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惑

3个月前 作者: 上官午夜
    1、艳遇


    红烨小区座落在S市城中以南,住在这里的基本都是外地人,什么样的人都有,鱼龙混杂。


    米笑天万万想不到,他搬进来的第一天就在楼梯口遇见了一个穿黑风衣的女人。米笑天当时就傻眼了,他自认阅女无数,可是却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明眸如水,肌肤如雪,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在腰间,活脱脱一个从画里走下来的古典美人。


    那女人跟米笑天打了个照面后,朱唇微启,对米笑天露出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微笑,转身上楼去了。


    这一笑,可把米笑天的魂儿笑没了。


    2、噩梦


    迷迷糊糊中,米笑天听到电话在响,他闭着眼摸索着枕边的手机,按下接听键。原来是公司的保安丁鹏打来的,他说:“米总,听说你去S市了?”


    米笑天一下睁开了眼睛,他这次到S市没有告诉任何人,丁鹏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没等他开口,丁鹏继续说:“我不仅知道你在S市,我还知道你住在红烨小区304,对吗?”丁鹏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隐约中还带着某种威胁。米笑天额头冒出了一阵冷汗,颤声道:“你……你想怎么样?”


    丁鹏没有答话,而是答非所问:“肖华失踪了,米总知道她去哪儿吗?”说完,就挂了电话。


    米笑天在黑暗中发着呆,肖华是他的秘书,也是丁鹏的女朋友,米笑天因贪恋肖华的美色,不惜重金诱惑,使肖华成为他的情人。他们的关系一直都是秘密发展着,就算丁鹏也不知道。


    米笑天思索着丁鹏的话,想着想着,一股寒意刹时穿透了他的脊背,浑身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他裹紧被子,只觉得脑袋重得仿佛被塞进一块千斤巨石,嘴里也特别难受,苦涩涩、黏糊糊。翻身下了床,准备倒水喝,岂料一脚踩在了水里。奇怪,怎么有水?他慌忙收回脚,打开台灯,眼前的情景把他活活吓了一跳,不知何时,房间里全是水,而且水还在上涨。


    难道浴室的水管爆裂了?他呆愣片刻便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浴室门口。隔着门,他隐约听见从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果然是漏水!他一边不满地咕哝着一边扭开了门,伸手摸索着墙上的开关。灯亮了,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到了最大极限一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正躺在满是血水的浴缸里,她的脸上布满了一道道错乱的伤口,惨不堪言。她看着他,嘴角向上倾斜,露出满口鲜血的牙齿。


    就在米笑天处于极度惊恐的时候,只见女子直挺挺地从浴缸里站起来,她的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随着刀光一闪,那把刀便刺进了她高高隆起的腹部。米笑天清楚地听见刀子划破皮肤的声音,非常微弱,却非常刺耳,险些就把他的耳膜穿破了……然后,他看见女子把手伸进腹部,掏出了一个鲜血淋漓的死婴……


    啊!米笑天尖叫一声,从床上直直坐了起来。他颤着手拧开台灯,惊恐四顾,还好,地上没有水,浴室里也没有“哗哗”的水声,除了他急促的呼吸声之外,房间里一片死寂。他掏出手机,心有余悸地查看通话记录,当他意识到刚刚只是一个噩梦时,忍不住舒了一口气,靠在床头点起一根烟,安慰自己:没事的,做梦而已,肖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米笑天渐渐平静下来,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下了床,站在窗边往楼下看去,外面黑黝黝的,路灯立在角落里昏暗无力地照出一小块地儿。他自信自己来到S市无人知道,肖华也不知道,他不会让那个女人知道的。记得一星期前,肖华满怀喜悦地说有了他的孩子,让他尽快履行当初的承诺——跟他老婆离婚,他当时哭笑不得,他怎么可能离婚?女人就是这么愚蠢,以为有了孩子就抓住一张王牌。所以他逃到S市,他要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避一避,避开肖华,避开所有烦扰着他的一切。


    就在这时,一阵似有若无的声音传到耳边。他惊跳起来,眼睛变得警觉起来,凝神听着,那声音像是来自楼上,带着一种原始的放荡,他一下就明白了那是什么声音,他笑了笑,离开窗户,重新躺回床上。


    那个诱人的声音仍然高低起伏地继续着,他突然想起白天在楼梯口遇到的黑风衣女人,心里盘算着,如果此时此刻怀里能搂着那样的尤物,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啊!


