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胆胁皇撬拇

    胆小不是她的错好不好！女人生来胆小，有什么不对的？更何况，她又不是胆小到夸张的那种程度，她的胆小，充其量只是一般女人都会的胆小而已。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贾晓容，决绝队对不适合当一个警察，一个人民的公仆，为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冒着枪林弹雨去打击犯罪分子。


    真要她逮捕犯罪分子，她的第一个反应会是撒腿就跑。


    可是，她很不幸，真的很不幸，不幸到任何知道她家世的人，都会为她掬上一把同情的眼泪。


    她的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全部都是军人。


    她的老爸，是警务处处长，从20岁开始就面对着大大小小的罪犯；而她的老妈，是法医。自医学院毕业后，就一直和解剖尸体打交道。


    如果她说她家一门英烈，绝对不会有人说不是。


    总之，从小到大，她都活在惊恐不安中。7岁那年第一次去老爸的警局看老爸，刚好遇上老爸领着手下破获一场重大案子，她只见几个凶神恶煞模样的匪徒带进了警局。那即使被逮，依旧恶狠狠的表情她至今没忘。


    不过，当时她只是呆愣而已，至于真正被吓住，则是老爸的那几个手下，一窝蜂似的围住她，猛捏着她滑不溜手的小脸蛋，顺便还给她扎了一个其丑无比的小辫，她才被正式吓哭。从此以后，老爸的警局被她列为拒绝往来的地方之一。


    13岁那年，她又去了老妈的单位给老妈送东西，结果她看到的是老妈满手鲜血，外加拿着好几把的手术刀，呕得她当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还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从此，老妈那里，也被她列为拒绝往来的地方之二。


    不过，人的不幸原来是可以连续的，高三那年，在她抗议了N次后，她那可耻的老爸老妈居然不管她的意见，私自把她的支援表改成了警校。


    这还得了？！警校毕业后，不当警察能当啥？当她气冲冲地跑到老爸老妈的面前，问他们为什么那么没“道德”地改了她的志愿表，他们竟然还大义凛然地说，为了人民群众的安全，又怎么可以只顾及集资的利益！


    但是……她也是人民啊！谁来争取她的利益啊！


    无奈贾压迫，贾晓容就这样被一脚踢进了警校，在毕业之后，又顺便成章地被一脚踢进了警局，成为了一名普通的巡逻警。


    “犯罪”这两个字眼，在任何地方、任何国家都适用。从古至今，从东方到西方，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免不了会出现犯罪的人，这类人通常被称之为——坏人。相对而言，逮捕这些坏人的，则被称之为好人。古时候专门逮坏人的叫巡捕、官差，现在则叫做警察。


    寂静的夜色中，一辆鲜红色的轿车很骚包地停在阴暗处。车上的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年轻人，过长的刘海几乎整个遮住被称为灵魂之窗的眼睛。直挺得鼻梁，微微扬起的嘴角，以及那略微削尖的下颌，看来男人脸的下半部长得算不错。


    一件黑色的夹克披在身上，男人右耳的耳里塞着一个耳麦，衣领处则有一个微型的麦克风。他半闭着眸子，像是在投入地听着音乐的表情。


    “今天天气不错。”对着衣领处的微型麦克风，男人笑着晃了晃脑袋。


    “是啊，不错。”一个柔媚的女声从耳麦处传出，只不过去可以听出几丝委屈和不满，“今天越黑风高，正是作案的最佳时机嘛。”


    “所以就要考验你的本事了。谁让你是我们重案组最漂亮的一个女人呢！”当作没听出女人的抱怨，男人闲闲道。


    是唯一的一个女人吧!“老大！”一声娇嗔后随即传来了高跟鞋跺地的声音。


    “可柔，别再把你的裙子往下拉了。”看上去像在听着音乐，一脸颓废的男人此刻的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在50米开外正来来回回走动的女人身上。


    “可是我冷啊！”女人借故找着理由。


    “冷？会吗？我记得今天最低的温度也有25度吧。”他毫不留情地拆穿着她的谎言，“记住，你现在要扮的是放荡女，可不是什么贵妇啊。”


    就是因为让她扮放荡女，她才郁闷啊！钟可柔翻了翻白眼，想她外表清纯有加，内在更是称得上贞洁烈妇。有什么不好扮，竟然让她扮这种女人，引色魔上钩，“老大，一个星期后我就要结婚了啊。”好歹也该给她留点面子吧。要是让她未来老公知道她如此“牺牲”色相，不知道会不会被打包退回。


    “我知道，前几天我不是才批准你一个月的婚假嘛！”男人点了点头，“放心，你结婚那天，我会包个大点的红包给你的。”


