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本·拉多的办法
3个月前 作者: 儒勒·凡尔纳
金火山--第八章本-拉多的办法
第八章本-拉多的办法
当本-拉多开始这个新的行动时,根据雅克-勒丹提供的准确情况,他并不怀疑只要进入金火山的火山口内拣拾金块,装上车返回道森城就行了。这个很容易干的活计用8天的时间就够了,来回的路上用不了个把月的时间。因此,他非常诚恳地肯定地对萨米-斯金说:“8月初队伍就可以返回道森,因此,来得及在严寒到来之前赶到斯卡圭,然后到温哥华乘火车返回蒙特利尔。”
“用什么火车来运送,”萨米开着玩笑回答,“咱们和金火山的百万财宝啊!……行李真是太多了!……”
倘若百万财宝真是在火山口里的话,现在也拿不到了。
这个意想不到的麻烦迫使他们按照呆几个星期的方式安排宿营。侦察兵采取措施保证其手下人员的食品和牲口的饲料直到不得不南下的那一天。的确,打算在帐篷下过冬,那是发疯。无论如何,不管此次行动成功与否,最迟必须在8月中旬越过北极圈。过了这个期限之后,在这个暴风雪肆虐的地区,道路就无法通行了。
只好在等待中生活了,承受这样的生活需要极大的耐心。当然,可以去看看火山的状况,观察喷发的进度。显然,还要多次爬上山去。本-拉多、侦察兵,当然还有简-埃杰顿是不会在疲劳面前退缩的,他们肯定会天天观察事情的进展情况。
不管怎样,萨米-斯金和内鲁托用不着为打发这漫长的时间发愁。他们既可以在南部与西部的平原上,也可以在马更些河三角地带的沼泽中狩猎。野兽多得很,这些疯狂的猎人可不会觉得日子难过。不过,从第一天开始,侦察兵就告戒他们不要走得太远。在美好的季节里,北冰洋沿岸经常有印第安人的部落活动,最好不要和他们碰上。
至于队伍中其他的人员,他们可以以捕鱼为乐。水网构成的迷宫里鱼多得是,光是捕鱼,一般的食物就可以保证直至结冰期的到来。
几天过去了,局势没有任何变化。喷发没有任何扩大的迹象。本-拉多在看到火山口在山顶开在什么位置时,真是这么推测的。火山烟囱开在了火山的东北侧,这就是西面的山坡倾斜的原因,只能从这里爬上山去。在基本上建在火山脚下,面对火山东侧的营地里,可以清楚地听见地下运动沉闷的喧闹声。工程师推断:这一侧十分陡峭的山体一定不会太厚,比尔-斯特尔同意这个观点。
简-埃杰顿、本-拉多和侦察兵几乎天天都爬到山上去,与此同时,不知疲倦的萨米-斯金在内鲁托的陪同下去打猎。有一天,萨米想去登山,这样,登山的人就变成了4个。这个突发奇想的举动差点给坚定不移的猎手造成生命危险。
4个人抓住一条绳索快要到山顶时,和第一次一样,侦察兵打头,本-拉多殿后,中间是萨米-斯金和简-埃杰顿,排成一条直线前进。他们攀登过去的喷发堆积在火山底层的易碎的火山灰构成的锥形山坡,侦察兵打下了一根木桩,然而绳子却在木桩下面突然断裂了。这时,萨米正抓着绳子向上爬,他一失足,就顺着山坡的重力加速度的规律滚了下去。他试着抓住什么东西,但没有成功。抓住的泥土在他的手中滑落。
同伴们发出惊恐的喊叫声。萨米滚到山下肯定摔死,他还会把断裂的绳子连着的人:本-拉多和简-埃杰顿拖带了下去。
幸好,简非常镇静。真是太巧了,事故发生时,她的手边正好有一丛矮小的灌木,她拼命地抓住灌木。当萨米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坠落至她身边时,她成功地抓住了他的衣服,并且使出浑身的力气阻止他继续掉下去。
萨米立刻站了起来,也许有点头昏目眩,但却安然无恙。
“没摔断骨头吧?”本-拉多在下面问。
“没有,”萨米回答,“也许有点痛,简单的擦伤,用不着请皮尔科克斯大夫来看。”
“那么,继续前进。”放下心来的本-拉多大声说。
“至少,给我一点时间来感谢简小姐吧,是她救了我的性命。”
