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3个月前 作者: 李承鹏
    我问石八斤:你负责收齐各家各户证件时,是打了收条的,收条呢?


    我问石八斤:你负责收齐各家各户证件时,是打了收条的,收条呢?石八斤不是个聪明人,但是个极负责的人。他说这收条很重要,这两天他准备搬家到蒙游,一直都随身带着。他跑到一间木屋子里搬出一个铁皮箱子,打开后是油布包,再打开,是白花花的收条。我们开始一张张核对,这是复写纸双联的,一联给户主,一联由当时的街委会委员石八斤收着。就是为了日后当证件回归,彼此之间有个凭证。当时共打了170张收条,这意味着除3家被强拆后悄悄签了约的,丁香街所有人家,都在这里了。石八斤在这里住了很多年,所有户主都认识。我让他找出不认识的户主收条。他看看我,低头认真地辨认。我知道他有疑问,所以要帮他回忆一个重大细节:何无畏要带走所有证件那天,你收证件时,包一头是不是拿了一套漂亮女人的证件,当时你还问这是谁的。他并不说。但你还是收下了,也打了收条?石八斤拍打着腿想起来,旋即很紧张:我犯错了吗?我说:你没什么错,当时为防走漏消息导致何无畏被人截击,必须让他在最短时间内带走证件,慌忙之中你们索核得不仔细也是正常的。何况,要不是丁香街的人,哪个傻瓜会把自家的房产证、身份证搅和到这件事情里来。如果不是丁香街的房产证,就算唐听山答应出高价,外街的也得不到赔偿。但是我们忽略了做花地。石八斤说他也听说过做花地,但不是很清楚。我说,这是中国式拆迁一个公开的秘密——如果要拆迁一条街,消息是不会提前公布的。但有些提前得知消息的权贵会把自己亲戚安插进来,低价买一套房,或者根本就指一片公用地、空地,再私下委托过硬关系办理一个房产证,拆迁赔偿时可以得到很高的价。开发商愿意这么干,它属于隐秘行贿,一次就高达二三百万,要是狠一点,直接把一条街的公共厕所或垃圾场以民宅为名全办了房产证,这块地就是上千万。有些小贪小污是开点假餐饮发票回去报账,这叫做花账。而这个就厉害得多,叫做花地。南方有的也叫花房或花楼,所以有句话是,与其炒楼花,不如做花楼。有细心的人会问,房管部门怎么敢把一块公用空地和工棚办出民宅房产证。大家知道,拆迁一条街,无论是价格谈判还是抗拆迁,大家会都焦头烂额,哪儿有精力再核对街上有处空地或一间厕所的真伪。想核对拆迁办也不给你这机会。而且核算房屋面积本来就是极猫腻的事,以滴水线算宅基地,还是以屋墙体,木板搭出来一处空间是否算面积,室外厨房延伸面积到底按什么比例统计……这就给具体核量的部门很大油水,多给一家算十平米,回扣是不用说的。要是硬性少算两米,这部分面积价值的钱,算核量者的。一条街总面积巨大,上面只会有一个总量控制,这个之下都是可贪污面积。而且还查不出来。即使有人质疑,有关部门也会以老街改造,户型复杂、性质难辨作为理由,挖东家肉补西家墙,利润非常之大。很多街上会有工厂厂房,这个就更难算了。如果把厂房某工棚核量为官员亲戚的私宅,不费吹灰之力。还不怕追查,因为早就拿了油水的厂长会积极配合,说这正是我厂老员工,当初亏待人家了,让人家住了四年的工棚。最大胆也是目前最流行的就是,连空地和木板房都不指定一个,直接办了证件,只要拆迁完成就可得到赔偿。那么复杂的国情,更加复杂的街情,一条街拆了后就是废墟,哪儿还有证据追查?曾有较真儿的去查,结果被告知:这是开发商和官员之间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钱可是人开发商出的,又不是抢哪位街民的房子,不算违法。我说得很细,连石八斤这笨人也想明白了,很是愤愤不平,大声说:我们花一辈子挣一套房,他们就一张纸,睡了一觉,就挣了几套房,哼,我一定要找到这做花地的女人。当下用他粗大的指头哗哗翻着。忽然又有些疑惑:我亲自打了170张收条的,明明有170户真正的丁香街人家,这个女人怎么混得进来。我说:你这熊货,你以为有170户真实丁香街人家,现在看来只有169户。我们一直以为有3家是悄悄跟唐听山签了合同的,其实是4家。中国式拆迁除了暴力外,还有各个击破,那些悄悄跟开发商签了约,有的是心理崩溃,有的根本就是私通开发商,哪里好意思跑出来说。米粒显然利用这个,顶替了其中一家。这就是她心细的地方,利用了中国人心不齐、互相保密的弱点。这更加印证上面我所说的道理,做花地在中国真是大有空间。你看,我们还统计了数量的,都轻易蒙混过关,那些街互相之间根本不知道,做他奶奶十个八花地房,比上个茅房还容易。石八斤这次是彻底明白了,使劲往手上吐了口唾沫,开始清点收条。我的心都快跳出来,转头看雪山。当谜底即将揭晓时,我怕太受刺激。石八斤大吼一声:是这个了,我从不认识,她的名字,郝乖?我不解地问:什么,名字叫郝乖。石八斤说:不是郝乖,是这名字看上去好,这名字叫,米粒。我转身时差点把胯扭脱了:什么?米粒!怎么可能是米粒?!我已经做好十二万分的心理准


    石八斤不是个聪明人,但是个极负责的人。他说这收条很重要,这两天他准备搬家到蒙游,一直都随身带着。他跑到一间木屋子里搬出一个铁皮箱子,打开后是油布包,再打开,是白花花的收条。我们开始一张张核对,这是复写纸双联的,一联给户主,一联由当时的街委会委员石八斤收着。就是为了日后当证件回归,彼此之间有个凭证。


    备,但这个名字还是让我发狂。我冲过去拿着那张纸,字体娟秀,特别那米字,像一个女人长袖善舞……可这只是收条,没有照片。我不知这颗米粒和那颗米粒是否同名同姓。大学时毕然泡她时,我见过一两次,印象中长得漂亮,但十年了,物是人非。那天包一头交证件时我也瞄了一眼,只记得有个美人痣,但印象模糊,见到本人肯定会有印象。但同名同姓的可能性太小了,因为那是包一头代交的证件。包一头不会认识两个漂亮的米粒。■■■那个谜底已呼之欲出,只等我理清思路:米粒,毕然的女朋友。因一部新款手机赌气跟了包一头。后来去了美国。我们入驻丁香街某天,她突然给毕然打了电话,两人重新陷入热恋,很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米粒在丁香街有套房,毕然却被蒙在鼓里。要知道这房是花地房,以我的经验拥有者不是官员亲戚就是二奶、小三。从毕然的言谈中好像米粒并无官宦背景,这就意味着毕然头顶又发绿了。何况帮米粒代交这花地房证件的,正是她的另一前男友包一头。当然可以说,那天毕然刚从精神病院出来,米粒找一个精神正常的人交证件才对。米粒究竟算是谁的情人呢?唐听山,不可能。因为做花地本是开发商向官员隐形行贿,唐听山本是开发商,如米粒是他的情人,他哪需要做花地这么绕的办法。米粒背后一定是个官员,而且是跟唐听山有密切合作关系的官员。付市长?更不可能。这里面有个专业问题——做花地就是变相行贿,不管这条街别家房子赔偿多少,开发商一定向花地房赔高价。丁香街藏匿证件的计划,这计划说白了就是一帮草民跟唐听山谈涨价的。米粒背后的那男人要是付市长,她哪儿有必要让包一头代交证件,参加到这涨价计划中。唐听山巴结还来不及。那米粒背后的官员是谁呢?唐听山是个商人,他不买米粒的账,其实是不买米粒背后那官员的账,那是谁呢……雷政策。我很快想到这个秃头。上次听肖咪咪说唐听山认为雷政策拆迁不力,希望把他调走,因此雷政策还跟焦同志在电话里大发怨气,去国外考察两个月。这个就好玩了,雷政策这个秃头居然有两个情人,上边寸草不生,下边勃勃生机。我不是很确定这个判断,但逻辑上这很行得通。最早雷政策和唐听山合作尚好,唐听山为贿赂雷政策,通过帮米粒做花地太正常不过了。但后来唐听山不满雷政策拆迁工作。米粒想必能从他俩交恶之中发现日后她很难得到高价赔偿。正好此时我发现了藏匿证件的妙处,迫使她参加进来。她不可能不参加进来,因为我们是把一条街的证件全部收齐,并房产、公证、街道办、媒体的监督下签约的。米粒本是花地房,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唐听山日后翻脸,那她连一根毛都挣不到。参加到钉子户的计划中,她还可以借船上岸。这种情况,唐听山反倒不好说什么了。米粒本不是他的敌人,他的敌人却是我、菜刀妹、石八斤、何无畏等死硬钉子户。可唐听山错了,米粒是如此有心机的女人。最早她不过想要一套花地房,后来她想要的是一条街,至少是一条街的证件。她跟包一头、毕然如此之熟,很容易得知我们所有的计划,特别是毕呆,我们去小镇找何无畏时,他还打电话跟她说要放松一下……当时我就提醒毕然别多嘴,只是当时觉得米粒这跟丁香街八竿子打不着的女子,知道了倒也没太大危险。而这,就埋下今日的祸根。我不是很确定我的分析,但我觉得这才可以解释得清证件为什么会丢失——一个在丁香街拥有花地房的女子,无意中听到证件的所在,她当然会明白,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她先是通过雷政策的关系让派出所把我们带走,然后趁机麻翻了何无畏,带走了一条街的证件。有一些问题我还想得不是很明白,比如为什么在监听雷政策手机的过程中,没有出现米粒的名字?不过这好理解,我们本就知道焦同志,而我们并不知道米粒。兴许在雷政策一些打情骂俏的电话中,就有米粒,只不过我们谁都不熟悉米粒的声音。还有不明白的就是,长城那次,为什么是由包一头来实施计划,米粒在里面起什么作用,米粒拿到证件后怎么还没行动……这些我不是都明白,但总有一天我会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证件,就必须找到米粒,她是左右丁香街命运最关键的人物。我让石八斤给毕然打电话,可是那边不接。我让他打给肖咪咪,肖咪咪也不接。心中发紧,怕窦麻子又找他俩麻烦。包一头已经算外人了,根本帮不上他俩的忙。我又不在,油条房被撞毁门墙连风都挡不住,更别说最近穷凶极恶的窦麻子。找菜刀妹,她竟然占线。狂拨十几遍都占线。我无语,还有13天了,这不是一个吉利的数字。刚挂电话,菜刀妹风风火火吼:你怎么总占线!快,毕然,又疯了。昨天窦麻子把油条房门墙给撞毁,我气不过,咬下他半只耳朵。他怀恨在心,酒后扬言要割下我的耳朵,我却连夜被石八斤带到蒙游。今天上午窦麻子带人又找油条房麻烦,毕然写诗一首愤怒谴责其暴行。窦麻子


    当时共打了170张收条,这意味着除3家被强拆后悄悄签了约的,丁香街所有人家,都在这里了。石八斤在这里住了很多年,所有户主都认识。我让他找出不认识的户主收条。他看看我,低头认真地辨认。我知道他有疑问,所以要帮他回忆一个重大细节:何无畏要带走所有证件那天,你收证件时,包一头是不是拿了一套漂亮女人的证件,当时你还问这是谁的。他并不说。但你还是收下了,也打了收条?


    石八斤拍打着腿想起来,旋即很紧张:我犯错了吗?