    “你要真记得才好。”整个一个工作狂，就算当天他忘记来参加她的婚礼，她都不会觉得奇怪。


    “嗯，乖了！继续好好走，记得顺便偶尔抬抬腿，摸摸肩膀，扭会儿腰之类的。”他顺便做起了临场指导，以求精益求精。


    “你……”钟可柔一双美眸已经不知道翻了第几回的白眼了。


    “放心，你周围的角落里都有同事埋伏着，只要色魔一出现，就会立即逮捕他的。”男人一位她担心的是这个。


    可是却养了那么多人的眼睛啊！钟可柔在心里暗自道。


    几盏路灯散发着晕黄的光线，一抹细瘦的身影出现在了拐角处。


    男人的眸子倏然一眯，“可柔，目标任务已经农工出现，你向着楼梯慢慢走。”


    “收到。”钟可柔浑身一震，明白艰巨的时刻来临了。这次的任务就是为了引出一个月来，连续犯下三起强歼案的色魔罪犯。


    这个色魔专找一些外表浪荡，衣着开放的单身女人下手，而且三起案件，下手的时间都是在深夜两点之后，地点是在一些隐蔽且较少有人走动的地方。


    “全员注意，目标任务已经出现，随时进行逮捕行动。”男人对着麦克风道，视线依旧盯着那抹细瘦的身影。


    “收到。”


    “明白。”


    “OK！”


    几个声音几乎同时回道。


    路灯之下，钟可柔继续按照原定的计划，循着楼梯装作漫不经心地走着，而黑影，则渐渐走进她，并且从身上掏出一块事先准备好的白色手绢，眼看就要蒙上她的鼻子。


    “啊！”钟可柔一闻到强烈的药水气息，即回过头来，本能地尖叫了一声。


    色魔显然也吓了一跳，一看对方发现，直觉地按住了钟可柔的嘴巴，顺势准备扒开她的衣服。


    “行动！”坐在车上的男人一声令下，自己率先打开了车门，朝着色魔奔去。其他隐藏在角落的探员们，也一起冲了上去。


    色魔显然一惊，赶紧起身，准备跳下楼梯逃走。才转身，便已被直奔而来的男人一个过肩摔，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喀喇！


    一副冰冷的手铐铐在了色魔的手腕上，一道清爽的声音如同念台词般响起：“你现在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昏暗的灯光之下，男人露齿一笑，两个明显的酒窝亦同时出现，刘海后面，一双眼眸清澈如同——SD娃娃？！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在金城花园9幢3单元501室。其凄惨程度，虽然比不上孟姜女哭长城，但是也距离不远了。


    一双杏眸瞪得老大，贾晓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书架里她所珍藏的一本本漫画书、言情书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犯罪心理学》、《奇案侦破集》、《新时代警察守则》……


    天啊！这还是她的房间吗？


    “啊！啊！啊！”又连续地发出几声尖叫，借此发泄自己内心的……哀恸。


    “你在鬼叫什么啊？”贾父贾天罡走进女儿的房间，受不了地问道。


    “我的漫画呢？我的言情呢？”贾晓容一把抓住自个儿的老爸问道。若是她的第六感没错的话，这种事只有自个儿的家人才干得出来。


    “哎，你发现了啊！”贾父似有惊讶。


    废话！“我当然发现了！”她的宝贝被人换了，她怎么可能会没发现，“说，你到底把我的那些东西放哪里去了？”


    “储藏室。”三个字，简单明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贾晓容才打算奔出房间，却被一只手横生拦住，“别去了，储藏室的门我上了锁，钥匙藏好了。”贾母亦走进了房内，“满脸笑意”地说着。


    太……太……太卑鄙了吧！“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她怒发冲冠！身为警务人员，他们竟然妨碍她的个人权利！


    知法犯法，简直就是罪加一等嘛！


    “当然是因为你不务正业！”一个爆栗子敲在了贾晓容的脑袋上，贾父没好气地道，“自从你警校毕业，成为巡逻警后，你哪一天是好好执勤的？”


    “我……我哪一天都是啊。”她揉了揉脑袋瓜子。


    “你还说，每次执勤，不是看到超市打折跑去采购，就是去冰店喝凉茶说是要保护嗓子，再不然就是拿着一叠衣服蹲在阴凉处帮别人缝补纽扣，说什么要和同事好好联络感情！”


    “我……我……”


    “还有，上上个月，在闹市发生抢劫案，你不但没有向前追，居然还往后跑。”警界有这种警务人员，简直是警界之耻啊！而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人居然还是他的女儿。


