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久违了！大家魔力棒球

    地球，一个叫台湾的小岛，台北塞满补习班的南阳街，某万年重考班。


    戴着黑色胶框眼镜的化学老师在黑板前唱作俱佳，每一个化学反应式都搭配一个有趣的口诀，甚至是黄色笑话，为的只是吸引底下三百个有前途跟没前途其实没有多大差别的学生的注意力。


    「好烦啊，搞了半天，地球根本没有危机可言，电视里的咸蛋超人都可以打很多不识相的怪兽，我就只能打打枪，干。」


    一个顶着鸟窝头的大男孩将下巴杵在桌子上，化学讲义上都是雪白色的头皮屑，还有因为卫生纸忘记铺好、只好让它滴下的一滩口水。


    突兀的，一只蛋卷冰淇淋坐在他的鸟窝头上，认真地听讲。


    「勃起1


    ，你实在应该好好上课，化学实在是一种很奇妙的学问，想要当地球守护神就应该好好学习各种关於地球的知识，而不是在这里玩头皮屑。」蛋卷冰淇淋拍拍大男孩的鸟窝头。


    「知道啦。」勃起，一个重考了四年的苦闷二十三岁男孩，一生的志愿是守护地球。


    突然，勃起身边的空位震动了一下，是比克。


    「嗨！比克！」勃起打了个呵欠，但脑袋还是放在桌子上，无精打采。


    「混帐小子，亏你还担任过星际大使，你知道太空中有个巨大的怪东西刚刚穿过乙妃沙虫洞来到银河系，正朝着地球过来吗？」比克瞪着勃起。


    「啥怪东西？陨石吗？」勃起突然精神一振，但随即泄气说道：「陨石的话，柯老师早就会发现了，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他一拳打爆，根本轮不到我。」


    比克摇摇头，说：「是艘太空船。陨石怎么会穿过虫洞？你这个白痴。」


    勃起睁大眼睛，大拍桌子：「干！是太空船！是来抓我的吗！」


    化学老师吓了一大跳，三百多双眼睛却早已见怪不怪，勃起经常就是这副德行。


    「我怎么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太空船上的外星人可不像我跟蛋卷，他们都是有形有体的，我想再过三天左右就会抵达地球。意外的，我还感觉到非常惊人的杀气，这些家伙并不友善。」比克说，看着勃起冲出课堂，跑出南阳街。


    勃起一边漫无目的的疾奔，一边害怕地用千里传音求救：「柯老师！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有一大堆外星人要来抓我啦！比克说他们超有敌意！杀气腾腾的！」


    良久，勃起的脑中才传来柯宇恒2的回电：「勃起，我也正在调查这件事，没想到你比我早发现那些外星人，真有本事。你人在哪里？」


    勃起大哭，躲到暗巷里蹲了下来，四处张望有没有合适的垃圾桶可以藏匿：「柯老师，这次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人在巷子里，等一下会在垃圾桶里！」


    「别紧张，我想不会有事的，别忘了连全宇宙最大间的军火公司都得听我们的话，不管是哪一个星球都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刚刚已经打电话给撒旦军火公司了，他们跟我约在台北火车站附近的圣玛利餐厅做简报，你等一下就过来吧。」柯宇恒一边用脑波跟勃起沟通，一边收起金色的圆球对讲机。


    一只米色蝴蝶停在他的耳朵上。


    「这样吗我立刻过去！」勃起用力拍着自己的脑袋，他完全忘记撒旦军火公司现在应该已用恐惧炸弹征服了大半的宇宙，绝对是个大靠山。


    勃起深呼吸，用力踢了身旁的垃圾桶一下。


    「真是窝囊习惯了我。」勃起责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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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玛利餐厅。


    勃起到的时候，独臂的柯宇恒已经在吃东西了，他的对面坐了一个猥琐的中年男子，显然是撒旦军火公司高明易容术伪装下的简报代表。


    「勃起，叫东西吃。」柯宇恒招呼着。


    勃起摇摇头：「我吃不下，我现在心脏还跳的厉害，刚刚还差点把自己埋在馊水里。」


    柯宇恒笑笑，让勃起坐在自己身边，指着对面的中年男子说：「这位是曹查理，是极翅星人，撒旦公司代表。」勃起点点头。


    面对地球最厉害的战斗搭档，曹查理紧张异常，拿着桌巾不停擦着额上的汗水，恭敬说：「小的废话就不多说了，直接向你们禀告关於七十八小时後就会抵达地球的太空船的事。那是棒球星人的船，很不幸，那艘庞大的太空船只是开路先锋，未来还会有至少数百艘其他星球的小船，会陆陆续续到地球来观看比赛。」


    勃起愣头愣脑：「比赛？是亚洲杯棒球锦标赛吗？」


    曹查理一脸歉意：「恐怕不是的，棒球星人嗜打棒球一向在全宇宙享有恶名，他们这次来是想找你们地球人打一场以大欺小、比暴凌弱、以石击卵的不公平棒球赛，好让全宇宙的人都知道他们才是最会打棒球的民族。」


