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3个月前 作者: 方晴
    夏家公寓的客厅里,正坐着愁眉苦脸的一票人。


    在场的还有祁浩榛。


    昨夜,他匆匆赶去和俞皓群会完面,又赶回豪宅内时,才发现唐歆典早已离开。


    他着急的跑到公寓来找她,银杏笑着招呼他,说她出去买胃药,请他坐下来稍候片刻。


    没想到,才一会,就见夏沐悠哭丧着脸跑回家,告诉他们这个意外。


    “把他们的车牌号码给我。”过了半晌,祁浩榛首先恢复冷静。


    “给你你就有办法?”梅暗香口气冷冷的,把歆典被人掳走的事全怪罪于他。


    “把车牌号码交给我,我就可以找出他们藏匿的地点。这件事不能交给警方处理,掳走她的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主谋,警方只会把事情搞大,让主谋有更激烈的行动。”


    “看样子你好像知道主谋是谁?可怜的歆典,为了你不但内心饱受煎熬,现在还得承受被绑架的精神折磨。”夏沐悠以愤怒的眼神谴责着祁浩榛。


    “我对歆典的担忧并不亚于在座各位,请你们不要把我当作敌人。今天这种局面确实是我造成的,我一定会负责让歆典平安回来。”停顿了下,祁浩榛又接着说:“我当然知道主谋是谁,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那你要怎么找人?”暗香又问道。


    “我认识一位黑道大哥,他对这附近的山区地形很熟,我想先从他那方面下手。”


    听完他的说词,她们三个人相视一眼,互点点头,沐悠便掏出那张记着车牌号码的纸条递给祁浩榛。


    祁浩榛接过字条,立刻拿起电话拨给俞皓群。


    他要俞皓群先去查车牌号码,找出车主是谁,再联络那位黑道老大。


    “这样子查有用吗?说不定车子根本不是他们自己的……”沐悠立刻急急的问道。


    “任何线索我们都要试试看。”祁浩榛答道。


    半小时过去,电话又响起时,传来的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找到车主了,车子应该是那些绑匪自己的没错,因为有认识那些绑匪的人,在山区里看见他们。”


    “现在有办法找到他们吗?”银杏焦急地追问。


    “我朋友已经出动人手前往山区,他的人会封锁每一条小路,我现在就出去和他们会合。你们相信我,我很快就可以把歆典给带回来。”说完,他便像阵风般的冲了出去。唐歆典冷冷的看着坐在她对面的三个男人,他们正津津有味的吃着从便利超商买来的便当。


    “吃啊!你怎么不吃?等下要把你送到孙先生那儿,你不吃点东西的话肚子会很饿喔!”三人中的小弟边吃边对她说。


    “对啊,多少吃一点嘛!我们都帮你把那个疯子关在仓库里了,你还有什么好怕的?”老二也开口。


    “你们快放我走,如果是钱的事的话可以商量——”


    “放你走才真的没得商量,孙先生怪罪下来,要是把我们和里面那个疯子关在一起怎么办?”老大立刻打断她的话。


    “你们行行好,放我走,我想你们也是因为一时抵抗不了金钱的诱惑,才会铤而走险,帮坏人做这种事的。”她苦苦哀求,希望能感化这三个少年郎。


    他们三个明显迟疑了一下,很快地,老大大喊出声:


    “你疯啦?和里头那个疯子一样疯啊?我们事情都干了,怎么还有可能放你回去?”


    这时,老二身上的手机倏然响起。


    “老大,是江老大打来的,他现在人就在外面,他要我们自己开门让他进来,他说要是他带人撞进来,大家都会很难看。”


    “江老大带人来?是谁告诉他我们在这里的?”老大脸色难看的惊恐问道。


    “江老大现在人在外面,我们先开门让他进来好了。”


    门一打开,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就率先冲进来。


    冲进来的男子就是祁浩榛,他一把抓住前来应门的人,出手就是重重的一拳!


    当他看到蹲在角落里,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唐歆典时,愤怒的情绪顿时更加高涨,他又接连赏了那应门的小弟好几拳。


    “你算什么东西?敢动手打我家小弟?”老二的嘴里逸出一连串的三字经后,也朝着祁浩榛飞扑而去。


    他挥出拳,本想袭击祁浩榛的腹部,但是被他利落的闪过,祁浩榛趁他扑了个空的当儿,反钳制住他的双手,一脚朝他的臀部踢下去,这一踢让他的头撞上角落,痛得他哇哇大叫。


    “还有谁要上来?我很乐意替社会教训你们这群不学好的人渣。”祁浩榛愤怒的瞪视他们。


    “你——你别想在那虚张声势啊!有本事来和我干一场架,看谁厉害!”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老大却忍不住连连退后好几步。


    这个男人全身有种慑人的气魄,他不是流氓也不是混混,这种气势不是在黑道兄弟身上可以展现的。


    这男人比较像个领导者,而且是天生的领导者!


    祁浩榛冲上前去,抓起他的衣领,狠狠的把他往角落丢掷而去!