    “那是因为歹徒受伤有枪啊。”她可是有理由的。而且，她往后跑的时候，顺便还拖上了两个因为混乱和父母失散的小孩，带他们去警察局报了案呢。


    “你不是也有枪吗？什么叫配枪女警，就是带了枪的女警察啊！”贾父瞪了女儿一眼。


    “可是……”她的枪法奇烂无比啊。贾晓容很想如此说，不过根据她的经验教训，一旦这么说了，只怕未来的几个月，老爸会天天逼着她去练枪法。


    “总之，不必再可是了。”贾父很有威严地下着结论，“我和你妈已经商量好了，你什么时候有了当警察的自觉，什么时候能够参与破获重大案件，我就什么时候把你的那些个珍藏还给你。”


    嘎？贾晓容愣了一愣。拜托！她可使巡逻警耶！重大案件怎么可能轮得到她。


    “老爸！”她面带祈求。


    回应她的是一声哼气声。


    “老妈！”她低声下气。


    “晓容，你可要好好努力啊。”贾母拍拍女儿的肩膀。


    贾晓容无奈地抬头看看天花板。难道真是天要亡她？


    她十年的珍藏啊！而且其中好多书都已经绝版了，就算有钱想买都未必买得到。


    周末的下午，三个女人窝在贾家的客厅里，看着最新出炉的警匪片。


    “哇，好帅啊！这身肌肉配上那张阳刚的脸庞，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啊。”饥渴的声音，外加吞咽口水的声音，不用多想，会发出如此声音的，整个小区就只有童依依了。


    两只乌目眨都不眨地盯着屏幕，童依依只差没有把脸贴上电视机了。


    “咦，那人手上拿着的应该是哈根达斯的冰淇淋啊！当演员果然好，居然能吃上那么昂贵的冰淇淋。”同样是吞口水的声音，但是显然目标不一样。会如此在意食物的，也只有官敏敏了。


    “唉，会不会死人啊，警察抓强盗，好像都会有人牺牲耶！”哀愁的声音，自然是出自贾晓容之口了。双手抱着怀枕，她看着屏幕上即将上演的抢劫银行一幕。


    几个劫匪正在分派枪支，做冲进银行的最后准备。


    “应该会死几个人吧。”童依依想了想道。


    “对啊！”官敏敏附和地点了点头，“不然怎么衬托出劫匪的凶残和暴力呢。”


    “可是本来只是抢劫案，一旦杀人，就会变成凶杀案了啊。”贾晓容举出事实道。


    “也对。”两人同意道，“不过若是有警察出现的话，抢劫犯应该就会开枪了吧，不然，他们私购枪支干吗，还不就是为了逃命嘛。”


    咕噜！某女不觉吞咽了一下喉间的口水。


    “警察果然是个高危险的工作。”有人下起了定义。


    对啊，对啊，很危险的。贾晓容的脑袋点得厉害。


    “很容易因公殉职的，不知道殉职之后，能拿到多少慰问金。”


    拜托，她一点也不想因公殉职啊！点头瞬间变成了摇头。


    “如果没有当场殉职，而是被打成了残废，那也很恐怖啊。”


    残废？不是吧！口水咽得更加厉害。


    “而且防弹衣只能防上半身，可没听过有防弹裤啊。”讨论有越来越热烈的趋势。


    “咳，咳！”贾晓容实在忍不住地清清喉咙，“你们……你们不要危言耸听啊！”再说下去，只怕她明天都不敢去上班了。


    “哎，差点忘了，晓容你就是个警察嘛。”官敏敏率先反应过来。


    “对啊。”贾晓容苦着脸点了点头，既然命中注定她要当警察，上天何苦不给她一个大点的胆子呢。


    “晓容，不是我说你。”童依依难得正经地放下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的美男，转头看着好友道，“虽然我不得不承认，你穿上军装，尤其是男性的军装，真的是很帅，很帅。但是你的个性……好像真的不太适合当警察。”认识那么多年了，彼此的性格都一清二楚。


    “我也知道啊，可问题是我老爸老妈不知道。”她和其不幸啊。


    “那怎么不辞职？大不了当收银员，也比当警察安全些啊。”在童依依眼中，能够成为警察的人，通常都是那些虎背熊腰，一拳挥过去，能把对方打得半昏迷的人。


    “辞职？呵！”贾晓容嘴角抽搐了下，“我递上的辞职信的唯一下场就是被扔进垃圾桶。”她老爸是警务处处长，只要老爸一句话，她就无法从警句拍拍屁股走人。


    “晓容，我同情你。”童依依严肃地道。盈盈眼光，只差没滴出两滴眼泪。毕竟她的个性，是最受不了美人受罪的。而贾晓容，在外表部分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美男……呃，是美女才队。


