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3个月前 作者: 唐席
    好痛!胸口好痛。胸口像被野兽咬去一口,痛不可挡,想醒过来,却怎样都醒不了。


    好冷。


    一股寒意从胸口蔓延开来,冰冷得像绝望阴森的地狱。她想逃,从这又痛又冷的知觉中逃离,但是她逃不开,黑暗和冰冷掐住她的胸口,令她呼吸困难。


    她会死,她会就这样死去!


    这个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压迫她、命令她。


    不要,我不要死!她不断逃跑,想逃开这场恶梦,却跑得异常艰辛。


    谁来救救我,我不要死!她张开嘴拚命呐喊,却发不出声音,伸出手想求救,却没有人可救她。


    她要活下来!她还有想见的人,还有想做的事,还有大好人生!


    她的脑海里有个清晰的影像,那是她想见的人。


    “敏……方敏……”


    隐约中,她听见某个声音在呼唤她,四处寻找,却怎样也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敏,活过来,为我活过来……”


    那个声音很痛苦,好像受苦的正是这声音的主人,她想叫那主人不要难过,却只感到椎心刺骨的疼痛,每往那声音迈进一步,心就痛一回。


    她想朝那声音尽情奔去,但有一股力量拉住她,要她当心,要她三思。


    另一股痛楚从灵魂深处涌上来,那么孤单、那么绝望、那么痛。


    温热的泪水流过她的脸颊,把她带回这个世界。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盈满水雾的眼。


    “敏!”那双眼睛的主人激动的握住她的手,“你终于活过来了!”


    方敏看清了那个人,削瘦的脸颊、满脸的胡渣,又深又浓的黑眼圈和颤抖的手。


    她认识他,他就是她心痛的理由,就是她想尽情朝他狂奔,却又怕受伤害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开口才发现她的声音沙哑,喉咙干得像火在烧。


    慕义飞连忙替她端来水。


    “他是自愿照顾你的免费劳工。”一旁的方颖替慕义飞回答,“你一睡睡了半个月,这个大总裁不分日夜的守著,心里不知安著什么企图。我看全世界最担心你的就是他。”


    方敏看看方颖又看看慕义飞,默默的把被他握住的手抽回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也还没想到要怎么面对自己复杂的心情。


    慕义飞俊美却疲惫的脸上立即蒙上受伤的神情。


    “我还有事要忙,你们自己看著办吧。”她自己的感情还有待处理,可没空在这里管别人的情事。方颖觉得快闪才是上上之策。


    “敏……”慕义飞小心的压抑那股想碰她、抱她的冲动,也小心的克制胸口那炽热的渴望。


    “你怎么在这里?”方敏轻叹一口气。


    四年了,整整四年没有与他正式见面了。


    四年的时间并没有使她心中的爱或怨少一点,那颗心对他的波动只有更大没有变小。


    “我……”慕义飞不知该如何回答,若老实说他一直派人注意她,她会不会解读成监视?


    她会不会赶他走?或像四年前一样,迫不及待的逃离?他心里非常恐慌。


    方敏看著他的为难: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这些年来她明白了,这个男人不会说谎,只是有些事不说而已,现在他正因怕她生气,而不知如何解释自己在这里出现的原因。


    他是大总裁,障碍两个字不会出现在他的字典里,更何况只是查出一个人的下落。方敏稍微动脑一想,就知道了答案。


    慕义飞并没有犹豫多久,他要以果断、坚决的那一面去面对她,让她知道他再也不放开她,让她去遭遇任何危险了!


    “这回我要紧紧的抓住你!”心一横,他霸道的吻住她,并蛮横地制止了她所有反抗。


    方敏想挣扎,但在挣脱之前,她的感情已经自行对他臣服。


    她想念他,想念这个她曾经深爱过,却也曾经深深伤害自己的男人。


    当初爱得浓烈,后来也恨之入骨,而在她厘清自己的爱恨之前,她已融化在他狂野且炽热的亲吻中。


    他缠绵地吮吻她的唇办,眷恋地撩拨她的舌尖,火热的探索她口腔内任何敏感部位……


    尽管她仍眷恋他,他突来的亲密举动还是惹来她的反感——毕竟他们四年没有任何联系,曾经再怎么亲密,也已经疏远了。


    “色狼!”在他终于放开她的瞬间,她伸手想掴他,却被他牢牢捉住。


    完全处于劣势,方敏心里又慌又怕,尤其与他目光接触时,他眼里的强烈企图更令她心窒——那是她过去从未见到的,


    慕义飞仍紧捉住她的手,只是手劲渐渐放轻,但也不至于让她缩回去;


