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无锡顿住脚步，—我日！无奈的转身回来，梁灿小跑过来指着小区问：“无老师，你是不是就住这？！”


    无锡看了眼熟悉小区，问：“你住这？”


    梁灿点头，“对对对，我就说咱俩一个小区吧！”


    无锡指着对面小区，“我住那个小区。”


    梁灿直乐，“好近啊，我妈要是知道了，肯定很开心。”随即疑惑道：“老师干嘛要绕一圈走B出口？A出口更近的！”


    无锡指指地铁口，看看小区解释道：“刚搬过来一个礼拜，还不太熟。”


    梁灿揉着脸笑，“以后不懂就问我，下次一定记好是A出口！”


    无锡点头，“好，没问题。”


    梁灿又问：“刚无老师准备去哪？”


    无锡指着身后的便利店，“想起东西没买齐，你去哪？”


    梁灿傻笑，“我今天太激动了，把门禁卡忘在了更衣室，连车也忘在了停车场，正打算回去开！”


    ………


    无锡看着他眼睛，摸摸鼻梁没接话。


    无锡在便利店转了圈，拿支甜筒站在门口拆着包装，眼睛在小区门口四下扫射，心有余悸的走过去，刷了门禁，咬着甜筒往楼栋走去。


    这办的叫什么事！


    走到楼栋口张望了下，放心的拉开门进去，按了下电梯键，看着电梯镜面的反光，毛骨悚然的缓缓回头，吓得甜筒掉在了地上。


    梁灿背靠着墙，幽幽的问：“无老师，你遇到我不开心么？”


    无锡磕巴的问：“你…你们住这栋楼？”


    梁灿点头，“顶楼的复式。”


    无锡看着他瞬间暗淡的神色，内疚道：“我住十楼，我以为这都是小公寓。”


    梁灿鞋后跟轻踢着墙，“A区是公寓，B区是大户型。”


    无锡干笑，“呵呵呵，设计挺创新的。”


    梁灿从兜里拿出包纸，把地上的甜筒捡起来丢进垃圾箱，回头看着她，“无老师，我今天遇到你很开心，是真的很开心很开心。哪怕你觉得我烦，我还是很开心，只不过开心的程度降低了一点点。”


    无锡的词汇量这辈子都没这么匮乏过，指着电梯门解释道：“我今天也很开心，我只是…只是…，”电梯门开了，无锡走进去，梁灿站在原地示意她关门，“无老师先上去吧，我还是去开车好了，我担心我爸回来要用！”跑出楼道笑道：“无老师，我今天很开心！”一溜烟人就没了。


    梁灿张开双臂像大鸟腾飞，在小区小跑了圈，喘息着站定，伸手数着楼层，数到第十层，客厅的灯亮了，厨房的灯亮了，阳台的灯也亮了。一道人影走进阳台，把多功能晾衣架降下来，一件件取着晾干的衣物。


    梁灿握着拳头吻了下，把食指放到嘴里，吹了道长长的口哨，转身大笑着跑走了。


    梁灿取完车回来，洗漱过后在床上打了个滚，翻身起来进厨房把粥给预定上，跳着机械舞，移步到冰箱看了眼食材，心下衡量，明早上做个芙蓉虾，凉拌个小青瓜，拿出手机设定了凌晨五点的钟。


    丁薇顶着鸟巢头从楼上恍恍惚惚的下来，走到餐桌倒了杯水一口喝掉，看着厨房的人问：“梁灿灿，你怎么还不睡？”又改口问：“不对，你今晚不是该回学校？”


    梁灿扭着鬼畜舞出来，剥了颗巧克力，把包装纸攥成一团准确的投进垃圾桶，兴奋道：“我我我我我我我，请假了！”


    丁薇抓了下鸟巢头，“我要不要也去染发？染个什么色？”


    梁灿倒了杯牛奶，一饮而尽，“你查下星座，看你幸运色是什么？我的幸运色是蓝色。”一脸笃定道：“很准，我染过后真的运气爆表！”


    丁薇纠结，“算了，让舅妈带我去好了。”指着他脸道：“你快成佩琪了。”


    梁灿拿出药箱的消炎药，又找了本书递给她，“我妈也是要看星座的。”


    丁薇翻着星座书进了厨房，打开冰箱翻了遍，趴着冰箱门上半死不活的问：“梁灿灿，你晚饭吃的什么？”


