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锵玫瑰
3个月前 作者: 李承鹏
跟随中国女足的“铿锵玫瑰行”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我在一个月内横贯美国东西四次,比绕一圈地球还长。
有时我就想,我是阿甘,只有阿甘才会这样来来往往,不知疲倦。阿甘说:祖母告诉我,人生就像巧克力,你只有吃了才知道每一种的味道。
中国人民的热情随着女足的进程不断高涨,中国女足,那时是民族精神的化身。但后来我在美国就想,给女足简单的精神支持救不了女足,没有物质支持的女足也实现不了精神上的持续张扬。
我言中了。女足回国后不再是铿锵玫瑰,而是寂寞玫瑰。
她们只是在大赛之妹才受到国人的重视,比如说奥运会,奥运结束后她们还是寂寞。
女足之所以受到尊重,是因为有男足的参照。不过就像在《活在别处》里说的,如果她们不再清苦,也不会有淡泊的意境了。后来马元安就忧心忡忡被鲜花包围的女孩子们。
在玫瑰碗决赛后,我发现玫瑰碗外有大量的美国小女孩在踢球,很快乐、很阳光,我想,这是美国女足获胜的主要原因。
但在中国人的心目中,女足运动就只是一支中国女足。我想,难怪女足很累……
像一枚导弹打入美国本土
美国人尖锐的导弹呼啸而来,然后在遥远的贝尔格莱德便有三个中国灵魂随风而去……
美国人玩透了“胡萝卜+大棒”的攻略,但这次他们只举起了大棒,舞起大棒的美国佬很疯狂。克林顿是善于撒谎的,当初了“一枚雪茄“撒谎,现在为了“三枚导弹”撒谎!
是扯料他们谎言的时候了,扯烂谎言的最了办法就是用同样的方式回击。6月10日,中国女足将进入美国参加女足世界杯,我不认为这只是一场比赛,这是一场战争!
“足球”与“战争”并非一码事,但既然“足球和平时期的战争”,我们就一定要把足球当成战争。“USA,老子已忍你很久了!”虽然美国人的宴席既有胡萝卜也有大棒,我们还是要带刀出生。
这个世界上敢和美国人打仗的并不多,人们讨厌这个“自大狂”的办法至多是避犹不及。美国人举办的盛会,历来有人捂着鼻子缺席,以为这样可以让美国人有种受伤感。但我们不!我们不仅要去,还要成为这次盛宴的主角,并一郐把“山姆大叔”“芭比娃娃”踢得头破血流。
昨天,同样被导弹袭击的南斯拉夫足球队决定参加欧锦赛——虽然它的对手都是些侵略者,并曾经按下N次导弹发射键,但主教练兹瓦蒂诺维奇说了:“很高兴作出这个符合体育精神的决定,很高兴政治没有影响到体育。”在接下来的比赛里,我们会再次看到“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
你用导弹袭击我们的大使馆,我就用足球反击你的导弹。这不是踢一场足球,而是踢一场战争,中国可以说“不”!鄙夷敌手的丑恶就不去接受一次战争也是一种卑微。“老子为什么不跟你玩,老子偏要跟你玩!”
就像当年英国人用导弹袭击了阿根廷,而阿根廷就用足球反击了英国人,而且创造了伟大的马拉多纳一样。
美国人说:“导弹的存在是为了这个世界的和平。”
我们说:“足球的存在是为了让你知道这个世界没人怕打战争。”
“足球”与“导弹”这一刻已没有什么不同,在中国女足穿越美国东西部时,想象只用战争蹂躏过别人却从未被战争蹂躏过的美国人会惊呼:“一枚中国导弹打入美国本土!”
中国女人
之所以写下如此标题,是因为在美国战斗的中国女足正代表这样一种形象。
国奥喧嚣着,甲A喧嚣着,整个足坛喧嚣着——唯独女足很寂寞。看在圣何塞透明阳光下寂寞训练的中国女人,就想起那首已经变老的《寂寞让我如此美丽》。
“记不起的荣耀已很多,记得起的痛苦已很少。”执意不让我提及名字的女足队员说。好好民的肤色很黑,这与如今街头袅袅婷婷的女人迥异,但我仍然觉得她很美。
在美国,中国女足是必须要代表着一次“中国女人”的整体形象出击——在“阿甘”般横贯美国东西若干次后,她们要做的是打败美国姑娘,这是一群喝可口可乐吃巧克力长大的女人。
“包了机”的中国男足输了,住了“五星”的中国男足输了,但中国女足不能输。3年前她们在这里输掉之后哭了一夜,而手里捧的地是沉甸甸的银牌。
美国人不能想输掉任何游戏,他们既然不想输掉“科索沃”,当然更不想输掉“世界杯”。因此他们让“比尔"盖茨”算计出一套程序让中国女人艰难跋涉。
这恐怕是历史对“中国女人”的一次苛求,非要把无所谓有无的希望山一般压在肩头。但生产力低下的母系社会典型特征向来就是女人来推动历史前进——中国足球生产力尚低。
圣何塞“斯巴达体育场”看台上,我突然产生怪念头——她们的祖母可能是“小脚”,她们的祖母的祖母甚至更远的祖母更是“小脚”。那一双小脚晃着已走过多长历史?