    “我想跟你重新开始,你只能答应。”他不能没有她,这此一年来,他心里总是疼痛著。


    这四年来,距离隔开了他们,感情也似乎有了距离,但现在她就在眼前,他知道自己再也不想失去她。


    “想都别想,我要告你非礼。”方敏心乱如麻又惊慌失措。


    她从没想要和他破镜重圆或重新来过,只知道他是个大总裁,理应早就忘了她的存在,生活精采不说,感情世界也应毫不匮乏。


    她不一定能像以前那么爱他,他也未必能待她那么好……思绪千丝万缕,她连自己的想法都理不清,又怎能随便答应什么。


    “过去已经结束了,敏,我们从头来过。”他放软声调,不想勉强她,但也不打算给她说不的机会,因为他知道她这些年来,身边一直没有伴。


    他心疼她的孤单。


    “我们已经是不同世界的人了。”她心中有千万句不肯定,再来一次又怎样?不过是徒增烦恼。


    这四年来,她看了很多,也想了很多,如果不是他,她固然不会有那些椎心刺骨的分离与痛苦,但也不会有见识这世界的机会。


    “时间会治愈一切”这句话果然没错,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她的心已经不再那么痛,也不会怪他了,但还没到毫无芥蒂的程度。


    “所以,让我再追求你一次,以飞腾财团总裁的身分,以飞腾表演工坊负责人的身分。”他渴望把她带进自己的世界。


    “我……我累了,你走吧。”他的提议很令人心动,但她对自己和他都不肯定。


    “我要开始追求你,你等著接招吧。”他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一吻,把她的手放回棉被里,又在她唇边偷得一个灼热的吻。


    “色狼!”她觉得自己的脸热起来了。


    他变得轻佻又有侵略性,让她不知所措。


    “你就等著爱上色狼吧!”在她耳边留下这句,他轻快的走出病房。


    她会脸红表示她仍爱他,虽然她嘴里不答应,他却已经知道答案了。


    大色狼!方敏只想多骂他几句。


    他什么好的不变,干嘛变成个色狼?气死人。


    他给人的感觉是真的变了,眼里有了企图心,全身上下隐约散发出震慑人心的气息,从一个大哥哥变成了成熟男人。


    他说要重新开始……奇怪,她脸红就算了,一颗心居然怦怦怦怦地跳起来。


    老天爷,她重新对他动心了?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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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真说来,慕义飞已经过了初恋的年龄了,但看见他的人,谁不认为他在热恋中呢?


    把财团里的决策丢给特助和秘书,他每天春风满面地捧著一大束鲜花来探病,羡煞了医院里的护士和病人。


    他英俊的脸孔,成为医院里时话题,让所有与他错肩而过的女人失魂落魄。


    “你男朋友又帅又温柔,还是飞腾财团的总裁,真是万中选一的男人。”护士总是挑慕义飞在的时候来换药,他不在时,她和方敏谈的也是他。


    方敏只是抿抿嘴,借故转开头或把棉被拉高,以免被发现酡红的脸庞。


    这段时间他带给她一种全新的感受,他以一个独立、成熟男人的方式重新追求她,令她忍不住心花怒放。


    “你们交往多久了啊?”护士好奇的问。


    “九年了。”她认识他时,她才十三岁。


    那些哭哭笑笑的往事一下子冲进脑海,所有痛苦竞似事过境迁了。


    难道这世界真如他的意志运转——


    当他说“重新开始”,过去就真的如风散去了?


    或者只是因为她还爱著他的缘故?


    总之,这一切玄之又玄。


    但他可别太得意,因为她不会轻易让他追到手!


    “哗!这么久啊?我还以为大总裁总是换女人如换衣的,想不到慕先生居然这么深情。”护士非常诧异也更艳羡了,“如果我有方小姐一半的幸运就好了。”


    “是吗?”方敏只是笑,听她这样讲,连她自己也觉得幸运。


    只要他来,她的心情就会不由自主的变得暖烘烘的,而现在,光是谈到他,她整个人就笼罩在一种幸福的感觉中。


    “你们说方敏的病房是几号?这间是吧?”


