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输也要输的漂亮

3个月前 作者: admin
    小喜将电脑拍在桌上,口中骂了句“傻逼”!是真生气了。


    这会儿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他的骂声格外清楚,办公室都震了一震。林春儿从办公室内走出来,轻声问他:“怎么啦?”


    小喜深呼吸一口:“刚刚诚品集团来电话,说1月份的标改成12月份投了。”他气得要死:“他们就是在遛人玩!明明已经内定好了。”


    “为什么要提前?”


    “说是他们集团1月份要做全年战略动员,没时间了。明明就是为内定找借口。”


    “谁说内定好啦?”林春儿为他倒了杯水:“消气。”


    “就是他们负责招标的专员,我们私下聊的很好,刚刚偷偷跟我说,说日子改到什么时候对咱们都没有影响,咱们也不需要特别用心准备,这标内定的。他们内部都知道咱们就是陪标。”小喜接受不了,为了这个项目,公司出了一百六十万做调研,伙伴们加了多少班了。


    林春儿坐在他对面,低头想了想说道:“首先,我相信他们确实是要我们去陪标的。毕竟诚品这样体量的公司招标,我们这样的初创公司能入库就已经很难了,他们却邀请咱们参与现场竞标。但是!”林春儿顿了顿,又说道:“但是,只有三家公司竞标,为什么要邀请咱们陪标?是随便邀请的吗?不是。诚品从不随便邀标。应当是我们的某些特质他们注意到了。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就当做交个朋友,就算这次不中标,早晚会有中标的一天。最后,现在大公司的风控和监察都非常严格,不见得敢这样明目张胆。所以,咱们不见得没有机会。”


    林春儿一番话说的小喜醍醐灌顶,顿时消了气:“我刚刚不冷静了。我一听他说要改时间,又透露出咱们只是陪标就坐不住了。要么说春儿姐是常胜将军呢,就这股自信,哪里会输啊?”


    春儿被他逗笑了:“小伙子,要学的还很多呐!只是时间调整到哪一天了?”


    “12月24日。”


    “那可不行。”林春儿说道:“12月23日我就要休假了。24号我不干,你跟他们说让他们改时间,不然咱们就弃标。”


    “哈?”小喜愣了愣,弃标?


    “对,就这么说。最晚22号。”见小喜愣在那里,笑出了声:“你怕什么?按照我说的提。现在就说。”


    小喜见林春儿打定主意这样做,于是给对方回了话。诚品的人做为大甲方,还第一次见到因为时间不合适要弃标的。团队连夜开会,将最终招标日期定在了21号,林春儿给的时间期限的最后一天。


    第二天在公司,小喜将这个消息告诉林春儿,林春儿似乎并不意外。小喜见她气定神闲,忍不住问道:“您真是因为要休假才建议他们改时间的吗?”


    “是啊。”


    “不改时间就弃标?”


    “对啊。”


    小喜不信林春儿这样,站在那冥思苦想。林春儿也不打扰他,就让他去想。过了很久方问他:“想通了?”


    小喜摇摇头。


    “你坐下。”


    林春儿将电脑合上,一本正经:“你知道一场正规的投标,投标最关键的阶段就是准备标书之时,但标书最重要的内容是何时产生的?就是现在。我在此时提出因为要去旅行,时间若是不合适就弃标,是为了释放一个信号。”林春儿停下,朝小喜眨眨眼。


    小喜摸着下巴想了很久,而后眼睛睁大:“老大是要让他们以为你躺平了认输了?”


    “对,让他们以为我认了,无所谓了。那两家公司以往与诚品合作,是平分了一个盘子里的蛋糕,今年我没猜错的话,诚品内定的是耀美。所以,我们躺平了,耀美会松一口气,那他们的标书就会流于形式。”


    “卧槽。老大你没认输?你昨天说陪标就陪标,是在逗我?”


    林春儿笑了:“那句话是真的,但老娘才不认输。把二倩她们给我拉回来,老娘要去打硬仗了。就算输,也要输得漂漂亮亮。”


    小喜双手握拳,在林春儿桌上轻轻敲着,像在敲战鼓:“我太开心了春儿姐。我昨天晚上没睡好,心疼咱们花那一百多万。”


    “出息!”林春儿丢他一块糖:“你去让二倩归队,我给乔瀚文打电话,跟他沟通临时换人跟项目的事。”


    “哦哦哦对。”


    林春儿拿起手机给乔瀚文发消息:“hi,joe。”


    乔瀚文正在方嘉莉的品牌秀初彩上,他刚试过妆,坐在一边歇着。看到林春儿一反常态与他打招呼,便发了一个问号。


    “请问您方便语音通话吗?”林春儿问他。


    “不方便。”乔瀚文回给她。过两分钟见林春儿没再回话,便打给她:“怎么了?”


