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作风整顿

3个月前 作者: 托如珍
    “这次作风整顿,听说查得很严,我们家老柴说,可能会处理一批人。咱们以后也不能在单位炒股了。抓住了要处理的。”赵玉琴在科里大声说话,没人理她,转向展飞。


    “赵姐,最近,股市不看好啊。”展飞愁眉苦脸的,他最近被套得厉害。


    展飞心里恨赵玉琴,要不是她,自己还稳稳坐在队长的位置上。展飞也恨其他人,甘凤麟取代了他,自从不当队长了,临时工们对他的态度变了,经营户们对他的态度也变了。现在,他不知道该恨哪个。


    人总是要活着。展飞对谁都没好印象,却不能谁也不理。


    “谁说的?越是这种熊市,越是机会。现在,你把钱投进去,涨了就做短线,不涨就做长线,稳赚不赔。”赵玉琴一向喜欢逆向思维。“我最近赚了点钱,不多,这个月,也就万儿八千的。本钱也少,只投了十多万。”


    “十多万,还这么轻描淡写的。牛。”朱读听到赵玉琴说,也凑过去。


    甘凤麟安排大家学习,此时,全把脸扭向了赵玉琴。她总是有办法让自己成为中心。


    “这算什么呀。花不着的钱,一部分存银行,一部分买保险,再买一些股票,钱生钱,钱才多啊。这年头,只怕算计不到,算计到了,钱算什么呀。低头就捡。”赵玉琴越说越高兴。


    “什么低头就捡啊,除非你家那县长。”花如玉抢白道。


    “我们家县长可不爱财。他那几个钱,够干什么的。我家的钱是我和闺女挣的。闺女开个了网店,很赚钱的。还不用纳税。”赵玉琴有点急,但是很快镇定下来,脸上现出自豪。


    “赵姐,炒股有什么秘诀吗?”朱读还是很想知道。


    “既然是秘诀,怎么会告诉你呢?”展飞不满,看了朱读一眼。


    “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赵玉琴最怕激将法。“股市大跌,炒股,一定要记住,买绩优股,多选几支股票,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但是也不要太多,太多了,照应不过来。”


    “这个谁不知道啊。”张分不屑地说。


    “别看人人都知道,不一定人人会用。我炒股,有十*宝。”赵玉琴容不得别人不尊重她。


    “什么?”所有人都盯着赵玉琴,连花如玉也认真地听着。


    大家等了半天,赵玉琴不说话,只顾用抹布擦桌子。大家都不再理她,各自做自己的事。


    “人,要做大事,不要被眼前的窘境所羁绊。人们往往不愿意花巨大的精力去做成一件大事,却用了十倍与之的精力去做成百件小事,结果,事倍功半。所以,我的第二个法宝就是,不在意小的波动,只要把钱投进去了,放长线,大鱼会上钩的。”赵玉琴好像自言自语,大家的注意力又集中到她身上。


    “可是,现在这种状况,谁敢把钱放在股市啊?会套牢的。”朱读也炒股。


    “那怕什么?总有一天会解套的,别忘了我的第一条,你要买绩优股啊。所以,我还有第三条,你要有信心。对自己有信心,对国家有信心。因为,最重要的,第四条,国家是最大的庄家。”赵玉琴很得意,大家都在听,连甘凤麟这不懂股票的也在听。


    “那也不行啊。钱占用时间长了,耽误事啊。”桑匀也凑上去听。


    “所以说,第五条,要用闲置的钱。千万不要借钱炒股。更不要贷款。那样风险太大。”


    “嗯,有道理。我姑妈家的大表哥,在外地,借我表哥表姐们的钱炒股,原来是七十万,现在,还剩了不到二十万,今年,连年都没回来过,说是没脸见大家。天天愁得吃不下饭。”桑匀感慨万端。


    “你们看,我说得对吧。”赵玉琴来了精神。


    “那,怎么才能在最低点买入,在最高点抛出呢?”朱读给赵玉琴倒了杯水。


    “你这就太贪了。只有更高,没有最高――不要追求最大利润。”赵玉琴这人,就是这样,你敬她,她未必给你好脸。


    “这是第六条。”闫取说。


    “心态要平和,只当娱乐。这条最重要。”


