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和田在江户时代开店立业，历经百年生意兴隆，烤鳗鱼酱汁独步东京，林千筑几年前尝过一回便念念不忘，别看她外表秀气，食量却颇为惊人，已经连续吃掉两份鳗御膳了，


    「好好吃的鳗御膳啊！」能品尝到珍肴佳味，她表情好不满足。


    在温哥华时就没有用餐，又因为挑嘴不爱吃飞机上的餐点，所以一路饿到日本，见到风少昊后更是忘了要吃饭，所以饿昏了。


    她还不是普通的挑嘴，在清醒后仍坚持要尝美食，便抱着风少昊来到繁华的银座。


    望着坐在对面的她，风少昊眼底有着困惑，她昏倒在博物馆时不能不管，但在她清醒后还送她来银座已经够荒谬，为什么还留在这里一起用餐？


    「烤鳗鱼真的好好吃喔，你不再吃一份吗？」她嘴里塞得鼓鼓，嘴角还沾着饭粒。


    「我该走了。」风少昊背起背包。


    「等我啦！」她咽下饭，立刻将最后一口鳗鱼吃掉。


    「别再跟着我，你已经担误了我的行程。」


    她想起自己的保证觉得汗颜，「不好意思，意外总是很难预料，你要回饭店休息了？」


    「对。」


    她跟在他身后，经过欧式浪漫咖啡馆，眼睛倏地闪闪发亮，「哇！是安洁利纳咖啡馆呢！」


    「别拉我。」此刻落地玻璃窗反映出的影像像吵着要买糖的孩子。


    林千筑笑脸盈盈，纤细手指拉着他的衣角，「今天多亏有你帮忙，让我请你喝咖啡好不好？」


    「不必，那是因为管理员以为你是我的朋友。」风少昊刻意强调不得不管。


    「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啦！」见他似乎要反驳，她又笑道：「不管怎么说，你帮忙我是事实，我回报你是应该的。」


    他高大身形伫立不动，行程不能再被打乱，「你可以喝两杯咖啡。」


    「别这样嘛。」不在乎他冷漠眼神，她眨了眨媚眼，很自然挽着他的臂膀拉他进入咖啡馆。


    他因她的眼神征了下，就这样被拉进咖啡馆里。


    在银座的安洁利纳咖啡馆是巴黎本店直营，这里的咖啡、甜点原料全来自巴黎，店里布置更有着欧式风格。


    在充满罗曼蒂克气氛里，可以料想这里的客人都是情人，他本以为会不自在，却意外的从幽静中获得歇息空间。


    「甜点蒙布朗很好吃，尤其是巧克力口味的。」


    「我不吃甜点。」最后，风少昊只点了一杯果汁。


    服务生送上餐点离开后，林千筑满足的吃着，「其实饭后吃甜点是一大享受呢！你也尝一口试试。」


    见她将汤匙递到他嘴边，他伸手轻轻推离，却不小心碰触到她白皙的肌肤，抱她的感觉倏地涌现。当时她昏迷不醒，会抱她只是纯粹帮忙，为什么残留的印象会扭曲变得不单纯？


    她不以为意的享受着美食，边吃边探听，「你明天会去哪个景点？」


    「为什么问？」


    「我想先有个准备嘛。」


    他没有回答，只是专汪望着她。这真是破纪录了，他竟和女人相处将近一天，且紧绷情绪还混合从未有过的感受，这感觉说不出来究竟是好或不好。


    「该不会你没安排吧！那我想想。」她有些意外，他应该是万事有计划的人。


    幸好要来束京之前她已经先查询过景点，想了一下，她一口气说出东京附近的名胜风景区、歌舞伎町、相扑竞技馆、美术馆、偶像剧最常拍摄的地点，说到最后连异色天堂六本木也提供了。


    「如何？」口好渴喔，林千筑的冰咖啡早喝完，不停瞄着他的柳橙汁。


    见状，风少昊将杯子推至她面前，反正柳橙汁他也还没有喝过，「迪士尼乐园。」


    「对喔，我少说了迪士尼乐园。」这柳橙汁真新鲜。突然，她惊觉不对劲，「耶？你是说你明天要到迪士尼乐园？」


    「对。」他依然是一号表情。


    「噗……哈哈哈！」太意外了，她很不淑女地喷出柳橙汁。幸好只喝了一小口。


    她的爆笑声惹来众人注目，费了好大的劲才克制住，低着头无声笑着。


    他实在不仅有什么好笑的，「零至一百二十岁的人都可以到迪士尼乐园。」


    「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她擦了擦笑出的眼泪，拉着他离开咖啡馆，走在拥挤街道上仍不断笑着。


