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3个月前 作者: 墨舞碧歌
    第一百五十七话筹划


    电话,拉回了思绪。


    “你决定了?”苍老的声音,从那端传来。


    “是。”他淡淡道。


    “把握?”


    “有。”


    “我明白了,你放手去做吧。”


    掐断了通话。按了另一个号码。


    “子晏。就在后天。两天内所有重要的东西务必全部转移。”


    “好!”电话一端,男子的声音一改往日的戏谑,一点沉重,更多是笃定。


    “谢谢!”


    “谢什么!顾夜白,你神经病。”……


    “马医生,是,我是顾夜白。我太太的全身检查改在三天之后,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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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搁下电话,顾夜白往后一仰,轻枕上椅背。凝瞳望向窗外。


    片刻,淡淡一笑,嗯,粥,也到了适合吃的温度了。


    推开门。却瞥见那抹娇小的身影依在门口。心里微叹口气,上次,她也这般。


    惹事之后,她会求饶,然后,一定会再犯。这次,不能轻饶过她。


    尖尖的下巴依在膝上,呆呆望着楼梯口,不知在胡思乱想着什么。


    这副模样,他几乎忍不住就要把她揉进怀里。


    其实,还怎么生气呢。


    她是昏了过去不知道,拔刀的过程,他却睫不曾阖。可是,不能就这样依了她。再有下一次,他无法想象,她会怎样,他又会怎样。


    今天,他变得不再是他。过后,他也不禁自问,仅是她受了伤,他便这样,这个女人到底在他的生命中占着怎么的份量。


    其实,答案,根本无须多想,早在六年前,已有得着。甚至,戒指还没为她戴上,也早就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妻。


    只是,自看到她进入会场,那苍白的脸色,便似一根藤蔓缠上了他的心。隐隐感到,似乎,有些再也不在他掌控下的事情会一一发生。


    所以,是时候,也是,不能再等了。他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她。与顾家所有的纠缠,就让它按着它的轨迹,统统,落幕。


    长腿一迈,径直走过。尽管,原是去看她。


    一,二……


    嗯,果然,裤管被扯住了。


    他还真把她当透明的处理。悠言咬唇,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便伸手扯住了他的裤子。


    想求饶,话却说不出口。不能哄哄她么?明明在意的不是吗?为什么她醒来却不闻不问。


    他俯身,锐利的眸,静静审视了她好一会,她赌气的迎上了他的目光。


    末了,修长的手触上她的腰肢,把她抱了起来。


    木头人!!那就木头人吧!偶尔,让她一次不成么?!


    她依在他怀里,也不说话。


    静静的,随着他沉稳的脚步声,走回他的房间。


    把她放到床上,他端起了碗。


    一声不响,在他美丽的指起伏间,吞完一碗粥。


    他甚至好整以暇的替她擦擦嘴。


    她突然有点恨,想一口咬在那骄傲的长指上。末了,瞪了他一眼,道:“我去洗澡!”


    等等,洗澡干嘛要告诉他?悠言不禁咯吱一笑,不经意触上那人的目光,他正淡淡睨着她,墨眸里,不夹集任何情绪。


    得,当她自己在发神经吧。


    从床上翻下,光着脚丫,向浴室蹬蹬跑去。


    “你已经洗过了。”背后,是他轻轻的声音。


    悠言一愣,回头瞅向他。


    “我什么时候洗过?”


    “我刚才已经帮你洗过。”


    他的语气就像在说我已经吃过了那般自然,悠言却只觉,热气顿时从脚趾头传到脸上。


    狐疑地,又看看自己身上,却是他宽大的衬衣,里面好像是真空?光洁的腿上只套了一条她之前在他这里常穿的小热裤。


    敢情她就这副样子在他的眼皮底下游弋?


    脸,扑的红了。


    跑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紧,指控他。


    “顾夜白,你变态。”


    “你的手不能碰水。”他还是那副死人一样的平静语气。


    悠言恼,脱口而出,“为什么要趁我睡着?你现在也可以帮我洗啊。”


    话出口,又黑线了。她这是在说什么?!还要脸不要——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再帮你一次。只是我不打算做什么后续的事情,所以刚才动的手。”


    当然,悠言并没有注意到男人唇边微薄的弧度,脑里只翻腾着,后续的事情……他还想做什么后续的事情,想到一处,顿时口干舌燥,一个枕头向他扔过去。


    “顾夜白,色胚!!”