    我问石八斤:你负责收齐各家各户证件时,是打了收条的,收条呢?石八斤不是个聪明人,但是个极负责的人。他说这收条很重要,这两天他准备搬家到蒙游,一直都随身带着。他跑到一间木屋子里搬出一个铁皮箱子,打开后是油布包,再打开,是白花花的收条。我们开始一张张核对,这是复写纸双联的,一联给户主,一联由当时的街委会委员石八斤收着。就是为了日后当证件回归,彼此之间有个凭证。当时共打了170张收条,这意味着除3家被强拆后悄悄签了约的,丁香街所有人家,都在这里了。石八斤在这里住了很多年,所有户主都认识。我让他找出不认识的户主收条。他看看我,低头认真地辨认。我知道他有疑问,所以要帮他回忆一个重大细节:何无畏要带走所有证件那天,你收证件时,包一头是不是拿了一套漂亮女人的证件,当时你还问这是谁的。他并不说。但你还是收下了,也打了收条?石八斤拍打着腿想起来,旋即很紧张:我犯错了吗?我说:你没什么错,当时为防走漏消息导致何无畏被人截击,必须让他在最短时间内带走证件,慌忙之中你们索核得不仔细也是正常的。何况,要不是丁香街的人,哪个傻瓜会把自家的房产证、身份证搅和到这件事情里来。如果不是丁香街的房产证,就算唐听山答应出高价,外街的也得不到赔偿。但是我们忽略了做花地。石八斤说他也听说过做花地,但不是很清楚。我说,这是中国式拆迁一个公开的秘密——如果要拆迁一条街,消息是不会提前公布的。但有些提前得知消息的权贵会把自己亲戚安插进来,低价买一套房,或者根本就指一片公用地、空地,再私下委托过硬关系办理一个房产证,拆迁赔偿时可以得到很高的价。开发商愿意这么干,它属于隐秘行贿,一次就高达二三百万,要是狠一点,直接把一条街的公共厕所或垃圾场以民宅为名全办了房产证,这块地就是上千万。有些小贪小污是开点假餐饮发票回去报账,这叫做花账。而这个就厉害得多,叫做花地。南方有的也叫花房或花楼,所以有句话是,与其炒楼花,不如做花楼。有细心的人会问,房管部门怎么敢把一块公用空地和工棚办出民宅房产证。大家知道,拆迁一条街,无论是价格谈判还是抗拆迁,大家会都焦头烂额,哪儿有精力再核对街上有处空地或一间厕所的真伪。想核对拆迁办也不给你这机会。而且核算房屋面积本来就是极猫腻的事,以滴水线算宅基地,还是以屋墙体,木板搭出来一处空间是否算面积,室外厨房延伸面积到底按什么比例统计……这就给具体核量的部门很大油水,多给一家算十平米,回扣是不用说的。要是硬性少算两米,这部分面积价值的钱,算核量者的。一条街总面积巨大,上面只会有一个总量控制,这个之下都是可贪污面积。而且还查不出来。即使有人质疑,有关部门也会以老街改造,户型复杂、性质难辨作为理由,挖东家肉补西家墙,利润非常之大。很多街上会有工厂厂房,这个就更难算了。如果把厂房某工棚核量为官员亲戚的私宅,不费吹灰之力。还不怕追查,因为早就拿了油水的厂长会积极配合,说这正是我厂老员工,当初亏待人家了,让人家住了四年的工棚。最大胆也是目前最流行的就是,连空地和木板房都不指定一个,直接办了证件,只要拆迁完成就可得到赔偿。那么复杂的国情,更加复杂的街情,一条街拆了后就是废墟,哪儿还有证据追查?曾有较真儿的去查,结果被告知:这是开发商和官员之间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钱可是人开发商出的,又不是抢哪位街民的房子,不算违法。我说得很细,连石八斤这笨人也想明白了,很是愤愤不平,大声说:我们花一辈子挣一套房,他们就一张纸,睡了一觉,就挣了几套房,哼,我一定要找到这做花地的女人。当下用他粗大的指头哗哗翻着。忽然又有些疑惑:我亲自打了170张收条的,明明有170户真正的丁香街人家,这个女人怎么混得进来。我说:你这熊货,你以为有170户真实丁香街人家,现在看来只有169户。我们一直以为有3家是悄悄跟唐听山签了合同的,其实是4家。中国式拆迁除了暴力外,还有各个击破,那些悄悄跟开发商签了约,有的是心理崩溃,有的根本就是私通开发商,哪里好意思跑出来说。米粒显然利用这个,顶替了其中一家。这就是她心细的地方,利用了中国人心不齐、互相保密的弱点。这更加印证上面我所说的道理,做花地在中国真是大有空间。你看,我们还统计了数量的,都轻易蒙混过关,那些街互相之间根本不知道,做他奶奶十个八花地房,比上个茅房还容易。石八斤这次是彻底明白了,使劲往手上吐了口唾沫,开始清点收条。我的心都快跳出来,转头看雪山。当谜底即将揭晓时,我怕太受刺激。石八斤大吼一声:是这个了,我从不认识,她的名字,郝乖?我不解地问:什么,名字叫郝乖。石八斤说:不是郝乖,是这名字看上去好,这名字叫,米粒。我转身时差点把胯扭脱了:什么?米粒!怎么可能是米粒?!我已经做好十二万分的心理准


    我说:你没什么错,当时为防走漏消息导致何无畏被人截击,必须让他在最短时间内带走证件,慌忙之中你们索核得不仔细也是正常的。何况,要不是丁香街的人,哪个傻瓜会把自家的房产证、身份证搅和到这件事情里来。如果不是丁香街的房产证,就算唐听山答应出高价,外街的也得不到赔偿。但是我们忽略了做花地。


    石八斤说他也听说过做花地,但不是很清楚。我说,这是中国式拆迁一个公开的秘密——


    如果要拆迁一条街,消息是不会提前公布的。但有些提前得知消息的权贵会把自己亲戚安插进来,低价买一套房,或者根本就指一片公用地、空地,再私下委托过硬关系办理一个房产证,拆迁赔偿时可以得到很高的价。开发商愿意这么干,它属于隐秘行贿,一次就高达二三百万,要是狠一点,直接把一条街的公共厕所或垃圾场以民宅为名全办了房产证,这块地就是上千万。有些小贪小污是开点假餐饮发票回去报账,这叫做花账。而这个就厉害得多,叫做花地。南方有的也叫花房或花楼,所以有句话是,与其炒楼花,不如做花楼。


    备,但这个名字还是让我发狂。我冲过去拿着那张纸,字体娟秀,特别那米字,像一个女人长袖善舞……可这只是收条,没有照片。我不知这颗米粒和那颗米粒是否同名同姓。大学时毕然泡她时,我见过一两次,印象中长得漂亮,但十年了,物是人非。那天包一头交证件时我也瞄了一眼,只记得有个美人痣,但印象模糊,见到本人肯定会有印象。但同名同姓的可能性太小了,因为那是包一头代交的证件。包一头不会认识两个漂亮的米粒。■■■那个谜底已呼之欲出,只等我理清思路:米粒,毕然的女朋友。因一部新款手机赌气跟了包一头。后来去了美国。我们入驻丁香街某天,她突然给毕然打了电话,两人重新陷入热恋,很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米粒在丁香街有套房,毕然却被蒙在鼓里。要知道这房是花地房,以我的经验拥有者不是官员亲戚就是二奶、小三。从毕然的言谈中好像米粒并无官宦背景,这就意味着毕然头顶又发绿了。何况帮米粒代交这花地房证件的,正是她的另一前男友包一头。当然可以说,那天毕然刚从精神病院出来,米粒找一个精神正常的人交证件才对。米粒究竟算是谁的情人呢?唐听山,不可能。因为做花地本是开发商向官员隐形行贿,唐听山本是开发商,如米粒是他的情人,他哪需要做花地这么绕的办法。米粒背后一定是个官员,而且是跟唐听山有密切合作关系的官员。付市长?更不可能。这里面有个专业问题——做花地就是变相行贿,不管这条街别家房子赔偿多少,开发商一定向花地房赔高价。丁香街藏匿证件的计划,这计划说白了就是一帮草民跟唐听山谈涨价的。米粒背后的那男人要是付市长,她哪儿有必要让包一头代交证件,参加到这涨价计划中。唐听山巴结还来不及。那米粒背后的官员是谁呢?唐听山是个商人,他不买米粒的账,其实是不买米粒背后那官员的账,那是谁呢……雷政策。我很快想到这个秃头。上次听肖咪咪说唐听山认为雷政策拆迁不力,希望把他调走,因此雷政策还跟焦同志在电话里大发怨气,去国外考察两个月。这个就好玩了,雷政策这个秃头居然有两个情人,上边寸草不生,下边勃勃生机。我不是很确定这个判断,但逻辑上这很行得通。最早雷政策和唐听山合作尚好,唐听山为贿赂雷政策,通过帮米粒做花地太正常不过了。但后来唐听山不满雷政策拆迁工作。米粒想必能从他俩交恶之中发现日后她很难得到高价赔偿。正好此时我发现了藏匿证件的妙处,迫使她参加进来。她不可能不参加进来,因为我们是把一条街的证件全部收齐,并房产、公证、街道办、媒体的监督下签约的。米粒本是花地房,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唐听山日后翻脸,那她连一根毛都挣不到。参加到钉子户的计划中,她还可以借船上岸。这种情况,唐听山反倒不好说什么了。米粒本不是他的敌人,他的敌人却是我、菜刀妹、石八斤、何无畏等死硬钉子户。可唐听山错了,米粒是如此有心机的女人。最早她不过想要一套花地房,后来她想要的是一条街,至少是一条街的证件。她跟包一头、毕然如此之熟,很容易得知我们所有的计划,特别是毕呆,我们去小镇找何无畏时,他还打电话跟她说要放松一下……当时我就提醒毕然别多嘴,只是当时觉得米粒这跟丁香街八竿子打不着的女子,知道了倒也没太大危险。而这,就埋下今日的祸根。我不是很确定我的分析,但我觉得这才可以解释得清证件为什么会丢失——一个在丁香街拥有花地房的女子,无意中听到证件的所在,她当然会明白,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她先是通过雷政策的关系让派出所把我们带走,然后趁机麻翻了何无畏,带走了一条街的证件。有一些问题我还想得不是很明白,比如为什么在监听雷政策手机的过程中,没有出现米粒的名字?不过这好理解,我们本就知道焦同志,而我们并不知道米粒。兴许在雷政策一些打情骂俏的电话中,就有米粒,只不过我们谁都不熟悉米粒的声音。还有不明白的就是,长城那次,为什么是由包一头来实施计划,米粒在里面起什么作用,米粒拿到证件后怎么还没行动……这些我不是都明白,但总有一天我会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证件,就必须找到米粒,她是左右丁香街命运最关键的人物。我让石八斤给毕然打电话,可是那边不接。我让他打给肖咪咪,肖咪咪也不接。心中发紧,怕窦麻子又找他俩麻烦。包一头已经算外人了,根本帮不上他俩的忙。我又不在,油条房被撞毁门墙连风都挡不住,更别说最近穷凶极恶的窦麻子。找菜刀妹,她竟然占线。狂拨十几遍都占线。我无语,还有13天了,这不是一个吉利的数字。刚挂电话,菜刀妹风风火火吼:你怎么总占线!快,毕然,又疯了。昨天窦麻子把油条房门墙给撞毁,我气不过,咬下他半只耳朵。他怀恨在心,酒后扬言要割下我的耳朵,我却连夜被石八斤带到蒙游。今天上午窦麻子带人又找油条房麻烦,毕然写诗一首愤怒谴责其暴行。窦麻子


    有细心的人会问,房管部门怎么敢把一块公用空地和工棚办出民宅房产证。大家知道,拆迁一条街,无论是价格谈判还是抗拆迁,大家会都焦头烂额,哪儿有精力再核对街上有处空地或一间厕所的真伪。想核对拆迁办也不给你这机会。而且核算房屋面积本来就是极猫腻的事,以滴水线算宅基地,还是以屋墙体,木板搭出来一处空间是否算面积,室外厨房延伸面积到底按什么比例统计……这就给具体核量的部门很大油水,多给一家算十平米,回扣是不用说的。要是硬性少算两米,这部分面积价值的钱,算核量者的。一条街总面积巨大,上面只会有一个总量控制,这个之下都是可贪污面积。而且还查不出来。即使有人质疑,有关部门也会以老街改造,户型复杂、性质难辨作为理由,挖东家肉补西家墙,利润非常之大。很多街上会有工厂厂房,这个就更难算了。如果把厂房某工棚核量为官员亲戚的私宅,不费吹灰之力。还不怕追查,因为早就拿了油水的厂长会积极配合,说这正是我厂老员工,当初亏待人家了,让人家住了四年的工棚。最大胆也是目前最流行的就是,连空地和木板房都不指定一个,直接办了证件,只要拆迁完成就可得到赔偿。那么复杂的国情,更加复杂的街情,一条街拆了后就是废墟,哪儿还有证据追查?