但“小脚”的后代,却能够如此娴熟地把玩皮球,并足以否决“摇晃历史”——“中国女人”们用双脚塑造了新的形象。
现在的中国女人有些变异了——头发越发的黄,眼睛越发的蓝,嘴唇越发的黑。走在路灯下,还以为一帧底片飘过来。
这时你就会为这群“素面朝天”、月收入千把元并且非要承担某种历史使命的中国女人感到自豪了。在海关,美国人对我说,中国女足是最受尊敬的中国女人,“因为她们可以打败美国人”。
怎样的女人才是真正的“中国女人”?旅美的张爱玲说:“生活并承受着。”像一枚强力导弹打入美国本土的中国女足承受着生活的要求。
远离喧嚣的国内足坛,看中国女人们正用灵活有力的双脚在美国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对于中国足球的形象,这是怎样的一种提升?
寂寞行
东海岸,西海岸……
西海岸,美国队在米娅"哈姆的领衔下击退巴西队。
东海岸,中国队在《铿锵玫瑰》的激荡中大败挪威队。
时间为7月4日——美国人的国庆日。但中国人在东海岸的大捷却给西海岸的美国人一种不好的心情。
这一夜,波士顿的天空很绚丽,小泽征尔的指挥棒引导着波士顿交响乐团在圣曲中前行,美国人则用焰火使空气充斥着硫磺味儿。大战即将来临,7月11日,中美两了队决战“玫瑰碗”。
这一战必须进行。洛杉机城就是“天使之城”,“玫瑰碗”就是“荣誉之碗”,为了争夺谁才是真正的“天使”,谁才配戴“荣誉之玫瑰”,中国女足适时地给美国人一次警告,就在他们的国庆之夜。
可以想象美国队在遥远的西海岸闻听“波士顿大捷”时的惊讶面孔——谁能狂灌挪威五弹。大战前夕,这种威慑力是必要的。
中国女足,是不是真的要一飞冲天?
期待中国女足来拯救中国足球是不现实的,甚至是不人道的。但中国足球必须要有一股“突破之力”来浮出坚冰,这恐怕是所有人对女足充满希望的原始因素。
所以,在飞行3万公里之后,女足还要飞行5000公里,完成一次世纪的跨越。女足已经老了,将刘爱玲这样的身影可能不会出现太久了。
马元安说,我要克隆“4"25”之战。4月25日,中国女足在“玫瑰碗”很荡气回肠地赢过一次美国。7月11日,她们要面临的艰辛会超过任何一次,马元安其实说得很累。
让女足成为中国足球的“托起者”是一种不幸,有女足来托起中国足球又成为一种大幸。跟随女足在美国从未停过披量戴月,你可以知道中国男足的路还未走完。
7月11日会有两种结果,即使中国女足选取了最好的结果,也仅仅意味着那一瞬充满着鲜花与美酒。女足,终究还要栖身于寂寞的角落。
借用美国女诗人埃玛"娜莎罗琪新写的一句诗——“你得忍受寂寞,可能100年无人唤醒。”
因此,“铿锵玫瑰行”只能造就一声势。玫瑰行就是寂寞行,它也许注定要曲高和寡地生存。甚至它比不得正在国内上演的拉扎罗尼的“当胸一拳”,或谢晖的“怒踢申花”——为此,在波士顿感大捷之夜,我为可能捧杯的中国女足顿感一丝凉意。
活在别处
这是一个天天飘着细雨的城市。太阳永远升不起来,像成都。
很早,无数的白俄贵族纷纷逃亡于此,奠定了这座城市的风格,其中包括阿赫玛"杜琳娜,那个喜欢书写“偎在壁炉的温暖,嗅着松木的味道,让阳光从指缝滑下”的女诗人。
贵族之都,也是逃亡之都。整座城市扬洒着旧贵族的气质,让你有一种“生活在别处”的喟叹。
兰波尔的喟叹就是一种境界,在中国足坛能够“生活在别处”的唯有中国女足。把兰波尔的意图阐述得更清楚的是米兰"昆德拉,他干脆就把这句话写成了一本书。
唯有远离功利,才能达到你想达到的目的。中国女足正是这般“活在别处的”的。
淡泊波特兰却有闻名于世的“NIKE”品牌;淡泊的波特兰却有叱咤美国的“波特兰开拓者”。现在,淡泊功利的中国女足淡泊于这座城市。前天,“全世界同性恋大会”在这里召开的同时,中国女足也乘机到达。两件轰轰烈烈的事并没有扰乱北方小城的平静,自俄的后裔们仍然早上看雨、中午喝茶、晚上偎在壁炉旁。“中国女人”们则默默苦练。
但终于在波特兰睡了个好觉的我明白了,淡泊不是目的,而是状态。波特兰人之所以能“活在别处H”,是因为他们身在北方的俄勒冈州,就像中国遥远的佳木斯。
因此我逐渐担心,能够独善其身“活在别处”的中国女足,可能本来并不选择淡泊,而是环境促使其“淡泊”。如果有朝一日她们能像男足一样否极泰来,是否静若处子?