    想着想着,米笑天的手不由自主地伸进了裤裆里……


    3、诱惑


    接下来数日,米笑天浑身不自在,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危险正慢慢地向他逼近,自从他住进红烨小区以后,便连连做噩梦,梦里的情景甚是恐怖,而且他总觉得有一个看不见的人介入了他的生活,跟他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甚至一起呼吸,无处不在。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黑风衣女人,米笑天也许早就搬出去了。


    米笑天注意到,黑风衣女人每天下午都到小区对面的河边独坐,一坐就是整个下午,眉宇间透露出淡淡的忧伤。她大概刚刚失恋吧,女人有心事多半是因为爱情,米笑天自作聪明地想着。他千方百计想接近她,又怕自己的唐突吓到了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像她这么漂亮的女人应该不可能轻易搞到手,不行,他得找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这天下午,机会终于来了。


    米笑天像往常一样倚在窗前一边抽烟一边看着黑风衣女人,思索着怎样上前搭话,她突然转过头定定地看着米笑天,然后嘴角上扬,勾起了一抹让人心醉的微笑。与此同时,随着一记闷雷,豆大的雨点破空而下,那个黑风衣女人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对着米笑天微笑。


    米笑天心中一阵狂喜,龙卷风似的跑出门,在楼下买了一大捧玫瑰花,非常绅士地用雨伞遮在黑风衣女人的头顶,柔声道:“小姐,下雨了,小心感冒。”她看着他,突然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那笑声就像一支兴奋剂,让米笑天的心里乐开了花,“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


    黑风衣女人笑而不语,站起身,脚下却一崴。米笑天赶忙伸手扶她,谁知她马上变了脸,一把推开米笑天,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骂道:“神经病!”说完转身走进了雨中。


    米笑天窘得不知所措,这叫什么事儿?


    是夜,米笑天再次听到楼上传来的浑浊暧昧的声音,他又像以前那样幻想着与黑风衣女人缠绵,可是这次不行了,他的脑子里全是黑风衣女人白天的反常,她为什么要打他一个耳光?难道她一开始不是在对他笑?难道她对他根本没有好感?还是她故作清高?女人真难懂!


    楼上的**声越来越响,像成千上万只蚂蚁正啃噬他的全身。“妈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米笑天火了,抓起床头的一瓶白酒喝了一大口,愤怒地上了楼。


    楼道里黑糊糊的,风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着,走廊灯按了几次都没亮,可能坏了。


    楼上跟楼下的格局一模一样,所以米笑天很快就找到了那户人家,敲了好半天才有人开门。米笑天打死也没想到,开门的竟然是他朝思暮想的黑风衣女人。她此时穿着一件近乎透明的睡衣,睡衣里面居然什么都没穿,丰满的胴体若隐若现,充满着一种致命的诱惑。


    她睡眼朦胧,像是刚睡醒的样子,不解地望着他。米笑天只觉得口干舌燥,呼吸在喉间急促地翻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半晌,女人嫣然一笑,“进来坐会儿吗?”


    米笑天受宠若惊地进了屋,完全忘了上楼的目的。她的房间格局跟他房间一样,非常简单。她倒了一杯茶给他,为下午的事表示歉意。她告诉米笑天,她曾经爱过一个男人,为他付出一切,可是那个男人却狠心地玩弄她,所以她不再相信爱情,她不是讨厌米笑天,而是害怕再一次受到伤害。


    当米笑天看到她脸上晶莹的泪珠时,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她,并发誓一辈子对她好。米笑天当时的确是认真的,只要这个女人愿意跟他好,他立马就回去跟家里的黄脸婆离婚。一阵激情的热吻过后,她推开了他,羞怯地说他们刚刚认识,不想这么快,而且三更半夜让人看见不好。


    米笑天欢天喜地地下了楼,兴奋得无法入眠,干脆到楼下通宵营业的大排挡喝酒庆祝,一边喝一边想,回去以后就给黄脸婆一大笔钱,儿子他也不要了,不就是钱嘛!然后再搞一场最隆重的婚礼,他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娶了个美若天仙的女人……咦,不行!这件事情不能太张扬,至少不能这么快,如果刚离婚就再婚,必然对他造成负面影响,还有肖华……一想到肖华,米笑天就有些反胃。男人一旦对身边的女人厌烦了,就会当她是一件发霉的垃圾还不如。对米笑天而言,肖华就是这样一件发了霉却又无法甩掉的垃圾。


