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摇摆的军事行动
3个月前 作者: 斯特莱切
西班牙问题越发棘手。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可能正合伊丽莎白的心意,但对于埃塞克斯来说,这似乎是一种耻辱。对于法国的亨利来说亦是如此,因为此时他的北部边境正受到西班牙人的极大威胁,而领土腹地的天主教同盟也在蠢蠢欲动。法国国王与这位英格兰贵族由此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组合。他们的共同目标是推动伊丽莎白与法国结盟,包括让英格兰方面以更加积极的姿态应对西班牙人的攻击。而在他们中间来回奔走,最终凝聚并激发他们能量的是一个惯于制造麻烦的人物——安东尼奥·佩雷斯。对费利佩国王的疯狂仇恨已经成为此人生命的动力源泉。
几年前,佩雷斯在极其混乱的状态下逃离了西班牙。他曾是费利佩的首席大臣,却因为一桩谋杀案与国王反目,逃到他的家乡萨拉戈萨避难,结果在国王的授意下被宗教裁判所逮捕。他的命运似乎就此定格,但出乎意料的力量拯救了他,于是佩雷斯成了历史上少有的能够在落入宗教法庭的魔掌后全身而退的人物。对他的指控确实非常严重,这位误入歧途的大臣在地牢中气急败坏,他不仅辱骂了国王,还亵渎了神明。“上帝在昏睡!上帝在昏睡!”他大喊道,而他的话被人听到并记录了下来。“这一主张,”官方报告写道,“是毫无疑问的异端邪说,仿佛上帝对人类漠不关心。然而有《圣经》和教会为证,上帝显然是关心人类的。”这已经很糟糕了,然而更糟糕的还在后面。“如果上帝圣父,”这位不法分子声称,“纵容国王对我不仁不义,那么我就要拧掉他老的鼻子!”“这样的说辞,”官方报告指出,“实乃亵渎神明,是极大的不敬,令虔敬之人的耳朵受到了冒犯,而且有沃多瓦派[1]异端邪说的意味,他们视上帝为有形的,具有人类器官。不可以基督化作人身作为这种说法的托词,因为那是指三位一体中的第一位。”以火刑来惩治这种罪行是相称的,然而就在宗教法庭为此进行准备时,萨拉戈萨人民揭竿而起。他们宣称,阿拉贡自古以来便享有司法自治的自由,而国王和宗教法庭现在侵犯了这种自由。他们攻进监狱,打死了皇家监狱总督,释放了佩雷斯。佩雷斯逃到法国,但事实证明,为了营救他一个人,萨拉戈萨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不久之后,国王便出兵萨拉戈萨,阿拉贡自古以来的自由最终被彻底废除。79名起义党人在市场上被活活烧死。在熊熊火光之下,这场行刑仪式从早上8点开始,直到晚上9点方才结束。
而这一事件狂热的主人公,此时正过着流亡者与阴谋家的双重生活。他显然是个恶棍,但无论如何,他目前还是个有用的恶棍。以此为前提,他已经赢得了亨利与埃塞克斯的好感。他很活跃,不择手段,他有一大堆可以让西班牙国王颜面尽失的故事,而且他还掌握了所谓“绮丽体拉丁文”的书信风格,在当时很是讨巧。以博学的对比修辞和优雅的古典掌故编织阴谋,改变政策,左右欧洲的命运,何其快意!
