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真的欣然接受？！」很显然的，乐逍遥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


    「当然。」展昱广随口回道。「喏！她来了以后，你可得细心指导她，让她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为何？她是来上班的，又不是来当老大的，为何要让她感到宾至如归？


    乐逍遥还没将疑问说出口，展昱广已自动自发的回答。「我可是以结婚为前提在跟她交往，你可千万得帮着我一点。」


    是这样啊？那他了了。


    乐逍遥会意的问：「是否就将她的工作分量减到最少，只要负责陪总裁出去吃好的、喝好的？」


    展昱广开心的拍拍乐逍遥的肩。「上道，道遥，将来我如果成功将她追到手，一定包个大红包给你。」


    「谢总裁，只是……」


    「说！」


    「据我得到的资料显示，她工作很勤奋，从不摸鱼，所以若不帮她安排一个适当的职务，我怕……总裁会留不住她。」


    「胡说！我自有打算。」


    展昱广自认能操控他人的生活，而对汪佩柔，他更是已严密规划好她未来能走的路。


    「她的事我自会搞定，你只需照我的指示去做就行。」


    「是，总裁。」虽然乐逍遥觉得事情绝没总裁想得这么简单，但忠言逆耳，展昱广现在会听他的才有鬼。


    他日后再想办法吧！


    汪佩柔从没想过新的工作竟然轻松到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从她早上踏进公司后，直到现在已快下班，她才接了三通电话！


    还都是展昱广对她的嘘寒问暖的电话。


    她完全不用做任何事，只能无聊的坐在办公椅上剪剪分岔的头发、翻翻桌上摆满的娱乐杂志、望望窗外的蓝天白云。


    虽然薪水优渥到不行，但她深知，自己如果能在这样的工作环境里待满一周，她就有资格住进杜鹃窝了。


    不！她不能这样下去。


    汪佩柔立刻冲下楼，冲进茶水间，想替大家泡茶、煮咖啡。


    可她却英雌无用武之地，因为——


    「汪小姐！」是十分诧异的呼唤。「您怎么能亲自来这里？！您想喝些喝什么只要拨一通内线，我会立刻帮您送上去的。」


    「我……想帮忙。」很沮丧的说。


    「哦不～～不劳您帮忙，您可是总裁的助理秘书，不能做这种粗重的小事！」


    硬是被请回楼上的办公室里。


    汪佩柔不甘心的思忖，好，楼下是秘书室，她抢不来工作；那她再下两层楼，去帮会计室里的员工影印资料总行吧？


    心动不如马上行动！


    她立刻冲下两楼，直奔影印室，恰巧看到有员工正在影印。


    「我帮你！」很热心的自告奋勇。


    「怎么可能？」影印小姐显然被她吓到。「总裁的助理秘书，请您别随便抢人家的工作好吗？」


    他们公司上上下下所有员工都被交代过，千万不能让总裁新聘请的助理秘书帮忙做任何一件小事，否则……被抓到就回家吃自己！


    所以，会有人让汪佩柔帮忙才怪！


    汪佩柔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继续无聊的数着天上的白云、看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