    突然间,米笑天的全身像被电流击中似的,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他强烈地感觉到,此时正有一双眼睛窥视着他,那个眼神如此的冷,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直直捅进他的心脏。米笑天想到了那个跟他一起吃饭、睡觉、呼吸的“隐形人”,他一下就火了,跳起来,对着周围的空气一顿狂骂,骂得脸红脖子粗,把旁边喝酒的人吓了一跳,像看疯子般对他指指点点。


    米笑天发泄完以后才发现全身被冷汗浸湿了,他抓起桌上的酒“咕噜咕噜”猛灌数口,然后趴在桌子上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嘴里咕哝着听不清的话。他是真的害怕了,这种害怕却又无法对他人诉说,只能任恐惧如毒汁般一点一滴地渗入他的体内,慢慢地扩散。


    4、见鬼


    天亮了,米笑天才摇摇晃晃地返回住处,他喝酒喝多了,以至于开门的时候半天也没找到钥匙孔,好不容易把钥匙插了进去,可是门却怎么也开不了。正想发脾气,抬头见到门上写着“404”,原来是走错了。米笑天拔出钥匙转身离去,没走两步就停了下来,这不是黑风衣女人的房间吗?


    一想到昨晚那个激情热吻,米笑天吞了吞口水,转身去敲门。


    谁知敲了好久,里面一点反应也没有。


    “米先生?”


    米笑天醉眼朦胧地转头看去,跟他打招呼的是房东太太,他不好意思地用手指了指404,说:“我找人。”


    “找人?”房东太太的眼睛猛地瞪圆了,说这间房子已经一年没人住过了。米笑天以为她开玩笑,就说黑风衣女人是他女朋友,昨晚他还上来过呢。


    当米笑天形容黑风衣女人的样子给房东太太听时,房东太太的脸霎时变得惨白,她说一年前这里住过一对情侣,后来那男的把女的甩了,不知所踪,那女的便在一天深夜割脉自杀了,浴缸里的血水都流到了门口。从此以后,凡是租住在404的人都会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有的甚至被吓得精神失常……没多久,404简直成了一块禁地,房租再便宜也没人敢住,就连这一层楼都跟着租不出去。至于那个在深夜割脉自杀的女人,就是米笑天所说的黑风衣女人!


    说完这些,房东太太一边喃喃自语:“见鬼了,真的见鬼了……”一边踉踉跄跄地跑下楼。


    米笑天完完全全懵住了,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不知道从哪儿吹来的风,“呼呼”地直往他的耳朵里钻,听起来是那么的阴森诡异。她死了?而且已经死了一年?他昨晚……跟鬼接吻?米笑天的酒一下子全醒了,他深吸一口气,拔起腿向楼下狂奔而去,他甚至没有勇气再看404房门一眼。


    米笑天像一个丢魂失魄的人坐在床上,他就这样坐着,从早上到黄昏,又从黄昏到深夜。他这才发觉自己犯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错误,他对她一无所知,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就被她天使般的容貌所诱惑,还差点为她离婚,为她放弃一切,多可怕啊!


    其实,如果自己留心一点,就不难发现整件事情的诡异,明明**声是从楼上传来的,可是当米笑天上楼来到她的房间,却没有发现男人的存在,还有,她的身体那么冰冷……现在想起来,米笑天觉得自己当时搂着的是一块冰、一具尸体……他哆嗦了一下。


    又来了!那种致命的恐惧又来了!那个“隐形人”又来了!


    它就站在他的背后,它的呼吸贴在他的颈窝,像毒蛇的信子。米笑天弹簧般坐直身子,猛然回头——他看见了一张脸,那张脸是肖华的,血肉模糊,像燃溶的蜡烛,一块一块地往下脱落。


    米笑天没有看见她的嘴唇微启,却听见她说:“笑天,你看,我们的孩子……”


    于是,米笑天又看到了另外一张脸一一死婴的脸!


