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冰焰奇毒
3个月前 作者: 王珂
天黑地暗,阿木身穿银白披风从空冷的星宫走出。第七城已经聚齐了护送圣少女的队伍,总共十四人,最前面的是兀鹰、云眼和侍从、班西。稍后是一顶红蓝双色的小轿以及两名轿夫。再往后是四名抬着五百斤石钟的古族力士。最后面是四名手持转经鼓、头戴锥角帽的古窅教虔诚教徒。
兀鹰弯身行礼:“圣少女,该启程去圣地了。”
阿木平静望着兀鹰,倏尔轻开小嘴不知对何处的何人无言莞笑。侍女搀扶阿木上了小轿,轿帘徐徐垂落。兀鹰大声说道:“启程。”声音冷酷而坚定。
一行十五人将绕过刑天城前往内山北侧的圣地鹰嘴崖。出了刑天城,兀鹰漠然回首,沧桑的巨大古城沉浸于如墨黑夜里好似一头孤独的洪荒巨兽。
戌时末,兀鹰的队伍前行了大半个时辰,周围黑压压的林木逐渐被崚嶒孑孓的石林所取代。石林腹地不时有窸窸窣窣的怪声传来,兀鹰挥手令队伍先停下来,吩咐点燃剩余火把。祭从云眼跟上来说:“已到放逐地边缘,可以转诵金刚经和不灭文了。”
兀鹰跟班西交代两句。班西领命跑到队伍最后方,须臾,转经鼓鼓点有节奏地回荡在队伍中间,同时有教徒口诵金刚经和古族祖传的不灭文,经文经鼓齐声相和,兀鹰这才令队伍继续往前走。
深入云眼口中的放逐地,依稀可辨的石林深处,逐渐有奇形怪状的黑影嗖嗖不断地窜到石林边缘,怪声短啸如山魈精怪一般。兀鹰眼中杀意顿现,黑鞭在手缝晃动。猛然一个黑影从石柱后探出半边脑袋,栲栳大的一张脸上紫半块黑半块,獠牙外呲如同泥犁魔狱里爬出的恶鬼。
兀鹰手一甩,黑鞭挺立如棍砸到恶鬼黑影的脸上,他吱呀呀惨叫两声,接着十几根石柱石屏之后露出了看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脸孔,有的脸上长着巨大毛斑,有的耳长至头顶,有的无眼无耳,也有的三手或三脚,甚至有一个肩生四臂如同鬼神哪吒般高举四根石棒。若黎斯、公羊雁等人在此一定能认出这群怪物跟黑石桥三手怪差不多,身无寸缕的怪物冲着兀鹰狂躁地咆哮,却又似乎忌惮转经鼓和口诵经文不敢上前。
兀鹰挥鞭,鞭鞭抽在躲藏着的怪物的身上,怪物凶容更加狰狞毕露,但兀鹰却视若未睹。因为兀鹰的爆裂鞭响,更多黑漆漆光怪陆离的怪物从阴暗石林袭来,聚拢在横穿石林的唯一道路两侧,怒目狂吼。
祭从眼瞅怪物越来越多,忙阻拦兀鹰道:“大长老别打了!放逐地的异徒是冷血凶残的恶魔,现在因为佛经古文约束着,他们不敢上前,但万一激怒他们,让他们不再理会佛经古文,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兀鹰瞥了瞥云眼,黑鞭没再挥出去。但他转身纵跳上了一根石柱,单足立着,仿佛呼唤某人般放声叱咤:“兀炅,你来了吗?”
声震四方,数不清的异徒凶目望向高高在上的兀鹰,咆哮不绝。
兀鹰冷酷的面容难得一见地舒缓开来,他遥对无尽黑暗张开手,再慢慢握紧:“不管你听不听得到,也不管你变成什么鬼样子,你记住,你永远是我兀鹰的弟弟,不要给我丢脸!早晚有一天,我会救你逃离这个魔窟。”
刹那间四周寂静无声,所有异徒在这一刻仿若听懂了兀鹰的话而变得沉默。兀鹰深深地再看了一眼怪物黑潮,纵身跃下,果断地说:“走!”