    门外有个声音吱吱喳喳的,随后,病房的门被打开来。


    “小姐,在医院请放低音量。”


    护士赶紧过去劝,那女人好像没听到,口中迳自念念有词的走进来。


    方敏与她四目交接,那是个浓妆艳抹,会让人以为是从事特种行业的女人。


    “你就是方敏吧?医院果然不是好地方,再漂亮的人住久了也会变丑,真不知道慕义飞为什么老来看你而不和我约会?”那女人大刺刺地在沙发上坐下,还翘起二郎腿。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小就打定主意攀炎附势的汪美。


    她一直没有错失慕义飞的消息,自从他留美回来就常在他身边出现,谁知他连正眼都不瞧她一眼。


    在她派人调查后,终于知道慕义飞的心被谁占去了。


    她当然不会眼睁睁看慕少奶奶的宝座被别人抢走,所以来和对手谈判。


    “看在曾经同窗的份上,把慕义飞让给我吧?”汪美的态度和“我也很喜欢这条丝巾,让我吧”没两样。


    “我跟你同窗?”方敏一点印象都没有。


    “喂,把同窗好友忘掉,未免太没礼貌了。要是你不肯出让慕义飞,直说嘛,看要多少钱,我给。”这态度更像“我出原价的两倍买你手中那条丝巾”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见过你。”她确定朋友中没有这种水准的。


    这女人真莫名其妙。


    “我是汪美啊,你曾在菁英国中跟我同班。”方敏是第一个她整治没成功,还抢走慕义飞的人,所以她印象深刻。


    幸好她很快就跟那什么琼斯先生出国去,让她少了眼中钉、肉中刺。只是慕义飞也很快就去当兵,让她没有唱戏的机会。


    可恶,这些人好像存心躲她似的,让人讨厌。而更可恶的是,这女人老是独占慕义飞。


    “喔,汪美。”方敏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


    那年叫人围堵她,是为了威胁她离开慕义飞;现在来找她,也是为了叫她放弃慕义飞,她可真贯彻始终。


    “人说十年修得同船渡,我们同窗一年多,是几十年的情分啊!你当然会珍惜我们的情分,答应我的要求喽。”为了表示亲昵,汪美走到方敏床边。


    “你说呢?”方敏抿嘴,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当年光想到要与慕义飞分离就有种失亲的恐慌,现在反倒有种奇怪的笃定——她心中有股自信,不知从何而来。


    “就这么说定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那就先谢谢你啦。”反正无论方敏怎么回答,汪美都有本事解读成她要的答案。


    “嗄?”方敏难掩错愕。她自己就拍板通过了?


    “现在你变成他前任女友,我是他未婚妻,咱们也算亲密战友了,不如你把经验传授给我。”嘴里虽这么说,她的样子却像只趾高气昂的公鸡。


    “呃……”方敏没想到她厚颜到这地步:心里掠过一层恐慌。


    “谁来了?”门外又有声音。


    方敏还没对汪美阐明己意,慕义飞已经捧著鲜花开门进来:


    “汪美?你在这里做什么?”慕义飞一个箭步走过来,把花插在床边的花瓶里,不著痕迹地挡在她们两人之间。


    想不到汪美会跑到这里来,希望她的缠功没有造成方敏的不愉快。


    虽然他能打发汪美,可不保证方敏也能应付她。


    “刚才方敏这个好同窗,把你让给我了。”汪美无比雀跃的说完,双手随即挽住慕义飞的手。


    “让给你?”慕义飞诧异的看看一脸得意的汪美,再看看脸色苍白的方敏,心生一计。


    “这是方敏的愿望吗?”他故意问汪美,知道她有他想要的答案。


    “她当然会衷心祝福我们,是不是啊?方敏。”汪美更亲密的把脸凑上去。


    在这样的问句下,她能说不吗?方敏的脸色更难看。


    慕义飞故意沉痛的看著方敏,然后失望的说:“原来你一直不肯给彼此机会。”


