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奉旨腐败

    身为注定会被人诟病的平凡小男女，我和路易的故事乏善可陈。后来发生的事很简单：我们回到了皇宫，医好了小虎，真真正正地拜了堂成了亲。皇帝很高兴，亲自写了喜联贴上了城门：正吉时次子出世，方盛年乖媳进门，横批是“朕很满意。”


    我们的婚礼严肃又活泼，团结又紧张，惟一的遗憾是欢美人没到场，我们四处打听也没找着他，这让我和路易低落得要命。


    好在还有倪笑闹充当开心果，她吵着要当伴娘，但她的寡妇身份十分不便，被路易无情拒绝，于是她在闹洞房时最张牙舞爪，百般折腾新郎。我认为她有趁机揩油的嫌疑，作为报复，次日我灌她喝下了半坛梨花白。不料这便宜了她，她借酒装疯，去拉路人甲的手，路人甲破天荒地没有直接甩开她——他犹豫了一下，才抽出了自己的手，维持了他一贯的风度和礼节。


    倪笑闹酒醒后，就这个细节和我讨论了好久，认为她的感情扑朔迷离，会比我好看百倍。但无论如何，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我和倪笑闹说起见过皇后的大师兄，他在尘世辗转，也曾鲜衣怒马佩剑悬玉，也曾心如明镜刀赶日月，本可成就流传千世的声名，但在中年时，他扬鞭绝尘离去，阳关外再无故人。无论他走到什么地方，身边都空无一物。早前我把皇后的情事讲给倪笑闹听时，她笑着总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这回她却沉默了，“别告诉皇后，你见过他，他也一定不希望她知道什么。”


    我喟然。


    对了，在我成婚的半个月后，路易带我回了绿岛，把我的娘亲接到了京城。听说七公主彩虹逃出王宫3个月后，忍受不了没花裙子穿的生活，返回了宫中。我怕刺激她，就没回宫看她，托人送了几箱零食，免得她没钱买。


    我对我娘隐瞒了爹爹妻妾成群的事实，只说他离开绿岛没多久就死于伤寒，喃喃呼唤着我娘的名字，含恨而终。我娘很爱听，每晚要听我重复一遍，我就添油加醋，力求曲折离奇，不断地加入新情节，把它丰满得很像样。


    我娘的感情苦情有之，欢乐有之，倪笑闹听得津津有味，替我草拟了标题，《那一场发生在斯文闷骚男和油嘴深情男的翁婿终极对决》，宣传词是——旧式佳人碎心异国情缘，新派女子圆梦豪门婚姻。


    整个故事我只负责口述，执笔一事交由倪笑闹了。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辞了徐夫记的工，出来单干了。我的店就开在徐夫记旁边，前老板丁丁说，让他有点危机意识，更有利于徐夫记的发展。可倪笑闹说，地道皇家产业一出，谁与争锋？在本店排不上队的食客自然就会就近选择徐夫记，商人丁丁才不傻。


    我们的店名叫路鼎记，是路易定的，取中原逐鹿，问鼎天下之意。但皇帝老爹没他霸气，自那幅喜联开始，他迷上了写对联，开张当日，他当仁不让，现场挥毫泼墨……弄得白衫上全是墨点子。沉吟半晌，御笔一挥……18个臭字出炉。


    可孝顺如路易，势利如我，还是第一时间把父亲大人的墨宝裱起来，挂上店堂正中央招摇——


    勤勤恳恳赚大钱，快快活活吃好菜。


    横批是——奉旨腐败。


    我的店开在帝都6区，春风路98号。开业前3个月，龙虾免费吃，螃蟹免费吃，鲍鱼免费吃，鱼翅免费吃，敬请光临。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