就像现在的甲A永远消失了容志行,现在的中国女排永远没有了“铁榔头”。经营活动滚滚的时候他(她)们是再也回不来了。
有的东西,是靠环境来决定的。从这一点,我宁愿女足的生存空间狭小一些,因为这个足坛需要她们“活在别处”。否则,等女足哪一天爆出“签字纠纷”或“泡吧行动”,悲哀的不仅仅中足球。
于是我对淡泊于波特兰的马元安说:希望女足活得清贫些。马元安很愕然。
波特兰的细雨一直飘下去,但女足的淡泊不会延续下去。我担心。
包装
北京苗炜说:“想让女足产生市场的号召力,除非里边有张惠妹、王菲之类的人物。”
苗炜还有一层意思没说透,那就是要让女足富有魅力似乎很难,因为里边出不了张惠妹、王菲。
张惠妹、王菲出道以前其实就是俩“黑妞”,如果没有张雨生之流去发掘、包装、说不定在自家阳台上吼两嗓子都要遭到干涉。
歌坛足坛其实“混为一坛”,本质上都是一种“流行文化”。只要抓住疯狂追星的主儿,就可以奇峰顿起柳暗花明。
女足的足坛非常“素面朝天”。就算你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就算你这样捧了世界杯,相信大多数人还是要每周守着二流三流的甲A甲B看个不停。
因此,女足尤其需要包装,需要渲染。
在美国看女足世界不赛,才知道现在女足在美国火得很。我在进海关时,那个肥胖的海关人员控出头问:“你喜欢米娅罕吗?”其神情仿佛是说我说不喜欢就不放我进美国似的。
赛场里外,到处贴着美国女足的巨幅画像,一个个神情各异像发莱坞明星般。场子里的大喇叭不断放着摇滚乐,跑道上一队队伴舞的少男少女们像NBA里常见的镜头一样蹦得如快乐的青蛙似的。然后观众吹着哨子,又是跺脚又是尖叫,就像看一场主爱的演唱会一般。
美国女足世界杯就是典型的美国式“Party”。美国组织者抓住人们的心理——我不图更高更愉更强,就图个热闹刺激,图个笼络人心。中国人烙出来的是煎饼,他们翻个花样就成了“比萨饼”。
这就是市场,不是自由市场(那里头爱买不买各随其便),而是超级市场(从形式到内容都经过精心策划投其所好)。策划过馐主过的市场,一棵葱的价格可以逼近一根火腿肠。
美国人把克林顿总统的千金切尔西动员出来拍了个踢球的照片,发在了《时代》周刊上;美国的《人物》还把米亚"汉姆评为全球50个动人女子之一。这让孙雯、刘爱玲们很感叹。
这就叫“掘地三尺”,把该做的活儿全做到了,让少女们没法不“每天Happy90分钟”,让人没法不自愿地掏出48个“美子”看一场女足赛。
因为女足已成为明星,已成为一种消费时尚——就像中国人看张惠妹、王菲一样。说实话哪些歌词我八成没听清,但还得跟着“Happy”。
魏群为“万宝路”拍了个“酷毙了”的《战意横陈》,便有少女尖叫:“家夫要嫁魏大侠!”谢晖喜欢竖起衣领踢球,姑娘门便满上海滩寻找竖起衣领的冷面白相。
体育的本质是游戏,游戏的方式就是“占领”,占领了少男少女的心就可以占领整个家庭的心。因此,我还真想检讨一下,老把女足写得苦大仇深艰苦卓绝恨不得让刘爱玲们“涅磐”一次。虽然我说的是实话。
看美国人怎样把女足玩得火过男足的“全美职业足球联赛”,我们可以不抱怨“钱少、人穷、速捐赠”了。太刻意塑造一种苦行僧的形象不利于市场的开发。
——可能在歌厅唱一辈子歌的张惠妹、王菲成了偶像,可能得世界冠军的中国女足也得得了偶像。我们把孙雯包装成张惠妹,把金嫣包装成王菲,生产一种“爱玲洗发水”或“金嫣健美霜”,广告词是——“做踢球的女人挺好。”
一块面包
