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珍妮被劫
3个月前 作者: 埃德加·赖斯·巴勒斯
第二天,泰山早早地醒来。新的一天他想到的第一样东西和昨天夜里入睡前最后想的一样东西都是藏在箭袋里面的那几张奇妙之纸。
他赶快掏出来,心里忐忑不安,希望能看懂这个美丽的姑娘头天晚上写的那些东西。
可是只瞥了一眼,他便感到万分失望。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中充满渴望。他热切的希望能够看懂,这个突然闯入他生活中的金发仙女写下的东西。至于是不是写给他的,没有关系。反正它表达了她的思想感情,对于人猿泰山这就足够了。
可是现在,他被这些奇妙的、潦草的字难住了。这种字迹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真怪,它们和书里的印刷体以及他找到的那几封信难以辨认的手写体都不一样,而是一种向完全相反的方向倾斜的字体。
就连那个黑皮本儿里的小“甲虫”也都是熟悉的老朋友,只不过因为排列次序不同,他才不懂得其中的含义。而这些“甲虫”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他盯着那几页纸足足看了二十分钟,突然那些“甲虫”似乎是从被扭曲了的“躯壳”里爬出来,又变得那样熟悉。啊,原来还是他的老朋友,只是写得太潦草了。
渐渐地,他一会儿认出一个字,过一会儿又认出一个。他的心快乐地跳动着。啊,他能读懂,他一定要读懂!
又过了半个小时,他便完全掌握了姑娘书法的规律。除了个别字不认识外,他已经可以很流畅地读下去了。
下面就是他读懂的那封信:
非洲西海岸,大约南纬十度(克莱顿先生这样说)一九零九年二月三日
亲爱的海泽尔:
给你写这封你永远都不会读到的信一定很愚蠢。可是我好像非得把从打坐上倒霉的“阿罗号”离开欧洲以后经历过的凶险告诉什么人,心里才痛快。
如果我们永远回不到文明社会——现在看起来很有可能——这封信至少会把导致我们最后结局(不管什么样的结局)的这些事情记录下来。
正如你所知道的,大家都认为我们是为了到刚果做一次科学考察才出门旅行的。爸爸似乎抱住一个奇怪的理论不放,认为有一种无法想象的史前文化,其遗址埋在刚果河河谷的什么地方。可是,等我们扬帆出海,才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有一个老书呆子在巴尔的摩①开了一家古书、古玩店。他在一本非常古老的西班牙手稿里发现了一封一五五零年写的信。这封信说有一艘西班牙大帆船,从西班牙驶往南美洲,船上有一笔①巴尔的摩(Baltimore):美国城市。巨大的财富,我想,大概都是西班牙古金币和古银币。因为这件事听起来既荒诞不经,又充满了海盗故事的色彩。后来这艘船发生了叛乱,船员们经历了一场危险。
写信的人就是船员中的一个。收信人是他的儿子。写这封信的时候,他已经是一艘西班牙商船的船长了。
好多年过去了,老头已经变成一位可尊敬的市民,住在西班牙一座偏僻的小城。可是爱财心切,他还是冒险把得到这笔巨大财富的办法全告诉了儿子。
写信的人说,那艘大帆船离开西班牙大约一个星期,船上就发生了叛乱。叛匪杀死了船长,大、二、三副,以及所有反对他们的人。可是他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因为剩下的这帮人谁也不懂得在大海里驾驶船舶的技术。
他们只得任凭风儿摆布,在大海里漂了整整一两个月。因为饥饿和坏血病,他们死的死,病的病,后来漂到一座小岛。
大帆船被冲到海滩上面的时候,撞得稀烂。可是那十位幸存者还是设法抢出一箱子财宝。他们把这个箱子埋在小岛,在那儿住了整整三年,一直希望有人能把他们救走。
这十个人接二连三地都病死了。最后只剩下一个,就是这个写信的人。这几个人曾经用那艘西班牙大帆船的残骸做了一条小船,可是因为不知这座小岛的位置,一直不敢出海。
那九个人死了之后,荒岛上只剩下唯一的一个幸存者。他再也无法忍受可怕的寂寞,宁愿拿生命到海上冒险,也不愿在这座荒凉的孤岛上寂寞而死。在难熬的孤寂之中又过了将近一年之后,他终于坐着那条小船驶向茫茫大海。
很幸运,他一直朝北航行,不到一个星期便进入西班牙商船从西印度到西班牙的航线,一艘向西班牙开的船搭救了他。
他只跟他们讲了船在海上失事,除了少数几个人外全部遇难。等到了一座小岛之后,别人慢慢地也都死了,最后只剩下他自己。至于反叛和埋藏那箱财宅的事,他当然只字未提。
那条商船的船长对他说,从他们搭救他的位置和过去一个星期的风向判断,他一定是从绿角群岛①中的某一座小岛漂来的。这座群岛在非洲的西海岸,大约北纬十六度到十七度。
那封信,详细描述了那座小岛和藏宝的地方,还附了一张你不曾见过的最粗糙、最可笑的老式地图。地图上画了些树木、岩石,还乱涂着些十字交叉的记号,表明埋那箱子财富的准确地方。
爸爸给我讲了这次“考察”的目的之后,我的心立刻凉了半载。因为我知道可怜的父亲总爱虚
无缥缈地幻想,我怕他这一次又被人捉弄。你知道,为了弄到这封信和这张地图,他竟然花了一千美元。
①绿角群岛(CapeverdeLnds):在非洲之西大西洋中,属葡。
更让我担心的是,他又和罗伯特·坎勒借了一万美元,还立下了字据。
坎勒先生没有要求拿什么做抵押品。你知道,亲爱的,如果爸爸还不了这笔钱,对我这将意味着什么。啊,我多恨那个坎勒先生!