    备,但这个名字还是让我发狂。我冲过去拿着那张纸,字体娟秀,特别那米字,像一个女人长袖善舞……可这只是收条,没有照片。我不知这颗米粒和那颗米粒是否同名同姓。大学时毕然泡她时,我见过一两次,印象中长得漂亮,但十年了,物是人非。那天包一头交证件时我也瞄了一眼,只记得有个美人痣,但印象模糊,见到本人肯定会有印象。但同名同姓的可能性太小了,因为那是包一头代交的证件。包一头不会认识两个漂亮的米粒。■■■那个谜底已呼之欲出,只等我理清思路:米粒,毕然的女朋友。因一部新款手机赌气跟了包一头。后来去了美国。我们入驻丁香街某天,她突然给毕然打了电话,两人重新陷入热恋,很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米粒在丁香街有套房,毕然却被蒙在鼓里。要知道这房是花地房,以我的经验拥有者不是官员亲戚就是二奶、小三。从毕然的言谈中好像米粒并无官宦背景,这就意味着毕然头顶又发绿了。何况帮米粒代交这花地房证件的,正是她的另一前男友包一头。当然可以说,那天毕然刚从精神病院出来,米粒找一个精神正常的人交证件才对。米粒究竟算是谁的情人呢?唐听山,不可能。因为做花地本是开发商向官员隐形行贿,唐听山本是开发商,如米粒是他的情人,他哪需要做花地这么绕的办法。米粒背后一定是个官员,而且是跟唐听山有密切合作关系的官员。付市长?更不可能。这里面有个专业问题——做花地就是变相行贿,不管这条街别家房子赔偿多少,开发商一定向花地房赔高价。丁香街藏匿证件的计划,这计划说白了就是一帮草民跟唐听山谈涨价的。米粒背后的那男人要是付市长,她哪儿有必要让包一头代交证件,参加到这涨价计划中。唐听山巴结还来不及。那米粒背后的官员是谁呢?唐听山是个商人,他不买米粒的账,其实是不买米粒背后那官员的账,那是谁呢……雷政策。我很快想到这个秃头。上次听肖咪咪说唐听山认为雷政策拆迁不力,希望把他调走,因此雷政策还跟焦同志在电话里大发怨气,去国外考察两个月。这个就好玩了,雷政策这个秃头居然有两个情人,上边寸草不生,下边勃勃生机。我不是很确定这个判断,但逻辑上这很行得通。最早雷政策和唐听山合作尚好,唐听山为贿赂雷政策,通过帮米粒做花地太正常不过了。但后来唐听山不满雷政策拆迁工作。米粒想必能从他俩交恶之中发现日后她很难得到高价赔偿。正好此时我发现了藏匿证件的妙处,迫使她参加进来。她不可能不参加进来,因为我们是把一条街的证件全部收齐,并房产、公证、街道办、媒体的监督下签约的。米粒本是花地房,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唐听山日后翻脸,那她连一根毛都挣不到。参加到钉子户的计划中,她还可以借船上岸。这种情况,唐听山反倒不好说什么了。米粒本不是他的敌人,他的敌人却是我、菜刀妹、石八斤、何无畏等死硬钉子户。可唐听山错了,米粒是如此有心机的女人。最早她不过想要一套花地房,后来她想要的是一条街,至少是一条街的证件。她跟包一头、毕然如此之熟,很容易得知我们所有的计划,特别是毕呆,我们去小镇找何无畏时,他还打电话跟她说要放松一下……当时我就提醒毕然别多嘴,只是当时觉得米粒这跟丁香街八竿子打不着的女子,知道了倒也没太大危险。而这,就埋下今日的祸根。我不是很确定我的分析,但我觉得这才可以解释得清证件为什么会丢失——一个在丁香街拥有花地房的女子,无意中听到证件的所在,她当然会明白,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她先是通过雷政策的关系让派出所把我们带走,然后趁机麻翻了何无畏,带走了一条街的证件。有一些问题我还想得不是很明白,比如为什么在监听雷政策手机的过程中,没有出现米粒的名字?不过这好理解,我们本就知道焦同志,而我们并不知道米粒。兴许在雷政策一些打情骂俏的电话中,就有米粒,只不过我们谁都不熟悉米粒的声音。还有不明白的就是,长城那次,为什么是由包一头来实施计划,米粒在里面起什么作用,米粒拿到证件后怎么还没行动……这些我不是都明白,但总有一天我会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证件,就必须找到米粒,她是左右丁香街命运最关键的人物。我让石八斤给毕然打电话,可是那边不接。我让他打给肖咪咪,肖咪咪也不接。心中发紧,怕窦麻子又找他俩麻烦。包一头已经算外人了,根本帮不上他俩的忙。我又不在,油条房被撞毁门墙连风都挡不住,更别说最近穷凶极恶的窦麻子。找菜刀妹,她竟然占线。狂拨十几遍都占线。我无语,还有13天了,这不是一个吉利的数字。刚挂电话,菜刀妹风风火火吼:你怎么总占线!快,毕然,又疯了。昨天窦麻子把油条房门墙给撞毁,我气不过,咬下他半只耳朵。他怀恨在心,酒后扬言要割下我的耳朵,我却连夜被石八斤带到蒙游。今天上午窦麻子带人又找油条房麻烦,毕然写诗一首愤怒谴责其暴行。窦麻子


    曾有较真儿的去查,结果被告知:这是开发商和官员之间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钱可是人开发商出的,又不是抢哪位街民的房子,不算违法。


    我说得很细,连石八斤这笨人也想明白了,很是愤愤不平,大声说:我们花一辈子挣一套房,他们就一张纸,睡了一觉,就挣了几套房,哼,我一定要找到这做花地的女人。当下用他粗大的指头哗哗翻着。忽然又有些疑惑:我亲自打了170张收条的,明明有170户真正的丁香街人家,这个女人怎么混得进来。我说:你这熊货,你以为有170户真实丁香街人家,现在看来只有169户。我们一直以为有3家是悄悄跟唐听山签了合同的,其实是4家。中国式拆迁除了暴力外,还有各个击破,那些悄悄跟开发商签了约,有的是心理崩溃,有的根本就是私通开发商,哪里好意思跑出来说。米粒显然利用这个,顶替了其中一家。这就是她心细的地方,利用了中国人心不齐、互相保密的弱点。这更加印证上面我所说的道理,做花地在中国真是大有空间。你看,我们还统计了数量的,都轻易蒙混过关,那些街互相之间根本不知道,做他奶奶十个八花地房,比上个茅房还容易。


    一把将诗稿抓下来,把毕然按在地下让他吃诗稿。毕然坚决不从,被暴打一顿。最后还是把诗稿吃了下去。窦麻子他们扬长而去。毕然却号啕大哭,然后见纸就吃,连吃边喊:你们让我吃纸,我吃,我全吃。肖咪咪此时已吓得面无人色,觉得丁香街已待不下去,中午就以光速逃得不见人影了。毕然流落街头,竟然跑到街口那边的派出所要求吃纸。当时所长已皱着眉在说这人又疯了,送精神病院吧。幸好高姐赶了过去,把他强行拉回,并收留了他。天要绝我,现在只有毕然能找到米粒,他却又疯了。戈壁毕然每回都找节骨眼儿上发疯,我让菜刀妹赶紧把毕然送到蒙游,他的脑子现在是全丁香街证件的保险柜密码。菜刀妹不及细问,挂下电话就找高姐。我得找到肖咪咪,这小人也不管兄弟死活。他竟打来电话:雷政策在电话里跟一个女人说,手里有唐听山丢脸的把柄。而那女人对雷政策说,她手里的把柄可以让唐听山去跳楼。我大喊:你,一定要找到这个女人,天天监听,把你狗日的耳朵长在手机上,手机费用我全包了。老天给了我转机。这女人一定是米粒。现在能掌握让唐听山跳楼把柄的女人,只能是米粒。我的推理没有错,雷政策果然跟米粒有一腿。菜刀妹把毕然带到蒙游,我心酸了一酸。这呆子目光又空空的。但我还是要问他关于米粒的事情,这时得狠心,只要他告诉我米粒住在哪里,我就带人把证件抢回来。从肖咪咪转述的内容中,发现米粒还没来得及把证件卖给唐听山,也许她还在想更周密的计划。毕竟跟唐听山做交易得小心。我把毕然专门带到当初游行喊口号的山谷里,牵着他的手慢慢走。跟他回忆大学时的故事,回忆刚到丁香街被菜刀妹追杀的情景,还跟他念了一会儿诗……还有13天,有些时间,我不能操之过急,要慢慢勾起他的记忆。我有信心把他恢复过来。至少这次,他看上去比上次上钉维乐园,病情还是要轻。当天晚上,我们还举行了一次篝火晚会。菜刀妹还跳了一曲藏族的《酥油飘香》,身段很漂亮。想不到她除了LadyGaga外,还会这么柔美的舞。她说这舞是她妈教的。我忽然想起长城战被麻醉前,她想告诉我一个秘密。问她。她说等找到证件再告诉我。高姐来了,我们还喝了一些酒化开误会。石八斤想念包子,喝着就眼睛发红了。他本来是要带包子搬到蒙游的,可带我出逃,我占用了一个铁笼子,包子就只有等下次了。我对石八斤道歉,保证这次帮包子把手掌的手术做了。石八斤开心得很。毕然精神好了一些,已不吃纸。蒙游海拔较高。星星发出冷光,在说秘密。[进入下一页][进入上一页]点击此处可网购:1、当当网购地址有签名版2、卓越网购地址有签名版


    石八斤这次是彻底明白了,使劲往手上吐了口唾沫,开始清点收条。我的心都快跳出来,转头看雪山。当谜底即将揭晓时,我怕太受刺激。


    石八斤大吼一声:是这个了,我从不认识,她的名字,郝乖?