当埃塞克斯府邸的秘密会议认定时机已经成熟时,埃塞克斯给佩雷斯写信,暗示假如亨利真的要与伊丽莎白结盟,他必须假意与西班牙媾和。假如法国是朱诺,而费利佩是冥王,结论难道不是显而易见吗?有谁会蠢到搞不清楚朱诺在多次求援无果,最后高呼“假如天堂无意助我,莫不如发动地狱”意味着什么?“但是安静点吧,我的笔!安静点吧,安东尼奥!我想我是读了太多诗了。”[2]
佩雷斯立刻把这封信转呈给亨利,亨利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他听取了这位英格兰朋友的建议,向伊丽莎白派出特使,让他告知女王,法国方面已经收到了西班牙人议和的建议,条件很有利,他们正考虑接受。伊丽莎白表面上不为所动,她立刻给亨利写信,劝他不要听信西班牙人的鬼话,同时又声称自己依然不会提供更多帮助。但暗地里她显然感到不安。没过多久,她便派出一位特使前往法国,要求他刺探法国方面的真实动向。
这位特使是亨利·安通爵士,他是当时为政府以及埃塞克斯同时效力的几个杰出大使之一。因此他在奉伊丽莎白之命前往法国的同时,还受到了安东尼·培根的指示。一封通信表明安通的任务包括好好劝说法国国王,让后者坚持立场。务必提前做好安排,让亨利对他冷眼相待。同时还要“写几封言辞激烈的信,表明亨利心意已决,我方已无拖延之余地”。安通顺利完成了指示,言辞激烈的信如期而至。同时,佩雷斯被要求给埃塞克斯写一封“可能被旁人截获的信,在信中要指出安通的造访让局面变得更糟了”。佩雷斯也照办了,他用自己优美娴熟的拉丁文写了一封关于亨利坚持要与西班牙人议和的报告。他指出,他自己无法理解英格兰方面的政策,但也许还有什么玄机并未揭开——“大人物的设计总是深不可测”[3]。
这是完全正确的。伊丽莎白仔细读过了所有这些书信。她对佩雷斯的拉丁文颇感兴趣。但事情的走向并未像人们预期那样。也许伊丽莎白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无论如何,她心平气和地给亨利写信,表示她愿意提供人力与财力帮助他继续对抗西班牙,但有一个条件:要拿加来城换。这个还算凑合的交易并未得到很好的回应。“我宁愿被狗咬,也不愿意被猫挠。”被激怒的贝亚恩人[4]惊呼。但只过了几个星期,他便发现自己不幸言中。一支西班牙军队从佛兰德斯挺进,包围了加来,并已经开始对这座城市的防御工事展开了破坏。据卡姆登[5]的记述,在格林威治王宫都可以听见攻城的隆隆炮声。
伊丽莎白并不喜欢这样。不仅是噪声令人不安,西班牙人出现在这样一个至关重要的港口也是个麻烦。接下来的消息是,加来城已经沦陷,但要塞仍在坚守。英格兰方面似乎还可以做点什么,于是女王在伦敦匆匆召集人马,由埃塞克斯率领,以最快速度开赴多佛。如果运气好,法国人将得到拯救,战局会转危为安。但伊丽莎白突然又意识到,如果运气真的足够好,法国人自己就能解决问题。而且无论如何,搞一趟雪中送炭花费实在昂贵。于是,在部队已经开始上船的同时,一名信使携女王陛下的书信赶到岸边,取消了这次远征。埃塞克斯以他一贯的精力不停咆哮、恳求。但就在信使们在多佛港口与伦敦皇宫之间来回奔波的同时,西班牙人已经攻陷了要塞(1596年4月14日)。
即便是对于伊丽莎白来说,这次的拖延也有些过分了。她无法欺骗自己,无论如何,这次是她把事情搞砸了。娴熟的推诿之计,也就是她所有政策的伟大目标,这次并未奏效。实际上,敌人已经来到了眼前。她非常恼火,但形势的逼迫导致她必须采取行动了,她第一次开始认真听取主战派的意见。
