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你知道不服气是什么滋味

    定义不同，就别对接呗。接下来，在EMBA上课的日子里，安贝把李破空视作了空气。


    而乔娜可没这样的境界。现在她看着前座那个穿着得体西装的潇洒背影，心里就有一团气在升腾。她想，幸亏林姑娘反应敏捷，否则如果出了点事，林毅行那边我怎么交代啊？别说40万元年薪了，我自个儿疯掉也抵不了。


    这么想着，整个人都不好了。妈哟，还撮合他俩单挑呢，还拿他跟鹿星儿比，我这眼力跑到哪里去了？


    鹿星儿温良的面容浮在眼前，就像棉棉的冬衣犹在脸畔。原本她是来这儿对他进行遗忘的，但好像没用。她摇摇头，继续盯着李破空的背影。现在她已经摸到了他的底，本城十少，有个著名的老妈蔡依美，以服装业起家，如今产业遍及物流、餐饮等等领域。如果你留意媒体，就能经常看到这老妈风姿犹存的身影出现在各类重要的社交场合，比如慈善晚会和年度人物颁奖活动现场，该老妈魅力超群，属于本地名媛。


    乔娜是从锥子脸明星丽丽那儿摸到了这些底细。


    自从乔娜那天晚上把丽丽送回去后，这女孩俨然把乔娜当作了自己在这班里的知己。她告诉乔娜，你们离他远点，他除了会碎女人的心之外，别的不会给你，而且他也给不了，因为他玩心重，更主要的是，他还有个厉害的妈。


    丽丽告诉乔娜，自己跟过他半年，可不能就这样被他Pass过去。她说，因为还没有本小姐搞不定的男人，本小姐吃定他了，所以追到了这个班。本小姐以前不是这样的，干吗这么想不开，但这一次我好像出不来了，乔娜，我知道我在钻牛角尖。也可能，不完全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不服气，你明白吗？你知道不服气是什么滋味吗？……


    乔娜基本糊涂，这个傻妞，虽然好看是蛮好看的。


    课间休息，乔娜看见李破空在走廊尽头的窗台边抽烟，就冲着他的背影叫了一声：Hi。


    李破空回过头来。乔娜笑道，啊，抽烟哪。


    李破空的笑容里有一丝腼腆。乔娜叫了一声：啊，你的下巴怎么了？


    李破空眼睛有点眯起来，嘟哝道，走路看手机，撞了墙，肿了。


    乔娜心里在笑：鹿星儿这一拳，还算卖力的。


    哦，好惨。乔娜把手伸向他的脸，嗲嗲糯糯地去抚慰，手到半途，突然停住，说，给我支烟，看你在抽，我也想抽了。


    李破空咧嘴笑笑，抛了一支给她。


    乔娜叼在嘴上，凑近他手里的打火机，借火的样子，其实“呼”地轻轻吹灭了火焰，说，没火。


    李破空连按三次，她都说，没着，没火。


    他知道她在玩，就说，又不是结婚耍新郎。


    乔娜这才让自己的烟点燃。她抽了一口，悠悠地把烟吐出来。


    他夸她这样子酷。


    酷？


    嗯，像老电影里的女特务。


    哟，这么坏，说我是女特务。乔娜一手叉腰，故意扭着腰肢迈了两个猫步，说，嗯，这样子，老电影里的是这样子，对不对？


    李破空对她吐了一口烟，说，呵呵，你倒是蛮好玩的。


    乔娜盯着他的下巴，“扑哧”笑了一声。于是，他知道了她在笑什么，就微微脸红了，说，红娘比莺莺有意思。


    哟，你说什么哟？你怎么知道我是红娘？乔娜一个软拳头打在他的肩头。


    他冲着她笑，嘴角有一点歪，眼睛里波光闪动，这种表情曾让她觉得生动。他说，这个嘛，一眼就看得出来，你是她的小跟班。


    哟。乔娜将一口烟朝他吐过去，说，算你眼尖，那么红娘是不是该向你说声不好意思？


    他知道她指的是自己下巴挨的这一拳，脸又红了一下，笑而不语。


    她说，打人总不好。


    他眼神里是认同，嘴里在呵呵笑道，她呀，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我也真是醉了，硬是没瞅出来。