    我不解地问:什么,名字叫郝乖。


    我问石八斤:你负责收齐各家各户证件时,是打了收条的,收条呢?石八斤不是个聪明人,但是个极负责的人。他说这收条很重要,这两天他准备搬家到蒙游,一直都随身带着。他跑到一间木屋子里搬出一个铁皮箱子,打开后是油布包,再打开,是白花花的收条。我们开始一张张核对,这是复写纸双联的,一联给户主,一联由当时的街委会委员石八斤收着。就是为了日后当证件回归,彼此之间有个凭证。当时共打了170张收条,这意味着除3家被强拆后悄悄签了约的,丁香街所有人家,都在这里了。石八斤在这里住了很多年,所有户主都认识。我让他找出不认识的户主收条。他看看我,低头认真地辨认。我知道他有疑问,所以要帮他回忆一个重大细节:何无畏要带走所有证件那天,你收证件时,包一头是不是拿了一套漂亮女人的证件,当时你还问这是谁的。他并不说。但你还是收下了,也打了收条?石八斤拍打着腿想起来,旋即很紧张:我犯错了吗?我说:你没什么错,当时为防走漏消息导致何无畏被人截击,必须让他在最短时间内带走证件,慌忙之中你们索核得不仔细也是正常的。何况,要不是丁香街的人,哪个傻瓜会把自家的房产证、身份证搅和到这件事情里来。如果不是丁香街的房产证,就算唐听山答应出高价,外街的也得不到赔偿。但是我们忽略了做花地。石八斤说他也听说过做花地,但不是很清楚。我说,这是中国式拆迁一个公开的秘密——如果要拆迁一条街,消息是不会提前公布的。但有些提前得知消息的权贵会把自己亲戚安插进来,低价买一套房,或者根本就指一片公用地、空地,再私下委托过硬关系办理一个房产证,拆迁赔偿时可以得到很高的价。开发商愿意这么干,它属于隐秘行贿,一次就高达二三百万,要是狠一点,直接把一条街的公共厕所或垃圾场以民宅为名全办了房产证,这块地就是上千万。有些小贪小污是开点假餐饮发票回去报账,这叫做花账。而这个就厉害得多,叫做花地。南方有的也叫花房或花楼,所以有句话是,与其炒楼花,不如做花楼。有细心的人会问,房管部门怎么敢把一块公用空地和工棚办出民宅房产证。大家知道,拆迁一条街,无论是价格谈判还是抗拆迁,大家会都焦头烂额,哪儿有精力再核对街上有处空地或一间厕所的真伪。想核对拆迁办也不给你这机会。而且核算房屋面积本来就是极猫腻的事,以滴水线算宅基地,还是以屋墙体,木板搭出来一处空间是否算面积,室外厨房延伸面积到底按什么比例统计……这就给具体核量的部门很大油水,多给一家算十平米,回扣是不用说的。要是硬性少算两米,这部分面积价值的钱,算核量者的。一条街总面积巨大,上面只会有一个总量控制,这个之下都是可贪污面积。而且还查不出来。即使有人质疑,有关部门也会以老街改造,户型复杂、性质难辨作为理由,挖东家肉补西家墙,利润非常之大。很多街上会有工厂厂房,这个就更难算了。如果把厂房某工棚核量为官员亲戚的私宅,不费吹灰之力。还不怕追查,因为早就拿了油水的厂长会积极配合,说这正是我厂老员工,当初亏待人家了,让人家住了四年的工棚。最大胆也是目前最流行的就是,连空地和木板房都不指定一个,直接办了证件,只要拆迁完成就可得到赔偿。那么复杂的国情,更加复杂的街情,一条街拆了后就是废墟,哪儿还有证据追查?曾有较真儿的去查,结果被告知:这是开发商和官员之间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钱可是人开发商出的,又不是抢哪位街民的房子,不算违法。我说得很细,连石八斤这笨人也想明白了,很是愤愤不平,大声说:我们花一辈子挣一套房,他们就一张纸,睡了一觉,就挣了几套房,哼,我一定要找到这做花地的女人。当下用他粗大的指头哗哗翻着。忽然又有些疑惑:我亲自打了170张收条的,明明有170户真正的丁香街人家,这个女人怎么混得进来。我说:你这熊货,你以为有170户真实丁香街人家,现在看来只有169户。我们一直以为有3家是悄悄跟唐听山签了合同的,其实是4家。中国式拆迁除了暴力外,还有各个击破,那些悄悄跟开发商签了约,有的是心理崩溃,有的根本就是私通开发商,哪里好意思跑出来说。米粒显然利用这个,顶替了其中一家。这就是她心细的地方,利用了中国人心不齐、互相保密的弱点。这更加印证上面我所说的道理,做花地在中国真是大有空间。你看,我们还统计了数量的,都轻易蒙混过关,那些街互相之间根本不知道,做他奶奶十个八花地房,比上个茅房还容易。石八斤这次是彻底明白了,使劲往手上吐了口唾沫,开始清点收条。我的心都快跳出来,转头看雪山。当谜底即将揭晓时,我怕太受刺激。石八斤大吼一声:是这个了,我从不认识,她的名字,郝乖?我不解地问:什么,名字叫郝乖。石八斤说:不是郝乖,是这名字看上去好,这名字叫,米粒。我转身时差点把胯扭脱了:什么?米粒!怎么可能是米粒?!我已经做好十二万分的心理准


    石八斤说:不是郝乖,是这名字看上去好,这名字叫,米粒。


    我转身时差点把胯扭脱了:什么?米粒!怎么可能是米粒?!


    我已经做好十二万分的心理准备,但这个名字还是让我发狂。我冲过去拿着那张纸,字体娟秀,特别那米字,像一个女人长袖善舞……


    可这只是收条,没有照片。我不知这颗米粒和那颗米粒是否同名同姓。大学时毕然泡她时,我见过一两次,印象中长得漂亮,但十年了,物是人非。那天包一头交证件时我也瞄了一眼,只记得有个美人痣,但印象模糊,见到本人肯定会有印象。


    一把将诗稿抓下来,把毕然按在地下让他吃诗稿。毕然坚决不从,被暴打一顿。最后还是把诗稿吃了下去。窦麻子他们扬长而去。毕然却号啕大哭,然后见纸就吃,连吃边喊:你们让我吃纸,我吃,我全吃。肖咪咪此时已吓得面无人色,觉得丁香街已待不下去,中午就以光速逃得不见人影了。毕然流落街头,竟然跑到街口那边的派出所要求吃纸。当时所长已皱着眉在说这人又疯了,送精神病院吧。幸好高姐赶了过去,把他强行拉回,并收留了他。天要绝我,现在只有毕然能找到米粒,他却又疯了。戈壁毕然每回都找节骨眼儿上发疯,我让菜刀妹赶紧把毕然送到蒙游,他的脑子现在是全丁香街证件的保险柜密码。菜刀妹不及细问,挂下电话就找高姐。我得找到肖咪咪,这小人也不管兄弟死活。他竟打来电话:雷政策在电话里跟一个女人说,手里有唐听山丢脸的把柄。而那女人对雷政策说,她手里的把柄可以让唐听山去跳楼。我大喊:你,一定要找到这个女人,天天监听,把你狗日的耳朵长在手机上,手机费用我全包了。老天给了我转机。这女人一定是米粒。现在能掌握让唐听山跳楼把柄的女人,只能是米粒。我的推理没有错,雷政策果然跟米粒有一腿。菜刀妹把毕然带到蒙游,我心酸了一酸。这呆子目光又空空的。但我还是要问他关于米粒的事情,这时得狠心,只要他告诉我米粒住在哪里,我就带人把证件抢回来。从肖咪咪转述的内容中,发现米粒还没来得及把证件卖给唐听山,也许她还在想更周密的计划。毕竟跟唐听山做交易得小心。我把毕然专门带到当初游行喊口号的山谷里,牵着他的手慢慢走。跟他回忆大学时的故事,回忆刚到丁香街被菜刀妹追杀的情景,还跟他念了一会儿诗……还有13天,有些时间,我不能操之过急,要慢慢勾起他的记忆。我有信心把他恢复过来。至少这次,他看上去比上次上钉维乐园,病情还是要轻。当天晚上,我们还举行了一次篝火晚会。菜刀妹还跳了一曲藏族的《酥油飘香》,身段很漂亮。想不到她除了LadyGaga外,还会这么柔美的舞。她说这舞是她妈教的。我忽然想起长城战被麻醉前,她想告诉我一个秘密。问她。她说等找到证件再告诉我。高姐来了,我们还喝了一些酒化开误会。石八斤想念包子,喝着就眼睛发红了。他本来是要带包子搬到蒙游的,可带我出逃,我占用了一个铁笼子,包子就只有等下次了。我对石八斤道歉,保证这次帮包子把手掌的手术做了。石八斤开心得很。毕然精神好了一些,已不吃纸。蒙游海拔较高。星星发出冷光,在说秘密。[进入下一页][进入上一页]点击此处可网购:1、当当网购地址有签名版2、卓越网购地址有签名版


    但同名同姓的可能性太小了,因为那是包一头代交的证件。包一头不会认识两个漂亮的米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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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谜底已呼之欲出,只等我理清思路:


    我问石八斤:你负责收齐各家各户证件时,是打了收条的,收条呢?石八斤不是个聪明人,但是个极负责的人。他说这收条很重要,这两天他准备搬家到蒙游,一直都随身带着。他跑到一间木屋子里搬出一个铁皮箱子,打开后是油布包,再打开,是白花花的收条。我们开始一张张核对,这是复写纸双联的,一联给户主,一联由当时的街委会委员石八斤收着。就是为了日后当证件回归,彼此之间有个凭证。当时共打了170张收条,这意味着除3家被强拆后悄悄签了约的,丁香街所有人家,都在这里了。石八斤在这里住了很多年,所有户主都认识。我让他找出不认识的户主收条。他看看我,低头认真地辨认。我知道他有疑问,所以要帮他回忆一个重大细节:何无畏要带走所有证件那天,你收证件时,包一头是不是拿了一套漂亮女人的证件,当时你还问这是谁的。他并不说。但你还是收下了,也打了收条?石八斤拍打着腿想起来,旋即很紧张:我犯错了吗?我说:你没什么错,当时为防走漏消息导致何无畏被人截击,必须让他在最短时间内带走证件,慌忙之中你们索核得不仔细也是正常的。何况,要不是丁香街的人,哪个傻瓜会把自家的房产证、身份证搅和到这件事情里来。如果不是丁香街的房产证,就算唐听山答应出高价,外街的也得不到赔偿。但是我们忽略了做花地。石八斤说他也听说过做花地,但不是很清楚。我说,这是中国式拆迁一个公开的秘密——如果要拆迁一条街,消息是不会提前公布的。但有些提前得知消息的权贵会把自己亲戚安插进来,低价买一套房,或者根本就指一片公用地、空地,再私下委托过硬关系办理一个房产证,拆迁赔偿时可以得到很高的价。开发商愿意这么干,它属于隐秘行贿,一次就高达二三百万,要是狠一点,直接把一条街的公共厕所或垃圾场以民宅为名全办了房产证,这块地就是上千万。有些小贪小污是开点假餐饮发票回去报账,这叫做花账。而这个就厉害得多,叫做花地。南方有的也叫花房或花楼,所以有句话是,与其炒楼花,不如做花楼。有细心的人会问,房管部门怎么敢把一块公用空地和工棚办出民宅房产证。大家知道,拆迁一条街,无论是价格谈判还是抗拆迁,大家会都焦头烂额,哪儿有精力再核对街上有处空地或一间厕所的真伪。想核对拆迁办也不给你这机会。而且核算房屋面积本来就是极猫腻的事,以滴水线算宅基地,还是以屋墙体,木板搭出来一处空间是否算面积,室外厨房延伸面积到底按什么比例统计……这就给具体核量的部门很大油水,多给一家算十平米,回扣是不用说的。要是硬性少算两米,这部分面积价值的钱,算核量者的。一条街总面积巨大,上面只会有一个总量控制,这个之下都是可贪污面积。而且还查不出来。即使有人质疑,有关部门也会以老街改造,户型复杂、性质难辨作为理由,挖东家肉补西家墙,利润非常之大。很多街上会有工厂厂房,这个就更难算了。如果把厂房某工棚核量为官员亲戚的私宅,不费吹灰之力。还不怕追查,因为早就拿了油水的厂长会积极配合,说这正是我厂老员工,当初亏待人家了,让人家住了四年的工棚。最大胆也是目前最流行的就是,连空地和木板房都不指定一个,直接办了证件,只要拆迁完成就可得到赔偿。那么复杂的国情,更加复杂的街情,一条街拆了后就是废墟,哪儿还有证据追查?曾有较真儿的去查,结果被告知:这是开发商和官员之间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钱可是人开发商出的,又不是抢哪位街民的房子,不算违法。我说得很细,连石八斤这笨人也想明白了,很是愤愤不平,大声说:我们花一辈子挣一套房,他们就一张纸,睡了一觉,就挣了几套房,哼,我一定要找到这做花地的女人。当下用他粗大的指头哗哗翻着。忽然又有些疑惑:我亲自打了170张收条的,明明有170户真正的丁香街人家,这个女人怎么混得进来。我说:你这熊货,你以为有170户真实丁香街人家,现在看来只有169户。我们一直以为有3家是悄悄跟唐听山签了合同的,其实是4家。中国式拆迁除了暴力外,还有各个击破,那些悄悄跟开发商签了约,有的是心理崩溃,有的根本就是私通开发商,哪里好意思跑出来说。米粒显然利用这个,顶替了其中一家。这就是她心细的地方,利用了中国人心不齐、互相保密的弱点。这更加印证上面我所说的道理,做花地在中国真是大有空间。你看,我们还统计了数量的,都轻易蒙混过关,那些街互相之间根本不知道,做他奶奶十个八花地房,比上个茅房还容易。石八斤这次是彻底明白了,使劲往手上吐了口唾沫,开始清点收条。我的心都快跳出来,转头看雪山。当谜底即将揭晓时,我怕太受刺激。石八斤大吼一声:是这个了,我从不认识,她的名字,郝乖?我不解地问:什么,名字叫郝乖。石八斤说:不是郝乖,是这名字看上去好,这名字叫,米粒。我转身时差点把胯扭脱了:什么?米粒!怎么可能是米粒?!我已经做好十二万分的心理准