    男人接过枕头,淡淡道:“晚了,你休息吧。麻药过了,手便会有知觉。过些日子,拆线了,再看复原情况。”


    悠言心里一黯,又闷了。眼睛胡乱转向别处,只装做不在意的问,“你不在这儿睡?”


    “我睡书房。”


    悠言低下头,末了,拿被子把自己整个裹上。


    深深看了女人一眼,顾夜白关上门。


    第一百五十八话一二零大火


    死死瞪着桌上的手机。悠言咬牙又咬牙。


    这二天下来,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快被这男人逼疯了!比赛还在进行,他一早就出门,中午会回来伺候她吃饭,绝不假手于人。但不与她多话,晚上也不和她……呃,一起睡。


    和Susan还有章磊通电话,姐妹淘告诉她,那场比赛,在外面已闹得天翻地覆,也有杂志揭出她是顾夜白的情人。不过,她的画实至名归,倒也无人说什么。


    她的手受伤的事,并没被大肆宣扬,那天,在停车场,居然没有一条报道出了去。Susan笑谑,说她未来老公果然财雄势大。只是,该知道的人,也知道了。顾腾宇父子曾到过医院。


    章大哥则告诉她,她的情人在四周埋伏了不少人。当然,她自己是愣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一间屋,二个人,自动忽略他布在四周的暗哨。气氛,安静。太过安静。


    今晚晚饭过后,他说他要出去。然后一声不响,又回到书房了。


    想了好久,终究不由自主走了上来。


    他却不在,似乎到了浴室。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却无意瞥见他搁放在桌上的手机简讯。


    那是,怀安的信息?!


    白,我会在一二零大厦对面的酒吧Sofia等你。每晚等,直到你来。


    NND!顾夜白,你今晚出去是要赴怀安的约么。越想越气,一头扎回他的房间。在床上翻滚了好一会,恍惚中,外间,隐约传来他开门的声音。


    冲了出去,人已经不见了。


    咬牙,回房间换下家居服,随意套了身衣衫,罩了个毛线帽,捉奸去!


    才出了门口,便被人截下了。


    数个高大的陌生男人!


    “路小姐,请回去。”


    好吧。终于看到传说中的保镖了。只是,这趟门,她怎的也要出。


    眼珠一转,拨通了章磊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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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分钟后,章磊的车子里。


    “章大哥,你是我的偶像。”悠言嘿嘿笑道,转念一想,又恨恨道:“死顾夜白,大头鬼,坏人!”


    章磊失笑,抚了抚她的发。


    “如果你家那位在,我带再多的人,估计也未必能把你带出来。这下,我也是亏损严重,以五敌一,丫头,你也不算算我带了多少人去,才把那些人撂下。”


    “他这么能打?!”悠言好奇。


    “他能打是很能打,但有时不讲身手,讲这里。”章磊轻轻一指脑袋。


    悠言皱皱眉,一会,又紧张道:“他们能通知小白么?”


    “暂时不能,我的人还在那边呢。”


    悠言点点头,刚想说什么,突然,章磊刹了车子。前方,灯光霓虹,却一阵乱。路障,很多的人,车子,警察??


    一个交警走了过来,脸色几分凝重。


    章磊即摇下车窗。


    “警察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一二零大厦发生火灾,下面的楼层还好,八十层以上火势不受控制。”


    章磊眉头紧皱,有什么在心头簇闪而过,一阵难言的颤栗,隐约只觉不妥,很不妥!


    旁边另一个交警接口。


    “听说,那八十层上都是艺询社的产业,这下顾家损失只怕不小。先生,请绕路吧,这里暂时——”


    没有再顾及那人说什么,一个激灵,章磊忙扭过头,副驾座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悠言的影子?!


    “Shit!”狠咒一声,章磊立刻推门下车,颀长的身子一闪,混入了人群中,背后,交警的声音早已全然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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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慌,悠言抚住心口,在人群里乱转,前行。


    到处是人和车。


    很吵,很吵。前面,一二零大厦,火光冲天。


    凌厉的火舌,耀眼吓人的光亮,这栋G城最高的建筑,此刻,宛如,在天空,腾舞的火龙,灼热灼亮了整个夜空。


    嘈杂,一味的嘈杂。有谁可以告诉她,里面,有没有人?小白有没有在里面?!此刻,她宁愿他只是去了见怀安,去了Sofia。


    对,Sofia,他应该在哪里。不对,不对,Sofia距一二零大厦这么近,他一定知道了一二零大火了。


    怎么办,他在哪里?!


