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砰、砰——」两声巨响从打卡钟附近传出。


    几名才刚打好卡的扬升公司员工，虽然被巨响震了一下，毕竟那声响实在有够惊人的，但他们却见怪不怪的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像是对这样的噪音已经很习惯似的。


    突地，自他们身后传来一道好听的女性嗓音，「哇～～好险、好险，还好我的滑垒功夫不错，今天又能及时打到卡。」


    转头一看，一名大学生打扮的清秀女子，正不停的以单手拍着胸脯，一副好里加在的模样。「嘿嘿，看来这个月的全勤奖金十有九成跑不掉了吧？我只需再安然度过明天，那就万事0k罗！」


    没错，她就是扬升公司里的开心果——绰号「汪汪」的汪佩柔。


    她是今年的大学应届毕业生，在扬升的职务是最基层的行政助理，但所有扬升上上下下的员工全都对她非常熟悉——


    原因不是因为她的好脾气，外加任劳任怨的工作态度，不论公司里大大小小，举凡任何公、私杂事她都爱抢着做；也不是因为她的长相甜美，留着一头长而直的秀发，配上一张鹅蛋型的小脸，简直就是个美人胚子。


    而是……


    她是全公司里最爱要宝、最会逢迎拍马，却也是最会出状况的小闯祸精。


    更重要的是，她本人似乎还满乐在其中的。


    以致所有同事便很自动自发的开始压榨她，让她的功能充分发挥到极致，反正——不用白不用罗！


    「汪汪，你有必要赶成这样吗？难道你就不会早一点出门吗？」同事甲忍不住第三百六十五次提出建言。


    「哦——」汪佩柔赶紧立正站好，十足恭敬的朝同事甲行了个童军礼，「是，英明的老大，小的日后会谨遵旨意的。」


    「别理她，她又在要宝了。」同事乙一看汪佩柔又想藉机扮小丑，连忙拉着同事甲远离。


    「是啊，她没事就想吸引大伙关爱的眼神，真伤脑筋！」


    听到同事们对她的批评，汪佩柔一点也不以为忤的朝他们的方向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还拉大嗓门说：「谢谢各位大头的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


    「谁在夸奖你啦！」


    这就是她得到的回应，就和以往大部分的回应没两样，


    眼见同事定远，汪佩柔前一秒还是笑盈盈的小睑却在瞬间垮了下来，就像突然泄了气的皮球般没力——而这要是让其他同事见到，绝对会以为自己看到鬼了，因为……怎么可能？！扬升的开心果也会有落寞的时候？


    怎么可能！


    还好的是，汪佩柔的孤寂样才维持了三秒钟，便立即被原先精神奕奕的神采所取代，口中还直自我勉励道：「虽然你们这么不重视我的存在，但没关系，我会继续加油，直到大家都爱我爱到不行为止！」这是她对自己的期许。


    边说还边替自己加油打气，两个小拳头在胸前上下晃两下，以鼓励自己。


    还小小声的告诫自己，「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你们大家就等着瞧吧！」


    才回到位子，椅子都还没坐热，她的顶头上司陈经理已经开始刮起她的胡子了。


    「汪汪，你又去哪里鬼混了？今天居然又是准九点整才给我进公司，你信不信我会把你这个月的全勤奖金全部扣光光？」边说边取出一份厚厚的资料，重重的摔在汪佩柔的桌上，「我昨晚下班前不是千交代、万嘱咐，要你把这些开会要用的文件影印好，你居然连半份都还没印！」


    汪佩柔闻言，火速地从椅子上弹跳而起，一副火烧屁股的焦急样，「哇哇～～美丽的经理、伟大的上司，我、我居然忘了您的教诲，我真是个没大脑的笨蛋，呜呜……我该死、我无能，我、我现在立刻马上就去印。」


    抓过那份厚厚的资料，却因为心急，不小心让整份资料散落一地，她边捡边道着歉，「亲爱又英明的经理大人，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实在是太不小心、太粗心大意、太没心没肺……」


