召利贝里乌斯返回拜占庭。（9）但是他却任命自己的侄子日尔曼努斯为对托提拉和哥特人作战的统帅。不过他给予日尔曼努斯的军队也不多，可是却给了他大量的钱，命令他从色雷斯和伊利里库姆征募一支大军，然后迅速开赴意大利。（10）他还命令埃茹利人菲列木特和他的军队，还有日尔曼努斯的女婿、维塔利安的侄子约翰也同日尔曼努斯一道去意大利；因为统率着伊利里库姆的军队的约翰就在那里。


    （11）这时日尔曼努斯有了这样一个伟大的抱负，这便是使自己享有击溃哥特人的荣誉，这样他便有幸为罗马帝国收复了利比亚和意大利两地。（12）要知道，无论怎样，在利比亚的事件上，他曾被皇帝派到那里去，当时斯托扎斯已经确立了他的残暴统治并且已经极为稳固地掌握了利比亚的大权，可是他却出人预料地在战斗中打败了叛乱者，结束了暴政，并再一次为罗马帝国收复了利比亚，这一切我在前面都已记述过了 〔162〕 。（13）而既然意大利的事件面临这样一种困境，像我上面描述的那样，日尔曼努斯自然希望通过表明自己也有能力为皇帝收复意大利，从而为自己在那里争得巨大的荣誉。（14）他那由于下述事实而变为可能的第一步——这事实便是他的名叫帕撒腊的妻子很早以前便去世了——便是同阿玛拉宗塔的女儿又是提奥德里克的外孙女的玛塔宗塔结婚，因为维提吉斯已经不在人世了。（15）要知道，他所抱的希望是：如果有这个女人和他一道在军队里，哥特人说不定会耻于用武力反对她，因为他们还没有忘记提奥德里克和阿塔拉里克的统治。（16）随后由于花费了巨额的金钱——这笔钱部分地由皇帝提供，但大部分是毫不吝惜地由他自掏腰包——他在短时期中间便出人意料地不费力地征集了一支十分英勇善战的大军。（17）要知道，一方面，在罗马人当中，有经验的战士在很多情况下并不把他们的长官放到眼里（他们是长官的长枪兵和卫士）而去追随的是日尔曼努斯；这些人不仅有从拜占庭来的，也有从色雷斯和伊利里库姆各城镇来的，日尔曼努斯的儿子优斯提努斯和优斯提尼安在这件事上也十分热心，因为他在出发时也带上了他们。（18）他还通过皇帝的准许，从驻在色雷斯的骑兵支队那里征募了一些人。（19）另一方面，家住在伊斯特河附近的蛮族在日尔曼努斯盛名的吸引下也不断大量地前来，而他们在接受大宗的金钱之后便参加了罗马的军队。（20）从四面八方征募来的其他蛮族也集合到他的麾下。此外，朗哥巴狄人的国王也准备了一千名重武装的士兵并且保证很快便派他们过来。


    （21）当这些情况传到意大利去的时候，就像通常在人们当中传布什么谣言时总要加上些东西，于是哥特人既害怕同时又感到困惑，因为事实上他们不得不对提奥德里克家族作战了。（22）而且当时并非出自本心地在哥特人的队伍里作战的那些罗马士兵也派遣使者到日尔曼努斯这里来，使者奉命对他说，一旦他们看到他来到意大利并且他的军队真地在那里设了营，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肯定和他的军队站到一起。（23）所有这些情况都使拉温那的皇帝的军队以及还在他们手中的其他城市的队伍有了新的勇气，而且，由于现在有了极大的希望，他们决心努力为皇帝守卫城镇。（24）更有进者，所有先前在维茹斯和其他将领部下作战并且在战斗中为敌人打败后逃掉，而这时散在各地游荡而到了不管什么地方的那些人，所有他们那些人一经听到日尔曼努斯正在途中，他们便在伊斯特里亚集合起来，静静地待在那里等候这支大军的到来。


    （25）恰好在这个时候，托提拉派人去肯图姆凯莱（因为他和狄奥根尼斯就这一城市的问题所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命令狄奥根尼斯按照协定把城交出来。（26）但是狄奥根尼斯说他个人已经不再有权力干这件事；因为他听说日尔曼努斯已被任命为领导这一战争的统帅，并且他和他的军队已经离这里不远了。（27）而且他还说，有关人质的问题，他的意愿是，一方面，把他们自己的人质接回，另一方面，把哥特人交出的人质送回去。继而，在把使者打发回去之后，他便致力于城市的防卫工作，等候日尔曼努斯和他的军队的到来。这些事件的经过就是如此；而冬天结束了，普洛科皮乌斯记述其历史的这一战争的第十五年 〔163〕 也随之结束了。