    “我这边有个紧急的项目竞标时间提前了。想跟您商量一下把二倩调回来几天。”


    “几天?多少钱的项目?我为什么要同意你其他的项目占用我的项目经理?”乔瀚文板起脸与林春儿斤斤计较。


    “九天,是一个六千万的项目,成不成功我都请您吃饭。”


    “吃什么?”乔瀚文问道。


    “法餐?”


    “不吃。”


    “…那您喜欢吃什么?”


    “酸汤鱼。”乔瀚文记得第一次见林春儿,就是在酸汤鱼馆,她坐在宋秋寒对面与他畅聊大笑拼酒。今天有意提起,多少想看看林春儿的诚意。


    “哇。”林春儿哇了声:“有一家酸汤鱼馆子,我吃了十多年,除了破,没别的毛病…您要是不嫌弃,我请您吃?”


    她果然真诚,乔瀚文眉头舒展:“何时?”


    林春儿将手机夹在肩膀上,打开电脑看了看:“今晚?”


    “好。”


    乔瀚文挂断电话,看到王瑾正用探寻的神情看着他,朝她挑挑眉,而后将电话丢到一边。


    “这次不用我帮你应付无效社交了?让我猜猜看,林春儿?”乔瀚文对女人亲力亲为的时候很少,林春儿算是特例的那一个。


    乔瀚文手指指方嘉莉的方向:“她还行,这版进步更大。”


    “难得你夸人。”王瑾递他一瓶水:“晚上去吃饭?”


    “嗯。”


    “需要我作陪?不过我觉得我有些多余,你八成是惦记酒至微醺散发男性魅力,然后将她带走。”王瑾逗他。


    “然后第二天睁眼,她把我曝光给媒体?我相信她能干出这种事。”乔瀚文自嘲的笑了声,而后说道:“你不去,她也会叫一群人。她洁身自好着呢。”乔瀚文知道林春儿,生怕与他走的近为她自己惹老麻烦,恨不能躲得他远远的。


    王瑾不答话,只认真看着乔瀚文,这才见过几次,他说起林春儿的口气竟有些亲昵,像在说自己的女人。


    方嘉莉正在确认初彩的问题,发布会那天宋秋寒会来,她想要宋秋寒清清楚楚看到她的才华,想在他面前彻彻底底绽放。她想做宋太太。越得不到越想要,中了毒一样。与灯光导演沟通后,走到乔瀚文面前:“hi,待会儿可能还要劳烦您再走一遍。”初次见乔瀚文好,她便学乖了。心中将乔瀚文骂个半死,表面上却很尊敬。


    “好。”乔瀚文只说一个好字。方嘉莉讲话娇娇滴滴,腔调很足,乔瀚文并不喜欢。


    方嘉莉觉得国内与她当真是八字不合,在美国备受男人追捧的女人,到了国内竟是不多被看一眼。她被宋秋寒磨的早已没了什么棱角,只觉得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这会儿迫切想尝试自己的魅力是否还在。


    于是朝乔瀚文一笑:“刚刚看您走台,像从古代走出的如玉公子。可以请您再帮忙试穿另一套衣裳吗?”


    “试穿加钱。”乔瀚文靠在椅背上,目光凌厉。


    “好啊。十万是吧?”方嘉莉拿出手机,转账给王瑾


    王瑾倒也见过这样的场合,家财万贯的女性企图用财富打动乔瀚文,殊不知乔瀚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之所以这样任性,就是因为他从不做让自己委屈的事。他没有被人抓住把柄,所以可以横行。这方嘉莉,还是道行太浅。


    “收到了。”王瑾冲方嘉莉笑笑。


    乔瀚文眉头扬起,站起身,随方嘉莉进了更衣室。工作人员都在外面,偌大的更衣室只有他二人。方嘉莉帮他解扣子,指尖碰触他脖颈和胸前的肌肤,而后擡眼看着乔瀚文。她猫一样的眼神,足以令任何男人崩溃。任何男人不包括宋秋寒,也不包括乔瀚文。


    乔瀚文握住她手腕,淡然问她:“你想睡我?”