    风少昊纳闷道：「没听说过咖啡加柳橙汁会让人兴奋。」


    「你……天哪！请放过我吧，你别这么正经八百，我真的笑到肚子痛了。」林千筑拿起手帕擦掉又溢出的泪水。


    放过她？他点点头，大步迈开脚步，「我该走了。」


    她没有跟上，挥着手大声跟他说再见，「嗯，拜拜！」


    她的一声声道别，随着他走这声音愈来愈微弱，知道她没有跟上来，他心情终于能放松，但奇怪的是，感到错失了什么。


    他厘不清原因，只想大概是累了。


    高大的他在人群里格外醒目，她伫立在原地目送他离开，不开心的皱了皱鼻子，很想大喊等我啊。


    不过缠得太紧会造成反效果，而且他住的饭店去不得，万一被骧捷森逮到就不妙了。


    没关系，反正明天只要掌握他把钥匙交到柜台的时间，她就可以再制造和他巧遇的机会了，呵！她追男人满有一套的嘛。


    对了，风少昊下一个旅游国家是哪里，她怎么会给忘了呢！早上还看过他的笔记本的。算了，再找机会把他的行程查清楚就好。


    看了看时间，林千筑打算逛街购物，晚点再找旅馆休息，然后联络妹妹当情报员，「瞎拚去喽！」


    有人说银座是珠光宝气的欧巴桑才会逛的地方，其实不尽然，这里有不少时髦粉领族最爱的流行品，及炫得不得了的服饰，高感度的精品绝对能让人成了疯狂购物族。


    瞎拚无国界，日语不灵光一点也不会防碍购物，大肆采买后，她挑了两套衣服留下，其余全邮寄回家。


    她手上抚着两个手提袋，哼唱轻快弦律准备找饭店休息。


    「有扒手啊！」


    林千筑回头望，就见一名青少年在拥挤街道疾速朝她跑来。妇人声音引起众人汪目，可是没有人愿意出手帮忙。


    「混蛋。」轻年男子差点被她绊倒，凶恶怒瞪。


    「你才混蛋。」林千筑日语很破，骂人倒挺溜的。


    年轻男子显然是地头蛇非常嚣张，伸手欲赏她一巴掌，「臭婊子！」


    她的动作更迅速，抢先抬腿旋踢，狠狠痛踹他的命根子，「你的嘴巴臭死了。」


    男子没有料到反被教训，狼狈缩着身体哀嚎，「妈的，你活得不耐烦了。」


    「怎样？有种……来来来打啊！」纵使她跆拳道学得精湛，但与恶人对峙还是头一遭，难免紧张，再加上几种语言混在一起，巴结得很厉害。


    「该死的女人。」男子挥拳出击。


    她吓得尖叫，幸好身体自然反应挡下后接着攻击！「呵呵！原来真正对打也没什么嘛。」


    「别以为你还能躲过攻击。」连被打两次，男子气急败坏又挥拳。


    林千筑再也不畏惧，丢下手提袋，没三两下就把他打得落花流水，用中文骂道：「死家伙，多吃几年饭再来跟我打。」


    围观看戏的群众个个佩服她的英勇，顿时街上一片掌声如雷。她干笑几声，把皮包还给妇人就准备离开，至于那个混蛋扒手，则是被几个民众送到警视厅。


    「小姐，请等等。」


    林千筑回头见到一对情侣。


    「你的手提袋忘了拿。」穿着火辣的女子甜甜笑着，男人则沉默陪伴在一旁。


    「喔，谢谢你们。」她不懂她说什么，但看到手提袋顿时明白，搔头笑自己太迷糊。


    「你刚刚好厉害啊，像他那种人最要不得了，真是社会的害虫、败类。」


    女子又笑又说的，林千筑根本听不懂，不过从她的表情、动作仍可以知道是在赞赏，「呵呵！举手之劳而已。」


    「你是从来哪里来的？要不要我们当导游？」


    「呃……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好吗？我的日语不好，你会英文吗？」


    女子的英文显然不好，也听不懂她破烂的日语，鸡同鸭讲一会儿，便道别离开了。


    逛累了、夜也深了，林千筑从背包里拿出旅游手册想寻找旅馆休息，这才发现她的钱包是开着的，里面的钱、白金卡全部不、见、了。


    「怎么可能？连手机也不见了。」她又急又慌，索性把背包里的物品全部倒出，重新翻找一次。


    「老夭！」她无法置信的摇摇头。真的连一毛也不剩，怎么会呢？她一向很小心，总是与人保持距离。


    「吓！该不会是……」唉！那对情侣真是人不可貌相，「可恶、可恶！」


    无奈就算骂上千万次也无济于事，她只能安慰自己幸好证件护照都还在，现在该想办法先解决住宿问题要紧。


    身上半毛钱也没有，想打电话求救是不可能，想了想只好回旅馆找妹妹。收拾好物品，她按照地图寻找街道，徒步走了好久，终于到达「缘」。


