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有你的平安夜

    我全身湿哒哒的往前走，衡一飞也比我好不到哪去，我们俩一步一个脚印走到停车场，路边的行人全都好奇的望着我们，我低着头，全身弯成虾米状，冻的牙齿都在打抖，他开了车子，我立刻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副驾驶坐，衡一飞刚把空调打开，我把手伸到空调口去，他‘啪’的一下把我的手拍开，我瞪他：“干嘛？”


    他一边脱着外套一边说：“到后面去。”


    我眨眼，再眨眼：“为什么？”


    他抬手，指指后座的一拐：“去后面蹲着，别把我的车搞湿了。”


    我不敢相信的瞪他，他当我是小狗吗？叫我蹲着？


    “我不！我就坐这，我搞成这样还不是你害的……我不去……我不去……”我一边说一边使劲的在位子上磨蹭着，恨不得把身上的水全搞在车座上。


    他转头，眯着眼看我，眼神冰冷，一字一顿的沉声命令到：“快、去。”


    于是我也不知怎么的，瞬间就被他震住，脑子白花花的闪过一片后自动死机，等我重启过后，我已经在后座的一个小角落里乖乖的蹲着了。


    我拿下头上的帽子，擦了一把脸，自己都鄙视自己一把，真没出息啊。


    也不知道衡一飞是不是故意的，他猛的一下倒车，我刷的往后栽倒，等我咬牙切齿的爬起来，他又猛的一个打转，我‘碰’的一下又往前栽倒。


    我挣扎的爬起来，眼神正好和他在后视镜里相对，我不爽的嚷嚷：“你会不会开车啊？”


    他撇开眼，淡淡道：“白痴。”


    我怒了，正当我想扑上去掐他的时候电话响了，我瞪他一眼，算他狗屎运，要不是我要接电话有他好看的！


    我接起电话毫不客气的说：“喂！干嘛？”


    电话那头传来紫紫不正经的调笑声：“呦，怎么这么大火气啊？难道法国大餐吃的不爽？”


    我无力，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我晚上吃的泡面，什么法国大餐？你请我吃啊？”


    “啊？不是吧？我以为小顾同志正请你吃呢，特地打电话给你让你给我打包一份。”


    “什么啊，他晚上要请我吃法国大餐？”


    “咦，你不知道啊？他还特地打电话给我，问我你上次想点什么菜来着。”


    “不是吧，讨厌！又没吃到，我加班啊，加班！”我说完用怨恨的眼神瞪着前面那个人。


    “哎～你也是一个发不了财的孩子。”紫紫在感叹中挂了电话。


    我一脸郁闷的瞪着前面，现在已经八点半了，就是打电话给顾墨涬餐厅也一定没位置了，那个地方虽然贼贵贼贵的，但是去的人狂多，再碰上平安夜，肯定很多情侣去那边耍浪漫！想到这我忍不住又瞪了眼姓衡的，结果在后视镜中接到他鄙视的眼神。


    当车子经过那个我一直无缘的西餐厅的时候，我非常留恋的回头看，我看，我看，我使劲看，好像多看两眼晚餐就回来了。


    明亮的餐厅门口，门口的两个门童依旧帅气的站的笔直的，高大的玻璃窗盖不住餐厅里衣着鲜亮的男男女女，他们用优雅的姿势吃着盘里可口的食物。


    呜呜～好羡慕！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进我的眼里，我睁大眼，猛的拍着前面的椅背叫衡一飞停车。


    车子缓缓停在路边，我冲下车，快步跑到餐厅的玻璃穿前往里面看，餐厅的第三排，孤孤单单的坐着一个男人，他安静的坐在那里眼神飘向很远的地方，短短的黑发被柔和的灯火映出微微的光芒，鼻梁又高又挺，他的嘴角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他一点也不着急，像是他等的人下一秒钟就会出现。


    我呆呆地望着那个男人，世界仿佛忽然变得那么安静，我的脑中一片混乱，四周的风景一下全变暗了，只有他坐的地方像是有一束圣洁的光辉照着一般，他的五官变的那么鲜明，那的身影变的那么高大。


    我拿出手机，拨电话给他，窗户里的男人回过神来，从口袋里摸出一部手机，他看了眼号码，眼里闪过一道明亮的光芒，好看的唇角又往上扬了三分，他将手机放在耳边，他的轻轻低语。


    我看着他轻声说：“我下班了。”


