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女儿啊，你终于开窍，肯听妈的话了！”接近午夜十二点，当宋莳回家将心里想法，全都告诉蔡秀绸后，她当场热泪盈眶，还冲到宋莳她爸的神主牌位前，又拜又跪的，开心到喜极而泣。


    “妈，我想通了，我……我应该听你的话，接受……接受你的安排才对。”天啊，要她说出这些台词，好像有点强人所难。“本来就该听妈的，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啊！”幸好她还没跟那位唐太太说相亲取消一事，这下子，她的面子总算是保住了。“妈，要是明天相亲的对象我看了很满意，你是不是就会马上帮我安排婚事？”宋莳冷静的问道。蔡秀绸有点呆住。当初要带她去相亲，好像要带她去枪毙似的，怎么到外头转一圈回来，就迫不及待要嫁人了？“女……女儿啊，有……有这么急吗？”她感觉怪怪的。宋莳严肃的说道：“既然我跟宗以尧已经是不可能了，倒不如赶紧找个人嫁一嫁，也好了却你一桩心事。”“你……你不怕那个跟你相亲的人，你看了会不满意？”


    “难道说……那个人妈也没看过？”她旁敲侧击的问道。蔡秀绸摇摇头，说道：“这件事我全交给你唐阿姨去办，她结交那么多政商名流，我信任她的眼光。”“那就对了，有唐阿姨严格把关，我还担心什么？”


    “说的也是，只不过……”蔡秀绸脸上还是难掩歉意，“你……你不怪妈害你跟那位宗……宗先生……”为免母亲怀疑，宋莳还是不免埋怨两句：“我当然怪你啊，不过……要是明天那位相亲的对象不错的话，你可以功过相抵。”“功过相抵？”


    “我们做警察的就是这样，做了不对的事，如果能赶紧立下大功，还是值得肯定的。”“所以……你不怪妈了？”宋莳语带玄机的问道：“那就要看你明天的表现罗！”“怎么说？”“我是怕明天我看了满意，反而是你不满意，那怎么办？”蔡秀绸语气坚决的道：“我哪会不满意！一切都依你，你若喜欢，妈绝对没有二话。”“万一……你不是不喜欢那个男的，而是……不喜欢他家人，我是说……他家人讲话态度或是一些行为举止你看了不喜欢，那……那怎么办？”她要她做出承诺。蔡秀绸不晓得被设计了，于是很笃定的说道：“你又不是要跟他家人交往，我就算看了不喜欢，也不会说什么的。”“妈，这可是你说的喔！”“咦？你怎么会问这种怪问题？”“我随便问的，你不需要放在心上。”


    说完，她偷偷地将口袋里的录音笔按下，呵呵，大功告成，这些统统都是她自己说的，到时候想赖也赖不掉。另一方面，为了让难搞的母亲，到时也无话可说，宗以尧不但偷偷录音，还把其他三位阿姨找来，以求人证、物证统统齐全。


    “你说什么？！你……你愿意去相亲？”“嗯，我后来想了想，要是娶到母亲不喜欢的人，那我这做儿子的，怎么在人家面前谈什么做人的道理？所以，我该尊重妈的意见，好好配合相亲才对。”他刻意在众阿姨面前，将母亲捧上云端，让她飘飘然。“我……我太高兴了，我还以为我儿子真的为了那个女人而不要我这个老妈，呜呜……没想到，我儿子的心还是向著我的””宗母喜不自胜，三位好姊妹也围著她频频道喜。“还好尧尧觉悟得早，我也才没有取消明天的相亲。”“阿姨，这次相亲你千万不能取消，我想通了，我是该听长辈的话，你们都是为我好，你们这么帮我，我要是再不懂得感恩，我还算是人吗？”宗以尧不停朝四人灌迷汤。陈太太拿出手绢擦眼泪，“听听，听听，这孩子多懂事啊！我说二姊，你保证你介绍的那个女孩子，真的配得上我们家尧尧吗？”“这是当然的，我介绍的还会有错吗？”徐太太不放心的又问：“你真的有把握？你看过照片了吗？”唐太太点头如捣蒜，“当然罗，对方秀外慧中，善良温和，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的女孩。”她看过宋莳的照片，不过，那是她二十初头的样子，模样当然清新可人。