    四十


    （1）正当日尔曼努斯在伊利里库姆的城市撒尔狄凯 〔164〕 集合并组织自己的军队并且为战争最充分地做一切准备的时候，过去人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一大群斯克拉文尼人来到罗马的土地之上，他们渡过伊斯特河之后便来到了纳伊苏斯 〔165〕 附近。（2）这些人当中有一些人同他们的军队分散开来，自己在这一带游荡，结果被一些罗马人捉住，成了俘虏；罗马人问他们为什么这支特定的军队要渡过伊斯特河以及他们想过来做什么。（3）于是斯克拉文尼人便坚定地回答说，他们此行是打算通过包围占领铁撒罗尼凯 〔166〕 本城和它周边的地区。当皇帝听到这一情况时，他感到十分不安，于是立刻写信给日尔曼努斯要他暂时推迟对意大利的征讨并保卫铁撒罗尼凯和其他城市并且全力击退斯克拉文尼人的进攻。于是日尔曼努斯从自己的一方面便把全部力量用来解决这个问题。


    （4）当斯克拉文尼人从他们的俘虏那里明确地得知日尔曼努斯在撒尔狄凯时，他们开始害怕起来；（5）原来正是在这些蛮族当中，日尔曼努斯享有巨大的声望，理由有如下述。在日尔曼努斯的叔父优斯提尼安的统治时期，斯克拉文尼人的邻居安塔伊人曾以一支大军渡过伊斯特河并进攻罗马的领土。（6）而在这之前不久，皇帝正好任命日尔曼努斯为全色雷斯的统帅。于是他对敌军展开战斗，在战斗中他对敌军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并在事实上把他们全都杀死。而由于这一功勋，日尔曼努斯在世人，也包括这些蛮族的心目中为自己赢得了巨大的荣誉。（7）结果如上所述，由于他们怕他，又因为他们认为他手下有一支极为庞大的军队，更鉴于他是被皇帝派来对付托提拉和哥特人的，这些斯克拉文尼人于是立刻中止了他们向铁撒罗尼凯的进军并且不再敢下到平原上来，而是穿越伊利里库姆的所有山脉，进入了达尔玛提亚。（8）日尔曼努斯于是不再注意他们并向全军发布命令为进军做准备，打算两天之后从这里开始去意大利的行程。


    （9）但正好在这个时候，日尔曼努斯得了病并突然因大限来临辞世而去了。日尔曼努斯这样便突然去世了，这是一位具有最优秀的品质而且行动果敢的人物；要知道，一方面，在战争中他不仅是一位最能干的将领，而且足智多谋，在行动方面能独立作出判断，另一方面，在和平与繁荣的时期，他清楚地了解如何十分坚定地维护国家的法律和体制。作为一名审判官，他显然是公正无私的，而在私生活中，他把大量的钱借给所有需要它的人们，甚至从不谈及向他们收取利息的问题。无论在宫廷还是在市场，他都是一位风采出众给人极深印象的人物，举止极为严肃，而在家庭的日常生活中，他又是讨人喜欢、开朗并且可爱的主人。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他不允许宫廷内有任何违反既定法律的行为，他也从不参加拜占庭阴谋分子的策划或密商，尽管甚至许多掌权者在他们的不正当的行为方面走得很远。这些事件的经过便是如此。