    “不要啊!我不是故意的!是你一直缠着我……”米笑天语无伦次地狂喊着从梦中惊醒。不知何时,他竟然坐在床上睡着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大口大口地喝着水,还没等他完全缓过神来,楼上的**声再次梦魇般地响起来。他用力地揪住自己的头发,他已经濒临崩溃。片刻,他猛地弹跳起来,这里不能再待了,他必须出去走走,可是出了门,他却被一种奇怪的力量鬼使神差地带到了楼上,停在了404门口。


    体内就像有一个魔鬼正驱使着他扭开门锁,门开了,一股不可救药的寒意霎时遍布全身,这股寒意来自他的脚下,只见满屋子是水,浴室门紧闭着,透过门缝下的光能看见那些水仍在往外涌,淡红色。


    那女的在一天深夜割脉自杀了,浴缸里的血水都流到了门口……


    米笑天想逃,可是那个魔鬼仍在体内不断地驱使他,向前、向前,继续向前……


    “嘎吱”一声,浴室门打开了,映入眼帘的鲜血淋漓无须联想,躺在浴缸里的不是黑风衣女人,而是肖华!蜷缩在她脑袋边的,是一个血肉模糊的死婴!


    米笑天只看了一眼,便一头栽倒下去。


    5、尾声


    米笑天疯了。


    肖华的确是愚蠢的,她以为怀上米笑天的孩子,米笑天便会离婚娶她。没想到米笑天借着带她出外游玩的时候残忍地将她推下山,她没死,像大多数被抛弃的女人一样开始报复,黑风衣女人是她的亲妹妹,那个房东太太听说了她的遭遇,义愤填膺,一口就应允下来帮她,之后的事便理所当然了。


    见到米笑天疯了,黑风衣女人叹息道:“你可以不爱一个女人,也可以不接受一个女人的爱,但是,你千万不要玩弄她。”说完,她再次来到小区对面的河边独坐……


    绑架


    作者:上官午夜


    沈洋洋失踪了。


    幼儿园的李阿姨下午给宋美美打电话,说一天没见到沈洋洋。宋美美当时正在打麻将,一听到这个消息后,脸就白了,心急火燎地跑回了家。


    丈夫沈家民正埋头在电脑前赶一篇稿子,一听说儿子失踪了,立马奔到客厅四处打电话,可是该打的电话全打遍了,谁都说没有看到沈洋洋。早上是沈家民送儿子去幼儿园的,不过只送到幼儿园附近的那间食杂店沈家民就回来了,因为儿子说他长大了,非得自己去幼儿园。宋美美听丈夫这么一说,“哗啦”一下哭开了,上前揪住沈家民一顿乱捶:“儿子才5岁,你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幼儿园?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正哭着,沈母买菜回来了,以为两口子又吵架了,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准备去厨房,当她知道是宝贝孙子失踪后,呆楞了片刻,便也呼天喊地地哭了起来,平日素来不合的婆媳俩此时很默契地把矛头一致指向了沈家民,说要是找不回洋洋,就跟他拼命。


    哭过闹过了以后,三个人一起出门去找,可是在这么大的城市要找一个孩子,无疑是大海捞针,一直找到半夜才疲惫不堪地回到家,到家后婆媳俩又开始哭了,沈家民有些烦躁,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客厅里走来走去,问要不要报警。刚说完,电话就响了,沈家民一个箭步冲到电话机旁抓起了听筒。


    电话是绑匪打来的,说孩子在他们手里,让沈家民准备二十万,否则撕票。也就是说,沈洋洋被绑架了!


    沈家民一下就懵了,他倒不是拿不出钱,前些年跟朋友合伙做生意赚了不少钱,二十万他还是有的,但这钱一直都是宋美美掌管着,管得死死的,一分钱也不肯拿出来。沈家民是个孝子,见母亲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就想给母亲买张按摩椅,宋美美一听按摩椅要三万多,眼睛一下就直了,死活也不肯,为这事夫妻俩没少吵架。而且宋美美跟沈母不合,互相瞧谁都不顺眼,动不动就摔锅砸盆,沈家民夹在两个女人中间怎么都不是,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沈家民犯愁了,绑匪一开口就要二十万,宋美美会不会拿钱出来?没想到宋美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只要洋洋没事,多少钱都无所谓。


    半夜时分,电话再次响了起来,对方说,孩子在他们手里,让沈家民准备一尊金佛,否则撕票。沈家民有些迷糊了,问道:“不是说好二十万吗?”不料对方却发火了,凶神恶煞地说:“什么二十万?我们只要金佛,如果你想耍花样或者报警,那就等着给孩子收尸吧!”不等沈家民说话,对方就把电话挂了。


    沈家民晕了,刚刚明明说要二十万,现在怎么又说只要金佛?搞什么?到底哪一次是真的?难道是两伙不同的绑匪?那么儿子究竟在谁手里?