    他仰脸笑，风流倜傥，讥讽以及自嘲，骨子里是对女人的轻浅劲儿。这让乔娜不舒服，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


    乔娜眼风妩媚，说，李总，那么我帮你调解一下？


    李破空扬眉看着她，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她轻声笑道，我拉安贝出来，一起吃个饭，化解一下。人嘛，定义不同，不妨碍相处，否则在这个班上，后面的时间怎么处啊？再然后，全班都会传你对她图谋不轨了。


    李破空搂搂她的肩膀，笑着说，你真的比她好玩。


    饭局安排在当天晚上。


    李破空走进“彩蝶餐厅”时，发现只有乔娜一个人。


    他问，她呢？


    乔娜捂嘴笑，笑了好一会，说，你不是觉得她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吗，要她来干吗？


    李破空也跟着笑，侧过头，好好地盯着她的脸，说，好啊，有意思，你这人挺有意思的。


    乔娜手机响了，她拿起它，一边对李破空说，对的，有意思的人才能一起玩，话不投机的，半句多，嘿，好玩的人还有一个呢，一边对手机那头说，我们已经到了，在5号包厢。


    五分钟后，李破空有点傻眼了，因为进来的是锥子脸明星丽丽。这姑娘这段日子让他有点烦，因为他看出来了她是个有点玩不起的小妞，因为她当真了，什么事当真就麻烦了，这按理说是不应该的，但她还真的当真了，当她当真了以后，他自己可得想想了。这么一想，也就不对劲了，因为老妈肯定不会同意的，而且自己本来对她也没有承诺的意思。玩呗，想那么多干吗，而她还偏偏想得那么多了。


    锥子脸明星笑意吟吟，叫唤着“空空哥”，就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身边，拎起酒杯就敬。


    这一晚，两个女孩左一杯右一杯，让李破空的脸神渐渐迷糊。这一晚她们不放倒他，不会撒手。


    李破空看得明白这一点，但看不明白她们到底是要干啥。


    当他把脸趴在桌上时，乔娜深吸了一口烟吐在他的头上，然后拍拍他的头，说，这样子，怎么回去呢？


    她对锥子脸明星说，丽丽，你把他的手机拿出来，得让他的家长把他领回去。


    他的手机其实就搁在桌上他的餐具边，丽丽递过来，乔娜翻通讯录，找到了“妈妈”，打过去。


    有人接听，是一个浑厚的女声，乔娜把手机递到丽丽的嘴边，说，快喊“阿姨”。


    丽丽也已半醉，嘟着嘴说，阿姨，空哥喝醉了。


    乔娜把手机收过来，放到自己嘴边，说，阿姨，你知道心碎的滋味是什么吗？他把自己放倒了，但没告诉我和丽丽他到底准备跟谁好……


    女企业家、社会名媛蔡依美带着四个助手赶到“彩蝶餐厅”时，看见儿子趴在桌上，两个女孩坐在他的两旁，半醉半呆，仿佛正在对不省人事的他展开争夺战。


    一个对另一个说，他说我这人有意思。


    另一个说，他对我已经有意思大半年了。


    一个说，大半年算什么？半个世纪的，也是说散就散。


    蔡依美让助手们把儿子架走。两个女孩拉住李破空的手臂不让，并趁势飚气：阿姨，今晚要他说清楚的。


    丽丽真的就开始哭了。这么一拉扯，一哭，李破空睁开了眼睛，有点醒了。


    蔡依美生气地往他脸上拍了一巴掌，说，小死鬼，气死妈妈了。


    李破空一下子惊醒过来。他这人就怕这么个强势的妈。


    他说，啊，妈妈你来了？！


    蔡依美气得半死，一时语塞。


    乔娜把脸凑过去，仿佛半醉半憨，对他吐了一下舌头，说，让你的家长把你领回去呀，呵呵。


    一群人架着李破空往外走。蔡依美回头看着这两个女孩，不知怎么办。她嘴里在说，对不起了，对不起了。


    乔娜看她掏钱包好像要给钱摆平的样子，就告诉她两点：一是今晚的单该是李破空买的，二是你这儿子得看着点喽。


    然后乔娜倚着墙咯咯笑了，像喝得半醉的女神。你拿她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