    当展昱广的办公室门一打开，汪佩柔立刻迎了上去。


    「柔柔。」看到心爱的人一脸期待的等着他，展昱广内心真的感到好满足。「我们下班吧！」


    「我要辞职。」汪佩柔却斩钉截铁的说。


    「什么？！」展昱广不悦的瞪着她。「什么原因？」


    「太闲，我坐不住！」她想帮大家的忙，她想工作得满头大汗，她想挖空心思为公司贡献点什么……


    就是不要被当作一个花瓶空摆着。


    乐逍遥一脸「你看吧」的看好戏表情，让展昱广更不爽。「你才刚进公司第一天，当然会闲，可你真以为以后天天都这样吗？」


    「不是吗？」哦～～那她好期待。


    「当然不是！」展昱广一脸的大便脸。「逍遥，从明天起，操死她！」他愤怒得指示。


    却看到汪佩柔高兴得跳了起来。「耶～～乐特助，麻烦你从明天一早就用力的操我吧！」


    虽然她是说者无心，但展昱广却是听者有意。


    可恨！她居然要逍遥用力操她，她为何不对他提出要求呢？真是个不可爱的女人！


    但……谁教他已经对她动心，现在想反悔也来不及，算了，反正近水楼台先得月，相信她绝对会是他的。


    可他真的想错了！


    从她来公司上班第二天起，他就再没机会多跟她说一句话，这……像话吗？！他是要她来做他的助理秘书，可不是其他部门的助理好吗？


    而且，她那是什么态度啊？


    从那天起，不论他白天call她、晚上call她，她都有藉口说因工作太累无法接受他的邀约！


    可恶！他请她来公司上班是为了他自己，不是为其他人好吗？


    她没必要躲他躲这么凶、这么明目张胆吧？


    气到快不行的展昱广，终于在汪佩柔来公司上班满月后，狠狠的发飙了。


    「逍遥，我现在要出去见客户，去帮我把柔柔叫来。」她的工作就是随时随地陪侍在侧，他已忍让她很久了。


    「呃——」乐逍遥一副很为难的模样。


    「去啊！」展昱广气得从鼻孔里冒气。「我在这里等她！」


    说完，一屁股坐在乐道遥的位置上，大有不等到女主角现身誓不罢休的态势。


    乐逍遥试图劝阻。「总裁，您今日不是要跟黄董谈业务合并一事，那么重要的会议还是别让汪汪参与……」


    他什么时候跟柔柔这么熟？居然叫她「汪汪」了！


    「我是想带她出去见习。」展昱广这阵子也是有检讨反省的，他心忖，既然她这么有上进心、这么想为工作付出，这么想得到他人的关爱——没错，他懂她的心思，所以，他就带她出去见见市面吧！


    顺便可以作为未来当上展家少奶奶的特训。


    「那可以等明天，总裁，明天是李董与您私人性的聚会……」他可以别安排汪汪出公差。


    「笑话！」展昱广愤恨的当桌一拍。「是由我决定她何时跟我出去，还是由你来决定？」


    「是，总裁。」乐逍遥知道他僭越了。「我立刻去找人。」


    这还差不多。


    展昱广恼怒的神色这才和缓下来。可他一等再等，等得几乎快地老天荒，却还是等不到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跟人有约，哪能这么无止尽的等下去？


    才刚站起身，展昱广就听到汪佩柔说话的声音。「可我……能不能不跟他一起去啊？」


    可恶！她就能去帮公司里任何的阿猫阿狗，就是不肯帮他吗？


    展昱广两个跨步走出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一身狼狈的汪佩柔。


    「你……在干什么？！」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我在忙！」她很大声的回答。


    「呃～～她在帮忙——」乐逍遥赶紧在一旁打圆场。「她在帮秘书室整理历年来的档案资料……」


    所以才会穿得朴素——就一件衬衫加一条牛仔裤。


    也才会变得邋遢——因为历年的资料全都放在地下二楼，且数年不曾整理过，上面堆满了灰尘。


    展昱广再多望她一眼，便不发一语的大步离开，没再多与她说一句话。


    汪佩柔就像个没事人般开心的问：「那我可以再回去整理了吗？」


    她是真喜欢上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而且这样一来，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去想展昱广。


    她鸵鸟的以为，自己应是已将他摒除于心门之外。


    乐逍遥倒是对展昱广刚才的反应觉得有点奇怪，但他得先解决眼前的棘手问题。「汪汪，我上回跟你提过的事，你考虑清楚没？这两天一定要给我答案。」


    「我……再想想行吗？」她才刚做事做上瘾，不想再换工作环境耶！


    「再两天，逾时不候。」为了她好，乐逍遥只能下最后通牒。


    「哦——」汪佩柔边往地下二楼的方向走，边认真的思考……


    展昱广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先退让，是因为看到她满脸充满自信的神采，和她浑身充满蓬勃的朝气吗？


    还是……他再也无法从她眼里找到那抹曾经深深吸引他的寂寞神采？


    她变了。


    可虽然她原本吸引他的地方变了、没了，但他对她的感觉却丝毫未变！


    反而增加了！


    是什么原因？是他真的喜欢她到不行吗？


    而她，她就那么想脱离他的管束吗？


    他不否认乍听到她与乐逍遥的对话，听到她拒绝陪他一起公出的话语，他的心很受伤，所以他才会不强求，直接走人。


    但……


    他想放弃她吗？


    怎么可能！


    他难得的对一个女人动了心，怎能轻言放弃！


    「等着吧！」他会找出如何制她的方法的。


    但现在，他得先去忙公事，毕竟两大家族的期望都扛在他肩上，他是不可能只重儿女私情的。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都还没采取行动……不，应该说他都还没想出该如何保住汪佩柔，让她乖乖留在他身边，却已有人想将她赶得远远的！


    「什么？！就这么平凡的身世，却妄想麻雀变凤凰？」展老夫人气得直跺脚。「要我答应这门婚事，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乐道遥闻言不禁直翻白眼。「老夫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总裁的个性，一旦他下定决心，没有任何人能改变他的心意的。」


