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感谢你的选择

    郭林吾所称的大礼，正是之前他提过无数次的股份。苏卿入股车友荟，郭林吾承担了一半的资金，作为给苏卿当“少奶奶”的一点零花钱。


    “这么大的礼，我以后得加多少个班才能还得清啊？”


    “以后我们大概要住到公司了。”郭林吾开玩笑的说。


    等到领证的那一天，两人一大早便去了民政局门口，已经有很多对准夫妻在排队。郭林吾问苏卿，“一个不婚主义者，这么快就结婚了，在党的红旗下，苏卿同志，你认真地告诉我，真的想好了吗？”


    “你没想好？”苏卿反问。


    “我当然想好了。”


    “那就可以。你不婚主义，我也不婚主义，两人志同道和，正好结婚。”


    领证过程非常简单，两个章“啪啪”一盖，两人就正式结为夫妻了。捧着大红的结婚证出来，苏卿悄悄地问：“我看电视里不是还有宣誓什么的吗？”


    郭林吾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求婚，结婚，都跟吃了一碗米饭似的，一点都不惊天动地。”苏卿本以为这两个时刻都应该是烟花烟花满天飞、或是有个什么难忘的仪式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


    “那，我们做点什么才能‘惊天动地’？”郭林吾面有难色，突然灵机一动，“春天到了，我们去种棵小树，就买那种在一个大花盆里养着的，然后看着它长大，多有意义。”


    “室内的树很难养活的，如果死了多不吉利。”


    “可以种在我爷爷奶奶家的院子里，就在上次我们看星星的那儿附近。”


    “听说那里的村子很快就要拆迁了。”


    “那我们……”


    “说着玩的，”苏卿看他认真的样子，笑得前俯后仰的，“别再跟树过不去了，不必在乎形式，只要你以后每年都记得结婚纪念日，然后买一些珠宝包包什么的哄我开心就可以啦。”


    “这还叫不注重形式……”郭林吾嘟哝着。


    “我可听到了！”苏卿斜睨着他，“这才刚领了证，就马上变了，哎，世界上的男人啊……”


    “好啦我答应你！”郭林吾拿出手机和结婚证，“来，趁阳光大好，自拍一个。”


    “哦，对对对，这一定要拍了发朋友圈。”苏卿差点忘了，摆好了姿势。两人的头挨得紧紧的，手里拿着结婚证，对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笑得如春花灿烂。


    “卡卡”几声，照片拍完。苏卿立马拿过手机看效果。


    “你把我拍胖了。”女人对自己的照片实在太在意，“早知道我就化妆了，至少该涂个口红。”


    “走吧！”郭林吾看着小牢骚不断的苏卿，牵起她的手，在开满玉兰花的小路上，慢慢地向家走去。


    郭林吾把已经领了结婚证的消息告诉了远在美国的刘沛夫妇，他们听后反应不悲不喜，只淡淡地说了句恭喜，又问他们什么时候举办婚礼，说只要婚礼不是马上就办，他们就一定能够赶回来参加。


    刘沛夫妇大约在美国呆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才回来，带来了小秦的洋老婆成功代孕的好消息，从此，秦家与刘家成了亲上亲，所有的人都在盼着Penny和小秦的孩子的到来。


    刘沛夫妇心情大好，对郭林吾的结婚祝福也变得诚挚多了。因为自家终于有了喜事，也就对别人家的喜事宽容起来。乘着人人都皆大欢喜，再加上双方三位心急火燎要等着吃喜糖和抱孙子的长辈，郭林吾和苏卿一商量，干脆把婚礼定到了三个月后，那个他们在咖啡馆重遇的日子。


    苏卿坚决反对拍那种假的不像自己的婚纱照，两人一商量，决定找个阳光大好的日子出游，准备几套自己的衣服，去走一些他们曾经走过的路，去过的地方，拍一组属于自己的婚纱照。


    结果他们的婚纱照拍的不伦不类，用一句话形容，就是披着一条可怜又单薄的白纱的生活照。长辈们显然是接受不了这新潮的玩法的，嚷着让他们俩赶紧老老实实去拍一套，但无奈怎么劝说也无用，只好作罢。


    “你们可知道拍这些照片有多费劲吗？”苏卿指着一张在那间咖啡馆初遇的，为大家解释，“比如这张吧，我们为了情景再现，必须坐当时坐的那个位子，还穿着那天穿的衣服。然而位子上有人怎么办？只能等。等人家走了，还要请服务员帮忙拍。为了证明这是婚纱照，我必须披上这个白纱，接受众目睽睽。所以，场景甭提有多怪异了，我和林吾为此把脸皮都练厚了。”


    “就你作！”许梅数落女儿。


    “阿姨，其实这也是我的主意，我们觉得婚纱照如果千篇一律就没有拍的必要。”郭林吾帮苏卿说话。


    “那别人不都去拍了嘛！”郭母也不太接受这种过于生活化的婚纱照。


    苏卿解释说：“阿姨，那种高大上的婚纱照，很不真实，也不是我和林吾的故事。你看……”苏卿一张一张地指给家长们看，“这是我们一起做网店时，这是我在飞机场送他去美国时，这是我第一次在林吾家楼下出现时，这是我们一起在郊外看星星时，这是我们一起在车友荟加班时，这是我告诉他‘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等你’的那个地方……”