    手机。慌乱的去掏手机,没有,怎么会没有——留在家里了吗?!


    心律开始失去了序控,越跳越快。


    紧紧捂住了胸口,也忘记了要掏出药吃。救命的药是一直不离身上的。眼泪在眼眶里乱转。拥挤的人群中,在指点,嘈杂声中,转着,走着,跌跌撞撞。


    啊!是那人!


    那人!!怎么会在这里?他呢?那他呢?!


    第一百五十九话小白,等我


    那人!!怎么会在这里?他呢?那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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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拼命跑了过去,人群中,一把抓上一个人的肩膀。


    发丝微扬,一张绝美的脸在火光中更增添了艳色。女子一震,猛然转过身来。一打照面,女子惊愣了一下,随即冷笑。


    悠言却顾不上许多,只是死死抓住她的肩,失声喊道:“怀安,他呢,他呢,小白他在哪里?”


    小白?!真是让人作呕的称谓!身子漫上一阵栗然,怀安一把推开悠言,咬牙,一字一顿道,“那个不是你的男人么?你不知道,还来问我?!”


    “他不是来见你吗?你们约在了Sofia见面——”


    巨大的空寂与嫉恨,愤怒,顿时笼上了怀安身体每一个毛孔。她每晚在等他,他却始终不曾出现!没有电话,甚至信息也吝惜回一条!!


    身上一颤,猛然闪过一阵悸动。一个想法在脑里叫嚣而出。


    “悠言,是,我的确见过他了。只是,后来,他想起社里有事,便回了一二零大厦。他在里面呢,不然我在这里做什么!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救出来了——”


    一瞬,悠言再也听不清怀安蠕动的红唇说的是什么。身上的力气仿佛被谁狠狠抽光!脚下一踉,松开了攥紧她衣服的手,泪水,在这刻,反而干涸了。


    往人群深处而去,更近一些,离一二零大厦要再近一些。要看到他!


    他在哪里?他被救出来了吗?!


    庐山大火,他们逃过一次,这一次呢?


    无法再往前靠,警戒线拉起了,阻隔了所有。消防车,救护车,四散的警察,消防员,消防梯,灭火器,水带……


    凌乱,震耳欲聋的声音,更凌乱的人群,还有,似乎,丝毫没被浇熄的冲天火焰。


    谁来告诉她,她的小白被救出来了没有?!


    往警戒线前奔去,却被人迅速挡下。


    一个大个子,指挥模样的人厉声道:“小姐,请不要再往前,我们现在正在做着紧急的抢救工作,你这样会给我们带来很多不便。”


    “90层呢,有没有人从90层被救出来了?求求你,告诉我!”悠言颤了声,抓上那人的手臂。


    “别说现在什么时间,那里是早没有了人,即算有,你看现在的火势,能救下人么?”


    一股冲力逼来,悠言被推到一旁,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子,她怔怔站着,明明吵杂的声音响彻,但那死亡般的寂静气息,混着飘摇的浓烟,在火光中却弥满整个夜空,让人再也无法呼吸。


    旁边有人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不忍,道:“待火势再小一点,消防员就会进去救人,只要躲当恰着,这也未必就——”


    如此大的火。突然,那人也觉得这话说得万分不由衷,叹了口气,“你有相识的人在里面?”