    「胡说！」展老夫人才不理会乐逍遥的忠告。「把那小贱人的资料给我，我非亲自去骂她个狗血淋头不可。」


    乐道遥当然无从说不！


    「什么？！就这么普通的身世背景，竟然犹想做我外孙的女人？」方老爷子气得只差没头顶冒烟。「做他的玩伴都还嫌不够格，哼！想要我同意她踏进展家大门，除非下辈子！」


    乐逍遥试着提点一个很重要的事实。「老爷子，总裁是不容许他人随便干涉他的私事的，您又不是不知道。」


    「胡说！」方老爷子气急败坏的说：「还不快把那妄想一步登天的坏女人的资料交给我，我非去把她给骂醒不可！」


    乐逍遥同样没有说不的权利。


    「汪汪，你到底打算如何？」乐逍遥在最后期限追着汪佩柔要答案。「你知道这种机会是很难得的。」


    「我知道，」汪佩柔却觉得目前的工作环境、生活方式都满让她满意的，所以，她无心更动。「谢谢乐哥的栽培，我心领了。」


    「那就是拒绝喽？」那他也救不了她。


    他本想让她在「东窗事发」前，先到外地去避避难，让展昱广自行解决家族纷争，可就眼前的情况看来，他是帮不上忙了。


    那就算了，就让所有的问题一起强碰吧！


    「我想……等我再有一些工作经验，再增加一点办事能力，又刚好再有这样的好机会，到时再麻烦乐哥帮我。」汪佩柔婉转的拒绝乐逍遥。


    但她没想到的是，马上就有一波巨浪即将掀起。


    「那……」乐逍遥还是不忍心见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就这么被欺压。「如果你有需要乐哥帮忙的地方，任何时候都可以来告诉我，乐哥绝对会站在你这边的。」


    他就只能帮这么多了。


    「嗯～～」此刻的汪佩柔只觉得，人间处处有温暖。


    下班了，汪佩柔拖着疲累的身体，却是拥有满腔的工作热忱，开心的回到自己的小窝。


    泡了碗泡面，她还没来得及吃，就听见门铃响个不停。


    「谁啊？」按这么急，八成是展昱广那个黏人精。


    她没打算去开门，家中的电话却又「钤铃——」响个不停。


    她接起电话，连「喂」都没说出口，已听到展昱广的低沉嗓音——


    「柔柔，你在吃饭吗？我去陪你好吗？」


    他之所以会这么有礼貌的来电询问，还不是因为在过去一个多月里，他每次主动上门，都被她找藉口的请他打道回府。


    到最后，他只好先徵询她的意见。


    「不好，我很累，再见。」她公式化的挂断电话。


    展昱广也已经很习惯这样的对待，倒是没再拨第二遍。


    汪佩柔挂上电话，耳里继续传来门铃的声响，「不是他，那会是谁在此时上门呢？」今天又不是交房租的日子。


    她狐疑的打开门，只见一名很有威仪的老太太面容阴郁的死瞪着她。


    一等门打开，老太太立刻大步闯进她家，还边骂着。「这么没礼貌，居然让老人家等这么久才开门！」


    咦？这位老太太是在指责她吗？


    「那个……」眼见来人长驱直入，汪佩柔只能追在后面问：「请问您找哪位啊？」


    「不就找你嘛！」展老夫人直走到客厅，坐在她的小沙发上，将手中的龙头拐杖摆在一旁，这才好整以暇的批评起来。


    「哇～～有手有脚的人不做饭，却吃泡面，懒！」继续炮轰，「皮包丢在沙发上，外套没挂起来，乱！」


    再起身以拐杖拨了拨垃圾桶。「居然没准时倒垃圾，脏！」


    ok，展老夫人已经很确定，眼前的女孩绝对配不上她的宝贝金孙。


    汪佩柔都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驳，也没时间询问那刻薄的老夫人是谁，便又听到门铃声再次响起。