出兵方案有两种。一是派遣一支足够强大的军队到法国,真正帮助亨利对付西班牙人。这也就是佩雷斯在布永公爵陪同下,强渡英吉利海峡,力劝伊丽莎白采取的方案。然而当这两位使者抵达时,他们惊奇地发现英格兰国内的风向起了变化。另一个方案正在筹备。几个月来,爱尔兰叛乱一直是山雨欲来之势,英格兰方面有理由相信,费利佩正在准备一支远征军,前来助他们的天主教盟友一臂之力。于是有人提议通过对费利佩发起海上攻击来阻止他的出兵。埃塞克斯突然转向这个计划。他兴高采烈地抛弃了亨利与佩雷斯,央求女王组建一支大军,不是前往加来驰援,而是奔赴加的斯。伊丽莎白同意了。她任命埃塞克斯与海军上将艾芬厄姆的霍华德担任这支部队的联合指挥。加来沦陷不到两个星期,埃塞克斯便来到普利茅斯,开始热火朝天地为召集部队和舰队做准备。
伊丽莎白尽管已经点头,然而,随着埃塞克斯离开伦敦,佩雷斯的奋力游说又开始占据上风。伊丽莎白又开始摇摆不定。或许,直接对法国国王施以援手更加明智,况且,派遣舰队进行一次莽撞的远征风险极大,这舰队可是她防止西班牙人入侵的底牌。她开始动摇的消息传到了埃塞克斯的耳朵里,后者焦虑万分。他太了解自己这位女主人的脾气了。“这位女王陛下,”他写道,“又开始后悔我们的行动,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它马上就要展开。就算这支部队是要去法国的,她也一样会出面阻挠。我知道,除非违背她的意愿,不然我无法为她赢下任何功绩。”他又补充道,为了让她同意这次远征,他已经绞尽脑汁。倘若此事不成,他发誓“一个小时之内就会去修道院出家”。
当然,当时的形势已经非常紧迫。接下来的消息是,英格兰与法国订立了攻守同盟。几天后,女王亲自给身在普利茅斯的两位将军写信,这似乎预示着又一次改弦易辙。他们被命令把部队移交给下级军官指挥,先行返回宫廷,“诸位对女王太过重要,不应久戍边外”。宫中一片哗然。随着决定性的时刻越发临近,伊丽莎白的心意便如同拨浪鼓一般晃个不停。她满腔愤懑与怒气,对埃塞克斯大发雷霆,说都是他强迫她这么做,她根本不想这么做。就连最年长的廷臣也感到震惊。伯利只能颤抖着向女王进言,搬出各种古训安抚她,但都徒劳无功。沃尔特·罗利的回归让情况更加复杂。他刚好从圭亚那回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精神抖擞、气势不凡,凭借着无尽的财富和冒险故事求得了女王的宽恕。在埃塞克斯与霍华德被召回之后,罗利有可能接替他们成为远征军的指挥官吗?然而实际上,这场远征就算得到了批准,不管由谁指挥,其实都不太可能真正发生,因为之前的准备工作便非常艰难,无论是人员、资金、军需物品都捉襟见肘,至于武器,更像是等到战争打完才有可能真正准备齐全。一片混乱,任何事情似乎都有可能发生。然而顷刻之间,迷雾消散了,确定性出现在众人眼前。伊丽莎白像往常一样,在质疑之海中游荡许久之后,突然间找到了一片干爽的陆地。远征开始了,而且是立刻出发。埃塞克斯与霍华德官复原职,罗利则被赋予了一个看似高级、实则从属的指挥职务。英格兰方面政策的转向,同时以一种奇怪的方式体现在安东尼奥·佩雷斯的迅速失势上。这个可怜的人物不再受宫廷的接待,与法国谈判的最后阶段与他无关,塞西尔家族无人再与他通信。绝望中,他向安东尼·培根寻求庇护,但后者只是以对待普通客人的礼数招待了他。他那恣意潇洒的权谋之路突然崩溃了。回到法国,他继续遭受冷落,外加些许敌意。几年后,当他因年老力衰和一贫如洗死于巴黎的一间顶层小楼时,宗教法庭或许会认为,这个一度逃脱了惩罚的叛逆之徒终究还是受了天谴。