    米粒,毕然的女朋友。因一部新款手机赌气跟了包一头。后来去了美国。我们入驻丁香街某天,她突然给毕然打了电话,两人重新陷入热恋,很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米粒在丁香街有套房,毕然却被蒙在鼓里。要知道这房是花地房,以我的经验拥有者不是官员亲戚就是二奶、小三。从毕然的言谈中好像米粒并无官宦背景,这就意味着毕然头顶又发绿了。


    何况帮米粒代交这花地房证件的,正是她的另一前男友包一头。当然可以说,那天毕然刚从精神病院出来,米粒找一个精神正常的人交证件才对。


    备,但这个名字还是让我发狂。我冲过去拿着那张纸,字体娟秀,特别那米字,像一个女人长袖善舞……可这只是收条,没有照片。我不知这颗米粒和那颗米粒是否同名同姓。大学时毕然泡她时,我见过一两次,印象中长得漂亮,但十年了,物是人非。那天包一头交证件时我也瞄了一眼,只记得有个美人痣,但印象模糊,见到本人肯定会有印象。但同名同姓的可能性太小了,因为那是包一头代交的证件。包一头不会认识两个漂亮的米粒。■■■那个谜底已呼之欲出,只等我理清思路:米粒,毕然的女朋友。因一部新款手机赌气跟了包一头。后来去了美国。我们入驻丁香街某天,她突然给毕然打了电话,两人重新陷入热恋,很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米粒在丁香街有套房,毕然却被蒙在鼓里。要知道这房是花地房,以我的经验拥有者不是官员亲戚就是二奶、小三。从毕然的言谈中好像米粒并无官宦背景,这就意味着毕然头顶又发绿了。何况帮米粒代交这花地房证件的,正是她的另一前男友包一头。当然可以说,那天毕然刚从精神病院出来,米粒找一个精神正常的人交证件才对。米粒究竟算是谁的情人呢?唐听山,不可能。因为做花地本是开发商向官员隐形行贿,唐听山本是开发商,如米粒是他的情人,他哪需要做花地这么绕的办法。米粒背后一定是个官员,而且是跟唐听山有密切合作关系的官员。付市长?更不可能。这里面有个专业问题——做花地就是变相行贿,不管这条街别家房子赔偿多少,开发商一定向花地房赔高价。丁香街藏匿证件的计划,这计划说白了就是一帮草民跟唐听山谈涨价的。米粒背后的那男人要是付市长,她哪儿有必要让包一头代交证件,参加到这涨价计划中。唐听山巴结还来不及。那米粒背后的官员是谁呢?唐听山是个商人,他不买米粒的账,其实是不买米粒背后那官员的账,那是谁呢……雷政策。我很快想到这个秃头。上次听肖咪咪说唐听山认为雷政策拆迁不力,希望把他调走,因此雷政策还跟焦同志在电话里大发怨气,去国外考察两个月。这个就好玩了,雷政策这个秃头居然有两个情人,上边寸草不生,下边勃勃生机。我不是很确定这个判断,但逻辑上这很行得通。最早雷政策和唐听山合作尚好,唐听山为贿赂雷政策,通过帮米粒做花地太正常不过了。但后来唐听山不满雷政策拆迁工作。米粒想必能从他俩交恶之中发现日后她很难得到高价赔偿。正好此时我发现了藏匿证件的妙处,迫使她参加进来。她不可能不参加进来,因为我们是把一条街的证件全部收齐,并房产、公证、街道办、媒体的监督下签约的。米粒本是花地房,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唐听山日后翻脸,那她连一根毛都挣不到。参加到钉子户的计划中,她还可以借船上岸。这种情况,唐听山反倒不好说什么了。米粒本不是他的敌人,他的敌人却是我、菜刀妹、石八斤、何无畏等死硬钉子户。可唐听山错了,米粒是如此有心机的女人。最早她不过想要一套花地房,后来她想要的是一条街,至少是一条街的证件。她跟包一头、毕然如此之熟,很容易得知我们所有的计划,特别是毕呆,我们去小镇找何无畏时,他还打电话跟她说要放松一下……当时我就提醒毕然别多嘴,只是当时觉得米粒这跟丁香街八竿子打不着的女子,知道了倒也没太大危险。而这,就埋下今日的祸根。我不是很确定我的分析,但我觉得这才可以解释得清证件为什么会丢失——一个在丁香街拥有花地房的女子,无意中听到证件的所在,她当然会明白,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她先是通过雷政策的关系让派出所把我们带走,然后趁机麻翻了何无畏,带走了一条街的证件。有一些问题我还想得不是很明白,比如为什么在监听雷政策手机的过程中,没有出现米粒的名字?不过这好理解,我们本就知道焦同志,而我们并不知道米粒。兴许在雷政策一些打情骂俏的电话中,就有米粒,只不过我们谁都不熟悉米粒的声音。还有不明白的就是,长城那次,为什么是由包一头来实施计划,米粒在里面起什么作用,米粒拿到证件后怎么还没行动……这些我不是都明白,但总有一天我会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证件,就必须找到米粒,她是左右丁香街命运最关键的人物。我让石八斤给毕然打电话,可是那边不接。我让他打给肖咪咪,肖咪咪也不接。心中发紧,怕窦麻子又找他俩麻烦。包一头已经算外人了,根本帮不上他俩的忙。我又不在,油条房被撞毁门墙连风都挡不住,更别说最近穷凶极恶的窦麻子。找菜刀妹,她竟然占线。狂拨十几遍都占线。我无语,还有13天了,这不是一个吉利的数字。刚挂电话,菜刀妹风风火火吼:你怎么总占线!快,毕然,又疯了。昨天窦麻子把油条房门墙给撞毁,我气不过,咬下他半只耳朵。他怀恨在心,酒后扬言要割下我的耳朵,我却连夜被石八斤带到蒙游。今天上午窦麻子带人又找油条房麻烦,毕然写诗一首愤怒谴责其暴行。窦麻子


    米粒究竟算是谁的情人呢?唐听山,不可能。因为做花地本是开发商向官员隐形行贿,唐听山本是开发商,如米粒是他的情人,他哪需要做花地这么绕的办法。米粒背后一定是个官员,而且是跟唐听山有密切合作关系的官员。付市长?更不可能。这里面有个专业问题——做花地就是变相行贿,不管这条街别家房子赔偿多少,开发商一定向花地房赔高价。丁香街藏匿证件的计划,这计划说白了就是一帮草民跟唐听山谈涨价的。米粒背后的那男人要是付市长,她哪儿有必要让包一头代交证件,参加到这涨价计划中。唐听山巴结还来不及。