简-埃杰顿显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用不着谢了,”她说,“咱们两清了。不过,请您允许我提请您注意:这也许能改变您的想法,女人有时也会有用处的。”
以前,萨米恐怕不愿意看到这一点,这次却欣然接受了。继续攀登,直至山顶,没有发生问题。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一点变化也没有。金火山的口里没有喷出任何火焰和任何东西。
到了6月20日。
很容易想象:本-拉多及其同伴们心急如焚,度日如年。
什么事也干不了,被动地等待使他们到了忍耐的极限了。安顿下来之后,勘探者们无事可干,营地里的人真是穷极无聊。
最忙的人肯定是简-埃杰顿了。她负责了饮食工作。保证21个人的一日三餐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这足够一个人一辈子干的了。
然而,忠于职守的后勤总管也有失职的时候。有一天,当他们像往常那样登上金火山的山顶时,起了厚重的云雾,下不了山了。这样要呆上几个小时,惦记着同伴们午饭的简焦虑万分。
如果她看到了营地内发生的事情,她就不会这么着急了。找到了一个接替她的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萨米。因雾气太重,他也无法出去打猎,为了找点事情做,他就破例担当起不在的后勤总管的职务。他系上一条围裙,围裙好几次差点把他绊倒;他挥舞着刀叉,忙着做饭。如果厨师的技术和热情一样高的话,那么这顿饭一定美味可口。
当云雾消散,登山的人终于返回营地时,简惊奇地看到饭菜已经摆在了桌上,火候正好。不难猜到饭是谁做的。萨米也不隐瞒,恰恰相反,他不无虚荣地有意让人家看看。他一直系着围裙,舞弄着做饭的家什,脸被炉火烤得通红。
“开饭啦!”当简及其同伴们能听见他的声音时,他就愉快地喊起来。
大家都坐下之后,他要亲自为简服务。他按照训练有素的仆人的规范动作,将盛菜的大盘子送到简面前,简取了不少菜。
“简小姐,不用害怕多取,”萨米说,“您一会儿告诉我味道如何。”
可是,当她正要品尝临时厨师的手艺时,厨师却用一个动作制止了她。
“我先说一句话,简小姐,”他说,“为了提请您注意,这也许能改变您的想法,男人有时也会有用处的。”
简没有回答,吃着碗里的菜。
“这不是我的看法。”她冷冷地说。
炖肉杂烩确实很难吃,深受屈辱的萨米在尝了一口之后也不得不承认了这一点。
不过,不论好吃还是难吃,饥饿的人们还是对午饭大加称赞。牙齿和舌头都没有失业。
大家不谈论最关心的话题又谈论什么呢?大伙儿谈论金火山、金火山肚子里的财宝、不能取到这些财宝。交谈的过程中,一个人建议用钢钎凿开大山,好像这是很容易的事情。
“咱们所有的炸药都不能用,”比尔-斯特尔回答,“况且,假设可以凿出一个洞来,从里面能掏出什么来呢?”
“可能是大量的金块。”那个加拿大人说。
“不是,”侦察兵说,“只有气体。气体从洞里冒出,而不从火山口冒出了。咱们不会有进展。”
“那么,怎么办呢?”
“等待。”
“等待!”原来在129号干活的一个工人表示反对,“很快咱们就不能等下去了。最近两个月之后,咱们就得离开,如果不想被冬天困住的话。”
“好吧,咱们回去,”本-拉多宣布,“咱们返回道森城,明年天气暖和的时候再来。”
“嗯?”萨米-斯金一下子跳起来,说,“在克朗代克再忍受一个冬天!”
“对,”本-拉多明确地说,“你想回蒙特利尔你就回去。我嘛,我留在道森。火山早晚要喷发,我想到那儿去。”
讨论趋于变化时,简-埃杰顿出面干预了。她问:
“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促使火山喷发吗?”
