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听到他的吩咐，她只想狠狠痛骂，于是肖依又竖起防备，用眼角瞄了一眼欧阳逸，满腹的不满瞬间就烟消云散，心里柔软了下来，他瘦了很多，看上去很憔悴，比起以往意气风发的模样，现在的他整个人都显得狼狈。


    这些日子，他过得不好吗？肖依有些心酸，温顺地点点头，“好。”


    用眼神示意吓得脸色发白的小秘书跟她出去，肖依面带微笑地慢慢退出去，轻手掩上会议室的门，一脸的镇定马上破碎，眼神中藏不住忧伤，自言自语地说道：“你在烦恼什么？为什么这么狼狈？”


    眼圏发红，小秘书搓着手掌，没有听懂肖依的自言自语，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您是肖依姐吧？对不起，我今天闯了这么大的祸。”


    肖依无奈地扫了小秘书一眼，勉强一笑，“你这次是真的闯了大祸，幸亏王秘书及时发现这次的失误，要是合作出了问题，大家都别想好过。”


    “我昨晚整理资料整理到很晚，后来太累就睡着了，忘记还有两页没有整理好，怎么办？总裁会不会把我踢出公司？”小秘书一脸要哭的表情，眼睛上还有大大的黑眼圈。


    当初自己何尝不是如此狼狈？肖依心中不忍，“你也别担心了，谁都会有犯错的时候，放心，我会帮你向总裁解释清楚的。”


    小秘书一脸欣喜，感激地点点头，忍不住用眼神打量眼前的女子，眼前的肖依不似他想象中的干练模样，简单的装扮更像是个职场新人，他实在不懂总裁为什么会那么惦记、依赖她。


    “你等到会议结束吧！我先回去公司，如果总裁问起，就说我有急事离开。”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回来面对一切，肖依一到公司就遇到这种事情，心情大起大落，心里那根弦差点绷断；刚才答应欧阳逸只是一时冲动，现在肖依有些后悔，该怎么面对他，虽然在心里排演很多遍，事到临头，她的心里突然又没了主张。


    “好的。”点头答应，小秘书松下一口气。


    放弃电梯、改走楼梯，肖依慢慢走下楼，脑海中一遍遍出现欧阳逸的身影；摇摇头，肖依逼自己不去想这些，他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肖依！”有男人在楼上叫她。


    扶着楼梯把手转过身，肖依打量着眼前的男人，露出淡淡笑意，“您是？”这人气质、穿着都不俗，他从来没认识这么多的上流人士，可那微笑彷佛又很熟悉，肖依正仔细回想。


    赵阳不意外眼前人的表现，露出一个苦笑，自嘲道：“相遇两次，你竟然还没记住我！难道我真的没有一点存在感？宴会上的搭讪者、被你捡回家的陌生男人！你作的早餐很好吃，我现在想起来都要流下口水。”


    肖依露出大大的笑脸，拍拍额头，“抱歉、抱歉，我想起来了，你是赵阳！我刚才有些走神。”


    伸出右手，赵阳爽朗一笑，“这么容易忘记我，看来我要郑重其事地向你介绍自己，过去的不算，这一次我们就算是正式认识了，我叫赵阳，尺扬公司的总裁，很荣幸认识你。”


    “我是肖依，很荣幸认识您。”受宠若惊地伸出手握上去，肖依微笑，“你不是应该在开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阳耸耸肩，咧嘴一笑，“你没看出来我身体很不舒服吗？”


    “啊！哈哈。”肖依醒悟过来，哭笑不得，“你骗他们。”


    “不是骗，只是我在那里也没有多大用处，摆设而已，不过，出来溜一圈，也许会有什么惊喜出现。”赵阳挑眉，帅气的一笑，“你们的欧阳总裁不也看起来一脸想跑的模样？只是被我占了先机。”


    肖依彻底被打败了，“我真佩服你。”