    “我……”方敏觉得眼眶发热,但还没说出自己的心情,汪美已经插话。


    “honey,我们什么时候约会呢?”汪美又嗲又娇的问。


    她可是抱著很认真的心态来的,相信只要方敏答应出让,自己就可以堂而皇之的缠住慕义飞。


    慕义飞没有出声,他依然看著方敏,彷佛在等待她的答案。


    方敏无法出声,怕一开口眼泪就飙出来,那样太难看了。


    而且,她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任性的对他说“你不要去”或“我不要你去”。


    难道这样还无法激她面对自己的心意?还无法得到她的答案?她明明仍爱著他,为什么不用力把他抢过去?慕义飞又气又纳闷。


    好吧,既然如此,他也要气气她。


    “一起吃晚餐吧。”慕义飞故意对汪美扯出一抹动人的微笑。


    “我太高兴了,你终于答应和我约会了。”汪美无比亲密地在他脸颊亲了一下,又对方敏眨眨眼,“方敏,谢谢你,如果我们能结婚,你就是第一大功臣。”


    “如果你请她当伴娘,可是会被比下去的。”他故意说来气方敏,“你们聊聊,我先打个电话让秘书去餐厅订位。”


    说完,他掏出手机,边打电话边往外走。


    “方敏,你把慕义飞让给我了,可要说话算话,到时我会给你一个大大的媒人礼的。”汪美对方敏妖媚一笑,追著慕义飞的背影离去。


    方敏望著他们的背影,一股疼痛掺著后悔从心底升上来。


    她才不要什么大大的媒人礼,才不要他与别的女人进礼堂……不,光是看著他身边站著别的女人,她就嫉妒得好难受。


    她后悔没有开口叫他不要去,后悔没有对汪美说不,后悔没有任性一点。


    她的心好痛,比当初从他的别墅跑开更痛苦百倍。


    “咦?方敏,你在干嘛?”刚进来的方颖问。


    “没……没什么啊,”方敏下意识的抹抹脸,才发现脸上一片湿濡。


    “喔,我知道了,一定跟慕义飞和那个女人有关。我刚刚看到他们在中庭讲话,那女人好像和慕义飞很亲密……”方颖幸灾乐祸的说。


    “你不要再说了。”方颖的话让方敏很难受。


    “那女人是谁?”方颖不再逗她,直接的问。


    “想成为他妻子的人。”方敏的眼泪又涌出来了。


    “嗄?想成为他妻子?而你就这样眼睁睁看他们表演亲密?”方颖的反应比方


    敏激动,“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他对你这么好,可不是要得到这种结果。”


    方颖不替方敏骂慕义飞,反倒骂起方敏来。


    “可是他没有拒绝啊,说不定他并没有他自己所以为的那么喜欢我。”方敏想说服自己,心里却更难过。


    “因为你从没清楚表示过啊。”方颖觉得自己会被她气死。


    “可是……可是事已至此,叫我怎么表示?是我自己错过的。”方敏无比懊恼,气自己对真正的心情了解得太晚。


    “错过?你不会急起直追啊?难道要抱著遗憾过一生?”方颖气不过的对她喊。


    这可不是她一个人的遗憾而已,要是慕义飞一时自暴自弃娶那种女人为妻,就是两个人的遗憾了。


    “你争我夺太丑陋了,我做不出来。”而且她也不认为自己可以那么任性。


    “喂,你干嘛降低格调去和那种女人争夺?恶棍是无法无天的,你要变成强盗去抢,一点机会都不要留给那个女人!”


    方颖的态度很强悍,让方敏觉得自己是刚入门的菜鸟恶棍,还有待学习。


    “听到没有,发誓要把慕义飞抢到手的强盗!”方颖对方敏耳提面命。


    “真的可以这样吗?”她没有做过这种事。


    “可以、可以、可以,恶棍是无法无天的!”方颖巴不得把这金科玉律灌进她的耳朵里。


    “那我试试看。”心里一旦有打算,方敏的心情就轻松了。


    “不是试试看,你要把拳头握起来说‘看我的’!来练习一遍。”方颖做出日剧里女主角为自己打气的手势。


    “看我的!”方敏觉得很有趣,照做一遍,心里好像也充满了自信。


    “对,看你的!”方颖对她有信心得很。


    这天慕义飞没有再进来,方敏初次尝到望穿秋水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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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慕义飞还是捧来了一束花,只是从热恋的红玫瑰变成失恋的黄玫瑰。