    “我想与你喝杯酒。”方嘉莉微微向他靠了靠,她身上的雏菊香气很好闻。


    “戒了。”乔瀚文的手微微用力,将她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我给你个建议。你大可不必测试自己的魅力,也不必刻意去征服哪个男人。真正对你感兴趣的人,你就算站在什么都不做,他也会想跟你做爱。”


    方嘉莉愣在那,看着乔瀚文。


    乔瀚文耸耸肩:“女人,不想跟一个男人睡觉,又要勾引这个男人,意图太明显了。这个女人在另一个男人那受了刺激,想试试自己还行不行。你若真想试,待会儿去酒吧,就穿你现在这身衣裳,领口再拉低点,大把男人想睡你。只可惜,我不是那大把男人。”乔瀚文脱掉身上的那件衣裳,露出极为好看的身体:“试哪件?”


    方嘉莉咬着嘴唇不再做声,亦不再敢看乔瀚文,为他找了另一件。她想回美国了,她不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没有一个男人是善茬。宋秋寒在国外之时,尚能与她说寥寥几句话,回国后干脆不理她了;乔瀚文从第一次见面就给她脸色看,要她不好过。


    乔瀚文穿了另一件衣裳,仿宋制衣,水绿底衫,湖蓝坎肩,白色暗绣纹边,无论怎么看,都与衣裳融为一体。比刚刚那个职业模特穿着还要好看几分。


    “可以了?”乔瀚文问她。


    “您稍等。”方嘉莉出去走到王瑾面前:“再加一身衣裳,多少钱?”


    王瑾想了想:“原价50%吧,友情价。”


    那也价格不菲了。但方嘉莉豁的出去,她认了:“走合同吧?现在joe试穿这身也非常好。”


    “好。”


    乔瀚文走出来,没听到她们的对话一般,问道:“何时走第二遍?我晚上有约,不能迟到。”


    “现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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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春儿带着大家紧急开了一下午会,将诚品集团标书所有的内容都重新review。她改了策略,打印版的标书放普适性文件,讲标之时只用15分钟。然后用剩下的25分钟,去讲他们自费对诚品过往五年的广告效果做的市场调研结果、发现的问题、对应的解决方案。这部分内容她决定不放在标书内。


    与小喜和二倩将内容对完后,对二倩说道:“先陪我去吃个饭,回来再一起加班。”


    “嗯?”


    “咱们去见见诚品集团的终身代言人。”


    林春儿说的是乔瀚文。


    诚品集团只签过这一个终身代言人。林春儿他们的调研结果显示,在诚品集团所有的广告中,受众最为喜爱的是乔瀚文系列。


    诚品集团每年四个亿广告投入,从前几乎都花在了品牌广告上。但今年他们改变了策略,专门拿出6000万来做网络传播并进行精细化数据运营管理。她并不知诚品集团为何改变了宣传策略,但事实上,对传播渠道和广告渠道进行精细化管理,是一个公司策略上的很大进步。


    林春儿提前等在包间里。


    乔瀚文一如既往的准时,进门后见到二倩也并不意外,脱了外套坐在林春儿身边,王瑾坐在他旁边。


    “点菜了?”乔瀚文问她。


    “点了,点了。”林春儿拿过菜单一一给乔瀚文报菜名儿,而后问他:“可有忌口?”


    “百无禁忌。”乔瀚文答。


    包间服务员进来,看到乔瀚文在,似乎不意外,问他:“您今天没拍戏?”显然很相熟。


    “诶?您也常来?”林春儿问他。


    “不必说您。”乔瀚文让林春儿打住。她一口一个您,看起来尊敬得狠,其实是在说:咱们不熟,你是外人。乔瀚文听着别扭。


    “那…喝点儿?”林春儿提议喝点,乔瀚文点头:“好。”他并不觉得林春儿从他身边调走一个项目经理,就会变得这样随和。


    “你说的那个6000万的标,是哪个公司的?”乔瀚文问她。


    “诚品集团。”林春儿如实相告。


    乔瀚文侧过脸去看她,这个女人,调走你的项目经理,还要利用你。但你看她,一点不心虚。正在为他斟米酒。王瑾在一边听出了端倪,替林春儿捏了把汗。乔瀚文不喜欢被人利用,而林春儿这样明目张胆,是要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林春儿斟了酒,朝乔瀚文笑笑:“渴了。我先解解渴。”仰头喝了一小杯,眉眼弯了:“好喝。”她一整天只吃了两块儿饼干,这会儿真的有点饿了,也无心说话,肚子叫出了声,乔瀚文听到了。