    “第七条。”闫取记数挺专业。花如玉说他小学数学不错,大家都笑了。


    “你这都说的什么呀,每条之间也不挨着。”闫取捣乱,大家都让他闭嘴。人们都缺钱,赚钱乏术。


    “不说了。”赵玉琴卖关子。


    “不说就算,股市有风险。我们还不炒呢。”花如玉打开抽屉,整理她的台帐。


    “错了。股市无风险,风险在自身。现在,咱们的股市,赔钱的,全是心理素质差的。买了股票,只要你等得住,早晚赚钱。赔钱的几率比中彩票要小得多。就算你买到了破产的,它还会重组啊,还有借壳上市啊,只要你不在低点抛售,面包会有的。”赵玉琴喜欢抬杠,尤其是和花如玉抬杠。“这是第八条。”


    “第九条,第九条。”展飞的眼里有了光彩,催着赵玉琴说。


    “这条是我压箱底的,先不告诉你们。”赵玉琴得意起来。喝茶。把吸到嘴里的茶梗用力吐到地上。


    “还有呢?还有呢?第十条。”几个小伙子,声音兴奋起来。


    “最后,自己的思路很重要,要懂得借鉴,但是不要轻易改变自己的战略方向。”


    “是啊,坚持很重要。我就是卖完之后,股票大涨,连着好几次都是这样。”展飞顿悟。


    “但是,也要学会改变自己,有时候,自己的观点的确错了,就要及时改正。”赵玉琴说得神乎其神,仿佛满含玄机。大家一头雾水。


    “股票这东西,终究只是投机,能够赚钱的人毕竟是少数。赚了钱就收手是明智的。如果太贪婪,结局可能还是赔钱。”花如玉不认同赵玉琴的观点。“其实,钱是很重要的东西,但不是最重要的。当金钱成为一个社会评判是非与人际亲疏的唯一标准,我们已经为之付出太多,也在错误的路上走出太远了。要想幸福,需要把眼睛从钱眼里拔出来。”


    “不怪是大学生啊,说话文绉绉的。”赵玉琴讽刺道。


    展飞冲几个队员挤眼睛,几个人捂着嘴,偷着笑。


    “好人坏人都可圈可点,讨厌小人。”花如玉依次指着甘凤麟、赵玉琴和展飞。


    “展飞,她说你是小人。”赵玉琴不高兴了,挑拨展飞。


    “我就是小人。”展飞不上当,“我要是听了你的话,和她打起来,我就成了傻子。”


    “这小子。”赵玉琴没办法,又不甘心让花如玉说成坏人。“这小丫头片子和你什么关系,你这么让着她。”


    “相好啊。不行吗?你管得着吗?”展飞故意说。


    “你?”花如玉虽然嘴厉害,却最听不得别人说这样的话,“狗食。”


    赵玉琴站起来。


    “赵姐,你女儿开的网店卖什么啊?咱也不会网上购物,哪天咱去她店里看看吧。”甘凤麟分散赵玉琴的注意力。


    “凤麟,又帮小丫头解围了?”赵玉琴不依不饶。


    花如玉站起来,想说什么,甘凤麟看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说话。


    “要尊长爱幼。领导和比自己岁数大的人都算长。比自己小的都算幼,包括几岁的孩子,也要尊重他们的人格。”甘凤麟一本正经,背书一样的,为的是让大家一笑而过。


    “别说得这么假。”赵玉琴眼里全是嘲讽。


    “我说假话了吗?”甘凤麟平时的确如此。


    “没看出你对我老人家怎么敬来。”赵玉琴笑,还是讥笑。


    “我对您老人家哪儿能敬啊,我对您老人家那是爱。”甘凤麟恭维着,“您这样的美女,怎么可以敬而远之呢。没听说吗,赵娘半老,*犹存啊。”


    “小色鬼。”赵玉琴笑骂。


    “英雄本色吗。我虽然不是英雄,何妨色一下?”说完冲赵玉琴挤眼,夸张而难看。


    赵玉琴笑得满脸都是皱褶。


    “我就说嘛,不管多老多丑的女人,也愿意听别人说爱她。”甘凤麟正颜总结。


    没有人再计较,笑得花如玉一口茶喷到地上。


    赵玉琴举着拳头冲过来,甘凤麟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赵玉琴说:“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


    “哦,那就是和小人一样难养的。”甘凤麟挥臂遮挡赵玉琴的来招。话说得急,说完自己先愣了,赵玉琴的手也停在了半空。大家心里的隔膜还在,小人这个词,还是用得过分了。


    赵玉琴有自己的优点,工作上,她有独到之处。甘凤麟向她学习。


    安排队员们学习,甘凤麟独自来到市场。


    他不检查,悠闲自在地踱到丛胖子家。


    “哟,甘队来了。来来来,快坐。”丛胖子热情地招呼。


    甘凤麟很少和经销商拉个人关系,这本来是为了廉洁,到了关键时候,才知道,关系多么疏远。


    “最近生意怎么样啊?”甘凤麟拉起了家常。


    “不好做啊。”在执法人员面前,商户的生意永远不好做,被搜刮怕了。


    “想多了吧?你不是地主老财,我也不打土豪分田地,你赚钱合理合法,怕我干什么?”甘凤麟和丛胖子开着玩笑,态度和蔼。


    “现在什么好卖呀?”甘凤麟喝着茶,有一句没一句地问,不只是生意,也问家庭的事,孩子多大了,上什么学呀,成绩好不好啊,丛胖子看出他今天只是来闲坐的,心里踏实了,说笑起来。