    （10）对于这一不幸事件，皇帝深为悲痛，于是他便命令由维塔里安的侄子、日尔曼努斯的女婿约翰和日尔曼努斯的两个儿子当中的一个即优斯提尼安一道率领军队去意大利。（11）于是他们便走上通向达尔玛提亚的道路，打算在撒罗尼斯过冬，因为他们似乎认为，在那个季节，像旅行者去意大利所必须做的那样沿着海湾兜一圈是不可能的；要知道，他们并不能从海湾渡过去，因为他们没有任何船只。（12）在这期间，利贝里乌斯对于皇帝就他统率的舰队已另有打算一事还一无所知，所以他便在还处于敌人包围之中的西拉库赛停泊下来。（13）于是他便强行穿过蛮族的防线驶进了港湾，并和全部舰队进入工事内部。（14）而在这之后不久，阿尔塔巴尼斯便到达了凯法列尼亚并发现利贝里乌斯和他的军队已经出海，从那里向西西里进发了，于是他立刻从那里启程，渡过了所谓亚得里亚海。（15）但是当他走近卡拉布里亚时，他遇上了一场可怕的暴风雨和极为猛烈的一阵顶头风，结果所有的船只被吹散得如此彻底，乃至看来大部分的船只被吹上卡拉布里亚的海岸并且落入敌人之手。（16）但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而是它们先是被十分强烈的暴风吹散，随后这期间它们在海上一直被海浪推来推去，而再次到了伯罗奔尼撒。至于其他船只，有些失踪了，有些得救了，这要看它们被吹到什么地方。（17）但是阿尔塔巴尼斯本人乘坐的那艘船在波涛汹涌的海上折了桅杆，但是在经历了这样程度的危险之后，它却在海浪的带动下随波逐流地一直到达美利塔岛 〔167〕 。这样，结果完全同预料相反，阿尔塔巴尼斯得救了。


    （18）现在利贝里乌斯发现自己已不能出击围攻的敌人或对他们展开一场决战，而与此同时，他们的粮食也可能维持不了多久，因为他们是一支庞大的军队，于是他便和他的军队乘船从那里出发，避开敌人撤退到帕诺尔姆斯。


    （19）就在这时，托提拉和哥特人实际上已经劫掠了西西里全岛的土地；他们搜集了大量马匹和其他动物作为战利品并且夺走了岛上的谷物和所有其他农作物。这些东西再加上所有其他财宝确实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他们把这些财物装到船上，突然间放弃了该岛而返回意大利，他们所以被迫如此是出于如下的理由。（20）原来实际上在这之前不久，托提拉任命一个罗马人、一个名叫斯皮努斯的斯波利提昂地方的人为自己的私人顾问。（21）这个人正留在卡塔那这个没有城墙保卫的城市。而不知怎的，他落入了那里的敌人之手。（22）急于想救出这个人的托提拉为了把他换回来而想把他手中被俘的一位知名人士的妻子交给罗马人。（23）但是罗马人不同意接受一名妇女以换取位居人们所说的财务官 〔168〕 之职的一个男子。（24）因此这个人由于害怕自己在敌人手中会被杀害，于是他便向罗马人保证说他会说服托提拉带领他的全部军队立刻离开西西里渡海回到意大利去。（25）于是罗马人先是要他起誓一定要实现这一保证，然后便把他交回给哥特人并把那人妇女接了回来。（26）随后他便到托提拉那里去，断言哥特人并不考虑他们自己的利益，因为他们实际上已经劫掠了整个西西里，却为了少数几个不重要的要塞还留在那里。（27）他说他不久前当他还在敌人处时得知，皇帝的侄子日尔曼努斯已经去世，他的女婿约翰和他的儿子优斯提尼安以及由日尔曼努斯集合的全部大军已经在达尔玛提亚并且在最短时期里做好准备之后立刻出发去利古里亚，这显然是为了向哥特人发动突然的进攻并且把他们的妻子儿女变为奴隶，为了劫掠他们的一切值钱的东西；因此，他认为，哥特人最好是到那里去迎击他们，这同时也便可以同自己的家人在那里安全地过冬了。（28）他接着又说：“要知道，如果我们打败那支军队，在第二年开春我们便可以安心地重新开始我们对西西里的战役，而无需再惦记着一个敌人了。”（29）托提拉听信了这一建议，于是只在四处工事里留下了卫戍部队之后，他本人便带上了全部战利品和所有他其余的军队渡海回到了意大利。这些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