    梁灿心生警惕，蹲在茶几旁喝着药，“没什么啊。”


    丁薇盯住他，“骗人，我来你家做客，你居然跑出去吃独食，你良心不会痛么？我要跟舅舅告状。”


    梁灿捂着半边脸，“我说要给你打包，是你说点外卖的！”


    丁薇走过去蹲到他面前，“你张开嘴我看看，我还没见过智齿呢！”


    梁灿道：“帮我拍张照，我也想看！”随即张开嘴，把头后仰在沙发上。


    丁薇打开手电筒，掰着他嘴直咂舌，“哎呀看起来好瘆人，别动我给你拍照！”


    梁灿看着照片漱着口，丁薇指着最里面的肿块，“都这样了你还不疼？会不会发炎？”


    梁灿捂着脸道：“傍晚的时候没感觉，这会很疼。”


    丁薇撺掇他：“都肿成这样了，反正你也不会睡的着，咱们去撸串吧！”


    梁灿果断摇头，“我明天还要上学，我也不能…，”


    丁薇打断道：“别呀，不会影响你上学的，你用另一边的牙嚼，骑着舅舅的哈雷咱们早去早回！”


    ………


    丁薇戴着脸巾迎风大喊，梁灿大声提醒，“表姐，飙太快了！”


    丁薇又提了速，大喊道：“别担心，这条路没人！”吘吘吘的又大喊了几声。


    梁灿的脸被风冲的没知觉了，赶紧擡手揉了揉。他想起很早前看见过的一则新闻，一个嘴歪眼斜的面瘫男人，流着口水对着镜头说，他要告气象局，他脸就是被台风刮中风的。


    梁灿扯掉脸巾，活动了面部表情，双手举喇叭状痛快的大喊：“很开心见到你！”


    丁薇大喊问：“见到谁？”


    梁灿大喊道：“无锡，很开心见到你，啊啊啊啊啊，我很开心！”


    丁薇大喊：“啊啊啊啊啊，我也很开心，吴昕！”


    梁灿朝着月亮大喊：“无锡，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丁薇也朝着月亮大喊：“吴昕，我也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俩人到了夜市，丁薇熟门熟路的找到家烧烤，指着保鲜柜里的串，“老板，五串羊腰，五串板筋，五串羊肉串，五个扇贝，半打蚝！半打啤酒。”随即补充，“常温的啊！”


    老板应声，“坐好吧您，这天想喝凉的都没！”


    梁灿揉着脸进来，丁薇拉他手，“别揉了，越揉越肿。”


    梁灿继续揉，“脸很冰，我怕中风！”


    丁薇摘下围巾，缠到他脖子上，“谁让你卖俏，穿的这么薄，等会吃点东西就好了！”回头指着烧烤炉，“去那烤烤！”


    丁薇吃着肉串，豪爽的对着酒瓶吹，伸手朝老板招呼，“老板，烤个馕，加孜然加辣！”


    梁灿嚼了口羊腰，随即被膻的就要吐出来，丁薇阻止，“别呀，咽下去，这东西大补，你正长个呢！”梁灿勉强咽了下去，把剩下的推给丁薇，“太膻了，我吃不了。”


    丁薇把扇贝推给他，“呐，吃扇贝！”又给他倒了杯酒，“撸串配酒，嗯…天长地久！”


    梁灿把扇贝跟酒推过去，“我牙疼，我也不喝酒。”


    丁薇拍他肩，“乖表弟，表姐很惭愧不是好榜样！”


    梁灿托着腮说：“等下我还开车呢。”


    丁薇拍脑门，“忘这茬了！你不能喝酒。”


    隔壁男男女女在讨论，男人说：“女小五人楚楚，女小四好脾气，女小三男当官。总之女比男小了好。”


    女人不服气道：“女大一抱金鸡，女大二金满罐，女大三抱金砖。也不比小了差！”


    梁灿推推丁薇，低声问：“表姐，女大六是什么？”


    丁薇正吃的过瘾，嘴里嘟囔着问：“什么什么什么？”


    梁灿清了下嗓子，“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六抱什么？”


    丁薇咽下食物喝了口酒，拍桌子道：“女大六抱金兽！”话落儿，仰头傻笑。


    梁灿浅着酒窝笑，“真的？”


    丁薇拍他肩，“我瞎掰的，不过这种顺口话一般都是瞎扯的！”