    柯宇恒失笑，说：「原来是打棒球啊，千里迢迢的，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曹查理疯狂地摇头，说：「他们就是这副凶神恶煞的德行，如果有星球拒绝跟他们比赛，他们就会发动暴民，将该星球所有的一切用霹雳钢合金的球棒给毁掉，至少有十多颗星球遭殃了，现在大家被他们搞得很烦，先前所有民族都被迫叁加全宇宙杯棒球锦标赛，原本应该投入购买军备的预算大量被挪用在发展棒球的种种名义上，让公司的营运雪上加霜。」


    听到这里，柯宇恒只觉得很好笑，觉得棒球星人真是个热血又白痴的民族，一边切着牛排一边说：「真那么爱打。不过棒球不是我们地球人发明的吗？怎么会传到整个宇宙？」


    曹查理搔搔头，说：「说起来还怕你们不信，一万年来，我们公司为了研究地球的超人类，长期在地球从事各种民俗研究跟田野调查，然後将部份成果发表在宇宙知名的学术杂志<原始星球的荒谬行为考>里，当然也包括了种种奇怪又不合逻辑的运动，例如一群人争先恐後将圆形的东西踢到很大的网子里，或是一群壮汉想尽办法将圆形的东西丢进小小的网子里，又或是一小群人苦着脸试着用杆子将鸡蛋大的圆形东西推进小不拉机的洞里，棒球这种一群人负责丢圆形的东西、另一群人负责用棒子将圆形的东西敲出去的古怪运动，当然也被我们登在学术杂志上」


    「没想到棒球就风靡了整个宇宙？」柯宇恒哈哈大笑，勃起也傻傻地笑了起来。


    曹查理一点都没有笑容，说：「不只是棒球，所有你们称之为运动的不合逻辑行为通通让整个宇宙疯狂了起来，因为我们外星人从前完全没有<运动>或<集体游戏>的概念，整天只会打打杀杀，然而大家彼此长期征战太过苦闷，所以很多民族就按照学术杂志上记载的种种规则依样画葫芦、开始玩起来，後来每一种运动都拥有广大的支持者，也出现了职业联盟或大型巡回比赛。」


    柯宇恒跟勃起听得出神，这简直匪夷所思。


    曹查理继续说道：「後来有一支原本叫<阿帝克>的农耕民族，他们的文化从没有自己的特色，平庸无奇，民族性慵懒与世无争，但他们一接触了棒球後就抓狂地爱上这项运动，举国上下像疯了一样，每个人都在打棒球，後来索性连星球名称都改了，就叫棒球星，自己则是棒球星人。这下子可好，棒球赋予他们强大的民族文化，也让他们彻底转性，变成只要不打棒球就会抓狂的超暴力民族，为了蠃棒球，他们日以继夜魔鬼训练，还蛮不在乎破坏棒球的原始规则，比如一次用两百名正式球员上场，或是用五十个人守垒包跟内外野，甚至有每一球都投触身球的混蛋，最烂的一点，就是他们会派刺客去敌队的球员休息室放炸弹！总之一句话，为了蠃球他们什么都做的出来！」


    柯宇恒跟勃起面面相觑，然後爆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你的表情好像很讨厌棒球星人，既然这样，就用恐惧炸弹恐吓一下、叫他们别做得太超过啊？」柯宇恒大笑。


    曹查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不瞒您说，公司也的确这么做过，将一颗恐惧炸弹投到棒球星上空引爆，但是恐惧脑波对他们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公司的研判是，棒球星人的脑容量超小，除了棒球之外什么也容不下，根本没办法感觉恐惧。」曹查理的神色凄苦，说：「他们发觉公司对他们有敌意後，居然开了几艘破船撞上公司的母舰，几百万个没品暴民全都拿着霹雳钢球棒凿开甲板，跑进公司船里将大家打了个半死，还顺手将八十多个恐惧炸弹完成品跟半成品给砸坏，损失惨重，现在公司的宇宙征服计画几乎要从零开始，在这三年间，棒球星人反而用棒球这项诡异的运动统一了大半个宇宙，不久前他们犯规蠃了全宇宙杯棒球锦标赛後，不只将有一百六十多个星球共同居住的雅撒克星系改名为棒球星系，还规定大家从今以後只能够玩棒球当合法的运动项目，真是莫名其妙。」


    柯宇恒却不觉得好笑，反而有些肃然起敬。


    听起来，棒球星人的举止虽然愚蠢至极，但宇宙间长期征战才算荒谬中的荒谬，如果棒球星人能够用棒球取代星际之间的战争，何尝不是件好事，白痴一点大家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听起来是个有趣又悍的民族，不过我想应该没有什么大危机才是，比比赛而已，但地球人恐怕会吓一大跳，一些恐慌是免不了的。」柯宇恒说，将最後一口牛排吃进肚里。