    （30）再说约翰和皇帝的军队到达达尔玛提亚之后，便决定在撒罗尼斯过冬，打算过了冬天之后再直接开赴拉温那。（31）但是这时斯克拉文尼人又出现了，既有我前面所说的、曾进入皇帝领土的那些人，还有不久之后渡过伊斯特河同前面的一批人联合起来的另一批人，他们于是开始肆无忌惮地蹂躏了罗马的领地。（32）而有些人确实怀疑是托提拉用大量的金钱贿赂了这些蛮族，要他们在那里进攻罗马人，其明确的目的便是使皇帝不能专心致志地对哥特人作战，因为他还要把一部分心思用到这些蛮族身上。（33）然而斯克拉文尼人此举是否为了照顾托提拉，或者他们是不请自来的，这一点我就不清楚了。无论如何，这些蛮族确实是分成三路，并且在整个欧洲造成了无法弥补的损失，他们不仅通过突然袭击劫掠了那个地区，而且实际上还在那里过冬，就和在自己的家乡一样，根本不害怕敌人。（34）但是后来皇帝优斯提尼安派出了很大的一支军队去对付他们，军队的将领包括康士坦提安、阿腊提乌斯、纳扎列斯、日尔曼努斯的儿子优斯提努斯以及有大肚汉绰号的约翰。（35）但是他任命了斯科拉斯提库斯统率他们所有的人，此人是宫中的一名宦官。


    （36）这支军队在亚得里亚诺波利斯 〔169〕 附近遇到了一部分蛮族，亚得里亚诺波利斯位于色雷斯的腹地，离拜占庭是五天的路程。（37）于是蛮族便不能继续向前推进了，因为他们带着一批多到根本无法计量的战利品，其中包括人员、动物和所有各种各样值钱的东西。（38）于是他们留在那里并急于同敌人展开战斗，但是这一点无论如何不能让对方知道。而斯克拉文尼人的营地是设在那里的一座小山上，罗马人则是在离那里不远的平原上。（39）由于在这样封锁敌人方面消耗了很长的时间，士兵们开始抱怨起来并且干了出格的事情，他们指责将领们，说作为将领，他们自己有充分的一切食品，可是却不关心自己的士兵，士兵们由于缺乏绝对必需之物而身受苦难，他们是不愿同敌人作战的。这些指责使将领们不得不同敌人展开战斗。（40）随后发生的战斗是一场十分激烈的战斗，但是罗马人却遭到决定性的失败。（41）在这一战斗里，许多最优秀的士兵阵亡了，并且将领们也几乎落入敌人之手，他们是好不容易才和残余的军队一道逃脱的，这样才得以各自设法尽量保全了性命。（42）康士坦提安的军标也被蛮族夺去了，这样他们就可以不顾罗马军队而向前推进了。（43）于是他们毫无阻碍地劫掠了通常所说的阿斯提卡 〔170〕 的土地，这个地方从古以来就没有受过蹂躏，为此他们在这里得到了大量的战利品。他们便这样地蹂躏了一片广大的土地并一直来到了长城这里，长城离拜占庭只有一天多一点的路程 〔171〕 。（44）但是不久之后，跟踪这些蛮族的罗马军队又遇到了这些蛮族军队的一部分并且在突然同他们展开战斗之后把他们打跑了。（45）这样他们便不仅杀死许多敌人，而且还解救了大批罗马俘虏，他们还发现并且夺回了康士坦提安的军标。但其余的蛮族则带着其他战利品回家去了。