    「又是谁啊？」她喃喃自语，赶紧跳起来去开门，免得又像刚才一样被人胡乱批评。


    来人是个老公公，与先前那位老婆婆一样没礼貌，一见她开门，连话都不说便直闯进她家。


    「请问？」他们都是要找谁啊？她不认识他们耶！


    可方老爷子一进屋，连看展老夫人一眼都不，就开始指出汪佩柔的缺点。「呿～～有手有脚的人不做饭，却吃泡面，懒！」继续炮轰，「皮包丢在沙发上，外套没挂起来，乱！」


    咦？怎么跟那个老婆婆说的话一模一样？好有默契的两位老人家喔！


    方老爷子再起身以拐杖拨开汪佩柔家的垃圾桶。「居然没倒垃圾，脏！」


    哇～～简直跟倒带一样，没一个字不同。


    就在汪佩柔暗自在心底证佩两位老人家的见解一样时，展老夫人已经不屑的说：「那些事我已经先一步告诫她了。」


    方老爷子立刻不服的说：「我再警惕她一次是不行吗？」


    「哼！没创意。」展老夫人把下巴拾得高高的，一副不屑人的骄傲样。


    「呿～～没胸襟！」方老爷子也把头昂得高高的，一副嚣张圣极的架式。


    「呃～～」唯独汪佩柔身处状况外。「两位老人家请别生气，请问……」她虚心求教，「您们究竟是何许人？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当下原本两个死对头竟然立刻联手，异口同声的将汪佩柔从头骂到脚，「你这个死丫头，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奸计，你一心猜想我们展（方）家的昱广，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她听懂了。


    「很抱歉，我跟展总裁并没有什么关系。」要说有的话，最多就是金钱交易关系，可……这又很难跟人解释。


    「骗鬼！」展老夫人与方老爷子再次同仇敌忾的联手攻击汪佩柔。「你都被他带在身边了，还以为瞒得过我们的眼线？告诉你，以你无父无母的身世、以你舅舅一个公务人员的家世背景、以你名不见经传的私立大学的学历……你根本配不上他！」


    她……本来就心知肚明自己不配啊！


    可透过展昱广的亲人来提点她，这让她的自尊很受伤……


    够了！


    「我从没想要跟他在一起，」从她还不知道他的家世背景时，她就没想跟他怎样；当她一知悉他的真正家世后，她更是避他如蛇蝎，「真的！」


    「那你立刻离开他，再别缠着他。」这是展老夫人的要求。


    拜托！她哪有缠他？是他死缠着她好吗？


    但……算了，多说无益。「我尽量。」


    「你立刻辞职，别再出现在他面前。」这是方老爷子的命令。


    她之所以到他公司上班，也是因为他故意害她被原公司fire，而她为了能维持生计才被迫到他的地盘上班好吗？


    但……算了，多说无益。「我尽量。」


    「别以为我们是在跟你闹着玩的！」两位老人家再次异口同声警告道：「如果你不听我们的劝，小心惹祸上身！」


    说完，好像嫌弃她家细菌太多似的，立刻起身走人。


    独留汪佩柔恨恨的喃念着，「这哪是劝啊？这根本是威胁好吗？」


    霎时，她只觉自己招惹上展昱广还真是衰到家了呢！


    而汪佩柔没想到的是，那两位老人家的动作还真快到让她无言以对的地步。


    才不过两天，她居然接到久违的舅妈电话——


    「汪汪，你在外面闯祸了吗？」舅妈不悦的嗓音自话筒那端传来。


    吓得汪佩柔立刻习惯性的立正站好，态度百分百谦卑的轻声回道：「没有，舅妈，汪汪不敢。」


    「不敢！」她舅妈说话的嗓音立刻提高八度。「那为什么有人找上门，要我们好好管教你的言行举止，要你别去破坏别人的姻缘？」


    是那对老爷爷和老奶奶做的好事吗？


    汪佩柔还没来得及解释，舅妈已经持续的轰炸起来。「就要你一毕业赶快找个有钱人嫁掉，这样多少能替你父母偿点债，你却天高皇帝远的躲到北部，以为这样我们帮你家还的债就能一笔勾销了吗？」


    「我没……」她有在努力存钱。


    「没？！你还敢说！人家都找上门了，怎样？你连你舅舅都想害吗？」


    「我没——」她深吸一口气，掩饰住自己的哽咽。「我会尽快解决的。」


    挂断电话，汪佩柔突然觉得悲从中来。「为什么？我没……没想跟那个人有所牵拖，是他来缠着我啊！」


    从一知道他是何人后，她就躲他躲得很用力……不，是她从一用完他，就没想再跟他有所交集，是他自己要来招惹她的啊！


    「那为何责任要我一个人来承担……」她突然情绪失控，大声的哭了起来。「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哭的同时，电话又响了。


    汪佩柔一把接起电话，这回她再不掩饰，边啜泣边哽咽的说：「我会的，舅妈……我会努力赚钱来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我也会离开那个男人，那个展昱广……我真不知道他们会去骚扰你们……我很抱歉——」


    她根本没打算听她舅妈的回话。「我会尽快解决的……我绝对没有缠着他，是你们误会了……」


    「是啊！一直都是我在缠你，柔柔。」


    话筒突然传出展昱广的嗓音，顿时吓得汪佩柔「砰」的一声将电话摔到老远。「现在是发生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