    “谢了。”她聊表谢意。


    “晓容，我会在精神上支持你的！”官敏敏也不甘落后地道。


    “多谢。”她学着武侠片中的样子，双手抱拳道。死党果然是死党，知道稍稍安慰她一下，“对了，我今天找你们来，是想问问你们对我老爸的提议有什么好的建议。”她这才想起今天的正事。


    童依依扬了扬眉，“你是说贾伯伯还你漫画书言情书的条件？”


    “对啊。”眉毛几乎快皱成了八字眉，贾晓容很无奈地道，“说什么要我参与破获了重大案子，才肯把这些书还给我。他也不想想，她女儿只是个普通巡警，又不是那些个重案组、扫黄组、缉毒组的人。”


    “可是巡警也有会碰上重大案子的可能吧。”童依依想了想道。


    “说的是，晓容，两个月前，你不是在你巡逻的路线上碰上过持枪抢劫犯吗？”官敏敏边吃着手中的葡萄干，边说道。


    “你们以为抢劫天天出现的吗？那条街啊，10年才出了那么一个持枪抢劫犯耶！”况且，她的运气也没那么糟，会连续碰上两次持枪抢劫的罪犯。


    “但……”


    “别但了，你们就没点好建议吗？”


    “有啊！”


    “是什么？”她眸子一亮。


    “努力巡逻，努力抓贼，应该很快可以达成目标的。”


    “记得上街的时候穿件防弹衣，这年头子弹不长眼的。”


    “保险最好多买几份，不然就亏大了。”


    “……”仰头长啸一声，贾晓容有种口吐白沫的冲动，她们的脑子能想到的建议就是这些吗？


    一身军绿色的制服，高挑的身材，再配上一张中性化的脸庞。贾晓容的帅气，是整个警局公认的。不过，相对而言，她的胆小也是整个警局公认的。


    贾晓容的工作是巡逻X路段上的三条街，而时间则是上午的10点至12点，和下午的3点至5点。8点整，准时来到警局报到。


    “晓容，你好大的黑眼圈啊！”同是女巡警，也是她的搭档的方晴儿一看到贾晓容的尊容之后，便忍不住地大呼小叫道。


    “别提了，晴儿，帮我跑杯茶吧。”贾晓容顶着一张苦瓜脸道，昨天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梦里尽是些枪战。今天早上能起得来全赖她体能不错。


    “哦。”方晴儿赶紧泡了一杯茶，递给了贾晓容，“很少见到你精神这么不济的，怎么乐？”


    “我家老爸啊，居然把我的言情漫画书都锁起来了。”她大吐苦水，“而且还逼迫我，要我好好当警察，要破点什么案子才把书还我。”


    “不是吧！”方晴儿叫道。


    严格说来，方晴儿和贾晓容是属于个性不同的两个女人，贾晓容胆小，当警察得过且过，但求日子安稳就好，而方晴儿，则是主动想当警察，想逮捕罪犯，正义感十足，只不过偶尔办事显得毛躁。


    本来完全不同的两个女人，之所以能凑在一起，完全仰赖于她们都是漫画言情迷。


    女人嘛，10个里面9个爱浪漫。


    “不过还好，总算我在警局里还放了点存货。”贾晓容说着，从抽屉里小心地拿出了几本言情小说。看来以后要买书，都得先放在警局了。


    “晓容，不如你就听你父亲的意见，好好当个警察，只要你不要老是干……呃，别的事，相信伯父也不会太为难你的。”方晴儿建议道。


    “可是我真的对当警察没兴趣啊。”她不无委屈，比起巡逻、捉贼，她还是爱干家事。缝缝补补，或者整理房间之类的。记得以前，她的志愿就是当个“闲”妻“凉”母。找一个爱她的老公，再生一个可爱的孩子，平平安安地过一生。


    不过，当了警察之后，她这辈子恐怕很难平安了。


    “兴趣是可以培养的啊。”方晴儿继续积极地道。


    “培养。”贾晓容叹了一口气，“我都干了一年的警察了，要真有兴趣，也早就培养出来了吧。”每次上街巡逻，她都要事先求神拜佛一番，祈求自己不要碰上危险。


    “哎，你就算不相信你自己，也该相信我啊。”方晴儿拍了拍贾晓容的肩膀。


    “你？”她怀疑的看了她一眼。


    “是啊。”方晴儿点点头，“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成为一个‘很好’的警察的。”笑容绽放，却让贾晓容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身子。


    为什么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上帝，耶稣，观世音菩萨……天上诸位的神仙，麻烦都来保佑一下她吧，让她能够平平安安地当警察当到……呃，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