    一听到唐太太这么说，宗以尧打蛇随棍上，“妈，要是明天相亲的对象很合我的缘，你是不是就会听从我的意愿，让我跟这女孩子交往？”“傻孩子，这是当然了，如果你看了喜欢，妈怎么会反对呢？”“我是怕……你会不会又看人家的家长不顺眼，而不许我跟对方交往。”丑话他可得要说在前头。“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再说，这是你阿姨介绍的，妈怎么可能会反对？”她说得斩钉截铁。宗以尧目光看向其他阿姨，“你们都听见了，只要我喜欢，我妈无论如何都不会反对，是不是这样？”“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急著娶老婆啊？”徐太太笑道。“能不急吗？我总不能让我妈的期望一直落空吧？”这一番话，让她们全都欣慰地笑著，这孩子真是得人疼，这么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特别是对唐太太而言，更是喜不自胜，今晚，她连睡觉都会边睡边笑呢！为了这场世纪大相亲，宗母特别包下香榭丽致里头，最浪漫温馨的白塔之屋，这是热恋情侣最爱来的地方，也是网路上热门的约会地点。只是此消息散布了出去，引起媒体关注，毕竟，宗兴医院院长相亲，这标题要是打出去，还挺有卖点的。相亲当天，宗母当然打扮得珠光宝气，表现出上流社会的贵妇样，而一旁的陪亲团，更是一个比一个还要贵气，当这些贵妇一起出现在大厅时，当场引起不少骚动。总之，此事搞得沸沸扬扬的，想低调点都不可能。


    一进饭店，迎接宗以尧的是此起彼落的闪光灯，这些媒体还不忘上前问他，为何堂堂一家医院的院长，会选择用相亲的方式来认识对象。他只是笑咪咪地告诉媒体，因为这一切都是他母亲做主，他认为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懂得孝顺，只要是母亲为他安排的，一定是为他好，不管对方外表、内在是如何，他都会欣然接受。这使得不少记者对他赞不绝口，还不停夸耀宗母生了个好儿子。只是，每个人都在引颈期待，究竟宗以尧所要相亲的对象，是哪家幸运的女孩？“妈，我想到门口亲自去迎接，这也表示我们的慎重，你觉得如何？”


    今天的宗以尧穿著一套铁灰色西装，外加一条深蓝色领带，显得更加帅气挺拔，不知迷死多少人。“有……有需要这么恭敬吗？”宗母问道，“都还不晓得是不是你喜欢的那型，你这么做，不怕把人吓到吗？”宗以尧笑笑以对。“我有预感，这个女孩子一定跟我非常投缘。”看著儿子一头热，宗母自然不好泼他冷水，“也好，那……妈陪你一起等吧！”其他阿姨也都赶上前来一起等待，她们一想到能站在镁光灯前，都兴奋得不得了。特别是对唐太太来说，她更是神气到不行，若造就一对佳偶，她这红包钱肯定是难以估算的。从出门一直到坐上计程车，蔡秀绸的目光一直停在宋莳身上，她看到让宋莳都快受不了了。“妈，你够了喔！我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熊猫，干嘛一直看著我？”坐在后座的宋莳，终于受不了而对母亲大吼起来。“你……你好凶喔！”宋莳白她一眼，“说，我是哪里不对劲？你……你干嘛这样一直看？看得我很不舒服你知道吗？”“你……你不觉得你……今天打扮得太……太……”“太怎样？”她洗耳恭听。“太有女人味了吗？”这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这话一说完，坐在前头的司机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真不是普通地难看。“你开你的车！”蔡秀绸把气出在司机身上。司机摸摸光头，从后视镜看著这对宝贝母女，然后乖乖把嘴闭上。“妈，我……我这样真的很有女人味吗？”她本来对自己的穿著挺没自信，毕竟，打扮对她而言，比追抢匪还要困难，没想到，她母亲的一句话，让她顿时充满不少信心。“废话！不然我干嘛这样一直盯著你看？你置装费花不少喔！”明眼人一看就晓得宋莳全身上下的行头所费不赀，她穿著法籍设计师rndmouret的衣服，线条挺直的粗毛呢料，肩型袖身有著古典宫廷式手法设计，公主袖式的抓绉肩型与缩口处理的袖身，看来十分别致。