    我问石八斤:你负责收齐各家各户证件时,是打了收条的,收条呢?石八斤不是个聪明人,但是个极负责的人。他说这收条很重要,这两天他准备搬家到蒙游,一直都随身带着。他跑到一间木屋子里搬出一个铁皮箱子,打开后是油布包,再打开,是白花花的收条。我们开始一张张核对,这是复写纸双联的,一联给户主,一联由当时的街委会委员石八斤收着。就是为了日后当证件回归,彼此之间有个凭证。当时共打了170张收条,这意味着除3家被强拆后悄悄签了约的,丁香街所有人家,都在这里了。石八斤在这里住了很多年,所有户主都认识。我让他找出不认识的户主收条。他看看我,低头认真地辨认。我知道他有疑问,所以要帮他回忆一个重大细节:何无畏要带走所有证件那天,你收证件时,包一头是不是拿了一套漂亮女人的证件,当时你还问这是谁的。他并不说。但你还是收下了,也打了收条?石八斤拍打着腿想起来,旋即很紧张:我犯错了吗?我说:你没什么错,当时为防走漏消息导致何无畏被人截击,必须让他在最短时间内带走证件,慌忙之中你们索核得不仔细也是正常的。何况,要不是丁香街的人,哪个傻瓜会把自家的房产证、身份证搅和到这件事情里来。如果不是丁香街的房产证,就算唐听山答应出高价,外街的也得不到赔偿。但是我们忽略了做花地。石八斤说他也听说过做花地,但不是很清楚。我说,这是中国式拆迁一个公开的秘密——如果要拆迁一条街,消息是不会提前公布的。但有些提前得知消息的权贵会把自己亲戚安插进来,低价买一套房,或者根本就指一片公用地、空地,再私下委托过硬关系办理一个房产证,拆迁赔偿时可以得到很高的价。开发商愿意这么干,它属于隐秘行贿,一次就高达二三百万,要是狠一点,直接把一条街的公共厕所或垃圾场以民宅为名全办了房产证,这块地就是上千万。有些小贪小污是开点假餐饮发票回去报账,这叫做花账。而这个就厉害得多,叫做花地。南方有的也叫花房或花楼,所以有句话是,与其炒楼花,不如做花楼。有细心的人会问,房管部门怎么敢把一块公用空地和工棚办出民宅房产证。大家知道,拆迁一条街,无论是价格谈判还是抗拆迁,大家会都焦头烂额,哪儿有精力再核对街上有处空地或一间厕所的真伪。想核对拆迁办也不给你这机会。而且核算房屋面积本来就是极猫腻的事,以滴水线算宅基地,还是以屋墙体,木板搭出来一处空间是否算面积,室外厨房延伸面积到底按什么比例统计……这就给具体核量的部门很大油水,多给一家算十平米,回扣是不用说的。要是硬性少算两米,这部分面积价值的钱,算核量者的。一条街总面积巨大,上面只会有一个总量控制,这个之下都是可贪污面积。而且还查不出来。即使有人质疑,有关部门也会以老街改造,户型复杂、性质难辨作为理由,挖东家肉补西家墙,利润非常之大。很多街上会有工厂厂房,这个就更难算了。如果把厂房某工棚核量为官员亲戚的私宅,不费吹灰之力。还不怕追查,因为早就拿了油水的厂长会积极配合,说这正是我厂老员工,当初亏待人家了,让人家住了四年的工棚。最大胆也是目前最流行的就是,连空地和木板房都不指定一个,直接办了证件,只要拆迁完成就可得到赔偿。那么复杂的国情,更加复杂的街情,一条街拆了后就是废墟,哪儿还有证据追查?曾有较真儿的去查,结果被告知:这是开发商和官员之间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钱可是人开发商出的,又不是抢哪位街民的房子,不算违法。我说得很细,连石八斤这笨人也想明白了,很是愤愤不平,大声说:我们花一辈子挣一套房,他们就一张纸,睡了一觉,就挣了几套房,哼,我一定要找到这做花地的女人。当下用他粗大的指头哗哗翻着。忽然又有些疑惑:我亲自打了170张收条的,明明有170户真正的丁香街人家,这个女人怎么混得进来。我说:你这熊货,你以为有170户真实丁香街人家,现在看来只有169户。我们一直以为有3家是悄悄跟唐听山签了合同的,其实是4家。中国式拆迁除了暴力外,还有各个击破,那些悄悄跟开发商签了约,有的是心理崩溃,有的根本就是私通开发商,哪里好意思跑出来说。米粒显然利用这个,顶替了其中一家。这就是她心细的地方,利用了中国人心不齐、互相保密的弱点。这更加印证上面我所说的道理,做花地在中国真是大有空间。你看,我们还统计了数量的,都轻易蒙混过关,那些街互相之间根本不知道,做他奶奶十个八花地房,比上个茅房还容易。石八斤这次是彻底明白了,使劲往手上吐了口唾沫,开始清点收条。我的心都快跳出来,转头看雪山。当谜底即将揭晓时,我怕太受刺激。石八斤大吼一声:是这个了,我从不认识,她的名字,郝乖?我不解地问:什么,名字叫郝乖。石八斤说:不是郝乖,是这名字看上去好,这名字叫,米粒。我转身时差点把胯扭脱了:什么?米粒!怎么可能是米粒?!我已经做好十二万分的心理准


    那米粒背后的官员是谁呢?唐听山是个商人,他不买米粒的账,其实是不买米粒背后那官员的账,那是谁呢……雷政策。我很快想到这个秃头。上次听肖咪咪说唐听山认为雷政策拆迁不力,希望把他调走,因此雷政策还跟焦同志在电话里大发怨气,去国外考察两个月。这个就好玩了,雷政策这个秃头居然有两个情人,上边寸草不生,下边勃勃生机。


    我不是很确定这个判断,但逻辑上这很行得通。最早雷政策和唐听山合作尚好,唐听山为贿赂雷政策,通过帮米粒做花地太正常不过了。但后来唐听山不满雷政策拆迁工作。米粒想必能从他俩交恶之中发现日后她很难得到高价赔偿。正好此时我发现了藏匿证件的妙处,迫使她参加进来。她不可能不参加进来,因为我们是把一条街的证件全部收齐,并房产、公证、街道办、媒体的监督下签约的。米粒本是花地房,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唐听山日后翻脸,那她连一根毛都挣不到。参加到钉子户的计划中,她还可以借船上岸。这种情况,唐听山反倒不好说什么了。米粒本不是他的敌人,他的敌人却是我、菜刀妹、石八斤、何无畏等死硬钉子户。


    备,但这个名字还是让我发狂。我冲过去拿着那张纸,字体娟秀,特别那米字,像一个女人长袖善舞……可这只是收条,没有照片。我不知这颗米粒和那颗米粒是否同名同姓。大学时毕然泡她时,我见过一两次,印象中长得漂亮,但十年了,物是人非。那天包一头交证件时我也瞄了一眼,只记得有个美人痣,但印象模糊,见到本人肯定会有印象。但同名同姓的可能性太小了,因为那是包一头代交的证件。包一头不会认识两个漂亮的米粒。■■■那个谜底已呼之欲出,只等我理清思路:米粒,毕然的女朋友。因一部新款手机赌气跟了包一头。后来去了美国。我们入驻丁香街某天,她突然给毕然打了电话,两人重新陷入热恋,很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米粒在丁香街有套房,毕然却被蒙在鼓里。要知道这房是花地房,以我的经验拥有者不是官员亲戚就是二奶、小三。从毕然的言谈中好像米粒并无官宦背景,这就意味着毕然头顶又发绿了。何况帮米粒代交这花地房证件的,正是她的另一前男友包一头。当然可以说,那天毕然刚从精神病院出来,米粒找一个精神正常的人交证件才对。米粒究竟算是谁的情人呢?唐听山,不可能。因为做花地本是开发商向官员隐形行贿,唐听山本是开发商,如米粒是他的情人,他哪需要做花地这么绕的办法。米粒背后一定是个官员,而且是跟唐听山有密切合作关系的官员。付市长?更不可能。这里面有个专业问题——做花地就是变相行贿,不管这条街别家房子赔偿多少,开发商一定向花地房赔高价。丁香街藏匿证件的计划,这计划说白了就是一帮草民跟唐听山谈涨价的。米粒背后的那男人要是付市长,她哪儿有必要让包一头代交证件,参加到这涨价计划中。唐听山巴结还来不及。那米粒背后的官员是谁呢?唐听山是个商人,他不买米粒的账,其实是不买米粒背后那官员的账,那是谁呢……雷政策。我很快想到这个秃头。上次听肖咪咪说唐听山认为雷政策拆迁不力,希望把他调走,因此雷政策还跟焦同志在电话里大发怨气,去国外考察两个月。这个就好玩了,雷政策这个秃头居然有两个情人,上边寸草不生,下边勃勃生机。我不是很确定这个判断,但逻辑上这很行得通。最早雷政策和唐听山合作尚好,唐听山为贿赂雷政策,通过帮米粒做花地太正常不过了。但后来唐听山不满雷政策拆迁工作。米粒想必能从他俩交恶之中发现日后她很难得到高价赔偿。正好此时我发现了藏匿证件的妙处,迫使她参加进来。她不可能不参加进来,因为我们是把一条街的证件全部收齐,并房产、公证、街道办、媒体的监督下签约的。米粒本是花地房,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唐听山日后翻脸,那她连一根毛都挣不到。参加到钉子户的计划中,她还可以借船上岸。这种情况,唐听山反倒不好说什么了。米粒本不是他的敌人,他的敌人却是我、菜刀妹、石八斤、何无畏等死硬钉子户。可唐听山错了,米粒是如此有心机的女人。最早她不过想要一套花地房,后来她想要的是一条街,至少是一条街的证件。她跟包一头、毕然如此之熟,很容易得知我们所有的计划,特别是毕呆,我们去小镇找何无畏时,他还打电话跟她说要放松一下……当时我就提醒毕然别多嘴,只是当时觉得米粒这跟丁香街八竿子打不着的女子,知道了倒也没太大危险。而这,就埋下今日的祸根。我不是很确定我的分析,但我觉得这才可以解释得清证件为什么会丢失——一个在丁香街拥有花地房的女子,无意中听到证件的所在,她当然会明白,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她先是通过雷政策的关系让派出所把我们带走,然后趁机麻翻了何无畏,带走了一条街的证件。有一些问题我还想得不是很明白,比如为什么在监听雷政策手机的过程中,没有出现米粒的名字?不过这好理解,我们本就知道焦同志,而我们并不知道米粒。兴许在雷政策一些打情骂俏的电话中,就有米粒,只不过我们谁都不熟悉米粒的声音。还有不明白的就是,长城那次,为什么是由包一头来实施计划,米粒在里面起什么作用,米粒拿到证件后怎么还没行动……这些我不是都明白,但总有一天我会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证件,就必须找到米粒,她是左右丁香街命运最关键的人物。我让石八斤给毕然打电话,可是那边不接。我让他打给肖咪咪,肖咪咪也不接。心中发紧,怕窦麻子又找他俩麻烦。包一头已经算外人了,根本帮不上他俩的忙。我又不在,油条房被撞毁门墙连风都挡不住,更别说最近穷凶极恶的窦麻子。找菜刀妹,她竟然占线。狂拨十几遍都占线。我无语,还有13天了,这不是一个吉利的数字。刚挂电话,菜刀妹风风火火吼:你怎么总占线!快,毕然,又疯了。昨天窦麻子把油条房门墙给撞毁,我气不过,咬下他半只耳朵。他怀恨在心,酒后扬言要割下我的耳朵,我却连夜被石八斤带到蒙游。今天上午窦麻子带人又找油条房麻烦,毕然写诗一首愤怒谴责其暴行。窦麻子


    可唐听山错了,米粒是如此有心机的女人。最早她不过想要一套花地房,后来她想要的是一条街,至少是一条街的证件。她跟包一头、毕然如此之熟,很容易得知我们所有的计划,特别是毕呆,我们去小镇找何无畏时,他还打电话跟她说要放松一下……当时我就提醒毕然别多嘴,只是当时觉得米粒这跟丁香街八竿子打不着的女子,知道了倒也没太大危险。而这,就埋下今日的祸根。


    我不是很确定我的分析,但我觉得这才可以解释得清证件为什么会丢失——一个在丁香街拥有花地房的女子,无意中听到证件的所在,她当然会明白,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她先是通过雷政策的关系让派出所把我们带走,然后趁机麻翻了何无畏,带走了一条街的证件。


    有一些问题我还想得不是很明白,比如为什么在监听雷政策手机的过程中,没有出现米粒的名字?不过这好理解,我们本就知道焦同志,而我们并不知道米粒。兴许在雷政策一些打情骂俏的电话中,就有米粒,只不过我们谁都不熟悉米粒的声音。