    注释


    〔1〕 他正式的扈从。


    〔2〕 即本书第五卷，第十九章到第六卷，第十章所记述的战斗。


    〔3〕 在意大利的。


    〔4〕 希腊语mbda;ογοθ την。


    〔5〕 似乎认为维持军队对国库是一种不必要的开支。


    〔6〕 ψαmbda; ιον在希腊语是剪金属用的大剪刀。


    〔7〕 今天的特列维佐。


    〔8〕 罗马上层人物的宴会通常都是斜卧在长榻上围着一个圆桌就食。


    〔9〕 公元541年。


    〔10〕 在哥特人的其他部族那里也同样不实行外婚制。比如东哥特人和西哥特人都不从其他民族那里给自己的孩子娶妻。


    〔11〕 普洛科皮乌斯在这里第一次暗示埃拉里克同谋杀伊尔狄巴杜斯一事有关联，而在前面一章中只说是维拉斯杀死的。


    〔12〕 约定的日子可以理解为哥特人之间约定的日子，也可以理解为哥特人和罗马人约定的日子。


    〔13〕 敌人内部的斗争。


    〔14〕 参见本卷第一章，第28节以次。


    〔15〕 约11公里。


    〔16〕 参见本书第二卷，第十九章，第24节。


    〔17〕 约7.5公里。


    〔18〕 从城垛处向下跳有一定危险。从现存古遗址看一般城壁都在4米以上。


    〔19〕 即波河。


    〔20〕 今天的法恩扎（Faenπa）。


    〔21〕 约22公里。


    〔22〕 指违背誓言。


    〔23〕 类似决斗的比试是互相按规定的信号策马持长枪向前冲，以先刺杀对方者为胜，如一方被刺下马而未负伤，则可以继续比试或下马比试。


    〔24〕 这种说法是不确实的。普洛科皮乌斯应当知道公元前53年克拉苏和公元9年瓦路斯在战斗中丧失军标的著名事件。


    〔25〕 今天的佛罗伦萨。


    〔26〕 与前面的罗马指挥官乌利亚里斯同名，但并非同一人。


    〔27〕 今天的木哲罗（Mugello），一个谷地城市。


    〔28〕 原来约定要由全军选拔最精锐的战士作为先头部队，但各指挥官出于本位的利益不愿自己部下的精锐被约翰抽调出去。


    〔29〕 公元542年。


    〔30〕 今天的切吉纳（Cesena）。


    〔31〕 今天的斯波列托（Spoleto）。


    〔32〕 今天的佩路吉亚（Perugia）。


    〔33〕 近卫军长官（Praefectus praetorio），但意大利的近卫军不再是皇帝的卫士。


    〔34〕 参见本书第一卷，第十二章，第11节等处。


    〔35〕 参见本书第五卷，第五章，第3节。


    〔36〕 原文无法提供可读通的解释，此处系据克莱斯特（Christ）的推测所补。俄译本也采用了这一解释。


    〔37〕 这里指过去罗马人取得的胜利。


    〔38〕 公元543年。


    〔39〕 指意大利的平民。


    〔40〕 参见本卷第一章，第32节以次。


    〔41〕 由阿里乌斯倡导的反对“三位一体”、反对教会占领大量财产、田产的一个被视为异端的教派。在罗马帝国边境的汪达尔人和哥特人当中广泛传播，受广大贫苦群众和蛮族的拥护。


    〔42〕 叙德伦图姆（Hydruntum），今天的奥特兰托（Otranto）。


    〔43〕 公元544年。


    〔44〕 也叫撒罗那，在今天的斯帕拉托（Spto）附近。


    〔45〕 看起来应当是蹈海身亡。


    〔46〕 霍奇金（Hodgkin）指出，普洛科皮乌斯这里把阿尼欧河（Anio）同梯伯河弄混了。


    〔47〕 约22公里。


    〔48〕 今天的波洛尼亚（Bologna）。


    〔49〕 约5.5公里。


    〔50〕 罗马士兵习惯（但不是全部）有仆从随军行动，但仆从不负作战之责也没有武器。仆从照料士兵日常生活以及同营中或驻地附近商贩打交道。


    〔51〕 即亚得里亚海。


    〔52〕 今天的佩撒罗（Pesaro）。


    〔53〕 Fanum Fortunae:今天的法诺（Fano）。


    〔54〕 今天的费尔莫（Fermo）。


    〔55〕 今天的阿斯科利（Ascoli）。


    〔56〕 公元545年。


    〔57〕 “一位英雄的灵魂深深地印在这封信上，而我们不能把如此真诚和不同凡响的行动和拜占庭历史学家的雕琢的和往往是空洞的发言混同起来。”——吉本（Gibbon），《罗马帝国衰亡史》，第四十三章。