    一连串的记记仿佛重演，苏卿一边说着，一边不禁动容。她抬头看看郭林吾，发现他的眼睛里也有星星点点的泪花，两人目光相撞，读懂了彼此的心思。再看许梅和郭父郭母，也渐渐被带入两人的故事中，认真地听着，没有再插话。


    苏卿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换上轻松的语气，“哎不说这个了。”


    “林吾，苏卿，你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段感情，两个人走到一起多不容易啊！”许梅亲眼见证，无限感慨，转而对郭林吾语重心长地说：“林吾，阿姨把苏卿交给你了，我想她爸爸也一定很放心。苏卿毛病多，但还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你要好好待她。”


    郭林吾握着许梅的手，郑重地点点头。


    “苏卿哪有什么毛病？我家林吾才更让人操心，个性很执拗。”郭母见机也对许梅表示感谢，“谢谢你把女儿教育的这么好，我们林吾才有福气走到这一天，要不是苏卿啊，我都好几年没看过林吾的笑了，有也只是强颜欢笑。你放心，林吾要是对苏卿不好，我第一个不饶他。”


    “还是让林吾保护好自己吧，我家卿卿啊，哎，走到哪儿也吃不了亏的……”


    两位妈妈互相礼让，一团和气又充满感动地聊着，让苏卿觉得有点不自在。


    “好煽情。”苏卿向郭林吾做了个鬼脸，用口型说出这三个字。


    郭林吾也回敬她一个鬼脸。


    婚礼时间和内容很快就定了下来，有双方父母操心，郭林吾和苏卿乐于当了甩手掌握，依旧没日没夜地上着班，仿佛不是他俩要结婚似的。


    这天下班早，郭林吾正准备和苏卿去新天地吃个烛光晚餐，走到楼下时碰到了专程在等郭林吾的芮雪。芮雪看看苏卿，又看看郭林吾，一看便知有事。苏卿很识趣，对郭林吾说：“对了林吾，我突然想起来晚上要陪我妈去买运动衣，今天晚上不能陪你吃晚饭了。”


    “可是阿姨运动衣不是已经买了吗……”


    “没有买。”苏卿笑眼看看他，“我先走了啊。芮雪，再见。”


    郭林吾知道苏卿是在给自己台阶，也不再坚持，对着苏卿的身影叮嘱：“开车小心。”


    “她很大度。”芮雪说。


    “是，和她在一起很轻松。”郭林吾笑笑，转而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两天。”


    “你爸怎么样了？”


    “他也回来了。腿好多了，在家休养，我也不让他再去受苦了，毕竟年纪也大了。”


    “这样最好。”郭林吾感到欣慰，“这样，我们先找地方吃饭。”


    “好啊，我请你。”


    “咦？这么大方？”郭林吾想起芮雪总是说自己‘穷人’，不禁想揶揄她。


    “是我先找你的，当然我请！”芮雪冷冷自嘲，“而且快要攀高枝了，呵呵。”


    “别这样说。”郭林吾难过地都接不住这句话了。


    两人在公司附近的一家湘菜馆坐了下来，相对而座。郭林吾这才发现芮雪的头发长长了一些，已经长过了耳朵。她把左边的头发别到耳后，右边的刘海利落顺下来，比以前多了一些女性的气息。


    “这下不会有人怀疑你喜欢女生了吧？”


    “走到非洲都有女生搭讪，干脆留长一些。”芮雪想起这件有趣的事，忍不住笑，“而且，就要到刘总的公司上班了，在那么中规中矩的公司里，我打扮的不男不女的也不合适。”


    “刘总”这个生分的称呼一出口，郭林吾哑然失笑。不过这个称呼倒是挺适合在公司上班用的。


    “你决定了？”


    “进公司的时间和职位都定了。”


    郭林吾说不出“恭喜”二字。


    “只要你愿意就好，不过就是没办法做你喜欢的设计了。”郭林吾想起芮雪做设计时的专心样子，内心还是觉得有一丝可惜。但人生就是在不断选择中一路前行的，每一段过程，选择了就不能后悔，也没有机会后悔。


    郭林吾最担心的，是杨清灵是否同意了，这个异常关键。郭林吾问：“杨阿姨她……呃，就是刘总的太太，她也同意了吗？”


    “我想是同意了吧？否则我怎么可能进她家大门？”


    “也是……”郭林吾点头，接着用一句轻松的语气说：“杨阿姨那个人其实不错，虽然有时候表现得有点财大气粗和霸道，但那是有钱人的通病，你见怪不怪。总体来说，她是个不错的人。”


    “父辈的恩怨，应该不会在我身上重演。他们想怎么处理是他们的事，我只负责不将恩怨蔓延。”


    “你爸爸……刘总他们也是一路挺过来的，也挺难的。想想他们所经历的事，都不忍心再恨了。”


    “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也知道你会理解，所以第一时间来告诉你。”芮雪说完，笑了，“我不想有那么多的仇恨，我只是想好好生活。”


    饭菜端上来，芮雪拿起筷子，“这段时间在非洲餐餐食之无味，很想吃中国菜。”


    “我也好饿，那赶紧吃吧。”郭林吾也拿起筷子。


    此刻的郭林吾，非常感谢芮雪的选择，也深深庆幸，她没有如Penny那般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