    她在饭店附近徘徊好一会儿，考虑着到底要不要请服务人员找妹妹，怎么办？会不会就这样被骧捷森逮住？不管那么多了，先混进去再说。


    缘是五星级旅馆，建筑典雅高贵，服务亲切热忱，她以客人身份顺利进入旅馆，可是下一步怎么走呢？


    林千筑在中庭花园想着该怎么办，倏地一抹身影引起她的注出息，她加快脚步绕到面对长廊，跟着风少昊进入电梯，「嗨！又见面了。」


    风少昊微微一愣，朝她点点头算是回应，按下楼层按钮直达十一楼，没想到她也跟着走出电梯，「你也住十一楼？」


    「呵呵！晚安了。」她挥挥手往反方向走，然后躲藏至角落偷瞧，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


    嘿嘿！最旁边的房间……呃，她在干么啊，难不成想要夜袭。她皱了皱鼻子，真觉自己愈来愈失常了。


    想办法解决困境要紧哪！林千筑想了想，既然都到了十一楼，干脆直接登门找妹妹，只要小心，应该可以避开骥捷森。


    躲躲藏藏到了十二楼妹妹房门前，电钤按了好久仍不见回应，她等愈久愈紧张，真怕住在面对的骧捷森先发现自己。


    臭老妹，到底去哪里了？


    过了一会，听到长廊另一端传来谈话声，她立即躲到角落盆栽后面。


    为了不惊动总裁，今天骧捷森和林可欣一同巡视旅馆，直到晚上才以观光为由出去寻找林千筑，只是林可欣拉着他四处玩，寻人的事根本没有进展。


    这事很棘手，让骧捷森不知该如何处理。


    「茱丽亚，早点休息。」


    「叫我可欣。」他在机场热情回应后，林可欣不再掩饰心意，调皮拉着他的领带把玩。


    骧捷森退后拉开两人的距离，「别这样，如果被其他人看到会惹闲话。」


    「在机场不知多少人看到我们拥吻，在街上我搂着你也没见你拒绝，为什么回到旅馆就不同？」她噘起嘴巴抗议。


    他急忙轻点她的唇，「嘘！这里不一样，什么事都会传到总裁的耳里。」


    「让爹地知道最好，你担心什么？」


    「我不能辜负总裁的信任，我们的事必须让他知道，但不是经由他人传达。」没得到允许，他不敢靠她太近。


    「那现在就告诉爹地我们的事。」行动派的她马上掏出手机。


    他握住她的手阻止，小心翼翼的问：「你……你真的确定是我？」


    「这话是什么意思？」望着他忧郁眼神，她屏息等他回答。


    「毕竟……」他别过头不敢看她，「你还年轻，我们相差八岁，也许你只是一时……」


    「屁啦！」真是听不下去了。她火大的扳过他的脸，「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何止是喜欢，十多年来我所有的心思全放在你身上，我敢保证没有人比我还爱你。就是因为如此，我希望你幸福，别因一时迷惑而作错决定。」骧捷森守护她长大，对她的爱意早已根深蒂固。


    闻言心房暖烘烘，她脸红着踮起脚吻上他的唇，接着轻声在他耳边低语，「我确定你就是我要的伴侣。」


    他心喜若狂，但心中仍有顾虑，「我很高兴听你这么说，但为了你好，你还是给自己一些考虑的时间。」


    林可欣听了板起脸，「考虑什么？多交往几个男人比较看看吗？」


    他眼底倏地闪过痛楚，「只要你幸福，我什么都能接受。」


    「骧捷森，你是混蛋！」她气死了，狠狠痛踩他的脚，转身开门欲进房门，但由于太过激动门锁打不开，「可恶！这门跟你一样可恶。」


    「让我来。」他沉稳打开门房，「二小姐早点休息。」


    「你你……你怎么可以如此冷静？」她真怀疑他和刚才那个深情款款的男人是同一人。


    「明天早上八点用餐，接着开始巡视工作，还有必须找回大小姐。」


    林可欣被气炸了，什么也不顾的用力扯开薄纱衣衫，煽情舞动玲珑身躯。


    骧捷森惊愕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别这样，快把衣服穿好，会被看……」


    她探出小舌与他交缠，打断他的话，绝不给他有思考的时间。


    躲在角落的林千筑从震惊中回过神，急急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心里不停念着不能看、不能听。