    空洞的眼睛看着眼前的阿姨,悠言喃喃道:“我的丈夫在里面。他在里面……”


    “这——”那妇人面有豫色,带了几分同情,看向她。一侧,数个年轻男女也微叹了数声。


    “可以借我手机吗?”她苍白了脸色。


    一个年轻男子没说什么,当即把手机递给了她。


    也许,在灾难面前,人和人的距离总要近几分。


    颤抖着,拨了他的号码……无人应答,一味的,无人应答。


    梯子升起,水龙,浇白。依然是乱糟糟的人群,火势不暗不灭。


    G城的夜空,似乎要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映成白日。


    心,仿佛被掏空。


    在他离开家的前一刻,他们还在迷局中。


    他不曾哄她,她亦不曾讨饶。


    现在呢,想跟他说一声,她再也不会惹他生气,还能吗?还可以吗。


    眼前的火光,似乎和那年庐大火的影像重合。


    一样的黑夜。


    不同的是,那外面是群山,人群,翻天的声息。小旅馆,她便在那烟硝的火场中,搜索着他的身影。


    无助,心慌,虚芜,眼泪,艳如凤凰涅磐的火光,那被烟熏出凄迷的夜空,原来可以如此,极致的美丽。


    这世上,原来没有了一个人,心便被衔走一角,像月牙,再也绕不出一个圆满,从此荒芜。她在火里哭泣,凌乱,寻着他的身影,四周是人们奔跑的脚步声,可是,她无法随他们走出那个小旅馆。


    找不到他,她的心也死了。


    她还有什么理由,走出去。


    有倒塌的燃着凶猛火苗的沉重物事向她压来,她也不躲避,是忘记了躲避?是害怕?还是孤寂到心死的悲痛?


    没有疼痛,该如期而至的疼痛没有降临在她身上,她的身子被温暖宽阔的怀抱裹紧,耳边是他清新如一的气息,他的呼吸粗重而凌乱,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


    冷静如他,在害怕什么?


    火,灼伤了他的肌肤,他却仍然把她紧覆在怀里。


    他受了很重的伤,却仍然把她完好的带离了那一场火。


    其实,如果,没有那一场火,她也许便不会离开。


    又如果,没有那一场火,她离了也许便不会再回来。


    怎知,他会情深至此。


    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可以为你放弃生命。这一生,不管短长,不管得到过什么,又抑或会失去什么,还有什么可憾。


    可偏偏,舍不得,所以,想回来看他一眼。因为他曾待她如此。甚至,在大火前,她无意中得悉,他悄然为她弃了保送外国深造的机会。


    所以,他的老师是大度之人,也不是不恼过她的。


    所有的镜头,在脑海里切过,清晰得仿佛不过是昨日的事情。哪里像飘摇了数年的时光。


    明明,心,疼到无法将息,身体却仿佛有了陌生而强大的力量注入。


    感官,也变得尖锐。


    看准了。奔跑。似乎,有什么坠地,声音,刺耳,但她再也不去理会。


    撞开了拦截她的一个人,拼了命的跑,直至来到侧门前,深深看了一眼,外面是G城美丽的天空,还有人们惊呼微微扭曲的脸,返身,跑进大厦。


    小白,等我。


    第一百六十话独白


    很好。烧吧。顾腾宇。疯狂吗,也许。


    只是,用几近二十层来埋葬你,你也不冤枉了。在东京如此迅速的崛起,有多少是能上得台面的勾当。


    早在数年前,便在你身边埋了暗棋,让你知道有这事,但当然,那人很小心,你不会知道他是谁。有意把搜集而来的你的罪证泄露给你埋在顾澜身边的棋子知道,只是,那些不足以把你推上最重的刑罚。


    那也不是我最终的目的。


    你不是不聪明的,但聪明的人往往多疑。而你,是疑心特别重的人。再把一些消息透露给你的棋子知道,最能让你授人权柄可以把你钉死的证据在我的90层社长办公室里。


    用兵贵在神速。你知道了,还会等得及吗?以你的性子,当晚便会行动。只是,你知道吗?那儿什么也没有!


    你聪明,却单算漏了一点,如果我有了这样的证据,还会让你来找吗?你会让你的手下来做这事么。不会。甚至,你的儿子,你也未必全然信任。这便是你的可悲之处。你会亲自带着人降临我的90层。


    当然,你什么也不会找到。但是,你心慌了。因为这些日子以来,我们在暗地里已交手多次,尽管表面上你赢了,但实际只是惨胜。惨胜,不啻于败。数重压力下,你害怕了,早前,你找人去砍辰意農的手,便证明你的心怯。


    当时,她的任性,让你有了可乘之机,她是我的徒弟,我不能不救。可是,你以为,我的二指就这样没有了吗。当时,我确是受伤了,可是,要拿去我的指头,也不是如此容易的一件事。