用革命的浪漫主义情调书写中国女足变得很时髦。追随到美利坚的中国记者,每天都要“艰苦卓绝”地描绘“即将到来的伟大胜利”。
世界杯太重要了,对于中国女足而言,这不仅是完成一次“历史突破”,而且可以就此解决一次女足运动的“饥饿状态”。
美国《环球》记者宣告了中国女足“沿着高速公路冲入决赛“。有些浪漫主义色彩的人开始憧憬7月11日,玫瑰碗有一块涂了奶油的面包等着中国女足的刀刃。
王俊生希望,夺一次世界杯可以让国内女足联赛“实质起来“;而马元发认为,这是扬眉吐气、摆脱尴尬的机会。
但世界不仅仅是世界杯,而且是“女足”世界杯,赢得它所带来的轰动,顶多像当年女排首次夺冠一样,但女子排球运动在中国却日呈凋零之势。
一块面包仅仅是一块面包,虽然它可以确保一个人不至于马上晕倒,但一块面包绝对不会像唐僧肉一样使人长生不老。
倘若中国女足一样举击败美国,我们可以设想一下:机场的夹道欢迎是必不可少的,领导的亲切接见是必不可少的,企业的慷慨奖励也是必不可少的。
然后呢?女足联赛仍门可罗雀,支撑女足的巨额开支仍将无米下锅“抱着金杯讨饭吃”,这不是谣言。
因此,赢得一次锦标的中国女足,解决的只能是短暂的“饥饿状态”,比这艰难得多的“生存问题”将无法用一座金杯迎刃而解。
一块面包可以想像成一顿大餐。过度注浪主义的我们经常这样想。
一块面包必须赚回更多的面包。现实的美国人正在这样想。
本来今年初美国人就要推出全美女足职业联赛的,但他们没有动,“职业大联盟”要等到世界杯把市场的烤箱烘热才会动作。
世界冠军只是荣誉,支撑女足运动的则是市场。
虽然米亚"哈姆在美国已家哈户晓,但这不意味着哈姆可以马上换取利润。美国人告诉我,哈姆的薪水如今仍由足协负担。
所以,别夸张一座世界杯带来的冲击力,虽然我们承认它满足“民族的快感”之外,也可以催化一次疲软的市场。但赢得世界杯换取一块面包后,我们的难题还很多。
“面包会有的”,并不意味着一切会有。
不谈悲壮
世界最庞大的“自行车王国”,却出不了“环法冠军”。没几个人站在台子上,却能诞生一茬茬“跳水王子”、“跳水皇后”。
体育项目的“金字塔理论”,在中国并不适用。
中国女足载誉归来之际,大连女足却由于“无人喝彩”而被迫退出即将开踢的国内联赛。这使本来就寂寞的女足运动更有“独守空房”的意味。而这种孤独和寂寞,也越发使中国女足的世界亚军显得悲壮。
之所以亿万人民要在半夜守看“玫瑰碗之战”,是因为中国女足有一种“精神”。就像当年万人空巷目睹“霍无甲勇挫俄国大力士”一样,崇尚的是一种“精武精神”。
但得了世界冠军的美国人并未定义一种“女足精神”迈克尔"乔丹不必向她们学习。世界杯期间,美国电视隆重推出一则广告,是米娅"哈姆与迈克尔"乔丹较量的镜头:乔丹横空出世的掼篮把哈姆掼得晕头转向,然后哈姆眼花缭乱的盘球把乔丹变成一根木桩子。这是美国人惯用的包装手法。
美国人以为:重要的是时尚,而非悲壮。
中国女足离开美国后,我们还在反复算计着范运杰那记头球是否越线,斯卡莉扑出点球是否违例以及女足姑娘如何含辛茹苦只差半步。
就像陈真矢志不渝地要追究谁给霍大侠下的砒霜。
——先衬托寂寞,再铺叙艰辛,最后渲染悲壮,这路子其实已从“煽情”走向“煽动”,“煽动”人们把女足想象成苦行僧般的怪物,然后谁也不敢把女儿送去当独自前行的孙雯或刘爱玲。