    顿时,惨叫声回荡在空屋中。


    绑匪三兄弟这下子可好,全都挂彩了,他们全身疼痛、头晕脑胀的倒在角落里哀嚎着。


    而歆典蹲在角落里,无言的望着祁浩榛,整个人处于狂喜的情绪中。


    他怎么这么神通广大,知道她被人绑架来此呢?


    没想到事情竟会出现这么戏剧性的发展!


    蓦地,从外头传来一阵洪亮豪迈的笑声,如雷的掌声响彻屋内每个角落。


    “不错不错!表现的很精彩,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搏击技术可一点都没有退步呢!让我想起咱们刚认识的那几年,时常找对方比划的情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个弟兄走了进来。


    他便是江老大,也就是祁浩榛的好朋友。


    “听说,你们三个绑架了一个女人,而且还是趁她被人欺负的当儿绑架的?”转身,江老大质问倒在地上的三个人。“说话啊!你们三个怎么不说话?”


    “江老大,我……我们三兄弟也不过是想混口饭吃,谁教何老大被抓去关后,我们连个跟随的对象也都没了……”绑匪三兄弟愈说愈委屈,泪都快垂下来了。


    “就因为你们没有大哥可以跟了,就做出这么泯灭天良的事?几年前我是怎么教你们的?混道上要混得有品,这样才会教人敬重!”江老大再度耳提面命。


    他们三个则是默然无语。


    “不如以后,你们就跟着我,我负责调教你们,嗯?”


    “真的吗?江老大您真的愿意收我们三兄弟吗?”他们三人喜出望外,异口同声的问道。


    “江湖中人最讲义气,我答应别人的事什么时候没兑现过?”


    在江老大问话的同时,祁浩榛也连忙上前解开唐歆典身上的绳子。


    看到歆典安然无恙,祁浩榛心中的一颗大石总算落地。


    让歆典在椅子上坐下后,他走到江老大面前说道:“江老大,很感谢你今天帮我这个大忙,我欠你一个大人情,以后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都是老兄弟了,这么说会不会太见外了?难道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是假的啊?”


    “回台北后,我一定摆一桌酒席答谢江老大。”


    “好说好说,那么咱们就这样子说定了,等回台北后,我就等你这一顿。这三个不成材的家伙,就由我把他们带回去调教了!”话甫落,江老大便带着一群人走了出去。


    祁浩榛走至唐歆典身旁,紧搂住尚处于受惊状态的她。


    “我好担心你,怕再也见不到你,你让我经历了我这辈子最恐惧难安的滋味。”


    唐歆典鼻头一酸,紧紧依偎在他的怀里。唐歆典在一个温暖宽阔的男性胸膛里,缓缓苏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祁浩榛焦切的脸庞。


    “歆典,你还好吗?他们有没有伤着你?”祁浩榛的手指滑过她白瓷般的脸蛋。


    泪水涌上了她的眼眶,再见他,她发现自己还是如此爱他。


    不想让他看见她眼底的浓切思念,她将脸别过去。


    “歆典,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祁浩榛凝视着她的双眸。


    她叹口气,避开他的问题。“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我的一幢私人滨海别墅,这里很隐密,这段时间你就先待在这里,我已经向你的楼友们知会过了。”


    “但是我——”歆典下意识的想要抗拒。


    “现在不要和我争论任何事,你的处境很危险,因为你已经被孙靳彬盯上了,在我们一起去开股东会后,他就盯上你了。”他俯下头,暧昧的靠近她的耳畔说:“原来任何人都看得出我们的关系非比寻常。”


    他的话让唐歆典的脸嫣红一片。


    “你先在这休息一下,晚一点会有人送吃的来。你受了太多的惊吓,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好好休息。”说完,他再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


    看着被关上的房门,歆典不禁感到百感交集。夜晚十一点多,不知道是不是下午睡太多,歆典突然觉得精神百倍,便独自到沙滩上去散步。


    她赤着脚在沙滩上随意漫步,浪花冲上她的足踝,冰凉的感受让她惊呼出声。


    几只寄居蟹从她的足尖爬行而过,痒痒的,让她发出一串银铃似的笑声。


    “你好像很开心?”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吓了我一跳,我以为——”她脸色微微发白起来。


    “你以为又是孙靳彬和徐敏纪那两个混蛋,找到这里来吗?”


    “对……”


    这个时候,祁浩榛才眼尖的发现她颈项上的乌青。


    “这是怎么回事?谁弄伤了你?”


    唐歆典便把那天在碎石路上,徐敏纪差点掐死她的事描述了一下。


    “该死的徐敏纪!如果不是他已经被送往精神疗养院了,我真的要把他大卸八块!”


    “他是一个患有身心疾病的可怜人,我相信现在把他送往专业疗养院,对他而言是最好的归属。


    谢谢你费心救我出来,但我之所以愿意和你躲在这里,是因为我想要安全的度过这段时日,并不代表我就原谅了你。”


    “歆典,是你曾表明不会追问我的私事的,更何况,我本来已经打算要跟你坦白一切的,不是吗?”