    他笑了，非常好看的笑容，无论哪个季节，他的笑容都温柔得如同冬日午后的阳光。


    连电话里的声音都变的愉悦，他说我太辛苦了，所以奖励我吃西餐，让我自己过去，他在这边等我。


    我低头，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往餐厅门口走，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帅气的门童这次没有给我拉开餐厅的大门，他说：“小姐，衣装不整……”


    我没等他说完就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湿哒哒的一百块丢给他，然后自己推开门走进去，我每走一步脚底都能发出‘璞嗤璞嗤’的响声，华丽的大理石地板给我走出一条黑戚戚的脚印，漂亮的女服务员愣愣的看着我，连话也忘记问了。


    我笔直的往顾墨涬那里走，餐厅里有人在独奏小提琴，那音乐深远悠长，就像能把我和他带入一个一望无际的花海，每一个音符都在我的心间跳跃。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样，慢慢的转头凝视我，他吃惊的微微张开嘴巴，连手里的手机都忘记放下，我望着他笑，然后走到他面前，拿起他放在座位旁边的一束玫瑰花，轻轻的闻了下，转头轻笑：“这是要送我的吗？”


    他还没能从吃惊中回来，只是有些本能的点点头。


    我笑了下，然后用冰冷的手抚上他的脸，他仰头看我，我弯下腰湿湿的长发垂下，轻触他的脸庞，他微微的打了个冷颤，我连眼也没有闭上，就这样笑着在他的唇边落下一个吻，然后轻轻告诉他：“那我不客气的收下喽。”


    他先是费解地皱眉，然后忽然两眼发光地笑：“你？”他说了一个字，又笑了，很开心的那种笑，和平时的笑容不一样，还带着许多兴奋：“你收下了就不能后悔哦。”


    我点头，点头。为什么要后悔？我才不会后悔。我抱着玫瑰花很开心的望着他笑。


    然后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又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怎么谁送你玫瑰你都要啊？”


    我吓的猛的转身看他，只见衡一飞老人家用手理了下刘海然后看着我，然后酷酷的问：“我今天晚上的那束你也想要的吧？”


    我刷的一下血气上涌，先是使劲摇头，但是在衡一飞锐利的眼神下我又不敢撒谎，然后又点头，然后看了眼顾墨涬慢慢暗淡的眼神又使劲摇头，摇头点头，又摇头，又点头。


    天，怎么会这样嘛！


    我急的不知道怎么是好的时候，一个漂亮的女服务员走过来说：“先生，小姐，很抱歉，我们餐厅衣冠不整着是拒绝招待的，能不能请你们回去换一套干净的衣服来？”


    我真觉得这个服务员是个天使啊，慌忙点头，拉起顾墨涬就跑，我要跑，我要离衡一飞远远的！这家伙和我有仇，我确定！


    我拖着顾墨涬笔直的往餐厅外面冲，我一边跑还一边不时的回头看，就怕衡一飞追上来，出餐厅门口的那一瞬间我发誓，我永远不来这家餐厅了，即使它的菜做的再好吃也没用。


    坐车回家的路上，我不时的偷看顾墨涬，只见他坐在位上，单手拖着下巴靠着车身，安静的看着车外，英俊的脸被倒应在车窗上，车窗外不时的闪过五彩的灯光，我有些不安的坐在他边上不时的转头偷看他，有的时候他不说话会让我很紧张，车箱内的气氛变的有些压抑的尴尬，我和他谁也没讲话，我看着手里的玫瑰花想着他的心思，猜想着他从花店买花时的样子，想着他从花店将花带到餐厅的路上，想着他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安静的等我的样子，他一定很期待将花送给我，期待着我开心的反应，但我却让事情变成这样。


    哎！我忍不住叹了口气，今天晚上不加班的话一定会是一个很浪漫的夜晚。


    出租车很快就开到我们住的小区，顾墨涬付钱了钱先开门下了车，我跟在他后面也钻出了车厢，顾墨涬站在车外等我，宝蓝色的羽绒服，宽大的牛仔裤，黑色的运动鞋，还戴着副厚厚的手套。


    他看见我下车后，慢慢低着头踱到上楼的入口处，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好像在确定我跟在他后面，然后又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开着铁门。