阿木在轿中也听见了,悄悄掀开了一道帘缝,无尽黑风瞬间灌入。
四面八方的异徒安静地目送兀鹰离开,石林最深处隐隐传来鬼音之声,那声音又仿佛是某个人的哭泣……
同一时刻,在气氛压抑的刑天城第五城,右护堂游槐面目凝重地走上了血迹斑斑的囚人塔。他来囚人塔是遵从兀鹰的命令除掉公羊雁、黎斯和米塔,他闭上眼睛,在心底重重地叹息一声,推开了囚人塔的铁门。
囚人塔分为地面和地下两层监牢,地面是囚禁重罪的古窅教教众和外族者,地下则专门关押形如怪物的异徒。黎斯等人就被囚禁在囚人塔地面二层,米塔刚被送来还好些,公羊雁和黎斯已被看押的古族狱卒抽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公羊雁依然浑浑噩噩,而黎斯尚未清醒。
游槐上来二层,首先望了望陷入低迷的米塔,然后才扫向公羊雁和黎斯。
“护堂,您来了。”狱卒谦卑恭顺道,跟方才的凶神恶煞判若两人。
游槐“嗯”了一声:“奉兀鹰大长老之令把长青公后辈和朋友处死,另外米塔……等大长老回来再行发落。”游槐并没完全按照兀鹰的指令办事,对于米塔还是网开一面,给她留下活命的机会。
狱卒凶狠地拔刀走向公羊雁和黎斯,依古窅教教规,外族杀伤古族人应处以剃头之刑,剃头就是割头。狱卒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挥起手中宽刀砍向公羊雁。
“停手!”方才神游物外的米塔清醒过来说道,“游槐护堂请先刀下留人,我有话跟你讲。”
狱卒瞧向游槐,游槐微微颔首,狱卒放下刀但守在公羊雁身边。游槐正色道:“米塔,你说吧。”
“你千万不能杀了他们。”米塔郑重其事地说。
游槐摇头一笑:“处死他俩是新任大长老的命令,我怎敢不从?再者说我凭什么放过他俩?”
“护堂,兀岩大长老突然暴毙死得不明不白,虽然我当时未在场,但我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大长老会被一个外族人毒死,这里面肯定有阴谋。若你现在处决了嫌疑人就找不出真相了,难道护堂想要大长老含冤九泉?而且,兀鹰当上新任大长老后会放过你吗?”米塔眼中水雾迷绕,眸光闪烁,“兀鹰个性猜疑加之心胸狭窄,他容不下任何对他有威胁的人。护堂应当也清楚我蛮夸的死吧。”
游槐神情暗淡:“你蛮夸曾是古族第一勇士,也是兀岩大长老最器重、敬佩的人。他是在跟兀鹰一同抓捕潜逃异徒的途中不慎坠崖摔死。”
“不慎坠崖,胡说!我蛮夸可是第一勇士,怎么会失足摔死!在得知噩耗后我跑到蛮夸坠落的断崖,在一处隐蔽青石上发现了两种兵刃相击的痕迹。护堂也清楚异徒不用兵器吧,那么跟我蛮夸交手的就一定是兀鹰,这个十方山最卑劣的畜生害死了我蛮夸!”米塔说到悲恸之处,胸口剧烈起伏,“他为了斩草除根也一直想杀掉我,多亏大长老委派我出山寻找圣少女,这才免于被那畜生害死。”
“像这般心机歹毒的人如何配当古窅教大长老?他迟早会为了巩固地位对护堂下手,而且我甚至怀疑大长老的死跟兀鹰有关。护堂,你千万可要考虑明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可一切都晚了。”米塔的话句句如锤砸在游槐心田。
游槐闭目不语,狱卒提着宽刀的手都握出了汗水,他忍不住小声询问:“护堂,到底要不要杀?”