埃塞克斯如愿重返普利茅斯,但烂摊子不会随着拖延自动消失。正在焦头烂额之际,他收到了弗朗西斯·培根的来信。掌玺大臣帕克林去世了,民事审判庭首席法官埃杰顿接替了他的职位。现在弗朗西斯希望得到埃杰顿空出来的职位。他写信请求埃塞克斯助他一臂之力。尽管事务缠身,对女王的意图心存顾虑,同时还为自己的地位感到焦虑,但埃塞克斯依然设法抽出时间与精力,给司法领域的大人物们先后寄去三封书信,以婉转的笔墨向他们极力推荐了自己的朋友。弗朗西斯对此表示感谢。“阁下对我的恩惠,”他写道,“令我无以为报。我只能尽心竭力为您服务,但求无所辜负。”不过,他又写道,“至于我是否能够兑现我的誓言,倒还要看上帝的心意,毕竟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在有关这次远征的诸多麻烦中,最令人不安的是两位指挥官之间的矛盾。埃塞克斯与霍华德已经彻底撕破脸皮。只要出现问题,他们肯定会大吵一番,从陆军与海军之间矛盾的要求,到两人在文书信件上的名字排列。霍华德是堂堂海军上将,但埃塞克斯贵为伯爵,两人谁的地位更高?当一封寄给女王的联名信需要两人签字时,埃塞克斯抢先抓过一支笔,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这样霍华德只能在他下面签名。但霍华德不肯认输,趁埃塞克斯不备,他竟然用削字小刀把那个压他一头的名字抠掉了。结果这封信就这样怪模怪样地到了女王手上。
一切终于准备就绪,告别的时刻到来了。女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奋笔疾书。她的大作最终交由福尔克·格里维尔,他负责携带这最后的信函前往普利茅斯,当面交给埃塞克斯。其中有一封是女王写给这位将军的庄重的私人信函:“我要向创造世间万事万物的上帝提出这个卑微的请求,希望他能用他仁慈的手为你遮挡风雨,让你不受任何伤害,让你一切顺遂,荣耀凯旋,为我增添喜乐。”罗伯特·塞西尔也捎来一张字条,上面有女王最后的嘱托。“女王说,考虑到你可能一时拮据,她赐给你五个先令。”此外还有一份女王的祷辞,致以全军,以振士气。“最全知全能的、世间一切的领路人!只有您洞悉一切心灵与观念的基底,并由此参透一切事务的真正本源……我们谦卑地恳求您,佑我方将士前程无忧,速得胜利,以最少之损失光耀您无上之盛望,保我大英国运昌隆。吾等虔诚请求至此,主啊,请您赐予您的祝福。阿门。”
这份由一位至高无上者向另一位至高无上者献上的祷辞,混合着谄媚的虔诚与无比的自信,显然是众人所需要的。总之,这次远征最终取得了成功。远征的真正目标得到了严格的保密,直到1596年6月底的一天,英格兰战舰突然出现在加的斯湾。在战争开始之初,一着不慎便有可能满盘皆输,两位将军下令冒险登陆强攻。罗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他们由水路进攻。此后便势如破竹。“前进!前进!”埃塞克斯高喊道,当他乘坐的舰船驶入港口,他把帽子抛入海中。不过14个小时,战斗便结束了。西班牙舰队被摧毁,加的斯城,连同它的所有力量与财富,统统成为英格兰人的囊中之物。西班牙方面的一切都很混乱,恐惧与愚蠢统驭了他们的头脑。造化弄人,当时安达卢西亚总督是英格兰的老熟人梅迪纳·西多尼亚公爵。仿佛带领无敌舰队走向灭亡还不够,西班牙最繁荣的城市也将在他的主持下覆灭。他匆匆赶到战场,双手颤抖,发出悲鸣。“这太可耻了,”他致信费利佩国王:“我早就告知陛下,务必增兵拨款于此地,然而统统石沉大海。因而我已无力回天。”事实也的确如此。一支由50条商船组成的西印度舰队,满载着价值800万克朗的财宝,此刻只能仓皇逃入内港,在无助的混乱中听天由命。埃塞克斯原本已经下令接管,但命令的传递却出现了延迟,导致不幸的西多尼亚公爵终于抓到了报复的机会。他当机立断,下令烧船。于是整支船队被付之一炬。人们看到这位公爵脸上浮现着隐隐的笑意——7年来头一回。最后,在这片令人无法忍受的炽热火海中,他终于给了他的敌人重重一击。