    “是吗？”打量眼前的女孩，赵阳感叹：“肖依，我才应该佩服你，你是不是百变魔女？宴会上的惊艳、早晨见到的闲适安静、现在的意气风发，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呢？”


    肖依不好意思地笑笑，“赵总太抬举我了，其实我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子，如果我也能算得上百变魔女，这世界上怕是没有平凡的女子了。”


    赵阳摇头，“不对，你小看了你自己，三次的相遇都在不同场合、不同身分，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一眼就能认出你吗？其实是一种独特的气息，看到你的第一眼，也许会觉得你很单纯简单，像一株不起眼的花，接触后却发现，你时而安静、时而热情；第一次相遇，觉得你热情开朗，那个早晨却察觉你眉宇间暗藏着忧伤，既率真又复杂，这么特别的一个人，教我怎么能不去注意到你？”


    肖依失笑，“谢谢您的夸奖，我自己都没发现这些。”


    “这不是夸奖，肖依，我有荣幸请你共进晚餐吗？”看着眼前的女孩，赵阳绅士地微笑，如果不是刚才一直在观察欧阳逸、如果不是欧阳逸眼中突然出现的光芒，他差点错过和肖依再次相遇的机会。


    在赵阳心中，如此简单自然的肖依，如同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他想成为那个汴和。


    “可是我……”肖依有些犹豫，她能隐约感觉到，赵阳对她的好感，也许出自感激或是惊艳。


    “肖依，我只是想和你做个朋友，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赵阳并不步步紧逼，肖依是他见过最特殊的女孩子，她值得更好的对待。


    这样的询问再容不得她拒绝，肖依露出一个笑脸，“好吧。”


    “我再联络你！”赵阳挥手，目送肖依走下楼才回到楼上，嘴角洋溢着笑意。


    肖依回到公司，看到她的办公室还是以前的摸样，丝毫没变，翻看着那些熟悉的档案，拿起桌边的咖啡杯，肖依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什么时候开始，这里的一切也开始让她想念？


    等肖依把手上的档案研究完，正巧下班是时间了，她从来不喜欢在拥挤的人群中下班，所以照例等到人们都走光了，肖依才慢悠悠地沿着楼梯往下走。


    欧阳逸正在楼梯间吸着烟，听到有脚步声越来越近，转头一看，发现是肖依。肖依顿住脚步，有熟悉的气味传过来，走到拐角处，不意外看到欧阳逸，“这个香烟的味道很特别。”


    欧阳逸点点头，“是很特别，对了，前几天你说有些事情要想清楚，你现在出现，代表你想清楚了吗？结论是什么？”


    “想清楚了。”肖依看向窗外，“总裁，有时候我会劝说自己该相信爱情，但现实总是太残酷，我是个胆小又懦弱的人，所以我输不起；有些人就像两条相交的直线，即使偶然相交也会瞬间各奔东西，所以，我决定勇敢地来面对一切。”


    欧阳逸掐灭香烟，有些心烦意乱，“你所谓的勇敢，就是和赵阳扯上关系？”“如果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阻止，反正这一切都无所谓了。总裁，我希望自己能在公司创出一番业绩，也希望能没有任何阻碍地投入到工作当中。”肖依淡笑。


    “如果这是你所期待的，我会如你所愿。”欧阳逸冷冷一笑，掐灭香烟，转身离开。


    “总裁！”肖依突然开口。


    欧阳逸顿住脚步，却不肯回身，“什么事？”


    肖依苦笑，“关于今天尺扬的失误，我希望你能给新来的秘书一个机会，就像当初，你给了我一个机会，才有了我的今天。”


    “我不会处罚他。”欧阳逸挺身而立，背影看起来竟有几分沧桑，良久，他低低叹口气，“早知道今日局面，我不会给你那个机会的。”不会给你机会进驻到我的心里、不会让一切失控。