    饭毕，丁薇蒙着脸巾说：“今晚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不知。”梁灿点头。


    丁薇指着路上监控，“戴上脸巾，别被拍到。”随即肚子难受，扯着梁灿衣服，“我好像要闹肚子，快找附近的麦当劳！加油站也行！”


    梁灿脚支着地，拐回了闹区瞅着两边的门头。丁薇指着处酒吧，“快快快，我不行了，你门口等我！”不待摩托停稳，一路猫着腰，夹着腿小跑到酒吧。


    梁灿闲的无聊，倚在摩托上掏出手机点开无锡的微信头像，保存下来自己也设置成同款，又点进她朋友圈，统共不过五条内容，还是转发学校的公众号。梁灿挨个点了赞，又返回聊天界面，编辑了一行文字，又给删除掉，合上手机装兜里，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警告道：“梁灿灿，要克制！”梳理了下头发，摸了下耳钉，擡头看着月亮笑道：“谢谢你。”


    从酒吧出来俩姑娘，一个看到他愣了下，缓步走过来意味深长的问：“小哥哥，去哪呀，稍上一程？”


    梁灿道：“不顺路。”


    姑娘不死心的问：“我顺你路也行？”


    梁灿看了她一眼，推起摩托挪了挪地方。


    这姑娘气的暗跺脚，回到她同伴身边。她同伴不屑，“我还没见过不偷腥的猫。”把低胸内搭往下拉了拉，走过去踢踢他摩托，“哥们儿，去哪啊，顺上一程呗？”


    梁灿连眼神都没给她，把摩托往前又推了推，戴上帽子低头玩游戏。女人骂道：“看着人五人六的，都是密云水，装什么依云呢？”梁灿不理会她，女人踹了下摩托就走。


    梁灿拿出纸巾倒上水，把她踹脏的位置擦了擦，赌气的把半瓶水浇上去，憋了半天嘣出句，“没礼貌！”回头看向酒吧门口，几个时尚的型男站在那，朝着他的方向议论，一个男人手挡着火，点上烟冲他吐了口烟雾。


    丁薇慌慌张张的从酒吧跑出来，撞开他们冲梁灿喊：“灿灿快打着火！”


    梁灿擡腿骑上摩托，丁薇坐上去急赤白脸的催促，“快快快…，快跑！”梁灿轰了油门就跑，后视镜看到酒吧追出来一行人！


    丁薇打着找人的幌子进了酒吧，问了服务生直奔卫生间，不妨里面都是马桶坐便，她不习惯坐便，掀开坐便垫脚踩了上去。正拉的过瘾，马桶“砰”的一声失重裂掉了。好在人反应快，没伤着。


    丁薇提上裤子去洗手台洗了脸，环视四周，又进了卫生间，看着地上骇人的粪渣，关上厕所门，又推开看了眼，原来这一切不是梦，待反应过来撒丫子就跑。


    无锡是在凌晨两点被派出所电话吵醒的。


    在酒吧跟民警的围堵下，哈雷被扣下了，梁灿跟丁薇也被扣下了。酒吧提出索赔两万，丁薇想骂爹，张嘴要反驳，最终还是羞耻难当的垂着头。无论如何，是自己先把人坐便蹲爆，且试图逃逸的。


    警方要求梁灿请家属，梁灿请不了，父母出差，同学们都在学校，僵持了两个钟，万般无奈下才给无锡打了电话。


    无锡赶过来了解情况，丁薇坐在椅子上扯着梁灿衣服，小声扭捏道：“表弟，你能不能说是你蹲爆的？表姐求你了，将来表姐要是红了，这可是一辈子的笑料，你年龄小他们不会笑话的！”


    梁灿看了眼无锡的方向，为难的点了点头。


    无锡走过来看着他俩，“什么样的马桶？他们张嘴就要两万？”


    丁薇起身迫切的解释，“他们讹人，就是普通的马桶！底座还是水泥固定的，还要用手按下才能冲！”无锡心下了然，八成是学校教职楼那种老式坐便。


    酒吧主管怼道：“你家马桶不用手摁？屁股识别还是舌头尖舔啊，也怪碘的下脸，这么有理跑什么呀跑？有素质么你？”


    丁薇气结，“我…我弟弟不是没素质，他是吓懵了，我舅舅家就不用手摁，多功能的，结实的能站头大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