游槐缓缓睁眼,颓然地望向米塔:“你说得有道理,但都是空谈,没有证据。兀鹰却已是名正言顺的第七任大长老,于理于情我不得不听从他的话。所以只能杀了!”
狱卒双眼闪过血腥之色,宽刀忽地砍下。突然一道灰光击中宽刀,宽刀一偏,蹭着公羊雁头皮砍下,只斩落一缕头发。公羊雁双眼圆瞪,不敢相信自己的小命在鬼门关前晃晃悠悠又回来了。公羊雁歪起脑袋望着救下自己的人。
出手相救的并非别人,正是脑袋光溜溜,留着大胡子,身穿破旧道袍的胖道士。
胖道士笑呵呵地说:“杀不得,杀不得。”
狱卒抡刀砍向胖道士,胖道士左扭右转轻巧地避开刀尖,没多久狱卒就累得大汗淋漓抡不起宽刀了。游槐紧锁双眉,手抚摸着刀鞘:“你也来了,如果你想救他们,我只能说你太自不量力了。”
胖道士瞅着游槐刀将要出鞘,忙摆手说:“等等,我可没说要靠三脚猫的功夫救人。我救人啊靠它!”胖道士从破道袍里摸出了一块似木非木似铁非铁的深灰色方牌,方牌正反面都用古老虬文刻着两个字——神迹。
“这是古窅教圣牌!你怎么会有?”游槐难掩震惊。
“哈哈,这玩意是朋友送我的。”胖道士故作神秘道,“我这朋友就叫兀岩。”
“兀岩大长老?”这次游槐和米塔都惊讶出声。
“就是他。”胖道士悠然自得地说。游槐目不转睛地瞅着胖道士:“古窅教圣牌只有一枚,教内先规明确指示——‘凡持有圣牌者可免古窅教大罪刑罚,拥有在刑天城自由出入的权利,古窅教众当以大长老之礼相待。’虽然你手里有圣牌,但兀岩大长老已死,若你说不出得到圣牌的前因后果,恐怕难以令人信服。”
狱卒傻乎乎地在旁边插嘴道:“我看圣牌是这臭道士偷来的。”
“放你的臭狗屁!错了,错了,修道人应戒嗔戒躁。”胖道士不知嘟囔了几句什么道经,而后说,“既然兀岩大长老已仙去,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你们跟我来。”
黎斯已经苏醒,听见了游槐和胖道士的对话。黎斯吐了口血水说:“我猜跟你的神秘买卖有关。”
胖道士意味深长地笑笑,他要求游槐先放开黎斯三人,游槐没犹豫就答应了。于是胖道士带着游槐、黎斯、公羊雁、米塔和狱卒出了第五城,进入第六城。胖道士兜兜转转来到石舍中一间毫不起眼的石舍前,石舍门口挂着把看似一脚就能踹烂的锁。胖道士磨磨唧唧地从道袍里摸出钥匙,打开门道:“进来吧。”
石舍里别无他物,只有一张粗糙的石板床。胖道士伸手掀开石板床,在床下摸索一阵,只听得“咔嚓咔嚓”,床底裂开一道暗门,胖道士跳入暗门,游槐等人也跟了进去。
暗门后有一条幽黑甬道,甬道尽头是一间石室。石室呈椭圆形,当中有一块半人高中央凹洼的灰石,凹洼处积满了银白色的水,黎斯倏然想起刑天城外混入杂质的河水。黎斯仔细查看灰石后又是一惊,原来在凹洼水中还蹲着一只外表棕红的蟾蜍,因皮色跟灰石相仿一时没能瞧出来。这蟾蜍个头足有公鸡大小,闷声闷气地蹲在水里不动弹,令黎斯印象最深刻的是蟾蜍的两只突眼竟是一只碧绿一只深红。
胖道士站在灰石的一侧开口说:“游槐护堂应该认得出,这银水就是刑天城外银河之水。”
游槐打眼望了望,缓缓颔首。