海战的荣耀归于罗利,埃塞克斯则是陆上的英雄。他指挥了攻城之战,他的骁勇无畏令全军为之振奋,当战局已定,他的人道精神又阻止了这种局面下经常出现的残暴行为。教士与教堂免受侵扰,3000名修女以最体面的方式被送往内陆。就连西班牙人也为这位异教徒将军的骑士精神所折服。“真是个绅士,”费利佩赞叹道,“异端之徒当中竟也有这样的人物。”海军上将也对他钦佩得无以复加:“我敢跟你打赌,”他写信给伯利说,“埃塞克斯一定是当世最英勇的人物。而且我敢说,依我愚见,他还是一位伟大的士兵,因为他的一切英勇都严守军纪,从不逾矩。”
英军占据加的斯两个星期。埃塞克斯提议,他们应该加固防御,据守于此,等待女王的谕旨。当将领合议会议不同意这样做时,他提议向西班牙内陆进军,结果再度被否决。随后他又建议舰队重返海上,守株待兔,等待返航的西印度船队,夺取战利品,结果再一次被驳回。众人的打算是即刻返回英格兰。他们从加的斯居民那里强行征收了一笔巨额赎金,将城镇的各种设施夷为平地,接着便扬长而去。在沿着葡萄牙海岸返航的过程中,他们难抵诱惑,于是顺路打劫了倒霉的法罗城。这次掠夺收获颇丰,其中包括了意想不到的财富——杰罗姆·奥索里乌斯主教的无价藏书。看着这些稀世珍藏,这位对文艺颇有造诣的将军满心欢喜,他把这些藏书留给自己,作为他的战利品。然而也许,他余生并不曾再看过这些藏书一眼。也许,在凯旋之路上,他那颗不羁的心突然陷入不合时宜的情绪中。他想离开这一切——彻底地离开!远离光荣与争斗——重返故里,重新成为那个查特利男孩——不顾一切地回到孤独、卑微、耽于幻梦的漫长纯真当中!于是,以自己的名字为题,他写下一首游戏之作,半是戏谑,半是忧郁。在这寥寥几行诗句里,回忆与预感一道,令简单的措辞蒙上了奇异的悲怆:
命运如此终末即是有福
在无人的荒漠,无人,隐蔽于
所有世俗,所有爱恨的
世俗,他方可安然入眠;
然后醒来,永远赞美上帝;
玫果、山楂、野莓足以果腹;
白日用以冥想,
圣洁之思的辗转令他喜悦:
百年之后,他将葬于灌木丛中
良善的知更鸟与画眉在此憩居:
——此人是有福的!
注释
[1]一个罗马天主教内小的改革派别,由里昂商人皮特·沃多瓦于12世纪晚期创立,16世纪加入宗教改革运动。
[2]Juno autem, quum saepius frustra spem implorasset, tandem eripuit “Flectere si nequeo superos, Acheronta movebo.” ... Sed tace, cme, et tace, Antoni, nimium enim poetas legisse videor.——原注(此段引文的拉丁文原</a>文,其中“Flectere si nequeo superos, Acheronta movebo.”一句引自维吉尔的《埃涅阿斯纪》。——译者注)
[3]Fines principum abyssus multa.——原注(此句的拉丁文原文。——译者注)
[4]即亨利。他的家族出身于贝亚恩(Béarnais)。
[5]即威廉·卡姆登(William Camden,1551—1623),英国编年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