    备,但这个名字还是让我发狂。我冲过去拿着那张纸,字体娟秀,特别那米字,像一个女人长袖善舞……可这只是收条,没有照片。我不知这颗米粒和那颗米粒是否同名同姓。大学时毕然泡她时,我见过一两次,印象中长得漂亮,但十年了,物是人非。那天包一头交证件时我也瞄了一眼,只记得有个美人痣,但印象模糊,见到本人肯定会有印象。但同名同姓的可能性太小了,因为那是包一头代交的证件。包一头不会认识两个漂亮的米粒。■■■那个谜底已呼之欲出,只等我理清思路:米粒,毕然的女朋友。因一部新款手机赌气跟了包一头。后来去了美国。我们入驻丁香街某天,她突然给毕然打了电话,两人重新陷入热恋,很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米粒在丁香街有套房,毕然却被蒙在鼓里。要知道这房是花地房,以我的经验拥有者不是官员亲戚就是二奶、小三。从毕然的言谈中好像米粒并无官宦背景,这就意味着毕然头顶又发绿了。何况帮米粒代交这花地房证件的,正是她的另一前男友包一头。当然可以说,那天毕然刚从精神病院出来,米粒找一个精神正常的人交证件才对。米粒究竟算是谁的情人呢?唐听山,不可能。因为做花地本是开发商向官员隐形行贿,唐听山本是开发商,如米粒是他的情人,他哪需要做花地这么绕的办法。米粒背后一定是个官员,而且是跟唐听山有密切合作关系的官员。付市长?更不可能。这里面有个专业问题——做花地就是变相行贿,不管这条街别家房子赔偿多少,开发商一定向花地房赔高价。丁香街藏匿证件的计划,这计划说白了就是一帮草民跟唐听山谈涨价的。米粒背后的那男人要是付市长,她哪儿有必要让包一头代交证件,参加到这涨价计划中。唐听山巴结还来不及。那米粒背后的官员是谁呢?唐听山是个商人,他不买米粒的账,其实是不买米粒背后那官员的账,那是谁呢……雷政策。我很快想到这个秃头。上次听肖咪咪说唐听山认为雷政策拆迁不力,希望把他调走,因此雷政策还跟焦同志在电话里大发怨气,去国外考察两个月。这个就好玩了,雷政策这个秃头居然有两个情人,上边寸草不生,下边勃勃生机。我不是很确定这个判断,但逻辑上这很行得通。最早雷政策和唐听山合作尚好,唐听山为贿赂雷政策,通过帮米粒做花地太正常不过了。但后来唐听山不满雷政策拆迁工作。米粒想必能从他俩交恶之中发现日后她很难得到高价赔偿。正好此时我发现了藏匿证件的妙处,迫使她参加进来。她不可能不参加进来,因为我们是把一条街的证件全部收齐,并房产、公证、街道办、媒体的监督下签约的。米粒本是花地房,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唐听山日后翻脸,那她连一根毛都挣不到。参加到钉子户的计划中,她还可以借船上岸。这种情况,唐听山反倒不好说什么了。米粒本不是他的敌人,他的敌人却是我、菜刀妹、石八斤、何无畏等死硬钉子户。可唐听山错了,米粒是如此有心机的女人。最早她不过想要一套花地房,后来她想要的是一条街,至少是一条街的证件。她跟包一头、毕然如此之熟,很容易得知我们所有的计划,特别是毕呆,我们去小镇找何无畏时,他还打电话跟她说要放松一下……当时我就提醒毕然别多嘴,只是当时觉得米粒这跟丁香街八竿子打不着的女子,知道了倒也没太大危险。而这,就埋下今日的祸根。我不是很确定我的分析,但我觉得这才可以解释得清证件为什么会丢失——一个在丁香街拥有花地房的女子,无意中听到证件的所在,她当然会明白,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她先是通过雷政策的关系让派出所把我们带走,然后趁机麻翻了何无畏,带走了一条街的证件。有一些问题我还想得不是很明白,比如为什么在监听雷政策手机的过程中,没有出现米粒的名字?不过这好理解,我们本就知道焦同志,而我们并不知道米粒。兴许在雷政策一些打情骂俏的电话中,就有米粒,只不过我们谁都不熟悉米粒的声音。还有不明白的就是,长城那次,为什么是由包一头来实施计划,米粒在里面起什么作用,米粒拿到证件后怎么还没行动……这些我不是都明白,但总有一天我会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证件,就必须找到米粒,她是左右丁香街命运最关键的人物。我让石八斤给毕然打电话,可是那边不接。我让他打给肖咪咪,肖咪咪也不接。心中发紧,怕窦麻子又找他俩麻烦。包一头已经算外人了,根本帮不上他俩的忙。我又不在,油条房被撞毁门墙连风都挡不住,更别说最近穷凶极恶的窦麻子。找菜刀妹,她竟然占线。狂拨十几遍都占线。我无语,还有13天了,这不是一个吉利的数字。刚挂电话,菜刀妹风风火火吼:你怎么总占线!快,毕然,又疯了。昨天窦麻子把油条房门墙给撞毁,我气不过,咬下他半只耳朵。他怀恨在心,酒后扬言要割下我的耳朵,我却连夜被石八斤带到蒙游。今天上午窦麻子带人又找油条房麻烦,毕然写诗一首愤怒谴责其暴行。窦麻子


    还有不明白的就是,长城那次,为什么是由包一头来实施计划,米粒在里面起什么作用,米粒拿到证件后怎么还没行动……这些我不是都明白,但总有一天我会明白,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证件,就必须找到米粒,她是左右丁香街命运最关键的人物。


    我让石八斤给毕然打电话,可是那边不接。我让他打给肖咪咪,肖咪咪也不接。心中发紧,怕窦麻子又找他俩麻烦。包一头已经算外人了,根本帮不上他俩的忙。我又不在,油条房被撞毁门墙连风都挡不住,更别说最近穷凶极恶的窦麻子。找菜刀妹,她竟然占线。狂拨十几遍都占线。我无语,还有13天了,这不是一个吉利的数字。


    刚挂电话,菜刀妹风风火火吼:你怎么总占线!快,毕然,又疯了。


    一把将诗稿抓下来,把毕然按在地下让他吃诗稿。毕然坚决不从,被暴打一顿。最后还是把诗稿吃了下去。窦麻子他们扬长而去。毕然却号啕大哭,然后见纸就吃,连吃边喊:你们让我吃纸,我吃,我全吃。肖咪咪此时已吓得面无人色,觉得丁香街已待不下去,中午就以光速逃得不见人影了。毕然流落街头,竟然跑到街口那边的派出所要求吃纸。当时所长已皱着眉在说这人又疯了,送精神病院吧。幸好高姐赶了过去,把他强行拉回,并收留了他。天要绝我,现在只有毕然能找到米粒,他却又疯了。戈壁毕然每回都找节骨眼儿上发疯,我让菜刀妹赶紧把毕然送到蒙游,他的脑子现在是全丁香街证件的保险柜密码。菜刀妹不及细问,挂下电话就找高姐。我得找到肖咪咪,这小人也不管兄弟死活。他竟打来电话:雷政策在电话里跟一个女人说,手里有唐听山丢脸的把柄。而那女人对雷政策说,她手里的把柄可以让唐听山去跳楼。我大喊:你,一定要找到这个女人,天天监听,把你狗日的耳朵长在手机上,手机费用我全包了。老天给了我转机。这女人一定是米粒。现在能掌握让唐听山跳楼把柄的女人,只能是米粒。我的推理没有错,雷政策果然跟米粒有一腿。菜刀妹把毕然带到蒙游,我心酸了一酸。这呆子目光又空空的。但我还是要问他关于米粒的事情,这时得狠心,只要他告诉我米粒住在哪里,我就带人把证件抢回来。从肖咪咪转述的内容中,发现米粒还没来得及把证件卖给唐听山,也许她还在想更周密的计划。毕竟跟唐听山做交易得小心。我把毕然专门带到当初游行喊口号的山谷里,牵着他的手慢慢走。跟他回忆大学时的故事,回忆刚到丁香街被菜刀妹追杀的情景,还跟他念了一会儿诗……还有13天,有些时间,我不能操之过急,要慢慢勾起他的记忆。我有信心把他恢复过来。至少这次,他看上去比上次上钉维乐园,病情还是要轻。当天晚上,我们还举行了一次篝火晚会。菜刀妹还跳了一曲藏族的《酥油飘香》,身段很漂亮。想不到她除了LadyGaga外,还会这么柔美的舞。她说这舞是她妈教的。我忽然想起长城战被麻醉前,她想告诉我一个秘密。问她。她说等找到证件再告诉我。高姐来了,我们还喝了一些酒化开误会。石八斤想念包子,喝着就眼睛发红了。他本来是要带包子搬到蒙游的,可带我出逃,我占用了一个铁笼子,包子就只有等下次了。我对石八斤道歉,保证这次帮包子把手掌的手术做了。石八斤开心得很。毕然精神好了一些,已不吃纸。蒙游海拔较高。星星发出冷光,在说秘密。[进入下一页][进入上一页]点击此处可网购:1、当当网购地址有签名版2、卓越网购地址有签名版


    昨天窦麻子把油条房门墙给撞毁,我气不过,咬下他半只耳朵。他怀恨在心,酒后扬言要割下我的耳朵,我却连夜被石八斤带到蒙游。今天上午窦麻子带人又找油条房麻烦,毕然写诗一首愤怒谴责其暴行。窦麻子一把将诗稿抓下来,把毕然按在地下让他吃诗稿。毕然坚决不从,被暴打一顿。最后还是把诗稿吃了下去。


    我问石八斤:你负责收齐各家各户证件时,是打了收条的,收条呢?石八斤不是个聪明人,但是个极负责的人。他说这收条很重要,这两天他准备搬家到蒙游,一直都随身带着。他跑到一间木屋子里搬出一个铁皮箱子,打开后是油布包,再打开,是白花花的收条。我们开始一张张核对,这是复写纸双联的,一联给户主,一联由当时的街委会委员石八斤收着。就是为了日后当证件回归,彼此之间有个凭证。当时共打了170张收条,这意味着除3家被强拆后悄悄签了约的,丁香街所有人家,都在这里了。石八斤在这里住了很多年,所有户主都认识。我让他找出不认识的户主收条。他看看我,低头认真地辨认。我知道他有疑问,所以要帮他回忆一个重大细节:何无畏要带走所有证件那天,你收证件时,包一头是不是拿了一套漂亮女人的证件,当时你还问这是谁的。他并不说。但你还是收下了,也打了收条?石八斤拍打着腿想起来,旋即很紧张:我犯错了吗?我说:你没什么错,当时为防走漏消息导致何无畏被人截击,必须让他在最短时间内带走证件,慌忙之中你们索核得不仔细也是正常的。何况,要不是丁香街的人,哪个傻瓜会把自家的房产证、身份证搅和到这件事情里来。如果不是丁香街的房产证,就算唐听山答应出高价,外街的也得不到赔偿。但是我们忽略了做花地。石八斤说他也听说过做花地,但不是很清楚。我说,这是中国式拆迁一个公开的秘密——如果要拆迁一条街,消息是不会提前公布的。但有些提前得知消息的权贵会把自己亲戚安插进来,低价买一套房,或者根本就指一片公用地、空地,再私下委托过硬关系办理一个房产证,拆迁赔偿时可以得到很高的价。开发商愿意这么干,它属于隐秘行贿,一次就高达二三百万,要是狠一点,直接把一条街的公共厕所或垃圾场以民宅为名全办了房产证,这块地就是上千万。有些小贪小污是开点假餐饮发票回去报账,这叫做花账。而这个就厉害得多,叫做花地。南方有的也叫花房或花楼,所以有句话是,与其炒楼花,不如做花楼。有细心的人会问,房管部门怎么敢把一块公用空地和工棚办出民宅房产证。大家知道,拆迁一条街,无论是价格谈判还是抗拆迁,大家会都焦头烂额,哪儿有精力再核对街上有处空地或一间厕所的真伪。想核对拆迁办也不给你这机会。而且核算房屋面积本来就是极猫腻的事,以滴水线算宅基地,还是以屋墙体,木板搭出来一处空间是否算面积,室外厨房延伸面积到底按什么比例统计……这就给具体核量的部门很大油水,多给一家算十平米,回扣是不用说的。要是硬性少算两米,这部分面积价值的钱,算核量者的。一条街总面积巨大,上面只会有一个总量控制,这个之下都是可贪污面积。而且还查不出来。即使有人质疑,有关部门也会以老街改造,户型复杂、性质难辨作为理由,挖东家肉补西家墙,利润非常之大。很多街上会有工厂厂房,这个就更难算了。如果把厂房某工棚核量为官员亲戚的私宅,不费吹灰之力。还不怕追查,因为早就拿了油水的厂长会积极配合,说这正是我厂老员工,当初亏待人家了,让人家住了四年的工棚。最大胆也是目前最流行的就是,连空地和木板房都不指定一个,直接办了证件,只要拆迁完成就可得到赔偿。那么复杂的国情,更加复杂的街情,一条街拆了后就是废墟,哪儿还有证据追查?曾有较真儿的去查,结果被告知:这是开发商和官员之间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钱可是人开发商出的,又不是抢哪位街民的房子,不算违法。我说得很细,连石八斤这笨人也想明白了,很是愤愤不平,大声说:我们花一辈子挣一套房,他们就一张纸,睡了一觉,就挣了几套房,哼,我一定要找到这做花地的女人。当下用他粗大的指头哗哗翻着。忽然又有些疑惑:我亲自打了170张收条的,明明有170户真正的丁香街人家,这个女人怎么混得进来。我说:你这熊货,你以为有170户真实丁香街人家,现在看来只有169户。我们一直以为有3家是悄悄跟唐听山签了合同的,其实是4家。中国式拆迁除了暴力外,还有各个击破,那些悄悄跟开发商签了约,有的是心理崩溃,有的根本就是私通开发商,哪里好意思跑出来说。米粒显然利用这个,顶替了其中一家。这就是她心细的地方,利用了中国人心不齐、互相保密的弱点。这更加印证上面我所说的道理,做花地在中国真是大有空间。你看,我们还统计了数量的,都轻易蒙混过关,那些街互相之间根本不知道,做他奶奶十个八花地房,比上个茅房还容易。石八斤这次是彻底明白了,使劲往手上吐了口唾沫,开始清点收条。我的心都快跳出来,转头看雪山。当谜底即将揭晓时,我怕太受刺激。石八斤大吼一声:是这个了,我从不认识,她的名字,郝乖?我不解地问:什么,名字叫郝乖。石八斤说:不是郝乖,是这名字看上去好,这名字叫,米粒。我转身时差点把胯扭脱了:什么?米粒!怎么可能是米粒?!我已经做好十二万分的心理准


