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3个月前 作者: 柏林石匠
十一代表什么?
长假?休息?旅游?
No。
代表父母们终于有抱团的时间催婚,逼婚,搞相亲。
“到哪儿了?”
“堵路上了。”
挂了电话,程胥伸手调电台,听到一片的“交通堵塞”,索性关掉。
想到这次回去父母不知道又要怎么安排他的“终身大事”,他就脑仁疼。
一个三十的男人,倘若他有房,有车,有工作,那么不结婚就成了一种罪过。
车流纹丝不动,也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程胥索性闭目养神。
奈何手机又响。
“师兄!尾号77那是你的车吧?是回父母家么?”
程胥这车,无非是车型特殊了点,颜色特殊了点,牌号特殊了点,于是识别率特别高。
他摇下车窗,就看到Linda顶着一头张扬的卷发往他这跑,没两步就到了跟前:“程师兄,回北区吗?”
Linda是他大学里的师妹,无法无天的自来熟。
程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什么事?”
Linda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程师兄!救人于危难,胜造七级浮屠!我们公司新楼盘样板房请了位设计师,这不,一不小心把人给耽误晚了。她车还在自己公司,这个点儿半天都打不到车,人父母晚上还安排了相亲呢,赶时间。”
程胥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我也堵着。”
Linda:“眼看着前面就松了!我们那设计师家也北区的,今天把人耽误晚了我特别不好意思,您就当日行一善帮我个忙吧!”
程胥看了眼前面的长龙,确实有松动的迹象。
Linda忽然伸手进来,抓着他胳膊猛摇:“大过节的您就帮个忙吧,啊,师兄师兄师兄~~~”
程胥最怕女孩子来这套,一边盯着前边路况,一边迅速抖掉她的手:“赶紧的。”
“谢谢师兄!”Linda欢天喜地跑到路边,拉了人过来往副驾驶一塞:“戚戚,今天真不好意思,改天我请你吃饭!还有师兄!一起啊!一起!”
程胥面无表情地升起车窗,换挡起步。过了路口,才觉得耳朵舒服了一些。受工作性质的影响,他很少跟女性打交道,尤其是Linda这样的,高频率高分贝高语速,天天跟打了肾上腺素一样。
上了主干道,行车顺畅,程胥才意识到,身边这位倒是安静得很。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Linda要不说,他真看不出这是位设计师。长直黑发,T恤仔裤,无妆无饰。
“你叫——77?”车牌号。
“戚夕。”对方擡头看向后视镜,浅浅颔首,“今天麻烦您了。”说完,视线淡淡转向窗外,再没言语。天色渐暗,路灯交错的光线打在她鼻梁上,氤氲出一片宁和。
程胥莫名松了口气。
下了环城,程胥刚准备问:“你家——”
戚夕的手机响了,她歉意地笑了笑,接通:“妈……还没有……今天晚上就算了吧……都这么晚了……”
挂了电话,戚夕轻声道:“程——”
“程胥。”
“程胥,谢谢你,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来就好。”
前面路口?高新产业园附近根本没有住宅小区。
程胥目视前方,淡淡道:“逃相亲?”
戚夕有些尴尬,抿了抿嘴不知道怎么接话,随即把手机放回包里,淡淡一笑:“是。还没过期,就先开始打折甩卖了。”
程胥心里有些后悔,这样说一个还算是陌生的女孩子,似乎有些不大合适,瞥了一眼后视镜,对方半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程胥指尖点点方向盘:“你——饭点不回家……工业园这边没吃饭的地儿。”
戚夕淡淡地笑了笑:“有家还不错的小馄饨馆。”
程胥转过头,看戚夕的侧脸被天幕最后一道光线画出绒绒的轮廓,鬼使神差:“那一起?”
戚夕擡眼望过来。
程胥耸耸肩:“我——也逃。”
当真是家“小”馄饨馆,三十平大小,除了馄饨,什么都不卖,店里只有老板一个人。
程胥:“我路过这么多回,都没注意到这儿有家馄饨店。”
戚夕递了双筷子给他:“老板的儿子在这边上班,退休后就在这边开了家店,自娱自乐。”
正说着,老板笑眯眯地从后厨探了头出来:“小戚啊,吃不吃年糕?”
戚夕笑问:“许伯伯怎么没回家过节?”
许伯摊摊手:“儿子还在加班,我回去也是一个人,还不如在这儿。”
程胥有些意外,在他看来,戚夕并不是个健谈善交的人,却和一个馄饨店老板这么熟识,遂了然:“你经常逃相亲?”
戚夕:“啊,没,有次路过,帮了许伯个忙,就认识了。”
皮薄馅多,热气腾腾,三个馄饨下肚,幸福感直线上升。
戚夕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桌上手机忽然亮,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起电话:“妈。”
戚母:“到哪儿了?”
戚夕:“堵高架上了。”
戚母:“我叫你请假早出门,不要卡这个这个高峰期……”
程胥看着戚夕一边听训一边悄无声息往嘴里塞了个馄饨,莫名想笑。
后厨许伯关了火,快步端了满满一盘子炸年糕出来,漂亮的金黄色,洒了一圈砂糖,正要放上桌面,最上面两块滚了下来,冲着戚夕脸的方向滑了过去。
“哎——”程胥一手扶住盘子,一手把戚夕往旁边拉开。
戚母:“你旁边是谁?”
戚夕被馄饨一呛:“……司机。”
戚母:“你刚才不是说自己开车回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