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北伐

    书房内，贺林山抽着雪茄，虎目凝视三个儿子，浓眉皱成川字，似乎因为什么重大事情，需要深思熟虑。


    “北方的动向，想必你们都知道，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贺敬亭瞄向另外两人，率先说道：“早晚要打的，咱们得做好准备。”


    “你有什么建议？”贺林山瞅着三子，满脸老谋深算。


    “兵权不在我手中，再宏伟的计划顶什么用？”贺敬亭意有所指地看向贺敬尧。


    “逞匹夫之勇无用。”贺敬奇看着三弟，满脸鄙夷。


    “要想北伐，咱得先保证西南冯帅不会趁机举兵，现在他的态度还不明朗。”


    贺林山点头，目光看向贺敬尧，“你怎么看？”


    “我们兄弟三人一起北伐，您留在江城镇守。”贺敬尧淡定说道，一副举重若轻的态度。


    “冯帅那边，我自会跟他联络，两军达成协议，共同北伐。”


    贺林山眼里闪着精光，“你有几成把握？”


    “五成。”


    “什么？才五成？你让兄弟几个都跟你去拼命，那可是战场，东洋人出了名丧心病狂……”


    贺敬奇一把揪住贺敬亭的衣领，咬牙道：“闭嘴！这么怕死，你还是将门之子吗？”


    贺敬亭推开他的擒制，怒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贺敬尧让兄弟几个都去冒险，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贺林山冷笑，“敬亭，你一直不服敬尧，这次北伐，你带领两个师，这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他顿了顿，眼神示意贺敬亭闭嘴。


    “我不管你们此前有什么恩怨，北伐就是泸军的大事，是关乎贺家存亡的大事。任何人都必须在战斗中团结，听从指挥。”


    “此战关乎江城存亡，更关乎天下存亡。东洋人狼子野心要灭我华国，奴役百姓。我贺家就算全员阵亡，也誓要把这些倭寇赶出国土！”


    掷地有声的话在房中回荡，三人肃穆而立，内心激荡久久不能平静。


    贺敬尧冷眸看向自小厌恶的父亲。


    在大是大非面前，贺林山的一往无前，维护民族大义的态度令他刮目相看。他鹰眸暗黑，一字一句道：


    “华国不会灭亡，贺家就是为了守护这片土地而存在。”


    “好！”


    贺林山激动地走向几个儿子，抓起他们的手握在一起。


    “战场上，听从敬尧的调遣，你们只管勇往直前，谁杀敌越多，谁就是我贺林山的好儿子。江城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会守住。”


    父子四人就北伐的战略部署聊至深夜，而后才各自回房休息。


    三太太等着儿子回来，瞌睡的脑袋不断往下点。听到贺敬奇回来的动静，瞬间就清醒过来。


    “敬奇，怎么聊的这么晚？你们都说了什么？”


    贺敬奇看向一脸担忧的母亲，淡道：“泸军即将北伐，姆妈，别再搞内宅那勾心斗角那一套。”


    他母亲一时没听明白，“北伐？”


    “明天再说吧。”他疲惫地说，径自走回自己的小楼。


    三太太不便追问，兀自消化儿子刚刚说的话，而后才恍然大悟。


    第二天，泸军即将北伐的事传遍整个元帅府。


    贺家父子一早去了军情处，召集各个将领商量北伐事宜。元帅府内女眷忧心忡忡。


    贺夫人坐在厅堂的主位，肃冷端庄的面容看着苏眉。


    “你早就知道，敬尧回来是为了跟元帅说这件事？”


    苏眉抿着唇，默然颔首。贺夫人怒道：“你为何不早告诉我？北伐这么大的事情，我居然一点不知！”


    二太太道：“眉儿不告诉您，就是免得您担心。”语调不轻不重，埋怨意味十足。


    她也是一觉醒来，才知道儿子竟然被迫上战场，不知贺敬尧安的什么心。她本想找元帅说去，谁料父子几人早早就出去了，她心里煎熬得不行。


    二房就剩下这么个儿子了，如今要上战场，二太太心神不宁。


    贺夫人冷笑，“跟东洋人打，不是去送死吗？北方政府都还没抵抗外敌，他们赶着北伐作什？”


    她好不容易让丈夫和儿子和睦，转眼居然双双说要上战场，这不是让她孤独终老么？


    狠狠地瞪着苏眉，心里的怨愤朝她发泄，“你跟敬尧结婚就是个幌子，那个女人会送自己的丈夫上战场？你图什么？”


    苏眉无言以对，也不想解释。她忽然发现，人与人的认知真的不一样，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说的即是如此。


    她嫁给贺敬尧，会跟他一样给予母亲尊重，可让她与她亲近，这几乎是不可能。


    男人们就北伐的事商议得天昏地暗，脚不着家。女眷们则陆续盘点资产，收拾细软。府内各种流言猜测，很快传遍江城，一时人心惶惶。


    苏眉不愿留在元帅府，找个由头回到督军府住处。


    贺夫人身边的一个妈子跟了过来，态度冷淡傲慢道：


    “苏姑娘，江城如今非常时期，督军没时间回府，你们的婚事怕是要搁置了。夫人的意思，你不适合留在督军府，不如先回杭城，等督军得空，再接你回来。”


    苏眉水眸微敛：这是赶她？


    贺夫人凭什么认为她能把她赶走？


    她不动声色道：“烦请姑姑转告夫人，我先问督军的意思，督军让我走我就走，绝不逗留；督军要是没让我走，我是不会离开的。”


    妈妈没想到苏眉态度强硬，不卑不亢，冷哼一声走回去覆命。


    元帅府内，贺夫人本就因各房的躁动心烦意乱，又忌惮苏眉趁机掌控督军府，派了刘妈妈去给苏眉下马威。


    刘妈妈传回的话，她恼怒得拍了桌子。


    “都还没进贺家的门呢，她就敢跟我抬杠？”一旁的仆人噤若寒蝉，没见过夫人发如此大火。


    坐在下首的二太太阴翳道：“姐姐，我倒想了个好主意，不怕这姑娘趁机作乱。”


    “什么主意？”


    二太太道：“你把她交给我，我来替你教导。不伤你们母子的和气，又能掌控苏眉。反正我们不拿她怎么样，关在元帅府而已。”


    贺夫人想了想，道：“听起来像是为我着想，到底不也是为了你自己。你想利用苏眉牵制我儿，你真敢！”


    “姐姐，我就剩敬亭一个孩子了，我担心他上战场，子弹无眼。难道您又放心敬尧？”


    二太太冷笑道：“假若有个万一，这姑娘就别想活。假如他们都平安归来，苏眉自然完好无损。”


    贺夫人觉得二太太说的在理，寡淡道：“主意是你出的，有什么事你自个儿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