    他没有一如往常的和她聊天、逗她笑,只是以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了看她。


    这下子她应该知道他真正的心情,该向他表示了吧?像在比赛谁较有耐心似的,他等著。


    方敏很想像方颖说的“像强盗一样,把他抢过来”,但实在不知该从何开始,只好什么也不说。


    慕义飞真是气在心里口难开。


    后来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他都有送花来,把花插好后,也都只是静静地看著她,等她开口,但她迟迟没表示,他只好又默默离开。


    方敏很苦恼,他没有主动开口,一直处于被动的她就不知该怎么办,就只能眼睁睁的看他被别人抢走。


    这已经够惨了,汪美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竟三不五时来对她报告战绩。


    “我们昨天又约会了,他好温柔……”


    “他昨天派人送了一束花给我,好漂亮……”


    “我昨晚去他的舞蹈工坊看他,他为我跳了一支舞……”


    “他答应下回编舞给我跳,让我当最佳女主角……你看我是不是快当慕少奶奶了?”


    听著汪美一脸陶醉的谈论慕义飞,方敏嫉妒得快发疯。


    当第九天,慕义飞又送花来时,方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先开口。


    “那个……”方敏开了口,却不知该说什么,慌得不得了之际,只好随便问:“今天和汪美有约吗?”


    糟糕,糟糕到最高点,她想创造个好话题,却只能想到最烂的一个。


    唉,如果他说他根本不想和她约会就好了。方敏异想天开的期待。


    “呃……”慕义飞见她开口,本来满怀期待,谁知她根本就想撮合他和汪美,可恶,可恶到极点!


    “当然,我计画和她一起去共进浪漫的晚餐,然后去看场文艺爱情片,再到阳明山去夜游,也许会有个浪漫的夜晚。”虽然汪美和浪漫的夜晚搭在一起,只有嗯心两个字,他还是想说来气气方敏。


    “喔,那就祝福你们了。”方敏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昨天有位年轻又帅气的医师想约我去吃饭……”为了争一口气,她撤了个小小的谎。


    “不准去!”慕义飞激动的对她吼。


    他太爱她,光听她这样讲就令他的冷静和理性罢工,妒火狂枫乱窜,


    “凭什么命令我?你自己还不是要和汪美约会?”方敏不高兴的吼回去。


    “那是……”他差点就说出那根本不可能,“那不一样,总之你就是不准和任何人出去。”


    “关你什么事?你只要管好汪美就好了,何必管到我身上来?”他什么意思?想劈腿劈到她身上来吗?她才不屑当第三者。


    “你的事,我就是要管!”慕义飞被她气到火冒三丈。


    “你以为你是谁?有资格讲这种话吗?”方敏气死了,他根本什么都不是,却霸道的什么都要管,自己难道不觉得太扯了?


    “我,我当然有资格!”慕义飞气得像只扑扑乱跳的火鸡,“因为我爱你,我就有资格。”可恶,她激得他方寸大乱。


    “你没有爱我的权利,你现在爱的是汪美。”他不清楚,她可清楚得很。


    “不,我只爱你,从头到尾都是爱你的!”可恶,非得说得这么清楚,她才会明白吗?


    “骗人!”方敏一点都不相信,“说不定你只不过是厌倦了汪美而已。”


    “你……”慕义飞气得巴不得直接把她捏死。


    不行,冷静,他要更冷静一点。他暗暗深呼吸,要自己别冲动。


    仔细想想,她不相信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他曾经欺骗她那么长的时间,再加上这四年的距离,她能马上相信他才有鬼。想通这一点,慕义飞总算比较释怀。


    “我说的都是事实,如果你不相信,我实在没办法,既然你祝福我,我也只好接受你的祝福。”什么方法都没用,他只好丧气的顺著她的话说。


    “果然!”方敏心里既得意又难过,得意的是自己猜中了,难过的是他果然不是非她不可。


    “好吧,为了表现我的风度,我也祝福你和那位医生。”他干嘛要这么有风度啊?闷死了。


    “哪有什么医生?”方敏心一急,就自己泄了底,但是她不愿认输,又连忙改口,“喔,是喔,谢谢你的好意。”