我也认为宣扬“女足精神”是一次必要。因为她们体现了奋发向上的一种形象。但问题的实质是,要让女足运动在国内真正枝繁叶茂,就必须告诉人们这是何等美妙的一个游戏,不是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后才能“天交款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任务,而是寻常人家的女子都玩得起、玩得开心的游戏。但我们现在差不多都在干相反的一件事:把参加大赛的女足描绘得一如“八女投江”般的悲壮。
现在可以理解为何中国出不了“环法冠军”,因为骑车远不是时尚,而是上班下班买菜送孩子兼运煤气罐的“一地鸡毛”,一项不能带给人们心灵欢愉的运动,则只能带来沉重的精神压力。
现在还可以理解,美国不仅有600万女孩子踢球,还有150万注册了芳名,而我们仅有一百名左右专业球员并且大连女足还退出了。
比获得世界亚军更重要的是设计未来女足之路,玫瑰碗决战前最后一次训练中,王俊生感慨万千:能像美国女足运动一样成为时尚就好了……
把女足之行描述得过分悲壮过分寂寞的结果,可能是对女足时尚最严重的破坏。
女足载誉归来的总结与汇报中,我建议王俊生能否再重复一次玫瑰碗关于时尚的感叹?
风中之烛
由艾尔顿"约翰谱写的那首如泣如诉的《风中之烛》今天最适合送给在堪培拉风中迷失的中国女足……
代表着中国足球硕果仅存的精神风貌的中国女足,代表着最漂亮最健康踢法的“黄金一代”,代表着我们对中国女人菁华品质美好想象的铿锵玫瑰,在梅琳根金发飘舞的一秒之间香消玉殒了。
接受这样的事实非常之难,它甚至比接受去年的“玫瑰碗“之战还要难。去年,我们是为巅峰而战,今天,我们却在决战之前仆倒在挪威人坚硬的船甲板……
还有什么比这更哀婉欲绝的呢?那一张张漂亮生动的脸从此成为一帧帧老照片,我们苦心经营10年的“黄金一代”也将随风而散。
女足有些力不从心了,她已无法像过去那样把踢球不成一次随心所欲的跳舞了。所以她只能苦战,只能用苦战抗衡那些肌肉雄健,冲劲十足,甚至一笑还有两个酒窝的欧洲年轻女孩了。
所以,当温利蓉抗不住玛瑞恩妮浑肩头的时候,当金嫣嗅不到门前杀机的时候,当刘爱玲的踝关节裹不住曾经“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皮球的时候,谁也找不出理由责怪她们。
中国女足只能用不老的精神对抗不老的江湖。
这样优秀的“黄金一代”就要散去。一如3年前那次悲恸欲绝的撞击,“风中之烛”随尘埃散去……
中国女足从来没有实现世界军的梦想,但她们却完成了历史的使命。在10年的征战中,能付出的已经付出了,能争取的已争取了,她们就像唐之侠女“公孙大娘”一般,留下的是一连串惊世绝伦之作。
但谁来承继女足的精神呢?谁来把女足进行到底呢?
这一次的失利不是简单的失利,它意味着女足身后将可能出现一个断档。今天的煽情只能表达一种追惜,而空乏的口号也催生不了女足的下一次革命。怎样支撑女足运动,怎样创建下一个“黄金一代”?
因此,如果我们还把女足定义为一种“精神”,如果我们还想让玫瑰继续“铿锵”,在茹艾尔顿"约翰般弹唱一曲《风中之烛》后,就必须把国内女足联赛的寂寥荒芜变成枝繁叶茂。
昨天,中国女排又输了。从中国妇女排的花开花落,中国女足能否找出些什么?即将爬到顶点却又滑下是不幸的,比这更不幸的是滑下后却无力再凝聚一种攀升之力。
马元安昨天悲怆地说:“哪里跌倒哪里爬起”,举座皆惊。这可能是这一代中国女足在如风中之烛散去之前留给明日“黄金一代”的革命火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