    〔58〕 今天的斯波列托（Spoleto）。


    〔59〕 今天的阿西西（Assisi）。


    〔60〕 参见《秘史》，第十二章，第16节。


    〔61〕 今天的利帕里群岛（Lipari Inds）。西西里以北的火山岛。


    〔62〕 今天的皮亚岑扎（Piacenπa）。


    〔63〕 在希腊神话中原指欧洲北部的一条河，后来用以指隆河或波河。这里当指波河。


    〔64〕 即首席元老（princeps）。


    〔65〕 今天的奇维塔—维奇亚（Civita-Vhia）。


    〔66〕 参见《秘史》，第五章开头部分。


    〔67〕 杜尔拉奇乌姆（Dyrrachium）：今天的杜腊佐（Durazzo）。


    〔68〕 参见本书第二卷，第十九章，第15节等。


    〔69〕 公元531年。


    〔70〕 希腊神话则用来指自然界（山林、洞窟、河流、泉水等等）的年轻美貌的小女神。她们有人的属性，但不是长生不死的。


    〔71〕 根据牺牲的内脏进行占卜。


    〔72〕 一种被称为希同（Χιτ υ）的简陋的内衣，是生活中唯一遮盖上身之物。


    〔73〕 在希腊拉丁世界讲希腊拉丁语的人们看来，凡是讲希腊拉丁语以外、难于听懂的语言的人都是蛮族，蛮族一词是当时的文明世界对未开化民族的一种蔑称。


    〔74〕 Spori一词也许同俄语的спорадический（英语sporadic）（散在的）一词有联系？


    〔75〕 贝利撒里乌斯的。


    〔76〕 在罗马。


    〔77〕 维吉利乌斯是537年至555年的教皇。


    〔78〕 公元546年。


    〔79〕 即西西里岛。


    〔80〕 原文直译是“向上翻的双手”。


    〔81〕 有的原本是：“如果你们即使愿意，也难于做到这一点的话。”


    〔82〕 美狄姆努姆（medimnum）是粮食计量单位，约合45升。


    〔83〕 可能是solidi aurei。在上世纪二十年代每枚约合3.06美元。


    〔84〕 元老院和罗马人民（sen tus populusque Romanus）简称S、P、Q、R，实际上就是罗马共和国的正式名称。


    〔85〕 在北边。


    〔86〕 即奥特兰托海峡。贝利撒里乌斯要赶路去南方，所以不想去触动他们。


    〔87〕 约合16.5公里。


    〔88〕 似是由圆木连成的木筏。


    〔89〕 今天的卡诺撒（Canosa）。


    〔90〕 约5公里。


    〔91〕 公元前216年。


    〔92〕 即今天的墨西拿海峡（Messina）。


    〔93〕 今天的契尔瓦罗（Cervaro）。


    〔94〕 参见本卷第十七章，第23节以次。


    〔95〕 康士坦丁在圣彼得教堂的原址上开始兴建的一处长方形圣堂。


    〔96〕 参见本书第四卷，第二十七章，第38节和注释。


    〔97〕 参见本书第四卷，第二十七章，第38节及注。


    〔98〕 参见本卷第一章，第32节。


    〔99〕 也可能是阿尔吉都斯山（Mt.Algidus），即今天的契腊佐（Ceraso），不过这地方是在罗马以东而不是西面，而且它是远离波尔图斯的。


    〔100〕 有的本子是：“会从主人那里得到各种各样的好处”。


    〔101〕 今天的伽尔伽诺（Gargano）。


    〔102〕 参见第十二章，第20节。


    〔103〕 参见本书第五卷，第十四章，第15节。


    〔104〕 公元547年，即我国南朝梁武帝</a>太清元年。


    〔105〕 幸运女神（Fortuna）是古意大利的女神，受到所有社会阶层，包括奴隶的崇祀。古罗马国王谢尔维乌斯·图利乌斯（Servius Tullius）在罗马首先制定了对她的崇祀。


    〔106〕 胜利后还不满足，还觉得不自在。


    〔107〕 参见本卷第十二章，第19节。


    〔108〕 在今天的特拉伊托（Traetto）附近。


    〔109〕 约55.5公里。


    〔110〕 这时的执政官只是一种荣誉头衔，和共和时期有实权的执政官不是一回事。


    〔111〕 关于此人，参见《汪达尔战争史》即《战争史》，第四卷，第二十一章。


    〔112〕 关于斯奇拉（Scy）的传说很多，但不一致。希腊传说说她是麦加腊国王尼索斯的女儿，后因故投海而死；有的传说说诸神把她变为一只云雀。更常见的说法是：她原是海中美丽的仙女，女巫奇尔凯因嫉妒而把她变为海怪。