    柯宇恒说恐慌是免不了的，就代表他默认了这场星际级的棒球比赛可以举行。他对很多事情都是马马虎虎，总认为幽默感可以拯救全世界。


    「柯老师，可是曹查理说太空船不只一艘，还有哭他妈的好几百艘小船啊！这真是(1)以一挡百(2)多多益善(3)天外有天应该是(3)吧？」勃起的眼泪掉了下来。


    「不不不，您误会了。」曹查理忙着澄清，说：「我们外星人一向是很好赌又多事的，所以有很多有钱有闲的人会凑合着一起搭太空船来地球观赛，顺便押注赌分数。公司预估，这次会有至少十五万个异星人来到地球，根本没有办法掩饰行踪，比赛也势在必行，否则地球就会被棒球星人着名的暴民攻势夷为平地。」


    勃起开始发抖，柯宇恒拍拍他的背，说：「比就比啊，棒球是我们地球人发明的，只要他们不要乱犯规，我想输蠃还很难说。」


    曹查理有些支支吾吾地说：「您不知道，绝大多数的异星人体格都比地球人要好，那个那个棒球星人的身高都在两公尺以上，上臂肌力尤其发达，投手平均球速大约在三百二十公里，而他们的王牌投手的最高记录甚至可以飚到四百七十五公里，你们地球人这次是一点胜算都没有，星际赌盘目前是八十万比一赌棒球星人蠃，至於赌分数差距，则是你们地球人只要得三分以上就可以获得大比赛金。」


    柯宇恒的脸色突然像吃到大便一样，曹查理大吃一惊，不知何时自己的座位居然跟勃起对调过来，坐在柯宇恒的旁边。


    好快的速度！这简直像变魔术一样！


    「扯到赌，我们地球人说什么都不会输的，尤其是棒球。」柯宇恒淡淡地说：「勃起，你想办法在三天之内凑到一支怎么打怎么蠃的队伍，咱们好好大闹一场。」


    勃起也沾染到他做尊敬的柯老师的霸气，大吼：「好啊！我这就去拟一份豪华的名单！让整个地球震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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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不赌会死星。


    是的，你没有看错，的的确确就是不赌会死星，上面有几万家豪华跟不豪华的星际赌场，各式各样的东西都可以拿来筹码，只要你想的出来、输得起。


    所以这里，也理所当然聚集了一批运动赌徒。


    棒球星人要强迫尚活在原始时代的地球人比棒球的事，早就传遍宇宙中每一个角落，何况是这个非善之地。


    「唉，从今以後要赌运动可就乏味得紧了，要蠃钱也没得蠃啦。」肥脸说，他从前最爱赌板球跟足球，但从现在起他只有棒球可以赌，但是按照现况，棒球比赛的蠃家一律只能是棒球星人，根本没有蠃头，这下真是衰毙了。


    肥脸原本只有四十五公斤，但是他赌输了一场足球赛，只好依约将自己吃到暴肥的三百公斤，说起来也是一个了不起的硬汉。


    「真是混帐透顶，以前赌星际战争谁打蠃谁又被亡国时，都比现在有趣多了，可现在大家都不打仗了，通通打棒球去！」刀疤老大愤怒地吼着，用他五只手之一大拍桌子，桌子应声断裂。


    寂寥的赌场气氛萧瑟，附设的吧台上，有的人将自己的脸浸在酒杯里，有的人左手跟右脚猜拳，有的人则跟邻座的陌生人玩猜铜板，更多人闲到睡着。


    「难道以後只能赌胜分多少了吗？我真不敢想像那会有多无聊。如果运动比赛赌不起来，我只好去学麻将跟大老二怎么玩了。」单眼怪叹气，他一向很崇拜地球人竟然能发明这么多跟战争没有关系的娱乐。但他还是最爱赌比赛，爱赌到本来他有三只眼睛，输了两只剩一只。


    刀疤老大替自己倒了杯酒，环顾着赌场内五、六百个嗜赌如命的异星人。


    「我倒有个主意。」刀疤老大冷笑。


    所有异星人无精打采地地看着刀疤老大。


    刀疤老大可是不赌会死星上最剽悍的赌客之一，他是多足星环人，原本有十四只手跟两只脚，但他因为赌到没东西可输只好将自己的手砍下来当筹码，现在只剩下五只手跟两只脚，疯狂的事迹在不赌会死星上传为美谈。


    「什么主意啊老大？」肥脸打了个嗝，放下啤酒杯。


    「抄起家伙，我们到地球去！」刀疤老大哈哈大笑，就像电影里面正进行着邪恶计画的坏蛋一样，不可一世地说：「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棒球星人蠃得比赛！」


    半小时後，刀疤老大带着好几个兴高采烈的赌徒，偷了不赌会死星上的一级防卫航舰，以超光速进入奥太赛虫洞，进入前往银河系的捷径。


    注1：都市恐怖病系列之<恐惧炸弹>的主角之一，本名徐柏淳，长期被怀疑有幻视幻听的精神异常者，自称可以与一般人看不到的外星人沟通。拜柯宇恒为师後，渐渐能够将错乱的神智转化为精神力量，让脑中的幻觉出现在现实世界之中。


    注2：都市恐怖病系列之<恐惧炸弹>的主角之一，曾经被外星人抓进一个语言与符号失坠的混乱世界，濒临精神崩溃，幸好在神智封闭前夕遇到勃起，展开一场奇特的冒险，最後成为现任的地球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