    我夹紧双肩，把两手护在嘴前，呵了一口气，随即在空气中也有白雾飞快地凝结又飞快地消失。


    顾墨涬打开铁门侧身让我先进去，我快步跑上楼，开门然后钻进浴室打开热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后，我拿着干毛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进客厅，顾墨涬和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着体育频道，我慢慢的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房间里除了电视里传出的声音外，安静的让人觉得有些压抑，我忍不住撞了下顾墨涬说：“你生气了？”


    顾墨涬看着电视没理我，我继续说：“我没有要他的玫瑰花，真的，而且当时他的花是被人强迫买的，没有任何意义的，我就是要，也只是不想浪费，我……我不是没收过玫瑰花嘛！”我越说越小声，不时的偷看他的表情。他没看我，我扯扯他的衣袖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嘛，生气了？要不我给你打一下。”


    他瞟我一眼，冷哼了一声：“晚上不错啊，有帅哥陪你玩。”


    我慌忙摆手道：“没有，我是加班，真的。”


    “真的？”


    “恩恩！”


    “我看看。”他单手挑起了我的下巴，慢慢的把我往前拉，我看着他极力作出一幅很诚恳的样子。


    他长久的看着我，他的眼睛很深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似的，我呆呆的看他，心一跳一跳的。


    他转过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为什么每次都这样？”


    “啊？”


    “每次我想和你告白的时候都会被奇怪的人打断。上次是诅咒，这次是他。”


    “那个……”我抓抓头发说：“我也不知道耶。”


    他有些沮丧的瞅着我，“难道老天注定不让我和你表白？”


    “怎么会？你现在表白啊，绝对没人会打断你了！呐，玫瑰花给你。”我抱起桌子上的玫瑰花递给他，他没接，淡淡的说：“没心情了。”


    “啊……”我无措的拿着花看他。


    他继续瞅着我，小声的说：“不如……你对我表白吧，让我心情好点。”


    我的心猛的一下又漏跳了几拍，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结巴的问：“怎么……怎么表白啊？”


    “你就说……爱我啊，很爱我。”


    我舔舔嘴唇，咽了下口水，吱吱唔唔的说：“爱……爱……”


    “爱谁？”他靠在我的耳朵边轻问，呼吸喷在我的耳朵上，我的耳朵刷的一下就边的滚烫的。


    “你。”我吃力的吐出最后一个字。


    “啊，说的这么不甘愿，好像我强迫你一样。”


    我猛的抬头，闭上眼睛对他大声喊：“爱你爱你爱你！我爱你。可以了吧。”


    然后我就听到顾墨涬的嗤笑声，我气恼的睁眼瞪他，他哈哈大笑：“男男，你太可爱了。”


    我这才发现这个死家伙在站我便宜呢！他根本没有生气嘛！气死我了！我丢开玫瑰花拿起抱枕开始打他：“你刷我，你现在不得了，敢耍我了！”


    顾墨涬用手挡住我的攻势说：“谁叫你害怕的样子这么可爱，让人忍不住就想逗你嘛。哈哈。”


    “哼！”我生气的把抱枕甩到他身上，站起身来准备回房间睡觉，结果他从后面猛的拉住我的手，一下就把我拉进他怀里死死的抱住，我挣扎了一会，他没放开我，他将手放在我还有些微湿的头发上拍了几下说：“别动。”


    我轻哼一声，想了想就那样任他抱着我，我放松身体，慢慢滑下身子，躺进他的怀里，枕在他腿上，闭起眼睛。顾墨涬身上淡淡的味道沁入我的呼吸，是洗发水残留下来的淡淡香味，他温暖的身体一下就让我有了暖和的感觉，他用修长的手指一下下的拨弄着我的头发，然后低声轻笑，我抬眼看他，他的眼里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爱意，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的涌出来，我给他看的不好意思了，侧过身，将脸撇像一边。


    然后我就听见顾墨涬对我说了一句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


    他说：“男男，我从出生那天开始就看着你，这么多年我一直看着你，我希望，等我死的那天你还能在我身边让我看着，就这样看你一辈子，你说好不好？”


    我呆了下，然后说：“好。”我的声音有些哽咽，就好像他拿着钻子在我心里钻了一个孔，然后将一些热热烫烫的液体翻涌着要倒了进来，那滚烫的温度，烫的我直想流泪，我试图背过脸去，他屏息望着我，然后慢慢的弯腰吻上我的眼睛，我额头。


    然后我就带着他的吻安心的进入梦乡，一觉醒来，用手抹去玻璃上的水汽，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居然在昨天晚上偷偷摸摸的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