    人心,有时很复杂,有时却很简单。所谓替你卖命的人,谁会管顾夜白是不是真的掉了手指。我放出的消息说是,他们自然,巴不得是。得到的酬劳更多,不好么。


    这世上没有人会愚蠢到去拒绝这不必付出的好处。


    本要让你放下戒心,再在东赏赛把你打败,这也是顾澜的愿望,他要看你在你最得意的地方落寞。然后,一步一步,把你建立的王国也分崩离析。让你,一无所有。


    并非不相信,只是,往往,多一人知道,便多了一分泄漏消息的可能。所以,我手套下的秘密除了顾澜和我,再也无人知道。


    可是,我的小猪却自己跑上了台面。早已料到她疼惜我必定会去参赛,不意的却是Linda出手帮她拿到了入场券。


    你们盯上了我的女人。你害怕她的天赋会在继我之后会成为你在东赏大赛中最大的障碍。


    你的儿子我的好四弟甚至对她起了龌龊的心思。


    我怎么能让你们碰她?想,也不行。她,是只有我能碰的人。


    所以,我不等了,也因此,有了这场大火。


    当你搜索过所有的地方,却找不到证据的时候,你必定越发的慌乱。人,在慌怯下做出的举动往往不智。而最好湮灭证据的办法,便是一把火把它烧光。你以为你的人早在入夜前便把所有的监控设备毁掉,实际上,他们毁坏的不过是我愿意让他们毁坏。还有更严密的红外监控早已为你而设。


    一层?不!你的性子,怎会舍下那有可疑的也可用来存放证据的艺询社的十多层物业。你的火必定一层不漏。


    社里所有重要的文件早被秘密转移。造成的损失不过是表面的损失,当然这笔损失也昂贵得无以复加。


    只是,这盗窃,纵火而导致艺询社财产重大损失的罪,却一点也不轻,更何逞,当你深陷囫囵,你往日的罪证还能不被搜出么?


    我们只管,拭目以待。


    你与你人该早已离开,现在与我一样,必定在附近一个地方欣赏着这场大火。


    明天,便会有人上门请你回去接受调查。真是值得让人喝一杯的事情。不是么。


    眉凝轻漠,静静看着在这静吧喝酒谈笑的男女,杯中酒红,顾夜白一啖而尽。周怀安在刚才便走了。他没有与她碰面,只是冷眼看她离开。


    这个人,他再也不想看到。如果说往日还有几分知己之谊,分手后存了几分抱疚之情,但只要想起她对他的言的伤害,他便恨她之极。


    最后一次。那是他最后的容忍。


    再有一次,他知道,他必定不会放过她。


    唐璜说,他冷漠绝情。他并不否认。爱与不爱,本来便很简单。他只为他爱的人,其他的,花开花落,与他又有什么干系。


    手机。突然,传来一阵急遽的铃声。皱眉,掂起一看,却是并不认识的号码。沉默了一下,刚按下接听,对方却已掐断了。


    一阵不安,莫名的袭上心。


    这个时候,前方的舞池,咒骂声响起,有人急促通过,打扰了昏暗中的热舞。


    来人,径直来到他面前,低沉一喝,“你果然在这里!”


    “章磊?”顾夜白敛眉,五指微松,搁下酒杯。


    “你来这里找周怀安,你知道言出来找你了吗?她听到一二零大火,便慌了,跑去寻你,现在不见了踪影——”章磊怒极冷笑。


    那抹不安在心头愈加嚣张!顾夜白心下一沉,倏地站起,修长的指翻上章磊的领子,咬牙道:“言过来了?而你居然把她弄丢了?!”


    一拳挥出,狠狠把章磊撂翻,人已侧身奔出了酒吧。


    第一百六十一话只如初见


    人群里,没有他熟悉的身影。


    她在哪里。


    扯松了领子,再冷静,听到她消失不见的消息,也竣了眸。


    一遍,一遍,寻找着她。


    没有。冲天的火光,人群缭乱,却声声处处,没有她。


    锐利的眸子,突然,定格在前方一个身影上。


    走近。


    “周怀安。”


    被呼唤的人身形明显一僵,缓缓转身望向他,容颜娇艳,那眉眼却犹自带了一抹栗色。


    顾夜白心里微微一动,沉了声:“她在哪里?”