“好了,接下来进入正题。首先我得跟你们承认,我不是真正的道士。”胖道士说完,其他人并没觉得意外。胖道士摸摸光头苦笑道:“我叫都满,其实是一个游手好闲又浪迹天涯的游方郎中,尤其酷爱钻研天底下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的毒药,也救过一些可怜人,所以江湖人送我个雅号叫‘毒手圣医’。”
“你就是毒手圣医?”黎斯万没想到苦苦寻找的毒手圣医竟是胖道士。胖道士满脸愧疚:“抱歉,事有无奈,我不便过早以真面目同你相认。”
黎斯释然地点点头,一个人若要改头换面把自己隐藏起来,那必然有莫大的苦衷,这一点黎斯完全理解。
胖道士继续讲下去:“七年前我为了猴头珍进入十方山,不慎被毒瘴迷倒,险些丧命,被兀岩大长老所救。他获悉我的身份后提出了一个请求,就是让我帮他解一种奇毒,作为回报他愿意送我十方山任意药草。兀岩对我有救命之恩,即便是无偿我也愿意帮他,之后他秘密带我进入刑天城,便住在上面的这间石舍里。很快,他送来这块灰石以及银水,兀岩说奇毒就在水中。”
“水中?”黎斯和游槐等人都惊愕。游槐怔怔道:“你是说银河水有毒?”
胖道士“嗯”了声:“而且这毒存在了几百年,祸害不浅啊。我埋头钻研了三个月终于找出了毒因,银河水因为混入了水火两种极致毒素再加少量矿物就构成了一种连绵不息的奇毒。”
“之所以说连绵不息,是指在你有生之年它或许不会发作,但当你有了下一代,这奇毒就极有可能传入下一代,再下一代,直至奇毒发作危害后人。”胖道士顿一顿说,“我研究得出奇毒最容易在人最孱弱的婴儿时期或稍大一点发作,症状极其残忍可怕。它有致死的可能,但更多的并非索命夺魂,而是影响婴儿体内七经八脉和骨髓,显化出不可预测的异状!具体点说就是婴儿兴许会变成三手三脚、多眼少耳,或者返祖等丑陋的鬼样子,也就是你们说的异徒。”
游槐神情急迫地说:“异徒是因为中毒才发生了变异?”
“是这样。”胖道士神色悲然道,“异徒并非像古窅教宣扬的那般因为不虔诚遭到天罚而变异,对于这一点兀岩大长老早已了然于心,所以找我想破解银河奇毒。我为此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钻研了整整两年,顺藤摸瓜找出了奇毒根源乃是一种名曰‘冰焰石’所凝聚的水火之毒。冰焰石是地髓石的一种奇特变异,兼具极致水火毒素及地髓微矿粉。冰焰石虽具旷古奇毒,但如果利用好了同样可以解千古遗毒,譬如流传千年的七大奇毒的‘阳春白雪’就必须用水火双重毒素作药引,还有治疗失魂果等剧毒也用得上。”
胖道士饶有深意地看了看黎斯,继续说道:“所以我心动了,跟兀岩做了一笔买卖。我帮他解毒,他为我提供足够的冰焰石。”黎斯终于明了胖道士所谓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买卖是指拿毒药换解毒药。
“分析奇毒完毕,我便着手准备解药。为此我走遍天南地北准备了半年药材,再回到刑天城配制解药。密室里变异的灰纹蟾蜍就用来检验解药是否有效,但第一次配出的解药失败了。我闭关三个月思考失败的原因,然后过了一年又研制出第二种解药,可惜又失败了。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接连五次失败后,我尝试着改变解毒方式,不用解药而用以毒攻毒的方法。诸多罕见猛烈的毒药被我采用,但也都没有效果。”胖道士沮丧地叹口气,“这期间我七八次奔波于刑天城与山外世界,兀岩担心无法对我照顾得面面俱到,为防万一才给了我这枚出入平安的圣牌。兀岩不愿公开质疑古窅教教义所以处处小心,我也谨慎行事,因此屡次三番改头换面潜入十方山。呵呵,这次我就装成了六根不净的道士。”