“没有,”本-拉多回答,“咱们不能……”
工程师似乎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他打住话头、直勾勾地盯着简。简让他把话说完,但是没用。他摇着头,拒绝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以后的几天里,天气相当恶劣。从南面升起了团团乌云。气压的降低似乎增加了火山的活动。火山口吐出的烟雾中有了一些火苗。
很快平息的暴风之后就是倾盆大雨。马更些河的河口地区一些地方洪水泛滥,其两条主要支流的河水溢出河床。
用不着说,在这个时期里,萨米-斯金不能天天外出狩猎,只好呆在营地里打发他认为漫长的日子。
这时,一件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6月23日下午,本-拉多请萨米-斯金、简-埃杰顿和侦察兵到他的帐篷里去。
“我的朋友们,我有话对你们说,”他们坐下后,工程师对他们说,“我请你们认真听我向你们提出的建议。”
他的表情严肃。额头上的皱纹说明他是多么焦虑,萨米-斯金对他怀有真挚的友情,因此深受感动。本-拉多决定放弃这次行动了吗?放弃和与他作对的自然斗争了?如果冬季到来之前,形势没有恶化,他是不是打算返回蒙特利尔呢?用不着说萨米-斯金是否对这样的决定感到满意了。
“朋友们,”本,拉多开始讲话,“关于金火山的存在和它肚子里的东西的价值,是没有任何怀疑了。咱们亲眼看到:雅克-勒丹是正确的。遗憾的是:一次喷发的初期表现使咱们无法进入火山口。如果咱们能够进去,咱们的行动很快就会结束,咱们就能返回克朗代克了。”
“肯定会喷发的。”比尔-斯特尔说。
“要在三周之前。”萨米-斯金咬着牙说。
短时期的沉默。每个人都在按照自己的方式思考。
本-拉多似乎在掂量一个长时间酝酿的计划可能产生的一切后果,进行了最后的思索之后,他接着说:
“几天之前,埃杰顿小姐提出了一个建议,我没有答复,让它过去了。她看到咱们无法完成任务,也许是失望使她产生了这个想法,也许她是随便说说而已……我嘛,这个想法令我震惊,我认真考虑了这个想法,我搜寻各种实现这个想法的办法,我认为我找到了这些方法。对向我提出的这个问题:能不能促使火山喷发呢?我的回答是:为什么不呢?”
简-埃杰顿的眼睛一直盯着工程师的眼睛。这番谈话使她高兴极了!行动、统治人和事情、让一切直至自然服从自己的意志,这才是生活!她的嘴唇颤抖,放大的鼻吼翕合着,她的一切态度都表现出她渴望知道这个如此刺激的计划细节的急切心情。
萨米-斯金和侦察兵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在琢磨工程师的精神是不是完全正常,这么多的失望与忧虑是不是损害了他的理智。本-拉多是不是猜到了他们的相法了呢?无论如何,他以一个完全能够控制自己的男人十分清晰的思路接着说:
“你们知道,火山都坐落在海边:威苏维、埃特纳、埃克拉、钦博拉索和其他许多火山,新旧大陆上的都是一样。人们自然会得出结论:火山需要水。现代理论认为火山下面与海洋连通。根据地面的性质,水渗入或突然进入或缓慢进入火山内部,在那里变成蒸气。当这些封闭在地球内部的蒸气达到很高的压力时,就引起内部的震动,蒸气要出去,就携带着火山岩渣、火山灰、石块、在火与烟的旋涡中,从火山烟囱中喷发出去。勿庸置疑,这就是火山爆发的原因,也是地震的原因,至少是某些地震的原因……那么,自然能做的事,人为什么就不能做呢?”
可以说此时此刻,大家都用渴求的目光盯着工程师。如果说火山爆发这一自然现象的理论还不是绝对肯定的话,那么他刚刚作出的解释一般被认为是最可信的。至于金火山,没人反对它受到北冰洋的渗透。火山与海水之间的联系阻断了很长时间,现在又连通了;因为在蒸气的压力下,火山又开始喷发蒸气了。有可能将海水大量输入到火山内部吗?工程师大胆想象,试图进行这样的行动,认为这是可行的吗?
“当咱们在金火山山顶上时,”本-拉多接着说,“你们和我一样进行了观察,发现火山口在东北侧。此外,地下运动的声音也在这一侧。现在,内部的隆隆声听得很清楚。”
的确,轰轰隆隆的响声特别强烈地传到外面来,似乎要证实工程师的推理。
“咱们应该肯定,”本-拉多继续说,“火山的烟囱就挖在咱们的营地附近。咱们只要在这一侧的山坡上凿一个洞,再挖一条运河,将水大量地引进去就行了。”
“什么水?”比尔-斯特尔问,“是海水吗?”
“不是,”工程师回答,“用不着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取水。不是有鲁伯河吗?它是马更些河的一条支流,可以把三角洲水网中取之不竭的水注入金火山中。”
本-拉多说“注入”,好像在高原上已经开凿了一条运河,将鲁伯河水引了过去。他一面讲解,一面对自己的计划坚信不疑。现在,这个计划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不能改变的决定了。
尽管这个计划十分大胆,他的同伴中没有一个人,甚至萨米-斯金想到要表示反对,如果本-拉多失败了,这个问题也就解决了,只好打道回府。如果他成功了,火山吐出了它的财宝,问题也解决了,不过,车辆走上返回克朗代克的道路时,装载的东西要重得多了。
将大量的水注入火山内部确实会带来危险。水难道不会突然变成蒸气而无法控制吗?人代替自然,不会招致灾难吗?难道不会在引起火山爆发的同时引发地震、波及整个地区,将营地连同营地里的人一起埋葬吗?