    唐歆典哑然无语。


    祁浩榛说的没有错,她的确是没有理由责怪他,是她自己决意不再追问他的事的,她自己也说过,只要他不是已有家室,其他她都可以不追究的,不是吗?


    她想,要是没有那个女人来搅局,那天晚上,他们会很和平的解决这件事。


    “坐下来,陪我说说话。”祁浩榛大剌剌地就在沙滩上坐了下来。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唐歆典迟疑了一下,但终究还是坐了下来,和他一起看星星、倾听海浪的声音。


    “歆典,从头到尾我只想保护你,从不想伤害你。”祁浩榛先开了口。


    “欺骗的本身就是一种伤害……”


    “或许我真的伤害了你,但是我也很不好过,因为我最在乎的女人,随时都有可能离开我。”他将她的身子扳过来,凝视着她。


    他最在乎的女人?歆典的心一动,他是在说她吗?她迷惘的看着他。


    看着她那形状优美的双唇,闻着她发间那不断传来的清香,祁浩榛的唇缓缓落在她的双唇上,轻轻吮吻起来。


    “不要说话,先舍弃争执,让我好好亲吻你,这几天我承受的压力好大,我害怕会就此失去你……”他在她的耳畔低喃。


    祁浩榛褪去她的上衣,欲望之火在两人间燃烧起来……


    海浪声,满天的星斗,以及带着咸味的夜风,都像是天然的催情剂,他们双双沉醉在这浪漫的氛围里,浑然忘我。


    缠绵过后,浑身汗水的他,趴在唐歆典胸前喘息。


    四周安静的没有任何声响,只剩下风声和海声。


    “你还好吗?”稍作休息,他微微喘息地问她。


    她羞涩的点点头,然后抬头看着天上。“你看,好像只要一握紧拳头,就可以抓到满手的星星。”


    她张开十只手指头高举向上,兴奋的说:“我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多星星了。”


    祁浩榛翻过身子,双手圈住她纤细的腰身,将整个脸都埋在她的秀发中。


    今夜的气氛太过浪漫,不适合太多的言语和争执,祁浩榛紧紧抱着她入眠,他们要一起迎接早晨来自海平面的第一道曙光。这一天晚上,唐歆典又因为睡不着,独自一个人到沙滩上散步。


    祁浩榛并没有陪着她去,他和俞皓群躲在书房里,商议着凌晨十二点的重大约会。


    “浩榛,我真的不希望你自己一个人赴约,瞒着歆典更是不应该,要是让她知道你又瞒着她私下去进行一些事,你教她情何以堪?”


    “我也不想,但这是我跟老狐狸之间的恩怨,为了不让歆典被波及,还是我自己出面去和老狐狸协商就好。”


    “那只老狐狸真厉害,竟看透了你在乎歆典,所以才会懂得用这招来威胁你。”俞皓群冷哼了一声。


    “是我不好,我流露了太多的私人情感在她身上,以为自己能保护她,没想到我才是那个让她置身危险之中的人。”祁浩榛自责的说道。


    “别傻了,浩榛,这是一件好事,终于有个女人让你懂得爱和付出。”俞皓群安慰他。


    “快凌晨十二点钟了,我得准备去和孙靳彬见面,和他进行谈判了。”


    “你放心,我随后就会赶到。”俞皓群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


    于是祁浩榛提起书桌上的黑色公文包,转身就走。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俞皓群只希望今晚一切计划,都不要出任何差错才好……唐歆典从海边散步回来,正巧碰上了准备开车出门去的祁浩榛。


    他没有说话,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后,便踩下油门仓促离去。


    那样的眼神教她感到不安,他从没有用这样子的眼神看过她。


    她跑进书房,急急的询问俞皓群:“皓群,浩榛要去哪里?”


    “他只是去找朋友谈点事而已。”俞皓群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她感到狐疑,便走到书桌旁一阵胡乱搜索,看到有张字条上面写着几行铅笔字,看来好像是个地名,下面还潦草的写着一个“孙”字。


    一个不好的预感袭向她的心头,她的身子剧烈的发着抖……


    “这是什么?”唐歆典苍白着一张脸,颤抖着声音质问,“他是不是去跟孙靳彬谈判?”她想起他说的话,孙靳彬可能会采取更激烈的手段,那祁浩榛此行前去,岂不是很危险?


    “这——”


    “你带我去找他,你带我去找他,我要阻止他——”她慌乱地对俞皓群说道。


    “好好好,我带你去,我一定带你去。”俞皓群为她倒了杯白开水,“你先把这杯水喝下去,冷静下来后我就带你去,这样好不好?”


    唐歆典接过水杯,一口气把水喝光。


    “现在你可以带我去了吧?”


    “你先坐一下,等一下我就带你去,嗯?”


    “你想拖时间,我——”霍然,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片矇眬。


    “歆典,很抱歉,我在开水里放了些安眠药,我不能让你跟去,因为情况实在太危险,请你原谅我这么做,我相信再过几个小时后,你会看到浩榛笑着望着你醒过来。”


    “不……我不要……你一定要带我去……”


    “我很抱歉,歆典。”话甫落,俞皓群将她抱到床上去。


    片刻,她便不省人事的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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