    他如果可以和别的女人交往,她也要和别的男人交往,才不会输给他。


    他早该知道她的谎话撑不了多久的。慕义飞没有忽略她泄露的答案,一颗心雀跃得像要飞上青天。


    但是他可不能表现得太露骨,否则得意忘形,又要走好长的冤枉路。


    “那,要不要说说那位医生?”他索性在床边坐下,露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医生……”方敏一阵心慌。她从头到尾注意的只有慕义飞而已,去哪里找医生来说?“喔,他今天放假。”终于给她找到搪塞之词了,


    慕义飞在心里暗笑,她心虚的样子还是那么可爱。


    “那他……长得怎样?我见过吗?”他继续追问那个不存在的人。


    “你……你没见过,”方敏愈来愈心虚了,忍不住想缩进棉被去躲起来。


    “那……要不要形容一下?”他露出饶富兴味的表情。


    “那个……那个……”方敏形容不出来,很局促,抬眼看见他带著几分调皮的表情心里马上知道真相,“你怎么可以故意欺负我?”


    可恶啦,他早就识破了,还故意装傻。她躲进棉被里。


    “我有吗?”慕义飞继续装傻。


    终于知道自己力不从心的原因了——他不该忘记她的倔强和傲气,征服她的想法,简直是异想天开。


    “有啦,你明明知道没有所谓的医生!”她闷在棉被里说。


    “厚,你骗我!”他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把她从棉被里挖出来,“为了安慰我脆弱的心灵,我要罚你。”


    “嗄?”方敏满脸错愕。才说他变成熟了,却又来这种骗小孩的把戏。


    “罚你亲我,要很热情、很热情的那种。”他露出耍赖的表情。


    她其实很好拐的,全怪他先前摆出大男人的身段,让她反感又累了自己。


    “我不要。”方敏生气的翘起嘴。


    “亲我啦。”慕义飞改走哀兵策略。


    “你喜欢的不是我。”她的嘴翘得更高。


    讨厌啦,他根本就是在玩弄她。


    “亲一下嘛。”


    “你要和别人约会。”讨厌啦,人家心里也会难过的。


    “亲一下就好。”


    “要亲叫别人亲你啦。”她忍不住想发脾气。


    “你再不亲我……”慕义飞刻意提高音量,在她惊惶的表情中说,“我就亲你!”


    在她回过神之前,他已经吻住了她,并且采取极为火辣热情的攻势。


    果然,用不了多久,她就只能娇喘连连。


    “你爱我,你爱我,你爱我……”故意吻得她没反抗之力,他才放慢步调转为绵密细致的亲吻,每吻一下,就对她催眠一次。


    这嘴硬的家伙实在太令人生气了,坦率一点会要她的命吗?


    “呼……”方敏怎样也说不出口,只能低低的喘气。


    她怀念他的吻,怀念与他的亲密。


    “说你爱我,说你爱我,说你爱我……”为了不让她有逃走或挣扎的机会,他索性爬上病床,两膝跪在病床两边,专心的在她脖颈、胸口种草莓。


    “呜呜……”方敏觉得很想哭,她也想爱他,但是心里有一块大石哽著,她无法跨越。


    “怎么了?”慕义飞心惊地停止种草莓的动作,关心的问:“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方敏摇摇头。


    “你不会最疼我。”


    “会,我会。”这世上他最疼的就是她。


    “你不会只爱我。”


    “会,我只爱你。”如果可以,他想挖心肝出来给她看。


    “你会欺骗我。”


    “我发誓绝不再欺骗你。”呃……刚刚的就算了。


    “可是我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很爱你……”


    “我会想法子让你很爱我,你也会试试看,对不对?”这有什么好烦恼,傻瓜。


    方敏用一双湿润的眼睛看著他,像小狗一样可怜。


    “我会很爱很爱你,永远都只爱著你的!”


    亲爱的老天爷,她那种惹人怜爱的表情,会让人想变成野兽。


    “你不会随便欺负我喔?”


    “我发誓绝对不会。”亲爱的老天爷,他快变成野兽了!


    “那你亲我一下,当作发誓。”亲爱的老天爷,他变成野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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