    “没有,我没有见过她!”怀安咬牙道。


    如果,刚才,她也在这里看到过周怀安,她一定曾向她打探他的消息。原只是试探,但对方心虚惊颤的模样,却证实了他的猜测。


    眸色一暗,大手旋即捏上怀安的肩。


    “她在哪里?”


    周怀安怔怔看着他,泪水,突然满眶,嘶声道:“我不知道!”


    她怎么会告诉他,是她亲口告知她他在大厦里,并且,亲眼看着她跑进那被火染红了的大厦!!


    她知道!顾夜白冷冷一笑,只是,在她口中,并不会得到答案。不再浪费时间,狠狠把她挥开,大步往前而去。


    怀安死死咬了唇,鲜血腻了满嘴,只是,笑。


    只是,笑声,却又戛然而止。


    人群里,顾夜白突然停住,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很淡。可是,直到,很多年以后,她仍然记住了这个男子墨曜般的瞳。


    从来没有一刻那么笃定。


    如果,那个叫路悠言的女人有什么不测,她一定活不了。


    再也没有多想,径直往警戒线的方向跑去。如果,她以为他在里面,她一定会到最靠前的地方来探听。


    猛然,心脏,仿佛被什么重重一击!


    前方,簇围着的一群年轻男女,其中,一个满脸兴奋的年轻女孩的手里,银白的链子,正中,一枚指环闪闪生光,指环上,晶莹的钻石熠熠而烁。


    那是他给她的戒指!他说过,她不能自己随意摘下,要他亲手为她戴上——戒指在这里,那他的她呢。


    重瞳遽然罩上厉芒。


    身形一动。


    众人只见白色的手套微扬,那抹银白晶莹,已消失在女孩的手心。


    那女孩失声而呼,我的戒指呢?


    惊乱了,所有。


    “这是我妻子的。”


    声音,不过轻浅,却没有人敢去辩驳什么。眼前突如其来的男人,过于俊美,也过于冷酷。他的眸,暗魇得让人惊悚。


    “她在哪里?”


    那几个男女对望一眼,却心虚的不敢答话。


    “你是她的丈夫?”旁边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一怔,凝神片刻,望向大厦,声音颤抖。


    垂在裤侧的指捏着戒指,紧紧弯屈,却仍放轻了声音,“阿姨,请您告诉我,我的妻子她在哪里?”


    “她以为你在里面,跑了进去,人,拦也拦不住——”长叹一口气,妇人别开头,指向大厦的方向。


    人群里炙荡着的所有响声,在一息间,仿佛蜕化成羽翼的薄弱。洋洒的目光,全数投递到了那个华贵冷傲的男子身上。


    只是,这世界,再与他无萦。


    紧阖上眼睛,又睁开,顾夜白缓缓凝向在火光中潋滟成华丽的大厦,唇边泛过最美丽的弧。


    他从前怎会错认,她,是有心计的她。


    原来,从一开始认识,她就没有聪明过。


    那么笨,那么傻。


    那时,爱说笑。她常做着让他啼笑皆非的事情,他便爱捏着她的鼻头说,猪是蠢死的。


    原来,总是,年少轻狂。


    这一场火,与庐山的不相像么。


    也许,如果不是那一场大火,他不会在她离去后,沉痛却仍眷恋着,那抹浅浅弯弯的眉。


    又也许,如果不是那一场大火,他不会在她重回他身边后,即使恨到彻骨仍舍不得放了她。


    所有熟知内情的人,其实,都错了。


    那次,原非他救的她。起火的时候,二人分散了。其实,她早已出了火场,只是,旅馆外,寻不着他,她才再次进了那个小旅馆。


    再次,进了那个可能会把她的小命吞噬的地方,却毫不犹豫。


    他在外面四处寻她,遽然从旁人口中知道,她进了去。他才紧跟的其后。


    原来,不管时间怎么的轮回,她还是她。她站在原地看时光在他们身上摇曳,把他们历练成残忍,她却始终站在那一处,看时间成沧海,看岁月化沧田。


    只要他一回头,便能看到她浅浅的笑靥。一如初见。


    也许,她的重回,并非要相守,只为让他用一生去记紧,初见时,她的微笑。


    要失去她了吗?怎么能。她怎么能,舍下他,再次让他在半夜醒来睁眼到天明。


    言,不怕,我来了。


    你在哪里,我便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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