    “妈，你到底要我怎样？我这么用心，你也有意见？”蔡秀绸忙摇头，“女儿啊，你怎么这样说？你这么用心打扮，妈高兴都来不及了，哪里还敢有什么意见？”她嘴巴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她女儿的行径一点也不像是要去相亲，反倒像要去结婚，她那积极的程度，超乎她的想像。这时，计程车已经将两人载到香榭丽致，当两人从车子走下来，慢慢步人大厅时，蔡秀绸首先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女……女儿啊，你有没有发现到……好像有很多人在看你？”宋莳没有听见母亲说什么，因为，一位风度翩翩、气宇不凡的男子，已站立在她面前。一抹微笑挂在嘴边，他自信满满的来到她面前，“你就是那位要来与我相亲的宋莳小姐吗？”宋莳装酷，停了五秒，这才回道：“没错，那么……你是那位要来跟我相亲的宗以尧宗先生吗？”


    “没错，看来我们都没有认错人。”“慢著！”这时，后头有人高喊，宗母和蔡秀绸同时冲上前来，她们完全搞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你给我说清楚！”宗母傻了，怎么她儿子要相亲的对象，竟然是那死要钱的女儿！？“是啊，连我也搞糊涂了！”蔡秀绸呆愣住，看到四周这么多人围观，更是吓得不知该如何。“妈，这不是你替我安排的相亲吗？我照著你的意思去做，这有什么不对？”宗以尧正经八百问道。宋莳也用同样口气，问著蔡秀绸：“妈，我从头到尾都听你的话，乖乖地遵照你的安排，怎么你反而搞糊涂了呢？”宗母闻言，问向一旁的唐太太：“我问你，你替以尧找的相亲对象，就是这个女人吗？”“没错，有什么问题吗？你看，他们两个一见面就十分投缘，这有什么不好的？”唐太太不明就理。而蔡秀绸也走到唐太太身边问道：“这……这位就是你要替我女儿介绍的对象？”“是啊，他无论人品、外貌、学识，都跟你女儿很相配。”唐太太看著两人，不免有些气恼。“你们俩是怎么了？年轻人都没说话，你们怎么意见”大堆？”


    “阿姨，我妈不知是怎么了，你可得帮帮我，别让她们在这些媒体面前丢脸，你也晓得现在媒体嘴巴很毒，稍有不对劲，他们就会断章取义，乱写一通。”宗以尧悄声在唐太太耳畔说道。唐太太点头，表示赞同。“你说的没错，你放心，你妈这儿有我和两位阿姨替你挡著，你就尽管去忙你的，别管我们了！”“阿姨，那……就先谢谢你罗！”宗以尧牵起宋莳的手，正要往白塔之屋走去，宗母却冲了上来阻挡。“儿子啊，你忘了那天在医院里，她妈妈是怎样的嘴脸吗？你怎么……”她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宗以尧堵住。“妈，这里记者很多，你要是这么大惊小怪，他们等会就会全部围上来，逼得你无处可躲，你要是不想顾全面子，那你就去爆料吧！到时候，可千万别埋怨说我没事先告诉你。”


    “宗妈妈，不管我妈做了什么，我先跟你道歉，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母亲计较。”宋莳也适时说道。“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今天相亲的对象是谁！我……”“妈，我不跟你多聊了，有记者正看向这边，我跟宋莳先去‘相亲’了！”说完，不等母亲回应，他赶紧拉著宋莳走人。


    这时，一位记者走上前来，问宗母：“不知和宗院长相亲的这位小姐，宗妈妈看了还喜欢吗？刚刚看你一直在跟她说话，一定觉得她很不错罗？”宗母笑得很僵，“ㄟ，是……是还不错，你们觉得呢？”“我们也觉得不错，两人真是郎才女貌。”一向跑八卦新闻的记者，还不忘褒两句。另外，在蔡秀绸那边——“请问你是女方的母亲吗？两方当初是怎么牵起这条线的……”“为什么他们两个看起来好像已经认识很久？这是事先安排好，故意演给媒体看的吗……”“为什么你和宗院长的母亲，一见面就有剑拔弩张的感觉？你们之前有过节，还是早就认识了……”