我们都尽量往好的一面去想。可是菲兰德先生和克莱顿先生——他是在伦敦跟我们搭伙的,只是为了冒险——都像我一样,疑虑重重。
好了,长话短说,我们居然找到了那个小岛和那箱子财宝。那是一个很大的橡木箱子,外面有好几道铁箍,包了好几层浸了油的帆布。跟三百年前埋下去的时候一样完好无损。
箱子里面装满了金币,那么重,四个人抬也会压弯了腰。
这箱子财宝似乎只能给跟它沾边儿的人带来死亡和不幸。因为离开绿角群岛不到三天,我们自己的船员也起来叛乱,杀了船上所有的头儿。
哦,那真是难以想象的、最可怕的经历!我简直无法把那一切都写出来。
他们还想把我们也都杀了。可是这伙叛匪的头儿金没让他们这样干。于是他们沿着海岸向南航行,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发现一个很好的港湾,便强迫我们在这儿登陆,最后干脆把我们扔在这片荒凉的海滩上不管了。
今天,他们带着那箱财宝扬帆远航了。可是克莱顿先生说,他们不会逃脱三百年前那艘西班牙大帆船的叛匪们的恶运,因为这条船上唯一懂航海的金在我们登陆的那天,也被一个家伙杀死在海滩上。
我真希望你能认识克莱顿先生。有朝一日,他会继承勋爵的封号和财产。此外,他自己就十分富有。可是一想起他将成为一个英国勋爵,我就十分难过。你知道,平常我是多么小瞧那些和有爵位的外国人联姻的美国姑娘!唉,要是他只是位普通的美国人多好。
可是,这并不是他的过错,可怜的人儿。除了出身,他可以带给我们国家种种光荣。而我以为,对于任何一个男人,这都是可以得到的最高奖赏了。
自从踏上这块神奇的土地,我们经历了种种可怕的事情。爸爸和菲兰德先生在密林里迷了路,差点儿被一头狮子吃了。
克莱顿先生也迷了路,两次受到野兽的袭击。艾丝米拉达和我被一头十分可怕的吃人的狮子堵在一间破旧的小屋里。哦,正如艾丝米拉达说的:“怕死人了!”
可是最奇怪的是救我们的那个极其神秘的人。我没有看见他,可是克莱顿先生、爸爸还有菲兰德先生都见过他。他们说,他是个皮肤黝黑的白人,简直是一个完美的神!他有大象的力气,猴的灵敏,狮子的勇敢。
他不会说英语。做了什么勇敢之举之后,就立刻十分神秘地消失,就好像一个幽灵。
我们还有一个奇怪的邻居,他能写一手好字,还在这间小屋的门上给我们留了个条,意思是不让我们损坏他的东西。署名是“人猿泰山”。
我们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尽管相信他就在附近。因为有个水手准备从背后向克莱顿开抢的时候,被密林里扔出的一支长矛刺穿了肩膀。
那些水手只给我们留下少得可怜的食物,而我们只有一支手枪,三粒子弹,真不知道该怎样弄到肉吃。尽管菲兰德先生说,光靠森林里随处可见的野果和坚果就能活命。
现在我非常累了。我得到那张古怪的床上睡觉了。克莱顿先生给我铺了些草。以后随着事态反展,我会接下去给你写这封信的。
爱你的珍妮·波特
读完这封信,泰山坐在那儿思索了好长时间。这封信卫说到那么多新奇的事情,一下子搞得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他想把它们一件件地“消化”。
从这封信看,他们还不知道他就是人猿泰山。他要把这个事实告诉他们。
他在那棵树上用树叶和树枝搭了一个小棚子,可以挡风遮雨。他把从小屋带来的几样“宝物”藏在椰子里。“宝物”中有几支铅笔。
他拿出一支在珍妮的签名下写道:
我就是人猿泰山。
他以为这就足够了。过一会儿,他就把这封信再送回到那间小屋。
关于食物的问题,泰山想,他们不必发愁,他会保证供应。
第三天早晨,珍妮发现她前天夜里丢的那封信又搁到了原先的地方。珍妮大惑不解。可是等她看见她的签名下那一行印刷体时,一股凉气流遍全身。她把那封信,或者说只把有她签名的最后一页拿给克莱顿看。
“想想看,”她说,“也许我写信的时候这个神秘的家伙一直躲在那儿偷看。哦,我连想一想都会浑身发抖!”