    真是不得了啊！老妹的作风未免太大胆了，站在门口就脱衣勾引，他们进展得也太快了吧！而且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听到关门声啊？


    倏地一声惹火娇喘声传来，她吓了一跳。


    他们该不会是想在门口做吧？有可能喔，十二楼只有两间总统套房，而且转进长廊间相隔一道门，他们身份很特别，没有人敢来打扰。想到这，她忍不住眯着眼睛偷看。


    哇！超限制级的画面，林千筑赶紧将脸埋进膝盖里，把耳朵紧紧捂住，呜呜……谁来救救她啊？都流鼻血了啦！


    砰的一声，门房终于关上，绝佳隔音设备掩去欢愉声。她大大松了一口气，赶紧取出面纸擦拭鼻血。


    他们真是太猛了！


    冷静下来后，她开始烦恼自己的处境，怎么办才好，连一块钱都没有能去哪里，难道就在这里坐到天亮？


    不！要是被发现偷窥的事，以后她面子往哪里搁啊！且撇开面子问题不说，他们需要时间培养感情，她的存在只会有防碍。


    倏地一张俊容浮现脑海，她挣扎了好一会决定找风少昊帮忙，只是才认识一天就开口借钱，会不会被认为是骗子？


    唉！事到如今顾虑不了这么多了。


    风少昊不只是设计软体高手，还很有绘图天份，不少电玩人物都是由他创造出来的。此刻他的电脑萤幕上显现出一个女人草图。


    他呆坐在电脑面前，感觉不对无法继续绘图，最后决定关掉电脑。


    他接着拿笔记本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全都是那吱吱喳喳的女人说的废话，且在最后注明了一个吵字。


    看着密密麻麻的字，发泄过后，他心情果然舒畅多了。阖上笔记本，一股淡淡清香袭来，带给他一股无法形容的感觉。


    在与她接触后，从未有过的感觉一一浮现，他因而陷入了困惑。只是天生对感情事少根筋，他就算想再久也弄不清。


    风少昊收妥笔记本，走到吧台前倒杯梅子醋，醋经过陈年酿造，味道醇香可直接饮用，是非常好的健康饮料。


    倏地，一阵门铃声响起扰乱幽静，他并不想搭理，按下勿扰按钮解除钤声，但偏偏来人不识相的改敲着门板，他只好上前应门。


    「嗨！」门房终于开启，林千筑一颗心忐忑不安。


    喔哦！他穿着睡衣的样子更增几分感性呢，只可惜款式保守太整齐，瞧不见强壮肌肉。


    风少昊的表情流露出不悦，指了指门上请勿打扰的挂牌，也是提醒她不该在深夜里到男人的房里。


    她不好意思的笑着，「先别赶我走……」


    见她一脸可怜模样，他改变主意，伸手接过她的手提袋、背包，「进来！」


    她很意外他这么快就答应让她进房，开心的笑了，「谢谢，你真是个大好人。」


    「坐在沙发，头部微微向前，用力捏着鼻子柔软部份。」


    「要干么啊？」林千筑不解的望着他。厚！该不会是要整她才让她进来吧。


    风少昊取了张面纸递给她，「想继续流鼻血？」


    「啊！我刚刚明明擦干了。」难怪她一直觉得鼻子有股湿意。


    「捏住鼻子，还是你想塞卫生纸？」


    「我捏。」塞卫生纸丑死了，她才不要在他面前留下可笑的形象。


    他接着走到冰箱前忙了好一会儿，然后将装着冰块的塑胶袋递给她，「冰敷。」


    「谢谢！要冰敷多久？」她把冰块放在鼻上。唉！这样子好好笑喔，真是糗毙了。


    「十五至二十分钟，别讲话。」


    「是。」边冰敷着，她暗忖不该看激情戏，更不该对眼前的男人想入非非，好丢脸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