    窦麻子他们扬长而去。毕然却号啕大哭,然后见纸就吃,连吃边喊:你们让我吃纸,我吃,我全吃。肖咪咪此时已吓得面无人色,觉得丁香街已待不下去,中午就以光速逃得不见人影了。毕然流落街头,竟然跑到街口那边的派出所要求吃纸。当时所长已皱着眉在说这人又疯了,送精神病院吧。幸好高姐赶了过去,把他强行拉回,并收留了他。


    天要绝我,现在只有毕然能找到米粒,他却又疯了。戈壁毕然每回都找节骨眼儿上发疯,我让菜刀妹赶紧把毕然送到蒙游,他的脑子现在是全丁香街证件的保险柜密码。菜刀妹不及细问,挂下电话就找高姐。


    我问石八斤:你负责收齐各家各户证件时,是打了收条的,收条呢?石八斤不是个聪明人,但是个极负责的人。他说这收条很重要,这两天他准备搬家到蒙游,一直都随身带着。他跑到一间木屋子里搬出一个铁皮箱子,打开后是油布包,再打开,是白花花的收条。我们开始一张张核对,这是复写纸双联的,一联给户主,一联由当时的街委会委员石八斤收着。就是为了日后当证件回归,彼此之间有个凭证。当时共打了170张收条,这意味着除3家被强拆后悄悄签了约的,丁香街所有人家,都在这里了。石八斤在这里住了很多年,所有户主都认识。我让他找出不认识的户主收条。他看看我,低头认真地辨认。我知道他有疑问,所以要帮他回忆一个重大细节:何无畏要带走所有证件那天,你收证件时,包一头是不是拿了一套漂亮女人的证件,当时你还问这是谁的。他并不说。但你还是收下了,也打了收条?石八斤拍打着腿想起来,旋即很紧张:我犯错了吗?我说:你没什么错,当时为防走漏消息导致何无畏被人截击,必须让他在最短时间内带走证件,慌忙之中你们索核得不仔细也是正常的。何况,要不是丁香街的人,哪个傻瓜会把自家的房产证、身份证搅和到这件事情里来。如果不是丁香街的房产证,就算唐听山答应出高价,外街的也得不到赔偿。但是我们忽略了做花地。石八斤说他也听说过做花地,但不是很清楚。我说,这是中国式拆迁一个公开的秘密——如果要拆迁一条街,消息是不会提前公布的。但有些提前得知消息的权贵会把自己亲戚安插进来,低价买一套房,或者根本就指一片公用地、空地,再私下委托过硬关系办理一个房产证,拆迁赔偿时可以得到很高的价。开发商愿意这么干,它属于隐秘行贿,一次就高达二三百万,要是狠一点,直接把一条街的公共厕所或垃圾场以民宅为名全办了房产证,这块地就是上千万。有些小贪小污是开点假餐饮发票回去报账,这叫做花账。而这个就厉害得多,叫做花地。南方有的也叫花房或花楼,所以有句话是,与其炒楼花,不如做花楼。有细心的人会问,房管部门怎么敢把一块公用空地和工棚办出民宅房产证。大家知道,拆迁一条街,无论是价格谈判还是抗拆迁,大家会都焦头烂额,哪儿有精力再核对街上有处空地或一间厕所的真伪。想核对拆迁办也不给你这机会。而且核算房屋面积本来就是极猫腻的事,以滴水线算宅基地,还是以屋墙体,木板搭出来一处空间是否算面积,室外厨房延伸面积到底按什么比例统计……这就给具体核量的部门很大油水,多给一家算十平米,回扣是不用说的。要是硬性少算两米,这部分面积价值的钱,算核量者的。一条街总面积巨大,上面只会有一个总量控制,这个之下都是可贪污面积。而且还查不出来。即使有人质疑,有关部门也会以老街改造,户型复杂、性质难辨作为理由,挖东家肉补西家墙,利润非常之大。很多街上会有工厂厂房,这个就更难算了。如果把厂房某工棚核量为官员亲戚的私宅,不费吹灰之力。还不怕追查,因为早就拿了油水的厂长会积极配合,说这正是我厂老员工,当初亏待人家了,让人家住了四年的工棚。最大胆也是目前最流行的就是,连空地和木板房都不指定一个,直接办了证件,只要拆迁完成就可得到赔偿。那么复杂的国情,更加复杂的街情,一条街拆了后就是废墟,哪儿还有证据追查?曾有较真儿的去查,结果被告知:这是开发商和官员之间的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钱可是人开发商出的,又不是抢哪位街民的房子,不算违法。我说得很细,连石八斤这笨人也想明白了,很是愤愤不平,大声说:我们花一辈子挣一套房,他们就一张纸,睡了一觉,就挣了几套房,哼,我一定要找到这做花地的女人。当下用他粗大的指头哗哗翻着。忽然又有些疑惑:我亲自打了170张收条的,明明有170户真正的丁香街人家,这个女人怎么混得进来。我说:你这熊货,你以为有170户真实丁香街人家,现在看来只有169户。我们一直以为有3家是悄悄跟唐听山签了合同的,其实是4家。中国式拆迁除了暴力外,还有各个击破,那些悄悄跟开发商签了约,有的是心理崩溃,有的根本就是私通开发商,哪里好意思跑出来说。米粒显然利用这个,顶替了其中一家。这就是她心细的地方,利用了中国人心不齐、互相保密的弱点。这更加印证上面我所说的道理,做花地在中国真是大有空间。你看,我们还统计了数量的,都轻易蒙混过关,那些街互相之间根本不知道,做他奶奶十个八花地房,比上个茅房还容易。石八斤这次是彻底明白了,使劲往手上吐了口唾沫,开始清点收条。我的心都快跳出来,转头看雪山。当谜底即将揭晓时,我怕太受刺激。石八斤大吼一声:是这个了,我从不认识,她的名字,郝乖?我不解地问:什么,名字叫郝乖。石八斤说:不是郝乖,是这名字看上去好,这名字叫,米粒。我转身时差点把胯扭脱了:什么?米粒!怎么可能是米粒?!我已经做好十二万分的心理准


    我得找到肖咪咪,这小人也不管兄弟死活。他竟打来电话:雷政策在电话里跟一个女人说,手里有唐听山丢脸的把柄。而那女人对雷政策说,她手里的把柄可以让唐听山去跳楼。


    一把将诗稿抓下来,把毕然按在地下让他吃诗稿。毕然坚决不从,被暴打一顿。最后还是把诗稿吃了下去。窦麻子他们扬长而去。毕然却号啕大哭,然后见纸就吃,连吃边喊:你们让我吃纸,我吃,我全吃。肖咪咪此时已吓得面无人色,觉得丁香街已待不下去,中午就以光速逃得不见人影了。毕然流落街头,竟然跑到街口那边的派出所要求吃纸。当时所长已皱着眉在说这人又疯了,送精神病院吧。幸好高姐赶了过去,把他强行拉回,并收留了他。天要绝我,现在只有毕然能找到米粒,他却又疯了。戈壁毕然每回都找节骨眼儿上发疯,我让菜刀妹赶紧把毕然送到蒙游,他的脑子现在是全丁香街证件的保险柜密码。菜刀妹不及细问,挂下电话就找高姐。我得找到肖咪咪,这小人也不管兄弟死活。他竟打来电话:雷政策在电话里跟一个女人说,手里有唐听山丢脸的把柄。而那女人对雷政策说,她手里的把柄可以让唐听山去跳楼。我大喊:你,一定要找到这个女人,天天监听,把你狗日的耳朵长在手机上,手机费用我全包了。老天给了我转机。这女人一定是米粒。现在能掌握让唐听山跳楼把柄的女人,只能是米粒。我的推理没有错,雷政策果然跟米粒有一腿。菜刀妹把毕然带到蒙游,我心酸了一酸。这呆子目光又空空的。但我还是要问他关于米粒的事情,这时得狠心,只要他告诉我米粒住在哪里,我就带人把证件抢回来。从肖咪咪转述的内容中,发现米粒还没来得及把证件卖给唐听山,也许她还在想更周密的计划。毕竟跟唐听山做交易得小心。我把毕然专门带到当初游行喊口号的山谷里,牵着他的手慢慢走。跟他回忆大学时的故事,回忆刚到丁香街被菜刀妹追杀的情景,还跟他念了一会儿诗……还有13天,有些时间,我不能操之过急,要慢慢勾起他的记忆。我有信心把他恢复过来。至少这次,他看上去比上次上钉维乐园,病情还是要轻。当天晚上,我们还举行了一次篝火晚会。菜刀妹还跳了一曲藏族的《酥油飘香》,身段很漂亮。想不到她除了LadyGaga外,还会这么柔美的舞。她说这舞是她妈教的。我忽然想起长城战被麻醉前,她想告诉我一个秘密。问她。她说等找到证件再告诉我。高姐来了,我们还喝了一些酒化开误会。石八斤想念包子,喝着就眼睛发红了。他本来是要带包子搬到蒙游的,可带我出逃,我占用了一个铁笼子,包子就只有等下次了。我对石八斤道歉,保证这次帮包子把手掌的手术做了。石八斤开心得很。毕然精神好了一些,已不吃纸。蒙游海拔较高。星星发出冷光,在说秘密。[进入下一页][进入上一页]点击此处可网购:1、当当网购地址有签名版2、卓越网购地址有签名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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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我们还举行了一次篝火晚会。菜刀妹还跳了一曲藏族的《酥油飘香》,身段很漂亮。想不到她除了LadyGaga外,还会这么柔美的舞。她说这舞是她妈教的。我忽然想起长城战被麻醉前,她想告诉我一个秘密。问她。她说等找到证件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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