“不过,他一定很友好。”克莱顿安慰道,“他还了你的信,也没有给你任何损害。而且,昨天夜里他在小屋门外放了一样足以证明他的友谊的实实在在的东西——我刚才出去的时候看见门口放着一只野熊。”
从那以后,几乎每天,泰山都要给他们送些野味,或者别的食物。有时候是一只小鹿,有时候是一只熊,一只豹子,有一回甚至送来一只狮子。有时候也会送来些奇怪的熟食,从木本加的村子里偷来的木薯饼。
泰山因为给这几个陌生人打野味吃,觉得生活充满了欢乐。在他看来,世界上再没有比为这个白人姑娘的幸福和安全而劳动更快乐的事情。
他真想有一天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走进他们的“宿营地”,通过他们和他都熟悉的小甲虫谈话。
可是他发现自己很难克服那种森林里长大的野兽所共有的羞怯和胆小。因此,一天天过去了,他还是没能满足自己的心愿。
住在小屋里的这几个人因为渐渐熟悉了周围的环境,胆子越来越大,到密林里找胡桃、野果时也越走越远了。
波特教授因为心事重重,几乎没有一天不到丛林里瞎转,没有一天不在死神的血盆大口之下徘徊。塞谬尔·菲兰德先生,从来谈不上健壮,现在越发瘦得不成样子。为了保护教授的安全,他处于一种无休止的焦躁与烦乱之中,作出了极大的努力。
一个月过去了。泰山终于下定决心白天里去造访“宿营地”。
那是一天下午,克莱顿又到港湾人口处那个海岬,向大海眺望,看有没有过往的船只。他在那儿准备了一大堆木头。一旦有轮船或者帆船在水天相接处出现,就立刻点燃,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波特教授沿海滩向“宿营地”南面溜达,菲兰德先生挽着他的胳膊,苦口婆心地劝他在成为什么野兽娱乐的对象之前,赶快转身回“家”。
珍妮和艾丝米拉达到森林里采野果去了。为了找果子,她们离小屋越来越远。
泰山在小屋门口默默地等待,一心想着那个美丽的白人姑娘。现在,他一天到晚只想着她。他不知道她是否怕他。而正是这种怀疑,使得他几次改变了访问他们的计划。
他很快就等得不耐烦了。他盼望她赶快回来,一睹芳容,大饱眼福,他希望能够挨近她,甚至抚摸她。这位人猿不知道有神,但是他对这位“仙女”的崇拜决不亚于任何凡人对神的崇拜。
为了消磨时间,他在等她的时候给她写了一封信。是否想把这封信给她,他自个儿也说不清楚。但是,看到自己的思想用文字表达出来,他感到无限的快乐。因为在这封信里,他毕竟不是那样野蛮,那样愚昧了。他写道:
我是人猿泰山。我想念你。你是我的,我也
是你的。我们永远生活在一起,在我的小屋里。
我会给你采来最鲜美的野果,打来最鲜嫩的鹿肉,
还有森林里最美的野味。我将为你打猎。我是丛
林里最伟大的斗士。我将为你而战斗。你叫珍
妮·波特。我是从你的信里知道的。当你看到这
封信,你会明白,这是写给你的。人猿泰山爱你。
写完这张纸条之后,他像个年轻的印度人直挺挺地站在门口,等待着。突然,他那听觉敏锐的耳朵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听出有一只巨猿正在树林里荡着比较低的树枝穿行。
他全神贯注地听着,暮地丛林里响起一声女人的尖叫。人猿泰山把他第一次写的情书扔在地上,像一只豹子,飞也似的问森林里跑去。
克莱顿也听见了这声尖叫。不一会儿,波特教授和菲兰德先生也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回来。快到小屋的时候,他们大声招呼着,互相焦急地询问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只朝屋里瞥一眼,便证实了最坏的预想。
珍妮和艾丝米拉达不在屋里。
克莱顿马上向密林跑去,后面跑着两个老头,大声喊着姑娘的名字。他们在森林里跌跌撞撞找了半个小时,后来,完全是碰巧了,克莱顿看见艾丝米拉达躺在地上。
他在她的身边停下,摸了摸她的脉搏,听了听她的心脏、她还活着。他使劲儿摇着她。
“艾丝米拉达!”他朝她的耳朵大声喊,“艾丝米拉达,看在上帝的份儿上,波特小姐在哪儿?出什么事了,艾丝米拉达?”