    记者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一个比一个麻辣，就算像蔡秀绸这么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老江湖，也被问得大颗汗小颗汗直流……“我……我都不知道，我统统都不知道，不好意思，请不要再问了……”两位妈妈被记者包围著，看来，她们除非化敌为友、握手言欢，诚心祝福自己的女儿和儿子幸福美满外，没有其他的方式了……香榭丽致旁的白塔之屋——唯一的出入口，有两位服务生把关，将所有记者统统排拒在外。将近一百多坪大的空间，只有一对壁人和一位媒人。


    唐太太坐在宗以尧和宋莳中间，她先替两人彼此做介绍。“以尧，这位是宋莳。”宗以尧伸出手，以示礼貌，“宋小姐，你好。”接著，唐太太看向宋莳，“宋小姐，这位是宗以尧。”宋莳忍著笑，还一脸害羞的道：“宗先生，你好。”两位深情款款的看著彼此，一切尽在不言中。唐太太帮人做过那么多次媒，从来没看过有人第一次见面，竟可以一直看著对方笑，什么话都不用多说。“以……以尧，你觉得宋小姐怎样？”唐太太不禁开口问。“太棒了，阿姨。”唐太太转过去看向宋莳，“宋小姐，那你呢？”宋莳没有回答，不过，脸上的红晕已经帮她做了回覆。“阿姨，是不是相亲之后，双方对彼此都很满意的话，到时媒人依旧要你来做？”他目光还是停在宋莳脸上。唐太太搞糊涂了。“你们……连聊天都没聊，彼此兴趣、个性都还不晓得合不合得来，怎么……”


    “不需要这么麻烦，阿姨，我能现在当场跟这位宋小姐求婚吗？”唐太太嘴巴张大到可塞进五颗卤蛋。“求……求婚？！你们才……才刚认识，你就要向对方求婚？你……你这样会把人家吓跑的。”“不会，她不会被吓跑。”唐太太看了宋莳一眼，看她脸上还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她更是感到一头雾水。


    宗以尧拿出准备好的五克拉钻戒，单膝跪地，问道：“宋小姐，请你嫁给第一次跟你见面的宗先生，好吗？”唐太太呆在现场，一句话也插不上。宋莳觉得别扭极了，面对心爱的男人跟她求婚，她不禁感到坐立不安、不知所措。“宋小姐，请你嫁给我，好吗？”他诚心再问一次。闻言，宋莳感动不已。她伸出纤纤玉手，在唐太太的见证下，答应了这桩婚事。“我……我的妈呀！这是我有生以来，配对速度最快的一次，天啊，前后不到十分钟耶！”“阿姨，那就麻烦你当我们的证婚人罗！”“唐阿姨，多谢你安排这次的相亲，辛苦你了！”两人继续浓情蜜意，你侬我侬，眼中只有彼此，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一个月后——粉筑大楼里，走出一位老人。他是管理员老江，他将所有的钥匙交接给仲介公司人员，将“安贫居”、“乐道居”、“随遇居”和“而安居”统统点交完毕，他也准备要离开了。这栋大楼，已经人去楼空，所以，他自是没有留下的必要，他打算回乡下含饴弄孙，享享清福。


    当他走出粉筑大楼时，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他不忘回头再多看几眼。三月的阳光，照在这栋曾经住了四位可爱女人的大楼，她们都曾经说过，这辈子绝对不嫁给有钱人，然而，月老并不想如她们的意，最后不仅让她们全都嫁给有钱人，而且还一个比一个有钱！最重要的是，她们的老公都很爱她们，前几天，她们还一起回来探望他，跟他做最后的道别。等到他回到乡下，他一定要告诉孙子们，有关这四个女孩子丰富精采的爱情故事……


    编注：欲知云烟与陆赫之精彩情事，请翻阅棉花糖436《天生注定入豪门系列》四之一“总裁追妻超嚣张”。


    一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