    却已被她的顶头上司陈怡静一脚踹到一旁，气急败坏的怒骂着，「这些资料都是照顺序排列的，你这个猪头别乱碰……」


    才不过三、两下，原本混乱的场面已被解决掉，只剩下一道孤寂的小身影守在偌大的影印机旁，苦命的一直印、一直印……


    「这份得印双面……这份必须印十二次，还得装订成册……」


    由于影印室位在公司的最角落，地点十分隐密，又很少有人经过，所以，每当汪佩柔独自待在这里影印时，也是她最放松的时候。


    「奇怪？我都来半年多了，为什么还是打不进大伙的圈圈呢？」一边印着资料，她一边诉说着心事，「为什么大家就只喜欢吆喝我做事，却没人肯让我参与他们的小团体呢？」


    她不懂，从进扬升的第一天起，她就下定决心——要做个人见人爱的好同事，让所有人都喜欢上她。


    她是那么渴望获得众人关爱的眼神啊！


    而她也确实做到了，才不过在扬升待了半年多，她的好名声早已远播，就连与她业务全无关连的其他部门同事，也常会藉故找她帮忙。


    「可我要的并不是这些耶！」她不只是想做所有同事的小奴隶而已，她恼恨的怨叹，「我要的是跟大伙打成一片，跟大伙一起玩、一起闹……」


    总之，她是个很怕孤单的人，所以她很早就立誓，就算要她付出一百倍的心力，才能结交到一群知心好友，她也会义不容辞的去做。


    可她不懂的是，为什么在她对同事们百般付出后，却发觉自己变得更加寂寞呢？


    「这才不是我想要的呢！」她自言自语着，想起为何她会突然有如此落寞感受的主因，「为何公司里的同事们都可以手牵手、心连心的一起相约去共度情人节，却不准我跟？」


    对，她就是因为前几日发生了一些小插曲，心情才会变得愈来愈郁卒，甚至忍不住暗自记恨在心头，事情是这样的——


    「晓芬，再过几天就是情人节即了耶！今年你跟你的阿娜答要去哪玩？」


    情人节！汪佩柔立刻竖起耳朵仔细偷听，她最爱跟人一起去疯、去闹、去玩了，那会让她很有归属感，很有被关怀的感觉，嗯～～看来机会到了。


    「我想应该还是去阳明山看夜景吧！」


    看夜景？0k，她也想参一脚，跟别人一起双双对对的凝望夜空，应该是一件很美的事。


    「不要啦！每年都去一样的地方，那多无聊，不然，今年我们两对一起去淡水夜游好不好？」


    去淡水夜游？好好好，汪佩柔好兴奋的幻想着她可以很诗情昼意的看着一对对情人卿卿我我，顺便吹吹海风、吃吃名产，她举双手双脚赞成。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汪佩柔再也忍不住，赶紧跳出来问。


    「谁……谁要跟你一起去啦！」两个正聊得起劲的恋爱中女子被汪佩柔打断情绪，当下气得怒火四射，「喂喂，你们谁来把这个讨厌鬼领回去好吗？是谁准她在我们这里胡搞瞎搞的啊？」


    咦？她之所以在这边忙得腰都快挺不起来，不就是眼前这两位大小姐要她过来帮忙的吗？怎么现在却过河拆桥？汪佩柔虽然没什么脾气，却也想替自己喊喊冤。


    「那个——我……」


    可她都还没来得及替自己辩解，她的顶头上司陈怡静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拎起她的衣领，一面向两人致歉，「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我马上就把我们家的闯祸精带回去！」


    什么嘛！她今天还没闯祸好吗？她是来帮忙的耶！


    「你给我闭嘴！」


    可汪佩柔的嘴才张开，连一个字都还没说出口，陈怡静已经恶狠狠的警告她，并命令道：「总务课那里缺人手搬杂物，你现在就过去帮忙。」


    又来了，她自己的工作摆了满满一桌未解决，她的头头却老走要她去支援东、支援西的，却又不准她将今日的工作留到明天解决。


    唉～～看来，她今天又要加班了。


    才赶到总务课，小陈已熟稔的朝她勾勾小指头，「汪汪，快点帮忙去女士厕所换灯泡。」


    「哦——」任劳任怨的点头，还不忘谄媚的说：「是！陈哥的圣旨，汪汪定会全力以赴。」


    才忙完，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小陈又交代了新的任务。「汪汪，来帮我把这几卷卫生纸装好。」


    「是！」忍气吞声的照做，还是记得耍点宝以讨人欢欣。「陈哥的交代，汪汪就算要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