艾丝米拉达慢慢睁开双眼,看看克莱顿,又看看周围密密的丛林。
“啊,天啊!”她尖叫一声.又昏了过去。
“我们该怎么办,克莱顿先生?”老教授问,“这让我们上哪儿去找她?上帝不会这样残酷,从我身边夺走心爱的女儿吧!”
“我们必须首先喊醒艾丝米拉达。”克莱顿回答道,“她能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艾丝米拉达!”他一边大喊,一边抓着黑女人的两只肩膀,使劲儿摇晃着。
“啊,大啊!找真想死!”可怜的女人紧闭着一双眼睛说,“让找死吧,亲爱的主,不要让我再看见那张可怕的脸。”
“喂!喂!艾丝米拉达!”克莱顿大声喊着。
“主不在这儿,是克莱顿先生。睁开眼看看。”
艾丝米拉达睁开眼睛。
“啊,天哪!谢谢上帝。”她说。
“波特小姐上哪儿去了?出了什么事儿?”克莱顿焦急地问。
“珍妮小姐不在这儿?”艾丝米拉达大声问。一骨碌爬起来,那股麻利劲儿和她的大块头很不相称。“啊,上帝!现在我想起来了!一定是那个家伙把她抓走了。”黑女人号啕大哭,诉说她心中的悲哀。
“什么家伙把他抓走了?”波特教授焦急地问。
“一个浑身长毛的巨人。”
“大猩猩,是吗,艾丝米拉达?”菲兰德先生问。这个可怕的想法一出口,三个男人不寒而栗,吓得连气也喘不过来。
“我想,是那个鬼东西。不过我猜,一定是一只公猩猩。啊,我可怜的宝贝,我的心肝儿!”艾丝米拉达又捶胸顿足,大哭起来。
克莱顿向四周张望着,希望找到一点大猩猩的踪迹,可是除了附近的青草似乎被人践踏过而显得杂乱外,他什么也没有发现。他的森林知识少得可怜,连一点蛛丝马迹也看不出来。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他们一直在丛林里寻找珍妮,直到夜幕降临,才不得不无可奈何地、绝望地放弃这场徒劳无益的寻找。因为他们甚至连那个劫持珍妮的怪物是从哪个方向走的都不知道。
天黑了很久,他们才回到“宿营地”。这几个悲伤的、充满痛苦的人默默地坐在小屋里。
最后还是波特教授打破了沉默。他说话的腔调已经没有那种夸夸其谈抽象、不可知的理论时的迂腐之气了,而是斩钉截铁,有一股立刻付诸行动的英武劲儿。不过语气中仍然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和失望。克莱顿听了不禁生起一股悲凉之情。
“我现在就躺下来睡觉,”老头说,“明天一早,天一亮,我就尽可能多带点食物继续去找珍妮。不找到她,我决不回来。”
伙伴们没有马上答话,都沉湎于自己痛苦的思索中。谁都知道——老头自己也知道——最后这句话的含义,那就是:波特教授再也不会从丛林回到他们身边了。
后来,克莱顿站起来,把手轻轻放在波特教授苍老、弯曲的脊背上。
“我当然跟你一起去找。”他说。
“我知道你愿意……不,你希望眼找一起去,克莱顿先生。可是你一定不能去。珍妮现在已经不是凭人的力量就能解救的了。现在的问题是,决不能让我亲爱的小女儿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可怕的丛林里,没有一个朋友在他的身边。
“让同样的葡萄藤和树叶覆盖我们吧,让同样的冷雨抽打我们吧。当她母亲的在天之灵来寻找我们的时候,她会发现,就像我们活着的时候在一起一样,我们死后也在一起。
“是的,我一个人去找她。因为她是我的女儿,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爱!”
“我跟你一起去。”克莱顿不容置疑地说。
老头抬起头,出神地望着眼前这位健壮、漂亮的威廉·塞西尔·克莱顿。也许他看到了埋藏在这个年轻人心底的爱——对他的女儿的钟爱。
以前,他太沉湎于自己那些“学术问题”的研究,很少注意到表明这两个年轻人互相吸引、日渐亲近的细枝末节,只言片语。直到现在,那些细心人早该注意到的细节,才一个接一个浮现在他的眼前。
“那就随你的便吧!”他说。
“你得把我也算上。”菲兰德先生说。
“不,亲爱的老朋友,”波特先生说,“我们不能都去找她。把可怜的艾丝米拉达一个人留在这儿未免太残酷了。再说我们三个人都在,效果不一定就比一个人好。
“严酷的森林里,被吞噬的生命已经够多的了。好了,我们都睡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