    当听到绑匪指名要金佛后,沈母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她的确是有一尊金佛,那还是在沈家民大学毕业后没多久买的,算命的说,沈家民步入社会后会有灾难,有小人算计,还说沈家民将来要娶个母夜叉的老婆,势必搞得家里鸡犬不宁,惟有买一尊金佛放到太庙供奉七七四十九天,日子才会太平。沈母非常迷信,听算命的说得那么可怕,当时就去买了一尊金佛,在太庙供奉了七七四十九天,拿回家后便像命根子一样带在身边。可绑匪是怎么知道这尊金佛的?而且绑匪要金佛做什么?只是镀金的,根本不值钱。


    经过一番长时间的讨论,沈家民决定相信绑匪的第一次电话,绑架不就是为了钱吗?但沈家民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要不要报警,这次婆媳俩的意见又很一致,说不能惊动警方,警匪片她们看多了,搞不好把绑匪惹毛了,真的撕票那就完了。


    次日一早,宋美美去银行提了二十万,然后寸步不离地守在电话旁,等待绑匪的指示。沈家民发现,婆媳俩竟手拉着手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卸去了往日的锋芒,此时看上去就像一对相依为命的母女。沈家民的眼睛有些湿,如果能够一直这样子,那该多好啊!


    十点钟,绑匪的电话终于打来了,让沈家民带着二十万到东街交钱,并保证拿到钱后立刻放人,电话刚刚放下又响了,让沈家民带上金佛去另外一个地方,也保证拿到东西放人。沈家民决定不管第二次的电话,跟宋美美和母亲直奔东街。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沈家民不让宋美美和母亲跟着,让她们在远处盯着,自己单独去交钱赎人。


    远远地,宋美美和沈母看见沈家民把箱子交给了一个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那男人四处环顾一圈,转身离开了。过了好一会儿,就看见沈洋洋飞奔着跑进了她们的视野,一头扑进沈家民的怀里。


    婆媳俩喜极而泣,抱头痛哭,她们的洋洋终于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洋洋回来了,婆媳之间的矛盾也跟着回来了,这不,就为了中午去哪儿吃饭的小事争执不休,宋美美说要去酒店庆祝,可老太太舍不得花那个钱,互不相让,就在大街上吵得面红耳赤。沈家民无奈地说:“洋洋刚回来你们就吵个没完,听洋洋的吧,看他想去哪里吃。”最后还是洋洋说去吃麦当劳,才结束了这场纷争。


    麦当劳里,一家人不停地问洋洋绑匪有没有对他怎么样,洋洋立刻睁大了眼睛,绘声绘色地讲绑匪如何如何恐吓他,直听得他们心惊肉跳,还好绑匪讲信用,拿到钱立刻放人,也暗暗庆幸没有相信绑匪的第二次电话。


    结果回到家,电话响了,仍然是绑匪打来的,说再不把金佛送去就撕票,沈家民觉得有些可笑,儿子都已经回来了,还撕票?说了句:“随你便!”就把电话挂了,沈家民只当他们是打错电话了或者是神经病。


    折腾了一天一夜,大家都累坏了,现在洋洋平安无事,他们都想下午好好睡一觉,宋美美不放心,要跟儿子睡,沈母也不放心,也要跟孙子睡,为这事两个人又争吵起来,最后洋洋跟沈家民睡,等洋洋睡着后他就回房间了,小声对宋美美说:“你就不能让着咱妈一点吗?她年纪都那么大了,整天吵来吵去的对孩子影响也不好。”


    宋美美立刻说道:“那她干吗不让着我一点啊?我告诉你,沈家民,以后别在我面前‘咱妈咱妈’的,她是你妈,不是我妈!”说完便用被子蒙住头,不再搭理沈家民了。


    沈母睡到下午三点多被电话吵醒了,居然还是绑匪打来的,要金佛,简直是阴魂不散。沈母咕哝了一句:“神经病!”等她推开沈洋洋的房间时,一下傻眼了——沈洋洋不见了!