“七年来我不止一次想罢手,但兀岩央求我不要放弃,毕竟冰焰奇毒关系到古族近千人,乃至后代万万千千子孙的性命,我被兀岩那老头子的意志所感动,于是坚持了七年。这一次本来有了点眉目,谁知兀岩却撒手而去。”胖道士言及兀岩不由得惋惜。
“那整个古族迁出十方山,远离银河,不就可以避开冰焰奇毒了?”黎斯想到一个办法,疑惑地问道。
胖道士半扬起头:“如果事情真这么简单,我和兀岩也不必熬七年这么久了。”
“冰焰奇毒因为自身的特殊性,其毒性发作也相当特殊。当你体内蛰伏着冰焰旧毒,就必须每隔一段时日服入新毒冲刷蛰伏的旧毒,旧毒就会随屎尿体液排出体内。不过一旦你远离了毒素源泉的银河,不再服入新毒,则蛰伏的旧毒必定如洪水猛兽般爆发,人将十死无生。”胖道士神情颓唐道,“所以古族人出不了十方山,也离不开银河,只能世代孤守于刑天城忍受冰焰奇毒的摧残。冰焰奇毒另一项潜在危害是降低女子产子概率,据兀岩说古族最鼎盛时族人达到了一万一千人,但时过境迁,眼下全族不足千人,可见艰辛无比。”
黎斯不禁心生凄然之感,米塔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伤心事掩面抽泣,公羊雁神智恢复一些,木然望着灰石银水。胖道士抱着双臂,闭目沉思。所有人都没再说话,密室一时间陷入压抑的死静中。许久,游槐先打破沉默:“大长老用心良苦,既是大长老委托,那么留下圣牌你们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这也算是我最后替大长老做的事了。”
古族狱卒愣了愣,但不敢违拗游槐,让开了一条路。
黎斯等人尚未动弹,忽闻凹洼水石间“咕呱”一声巨响!那好似睡着的变异蟾蜍一下子蹦到半空,长满肉刺的长舌一卷一收将飞过的两只蛾虫卷入大嘴里,接着“扑通”又掉回银水。黎斯离得最近被吓了一跳,加上受刑之后身体透支险些一头栽进水石中,多亏胖道士拉了一把才站稳当。
“好险!”胖道士抹了把汗说。黎斯疲惫地笑了笑。
游槐在等待黎斯等人离开,米塔却倔强道:“我不走,不救出阿木我这一辈子良心难安,我要去圣地。”
胖道士和黎斯彼此望了望,胖道士挠挠光头:“兀岩提过许多次圣地,我早想去见识见识了,这回权当舍命陪女君子。”
黎斯淡淡道:“我说过帮你救阿木。”
公羊雁左右瞧瞧,犹豫半晌没开口。
游槐眼含深意地看了米塔一会儿,说道:“从你身上我看到你蛮夸的影子,坚韧勇敢,认定的事绝不回头。其实兀岩大长老死后,我已对古窅教心灰意冷。这回我豁出去了,你就去圣地吧,去做你想做的事。”
米塔朝着游槐感激地笑笑,几个人走出密室回到石舍。而就在黎斯等人离开不久,波澜不惊的凹洼银水忽地泛起层层涟漪,好像已经睡着的变异蟾蜍突然极度不安地扭动身躯,两只碧绿深红的眼眸急速旋转如同两个璀璨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