然而,没人愿意正视这些危险。从6月24日早上起,工程开始了。
在工程师的指挥下,首先向金火山的侧面开战。的确,如果十字镐碰到坚硬的石头无法开凿、如果不能开通一条通向火山口烟囱的通道,那么就用不着开挖一条引入河水的运河了。
通道的开口设在河水水位以下20尺的地方,以便河水迅速流进去。非常幸运,挖掘工具没有碰到坚硬的物质,至少在通道的前半部分是这样。首先碰到的是易碎的泥土,然后是长久积存的碎石块和火山熔岩的碎块,最后是从前的震动破碎的石英石块。
工程日夜进行,争分夺秒。山体的厚度是多少?本-拉多无法进行任何计算,通道也许比他估计的要长。随着工程的进度,火山内部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了。不过,离烟囱越来越近并不意味着很快就到了。
萨米-斯金和内鲁托也不去打猎了,他们也和工程师一样参加劳动。每天,开凿的通道都向前推进五至六尺。
遗憾的是,5天之后,碰到了石英石,镐头都磨钝了。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打通这层极其坚硬的岩石呢?火山的核心大概是由这层岩石构成的。本-拉多决定使用钢钎。并且使用一部分已经做成子弹的火药、萨米-斯金只好少使用子弹了。的确,火药不仅可以做成打猎用的弹药,必要时,还是非常珍贵的防卫材料。不过,队伍似乎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该地区一直罔无人迹,营地附近也没有发现印第安人。
使用钢钎的结果不错。进展的速度慢了下来,但是并没有停止。
7月8日,干了15天之后,通道的长度好像够了。这时,它的深度约为28米,开口的面积是30平方尺。因此,可以引入大量的水。火山的轰隆声听得非常清楚,岩壁的厚度不会超过一二尺。只要用钢钎再凿几下就能贯通,从而结束通道的开凿工作。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本-拉多的计划不会被不可逾越的障碍阻止了。将鲁伯河水引来的露天挖掘的运河不难建成,因为地面是沙土构成的;尽管运河长约300尺,工程师打算用十来天建成。
“最困难的事情已经做了。”比尔-斯特尔说。
“也是时间最长的,”本-拉多回答,“从明天起,咱们就开始从离鲁伯河左岸6尺的地方挖掘运河。”
“好吧,”萨米-斯金说,“既然咱们有一个下午的休息时间,我建议用来……”
“用来打猎吧?萨米先生。”简笑着说。
“不是,简小姐,”萨米-斯金回答,“而是最后一次登上金火山,看看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主意,萨米,”本-拉多说,“因为好像喷发有进展的趋势,最好亲眼看看。”
这个建议的确是明智的。他们立刻出发了。内鲁托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因为天天登山,他们个个成了登山的好手,所以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就到了火山口。
他们已经不可能像第一次那样靠近火山口了。更高更厚的蒸气中夹杂着长长的火苗,靠近火山口的高温确实令人难以承受。不过,火山仍然既没有喷出岩浆、也没有喷出岩渣。
“毫无疑问,”萨米-斯金说,“金火山太小气了,如果它有金块,也珍贵地保留着它们。”
“既然它不愿自动交出来,”简-埃杰顿回答,“咱们就强迫它交出来。”
无论如何,现在,喷发的现象更有力地表现出来了。内部的隆隆声使人想起压力很高的锅炉,在火的作用下,锅炉的铁皮咕咕地响。勿庸置疑,喷发正在酝酿。不过,也许几个星期或几个月之后,火山才会将燃烧的物质喷射到空中。
因此,本-拉多在观察了火山口的现状之后,根本没想到要停止已经开始的工程,而是恰恰相反,决定努力工作,加快工程的进度。
下山之前,他们环顾四周。整个地区似乎空无一人。平原上和海上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这样,他们有理由感到满意。金火山的秘密除他们之外无人知道。
他们背冲火山口,沉浸在对广阔的无际的欣赏之中。尤其是萨米,仿佛失落于梦幻当中。他的双目注视着东南方向,身体一动也不动,似乎忘记了周围的人。
“那边有什么如此令您感兴趣的东西呢?”简-埃杰顿问他。
萨米用压抑的声音回答:
“蒙特利尔,简小姐。蒙特利尔和绿谷。”
“绿谷!”简重复,“是个使您怀念的地方,斯金先生。”