    沈家民仔细地检查门窗,发现门窗都关得好好的,那么沈洋洋是怎么不见了的?而且沈洋洋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就像根本没人睡过一样。难道沈洋洋根本没回来过?可他们明明上午从绑匪手里赎回了沈洋洋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纷纷一头雾水。


    这时候,电话再次响了起来,绑匪最后一次发出警告,如果再不送来金佛,立马撕票。他们这才意识到事情的可怕,宋美美哭着说想听听儿子的声音,没一会儿那头就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爸爸,妈妈,快救救我……”果然是沈洋洋。


    尽管他们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但还是答应了绑匪的条件,即刻把金佛送去。沈母捧着金佛,哽咽得说不出话,她早已把金佛当成了一种依赖,把沈家民的平安都系在金佛上,如今把它交出去,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命。


    沈家民也哭了,安慰母亲,自己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不是一直都平平安安吗?宋美美救子心切,也哭着发誓,再也不乱发脾气,只要能把洋洋救回来,一家人以后好好过日子。


    跟上午一样,沈家民带着金佛去赎儿子,婆媳俩站在远处盯着,同样很顺利,没一会儿沈洋洋就扑进了沈家民的怀里。


    这样奇怪的绑架案确实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但他们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研究上午花了二十万去赎沈洋洋是怎么回事,高高兴兴地带着沈洋洋回家了。


    有了沈洋洋第二次莫名其妙失踪的经验,三个人都多长了一个心眼,尤其宋美美跟沈母,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沈洋洋身边,也不再吵架了,家里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温馨,但是好景不长,这份温馨只维持了一天就消失了,有如旧伤复发,厨房里很快传来了摔锅砸盆声,愈演愈烈,宋美美的声音高亢得吓人:“这日子没法过了,今天不是你走,就是我走!”


    沈洋洋像是被吓坏了,抱着一个大公仔,可怜兮兮地蜷在床角。沈家民发现,自从第二次把儿子赎回来之后,儿子就变了,变得不爱说话,常常抱着公仔出神,不知道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沈家民走过去,把儿子紧紧地搂在怀里,不知怎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得很急,到最后汹涌如雨。


    是夜,沈洋洋竟再次失踪,同样是在门窗都关好的情况下不翼而飞。随着一串闷雷在天空翻滚,暴雨疯狂而至,但这次跟前面两次截然不同,他们并没有接到绑匪的任何电话。


    结果为了报不报警的事婆媳俩又没完没了地吵起来,宋美美说要报警,老太太不答应,就吵得翻天覆地。沈家民终于忍无可忍地吼道:“别吵了!都是因为你们整天吵,所以我才让洋洋被人绑架,你们为什么从来都不为我和孩子想一想?”


    发泄完以后,沈家民一屁股软在了沙发里,把事情全都抖了出来。他多么想一家人能和和睦睦地生活在一起,母亲和妻子都是他最爱的人,他不想失去其中任何一个,最后让他想出了一个办法,假装让朋友绑架洋洋,因为他知道,母亲和妻子最疼爱的就是洋洋,说不定经过这件事能让婆媳和好。那二十万他下午就存了十六万到宋美美的帐户,留了四万准备给母亲买按摩椅,至于那尊金佛,他是想告诉母亲不要再迷信了,只要一家人好好的,哪会有什么灾难?可是这一次,沈家民发誓,他没有让人假装绑架洋洋。


    话毕,沈家民开始号啕大哭起来,前两次儿子失踪他不急,因为他知道那是假的,可是现在,他是真的害怕了,后悔得想要自杀,一定是老天惩罚他,说他不该想出这么个馊主意,再怎么也不该拿儿子来赌,他才五岁啊!宋美美和沈母听完后彻底震惊了,她们想责怪沈家民,可是却不知如何责怪,如果不是她们整天吵架,沈家民怎么会想出那个馊主意?


    一直到后半夜,沈家民坐不住了,他说要出去找,婆媳俩也站了起来,刚准备出门,屋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沈家民赶紧拉开了门,顿时直了眼——门口站着的是住在隔壁的货车司机刘秉昌,而他怀里抱着一个湿淋淋的孩子,不是沈洋洋又是谁?


    宋美美扑过去一把将儿子搂进怀里,亲了又亲。


    刘秉昌拍拍身上的雨水,说:“你们是不是打孩子了?我刚送货回来,在楼梯口看到他,都快淋坏了,好像在发烧呢。”


    这时,沈洋洋醒了过来,全家人立刻围了过去,问他,没有人打他,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沈洋洋眨巴着可爱的小眼睛,轻轻地说:“只有我不见了,妈妈和奶奶才不会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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