    坐了半个多小时,甘凤麟站起来,准备离开。


    “甘队,你这人真风趣,想不到,想不到啊,平时看您挺威严的,我们见了你都害怕,其实听你这么一说话,真是挺愿意和你说话的。有时间常来坐坐吧。我们交个朋友。”丛胖子高兴地送甘凤麟出来,到了大门外还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放。


    甘凤麟感觉得出来,不考虑工作因素,丛胖子喜欢和自己攀谈。


    又走了两家,也是说些闲话,相谈融洽。


    “甘队,进来。”郑重老远看到甘凤麟,跑过来,拉着甘凤麟的手,非要到他门市去。


    “郑重,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甘凤麟给郑重帮过忙,怕别人误会,影响不好。


    “你放心吧,我不贿赂你,我就是叫你到我这里说说话,知道你爱喝好茶,请你喝杯茶。”郑重大声地说。


    “好,就喝喝你的好茶,你不知道吧,我可是很讲究的。平时,什么茶都能凑合,就连茶叶沫子也行,可要真是讲起品茶来,我可就不凑合了,不光是讲究茶本身,还讲究喝茶的器皿,还讲究……”甘凤麟故意逗郑重。


    “算了算了算了,我没那些东西,我就一只茶壶几个茶杯,至多给你刷干净了,要好的没有。我一个小门市,讲究那些干什么,弄个几千块钱的紫砂壶,再给摔喽,还不得疼死我呀。”说着话,郑重的茶叶已经沏上了,是很好的铁观音。


    茶是甘凤麟最喜欢的茶,郑重傻傻地抓一把,往茶壶里一放,然后就是一大壶开水倒下去,甘凤麟叹息:“真是可惜了好茶。”


    “你就不洗茶呀?”甘凤麟心疼地看着那茶叶。


    “什么?”郑重显然没听懂。


    甘凤麟不对他解释,只说:“少放点,挺贵的。”


    “没事,我邻居是卖茶叶的,他给我的,说是他那里最好的茶叶了。我拿酒换的。我也不会喝,一会儿你全拿走。算我给你送礼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谢你。”郑重把杯子递过来,杯子边上,有一块儿颜色颇深,是平时喝水的印迹。


    甘凤麟皱下眉,把杯子放下:“郑重,你不用谢我。我跟你打听点儿事吧,你不要瞒我,我保证不说是你说的。”


    “行,你问吧。”郑重屋里没有别人,他是个讲义气的人,答得挺痛快。


    “二龙是谁?”


    “甘队,你?”郑重往外面看了看,低头想了想,说:“甘队,你既然问我了,我就不能瞒你,我郑重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可是这事,我也挺怕的。”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甘凤麟凑近郑重。


    “他们这些人啊,是一个小团伙,在这个市场上,开始是收收保护费,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卖上假货了,专门给门市提供假货。最近好像有些假酒假烟的案子跟他们有关。但是,被查获的经营户,谁也不敢把他们说出来,听说,他们说了,谁要把他们给说出来,谁家就甭想过好日子。”


    “他们有多少人?”


    “具体多少人不知道,需要打架的时候,他们还有人马在外面,随叫随到,常在市场里混的好像就那么五六个人,二龙,小牛,三胖,张子,还有瘸腿儿,有时候还有个女的,但是不常来。甘队,你是我大哥,我劝你,不要惹这些人,他们在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关部门大概也有知道的,派出所那个副所长经常和他们在一块儿喝酒,但是没有人动他们,我们这些人也不惹他们,他们都是些小无赖,没成家,打人伤人是常有的事。平时不管跟哪个经营户要点儿钱,大家都给,不惹他们,您是有正式工作的,更不要和他们拼了,他们算什么?他们本来就没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反正活着也是稀里糊涂,死了倒也痛快,没钱活着,不如不活着,谁和他们比呀?甘队,还是不要再问他们的事了吧。好像,他们后面是有人的。但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人。”


    “好的,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甘凤麟感激地看了看郑重。心里盘算,要怎么样来做好这件事。是抓获他们呢,还是赶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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