    在累得像条狗般的直喘气时，小陈又搬来一具楼梯。「汪汪，你比较轻，快帮陈哥爬上去把那株藤蔓くへゑ一下。」


    喂喂，人家她是女生，又穿着制服短裙，爬那么高会曝光耶！


    但一看小陈压根没把她当女人看，还一副奴役她是她的荣幸的高姿态模样，汪佩柔只能摸摸鼻子，乖乖照做。「遵旨，陈哥圣明的指示，汪汪当然只能赴汤蹈火去完成。」


    而就在她爬上楼梯拨弄盆景时，有几名员工走过来闲聊起来。


    「小陈，今年情人节刚好是假日耶！你要怎么过？」


    对啊对啊！陈哥要怎么过情人节？会不会想办个party，邀她一起去玩耍呢？汪佩柔立刻又竖起耳朵倾听。


    「就找几个哥儿们一起出去泡美眉罗！」


    泡美眉？咦？她不也算是美眉吗？那……她牺牲一下让他们泡好了，一这么想，汪佩柔赶紧从梯子上爬下。


    「还是干脆去李姊那儿，她不是最知道我们的口味吗？」


    李姊？是谁啊？但管他的，有得玩就好，她也想去——总比一个人独自在家得好。


    可她一方面害怕裙下风光外泄，一方面又担心下来太慢，大伙少算她这一份，所以，她匆忙的想由楼梯上溜下来……


    「砰——」却没溜好，直接摔了下来！


    「你又来了，汪汪！」小陈一副好兄长的模样，指着她摔得七荤八素的凄惨样说起毅来，「跟你说过几百次，女孩子举止要端庄些。」


    「我、我……」是急着想跟他们说，情人节的活动地也想参一脚啦！但她素来的形象，以及怠于解释的张嘴样，却更让同事们误解。


    「啊～～汪汪天生就爱耍宝，她是改不过来的啦！」


    「对，她就跟没长大的小朋友一样爱闯祸，别理她啦！」


    众人随口取笑着汪佩柔，但她半点都不以为意。「那个……」她等大伙都说完后，才急急的说出她的想望，「你们情人节的活动，记得要算我一份喔！」


    就因为她太常帮总务课、资讯课这些哥儿们的忙，所以，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已是他们认可的一份子。


    但她完全看不懂他们现在瞪着她的眼光是什么意思，可她不想再被拒绝。「你们不老说我跟你们像哥儿们吗？是朋友就算我一份！」还拿交情来威胁他们一下。


    「你是头壳坏了吗？」交情跟她最好的小陈，隔了好久后才进出这么一句话。


    咦？「哪有？」她只是不愿在情人节时一个人孤单的过而已，这样有错吗？


    「你的脑筋八成秀逗了。」


    「不，我看是电线突然短路啦！」


    喂喂，他们现在是在说什么？她全都有听没有懂。「我只是想跟……」


    他们却连让她发表意见的机会都不给，不留情面的一把拎起她的衣领，像拎小鸡似的将她拎回她的部门。「怡静，你家汪汪今天怪怪的，求求你管管她吧！」


    「是，我会好好管教她的。」陈怡静深觉自己的手下老是在外「为非作歹」，赶紧将现行犯抓得紧紧的，还不停的朝他们鞠躬行礼，「对不起、对不起，各位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家汪汪的无心之过吧！」


    随后却更加严厉的督促汪佩柔。「限你在下班前将手边的工作全部做完，否则，你看我会不会取消你的全勤奖金！」


    哇～～这跟她的全勤奖金有啥关系？这……根本就是在恶整她嘛！


    可人单势孤的汪佩柔只能含着眼泪，悲愤的埋头工作，谁教她只是个卑微的小职员呢！


    但她心知肚明，为了让自己能及早得到所有人的关爱，她还是会这样任劳任怨的努力。


    虽然……心有点酸酸的。


    一想起前几天所受到的重创，汪佩柔忍不住将手中已订好的几份资料捏得皱巴巴的。「哼！我绝不会在出社会后的第一个情人节落单的，你们等着瞧吧！」


    她非要过一个轰轰烈烈的情人节不可，让那些避她唯恐不及的同事跌破眼镜，


    「汪佩柔，你还在混！」


    就在她想得不亦乐乎时，耳边突然爆起一记河东狮吼。


    「陈、陈经理……」汪佩柔赶紧将被自己捏得不成人形的资料藏到身后，免得挨骂，「我、我马上就好……」


    「好你的头！会议已经开始五分钟了，你居然……」陈怡静一看资料只印好一半，当下气得头顶冒烟。「你……给我滚到一边学着点！」


    边骂边气，边气边印，陈怡静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开会要用的资料准备齐全，再一一指示汪佩柔装订成册。


    汪佩柔这下哪敢再分心？


    当下照着上司的指示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乖乖的将事情完成。


    「还不小跑步送去十五楼会议室！」陈怡静累得满头大汗，气急败坏的指挥着汪佩柔。


    「是！英名的老大。」汪佩柔立即照做，没忘该有的逢迎拍马。


    陈怡静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忍不住轻叹道：「这么肯做的孩子，确实是个可造之材。」