“怎么能不怀念呢?”萨米解释,他的目光没有离开像两极吸引磁针那样吸引他的方向,“那里不是我生活过的地方吗?在绿谷,我看见一些人诞生了,另一些人也看见我诞生了。在那里,从年迈的长者到最小的孩子都认识我、欢迎我,我是所有家庭的朋友;如果排除我亲爱的本,遗憾的是他天生更多地为了接受爱而不是付出爱,我只是在那儿找到了我的家。我喜欢绿谷,因为绿谷喜欢我,简小姐。”
萨米不说话了,简也学他的样子沉默不语,似乎也陷入了沉思。同伴说的几句话唤醒了她心中沉睡的感情了吗?她会对自己说吗?尽管力量、努力获得了胜利,也不够充实一种生活;倘若随心所欲地使用明智的、理智的愿望就可以用骄傲冲昏头脑,那么,我们身上有其他的本能用这些强烈的快乐是无法满足的。在听到的这些话的影响下,她对自己的位置的特殊性有了更清楚的认识吗?她看见自己了吗?虚弱、孤独,在这座处在可居住的世界边缘的大山顶上,周围大多数人是些粗人,对于他们,无论如何,她不过是一个很快会被遗忘的过客。她对自己说:她也没有家庭了吗?她比萨米更不幸,她没有绿谷,更没有那么多爱她的人向她伸出双手。
“嘿!”内鲁托大叫一声,这些人当中他的眼睛最好,“可以说……”
“是什么?”本-拉多问。
“没什么,”内鲁托回答,“不过,我以为看见了……”
“看见了什么?”本-拉多追问。
“我不知道,”印第安人犹犹豫豫地说,“……好像……也许是烟。”
“有烟!”工程师大声说,“在什么方向?”
“在那边,”内鲁托指着西面离火山三英里的森林说。
“在森林里?在森林边上?”
“不是。”
“那么,在林子里的树下面?”
“对。”
“有多远?”
“嗯!……在树林中两三英里吧……也许近一些……”
“或者远一些,”不耐烦的本-拉多接着把他的话说完,“我知道你的老调子,内鲁托。不管怎样,我什么也看不见。”
“我什么也看不见了,”内鲁托说,“……我甚至不能肯定看见了……东西很少……我可能搞错了。”
从自他们来到北冰洋海边之后,发现有人在这些极北的地区活动,这是头一次。有烟从树梢上升起,意味着有人在树下宿营;不管是什么人,恐怕不要指望有什么好的结果。
这是些什么人呢?猎人?难道不是知道金火山的存在,前来寻找金火山的勘探者吗?
完全可能,新来的人还没有看见金火山,高大浓密的枝叶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但是,他们没有看见的东西将来走出树林后会看见;难以预料他们发现金火山后的结果。
无论怎样,这是一个颇令本-拉多及其同伴们担心的前景。
除了陷入沉思的简之外,大家都坚持不懈地把目光投向西方。没有看到任何不正常的情况。树林上方没有升起任何烟雾,黑糊糊的森林一直延伸到地平线上。
本-拉多确信是内鲁托看错了,就召呼大家下山。
这时,简走近萨米。
“我累了,斯金先生。”她用悲伤的声音说。
萨米惊呆了。这不无原因。简承认自己疲劳,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一定是她的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
是的,斯金先生,事情变了,简-埃杰顿非常疲劳。当她不知疲倦地完成力所不及的工作时支持她的弹簧不是断了,至少也是无力了。她暂时不把生活着成是一系列的斗争和不间断的努力了。她懂得被爱、被保护的温情,她猜得到家庭小巢的温暖,在那里被柔情蜜意所包围;她的那颗孤寂的心的惶恐使她的身体疲惫了。啊!简-埃杰顿是多么疲劳啊!斯金先生!
萨米-斯金没有对自己说这么多话,在这个复杂的分析中他的头脑很清醒。他只是望着简,对自己的思考和思考的悲剧色彩感到惊讶,并且吃惊地发现了他迄今从未看见的事情。她是多么娇嫩和柔弱啊!并且多么漂亮啊!这位矮小的姑娘映在天幕上的身影与周围广阔的空间相比是多么渺小啊!她在这里,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面对许许多多的疲劳、痛苦与危险,这是多么不幸的事啊!
“简小姐,请别担心,”为了摆脱激动的情绪,他大笑着说,“我在这儿呢。请您扶着我。我的胳膊和腿脚都很结实。”
他们开始下山,萨米选择路线,他像大哥哥那样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身轻如燕的同伴,仿佛一位古董收藏家要将一件珍贵的、易碎的艺术品送到安全的地方。
迷迷糊糊的简任萨米扶着她走。她像作梦一样地走着,失神的眼睛望着远方。什么?她说不上来。那边,在地平线的那一边,有她混乱的心中的陌生人或者更难了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