    欧阳逸的背影孤单决绝，肖依垂下头，眼泪潸然落下，情之一字，果然伤人最深！


    如游魂般回到二十三楼的办公室，肖依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档案上，竭尽全副精力，只希望能够不要去想那抹孤寂的背影，哪怕只有一秒也好。


    不知不觉煎熬了一天，好不容易下班，肖依急急收拾了一下桌面，便快步离开了公司。


    接着按照手机中赵阳指示的地点，搭乘出租车到了一间装潢高雅的西餐厅，柜台亲切地将她领到二楼，赵阳早已等候多时。


    尽管赵扬言辞风趣、尽管餐点精致美味，这一餐下来，肖依还是有些食不知味。


    走出餐厅，夜色已经笼罩大地，五彩霓虹灯不断闪烁，让肖依有些失神。


    “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有服务生开车过来，赵阳体贴地为肖依打开车门。


    “好的。”迷蒙中乍然惊醒，肖依并不能适应男人突如其来的温柔，只能选择暂时逃避。


    回到家，草草洗了澡，肖依靠在床上发呆。


    赵阳送到楼下之后并没有要求上来，一直守在楼下，到肖依进房开灯后才驾车离开。


    肖依不是不感动于他的细心体贴，除去他和自己格格不入的身分，赵阳简直完美到极点，有才、有貌还多金温柔，只是……肖依哀嚎一声；为什么她就是不能放开心扉接受赵阳呢？


    肖依一夜没有睡好，早起的时候果然浮现了两圏熊猫眼，她随意地收拾了一下，犹豫半晌，她还是穿上自己的衣服，依依不舍地看一眼小曼送来的那些精致衣服，忍不住在心底叹口气。


    因为公交车误点，她到公司门口时已经快要到上班时间，肖依小跑步跑进公司大堂，却在瞬间僵在那里，赵阳正手捧鲜花，立在一边。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肖依有些尴尬，只见赵阳优雅地走向她，“依依，这是送你的，喜欢吗？”


    “我……喜欢。”肖依尴尬地笑笑，接过那束鲜花抱在怀里，“我们能不能去一边说话？这边人好多。”肖依不喜欢被人围观的感觉，让她很不自在。


    “好。”赵阳表情一僵，却还是笑着点头。


    于是两个人搭电梯下楼。


    “赵总。”站在无人的停车场里，肖依犹豫着将下来要说出口的话。


    食指抵住肖依双唇，赵阳微笑，“叫我赵阳。”


    “好，赵阳，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肖依不是傻瓜，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那眼中的光芒如此炽热；就在今早之前，肖依还想过接受赵阳的追求，可就在刚才那一刻，她退缩了，赵阳的爱热烈真挚，不该交给已经心有所属的她，这对他不公平。


    “什么话？”赵阳微笑着。


    肖依盯着赵阳，“赵阳，你也许发现了，我的心里有别人。”


    赵阳的笑脸慢慢消失，他已经感觉到，只是没想到肖依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他。“我明白你为我所做的，我帮过你、在你最低潮的时候出现，你可能有过瞬间的心动，可那不是爱情。”肖依苦笑。


    赵阳沉默站立，半晌才自嘲一笑，“我懂了，是欧阳逸吧？”


    肖依脸色蓦地发白，不自觉咬紧双唇，脱口说道：“不是，你别乱猜。”


    看到这一切，赵阳无奈地笑了，他还能说什么呢？眼前的一切已经说明他来迟了。


    赵阳看肖依松懈的表情，无奈一笑，“我好像总是来晚一步，肖依，可以让我吻你一下吗？”


    肖依睁大眼睛，“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过你，就当是同情我吧！给我一点安慰。”赵阳目光深情。


    肖依犹豫了一会儿，咬紧双唇，点点头，闭上双眼，等着赵阳吻上来，但只感到温热的气息接近，还没覆上她，突然一阵厉风迎面而来，她被人推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