    她哪会看不见公司里大大小小员工拚命占汪佩柔便宜呢？只是，她认为这倒不失为一种磨练。


    「如果你继续这样任劳任怨，绝对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这是她的肺腑之言。


    陈怡静转身欲离开影印室，却不小心瞄到一坨皱巴巴的东西。「这什么？」好奇的拿起来一看——


    顿时，影印室里传出杀人般狠冽的嗓音，「汪，佩，柔，你死定了……」


    啊～～她已忘了自己刚才才夸奖了那个现在正被她诅咒到死的苦命员工呢！


    由于明日是周休二日，再加上周日又适逢情人节，于是在下班时分，打卡钟前早挤了一堆人。


    每个人都是归心似箭，可有一个人例外，她看起来完全不急，还不停的骚扰其他人。


    「那个……苓苓，你真的不能考虑带我一起去吗？」不停的以双手膜拜着，汪佩柔抵死都想让自己如愿以偿。


    被称为苓苓的美艳女子，两眼一翻，「请问一下，我为何要在约会时带着一颗大电灯泡啊？」


    那……汪佩柔听出苓苓拒绝之意甚坚。便转头向与她私交算是ok的小竹祈求。「竹～～让我跟……」


    「除非踏过我的尸体！」回话的人也够狠，直截了当的说no。


    「那……」汪佩柔不死心的再次打量着每个打卡的同事，「陈哥——」


    小陈赶紧将外套脱下遮住头。「我看不见、我听不见……」


    好狠！


    每个人都这么狠！


    汪佩柔只觉得自己的心凉了一大截，她正想放弃，却听到一记天籁之音——


    「她现在又是在耍什么宝啊？」是陈怡静。


    「陈经理——」对啊！她怎么没想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呢？陈怡静就快踏上红毯，当然会去约会，那她身为陈怡静的亲亲下属，当然没道理被孤伶伶的丢在一旁，「你情人节时要怎么过？」


    「关你屁事！」


    「嘎？」汪佩柔没料到陈怡静的反应会是这样，先是一愣，却在下一瞬间决定使出死缠烂打的招式，「经理……让人家跟嘛！」


    陈怡静随口说：「可以，你求我啊！」


    可陈怡静敷衍的话语听在汪佩柔的耳里，却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了。


    求？那就表示有希望罗！


    「求你……」汪佩柔先是双手合什的上下拜着，「求求你……」在没得到反应后，又赶紧朝陈怡静行起九十度大礼。


    陈怡静却像是没看见似的，打了卡就想走人。


    「算了，拚了！」汪佩柔当下双膝一曲，打算用跪的来争取陈怡静的同情。


    却没想到当下吓得众同事作鸟兽散，没三两下，打卡钟前已了无人迹——而陈怡静当然也溜之大吉了。


    「真狠！」汪佩柔只得无肋的爬起身，拍掉膝盖上的灰尘，「连跪都不行。」心底的怒气隐隐往上冒，「哼！这家公司的同事还真是没有半点同事爱……」亏她这么用心的对他们付出半年多的心力。


    「我非有一番大作为给你们看不可！」


    但誓言是夸下了，可……去哪找个情人好过节，汪佩柔其实半点想法也没有。


    一想到自己终将寂寞度过……她的心就变得好凄凉。


    「阿广，昱达这一季的营收不错，你辛苦了？」


    「昱广，展氏新一季的年度计划做得不错，展氏应该能更上层楼才是，未来还是得靠你多费心了。」


    「小广，广达前一季的税前盈余比我预估的高了7％，你真的交出了一张漂亮的成绩单呢！」


    看着贴身特助转来一张张来电留言，展昱广愈看愈烦心，忍不住站起身，高姚的身子缓步踱到落地窗前。


    透过玻璃窗，在约莫三十来层高的大厦里，他俯瞰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心底没有任何起伏。


    回到展氏也不过只有五、六年的光景，可他的心境却是一天比一天苍老，像是就快对外界任何事物都提不起兴趣似的。


    「总裁——」


    身后突然传来贴身特助乐逍遥的呼唤，他转过头，无奈的问：「又是谁要找我？不论是谁，都跟他说我不在。」


    他没心情去伺候任何展家或是方家的长辈们，他坏累了。


    乐逍遥看着自己的老板满面倦容，一时竟有点不知该怎么帮展昱广，才能让他自父母两方家族企业的重壳里挣脱。


    他知道展昱广是个十分有个性的好看男人，近一百九的模特儿身材，让他在同侪中几乎是鹤立鸡群的显眼；那彷如希腊雕像般的深刻五官，深邃而立体，虽然略带着威仪，却又不会让人产生太过的距离感。


    这样一个赏心悦目的男人，这样一个尊贵的男人……他怎么可能去做那样的「兼职」、去打那样奇怪的工呢？！


    但……他只是个贴身特助，无权干涉老板的所作所为。


    「不是您以为的，」乐逍遥将手中的手机，恭敬的交到展昱广的手里，「是『情人限时专送』找您。」


    「哦～～」展昱广闻言，原本有点阴冷的面容竟缓缓融化了。「时间又到了吗？」


    那个每月一次的兼职工作，是唯一能让他身心都获得充分纡解的管道，而他，此刻心情正郁卒，刚好可以接个case来解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