    〔113〕 希腊语：“狗头”。


    〔114〕 希腊语：“狼头骨”。


    〔115〕 希腊语：“狼头盔”。


    〔116〕 约185公里。


    〔117〕 今天的科特洛尼（Cotrone）。


    〔118〕 塔伦图姆在新月形海岸东侧深处，不是在入口处。


    〔119〕 Petra Sanguinis。意为“血石”。


    〔120〕 约11公里。


    〔121〕 可能是今天的罗撒诺（Rossano）。


    〔122〕 约130公里。


    〔123〕 在比提尼亚。


    〔124〕 长约45英尺，宽约15英尺。


    〔125〕 我国一般没有吃鲸肉的习惯，三年困难时期，市场上出现过鲸肉罐头，肉比牛肉、驼肉还要粗，味道也不好。据说渔业方面鲸肉多晒干磨粉当饲料或肥料用。


    〔126〕 公元548年，我国南朝梁武帝太清二年。


    〔127〕 公元548年6月28日。


    〔128〕 参见第四卷，第二十八章，第29节。


    〔129〕 波斯阿尔明尼亚人。


    〔130〕 汪达尔人的僭主。


    〔131〕 参见第四卷，第二十八章，第45节。


    〔132〕 费德腊提（foederati）是私人的军队，司令官叫condottiere。参见第三卷，第十一章，第2节及注释。


    〔133〕 罗马人进餐是围着一张小桌，各自半卧半坐在自己的床榻上。


    〔134〕 为了取得叛国的罪证。


    〔135〕 参见第五卷，第十三章，第15节以次。


    〔136〕 即日耳曼人。


    〔137〕 波凯亚（Phocaea）公元前七至六世纪间伊奥尼亚的重要城市，位于士麦拿（Smyrna）以北，为在地中海西部进行贸易而于前六世纪建立了玛西利亚殖民地。


    〔138〕 今天的马赛。


    〔139〕 今天的阿尔勤（Arles）。


    〔140〕 当然是法兰克国王的像。


    〔141〕 今天的米特洛维察（Mitrovitza）


    〔142〕 可能是诺里库姆行省的诺列亚（Noreia），今天的诺伊玛克特（Neumarkt）。


    〔143〕 今天的贝尔格莱德。


    〔144〕 参见本卷第三十一章，第十节和有关注释；再参见本书第三卷，第十一章，第2节和有关注释。


    〔145〕 由生于利比亚的神学家阿里乌斯（约250—336）创立的基督教的一个派别。这一派反对“三位一体”之说，反对教会占有财富，所以受到正统教会的歧视，但得到下层信徒的支持。在哥特人和汪达尔人中间也有很多这一派的信徒。在他们取得西罗马大部分的地区后，逐渐并入天主教。


    〔146〕 参见第六卷，第十四章，第37节。


    〔147〕 叉开的地方从第三十一章开始。


    〔148〕 今天的本狄克（Pendik），在亚洲一侧的海岸上。


    〔149〕 dromones。


    〔150〕 公元549年，南朝梁武帝太清三年。


    〔151〕 这仍是549年的事情。


    〔152〕 在梯伯河河口。


    〔153〕 欧斯田西斯门（Porta Ostiensis），参见第六卷，第四章，第3节。


    〔154〕 今天的奇维塔·维奇亚（Civita Vhia）。


    〔155〕 参见本卷第三十六章第6节。


    〔156〕 参见本卷第十四章第22节以次。


    〔157〕 今天的玛里察河（Maritza）。


    〔158〕 candidati，原意是“穿白衣服的人”，这是亲卫军的标帜，也可译为“白衣军”。


    〔159〕 今天的科尔娄（Chorlou）。


    〔160〕 与塔索斯相对，在今天的卡瓦拉地区。


    〔161〕 有关宫廷阴谋的事，参见本卷第三十二章。


    〔162〕 参见本书第四卷第十六、十七章。


    〔163〕 公元550年，南朝梁简文帝太宝元年。


    〔164〕 今天的索非亚（保加利亚）。


    〔165〕 今天的尼什（Nish）。


    〔166〕 今天的萨洛尼卡（希腊）。


    〔167〕 今天的美列达（Meleda）。


    〔168〕 财务官在罗马体制下是官阶的初步，多由青年人担任出征时是统帅的助手。托提拉手下的财务官可能是据罗马人的理解，未必有此设置。


    〔169〕 今天的埃迪尔内（Edirne）或亚得里亚诺波尔（Adrianople）。


    〔170〕 在今天的亚得里亚诺波尔和君士坦丁堡之间。


    〔171〕 据作者的《论建筑》第四卷第九章第6节以次的说法，长城是阿那斯塔西乌斯皇帝修建的，离拜占庭不少于六十四公里。今天穿过恰塔尔加的这条防线离城市大约近了十六公里。和今天的一样也是从黑海沿岸延伸到马尔马拉海，长度约四十五公里，它截断了拜占庭所在的那个半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