    林春儿抱歉的朝乔瀚文笑笑:“昨天晚上诚品的人临时通知我们投标的时间改了,并且暗示我们这趟只是陪标。所以今天我们临时开会改策略,一整天没吃东西。您…”见乔瀚文眉头皱了,忙改了口:“你别笑我。”


    “你们初创公司,陪标正常。”乔瀚文喝了口水,偏过头听林春儿说话。她为自己包了个丝娃娃整个塞进口中,腮帮子鼓了起来,却一点不狼狈,甚至有一点可爱。她吃了这口东西,肚子里有底儿了才说道:“陪标可以,但要提前说。我们为了这个项目,投了将近两百万做市场调研。”


    “不服?”


    “不服。”林春儿端起小酒杯,磕在乔瀚文的杯沿上:“敬你。”又朝王瑾举杯:“也敬瑾姐。”


    乔瀚文喝了一口酒,眼里爬上了笑意:“不服怎么办呢?”


    “自然是要战斗。”林春儿并不掩饰自己此时的好斗,创业的人也定然是好斗的。


    乔瀚文并不讨厌林春儿的胜负欲,她的公司虽然不大,但也有上百号人,她要对这上百号人负责,若是没有胜负欲,恐怕这公司早做不下去了。“所以你请我吃饭?因为我是他们终身代言人,可能会对你有帮助?”乔瀚文直接问她。


    “首先,的确是因为调走二倩觉得应该请这顿饭;其次,是的。”林春儿说完笑出声,她喝了两杯米酒,脸微微红了,用手拍拍心口,自言自语道:“完了完了,joe要生气了。”?


    王瑾认真看她,还可以这样?再看乔瀚文,他看了林春儿好半晌,最后竟然被她气笑了。是的,乔瀚文被林春儿气笑了:“我见过你几回?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


    林春儿认认真真答道:“六次。我并不想让你帮我打点关系,我只想了解一些事情。当然,你大可不必帮我,因为没这个必要。但若你能帮我,我真的很感激。我们初创公司走到今天不容易,若是拿到6000万的标,我们能多活两年。”林春儿顿了顿:“而且我觉得,虽然相识甚短,但我们本质上是一种人。我们严于律己,坦荡做人,从不轻易认输。”


    “你对自己定位还挺高。”乔瀚文睥睨林春儿一眼,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


    林春儿也不再说话,起身用公筷为乔瀚文夹菜,二倩要站起来帮她,她摇摇头。她为乔瀚文夹了鱼,又要为他盛汤。乔瀚文抓住她手腕:“坐下,别献殷勤。”


    “哦。”林春儿吃了一口鱼,问他:“你常来这家?”


    “嗯,差不多二十年。”


    “那比我早好多年…”林春儿自言自语,见乔瀚文瞪她,忙摆手:“我不是说你老…”王瑾在一边笑出了声:“上一个在joe面前这么聊天的人,坟头草两丈高。”


    “那不能。joe只是看起来不好相处,心肠还是很软的。”林春儿端起酒杯小心翼翼磕在乔瀚文杯沿上:“我来一杯赔罪。”


    乔瀚文其实自始至终都没生气。林春儿这人有事就直接跟他说,一点没有藏着掖着,她对他这种方式,像对待朋友。乔瀚文很久没交朋友了,虽然他不想跟林春儿做朋友,但不得不说,这种感觉不错。


    直到几人都吃饱了,服务员将桌子清理干净,乔瀚文却还坐着不走。林春儿酒至微醺,脸红成了鲜桃,站起身来看他不动,又坐下来。看着他。


    那双眼干干净净清清亮亮,令乔瀚文心软:“不是有问题要问?”他第一次失了底线,若是放在从前,他绝不会理会这样的要求。王瑾擡眼看他,第一次放弃原则的乔瀚文,比从前可爱一点。


    林春儿听他这样说,一张脸笑开了花,手从包中掏出了本子和钢笔,正襟危坐。难为她了,喝了很多酒,还能坐的稳。乔瀚文的眼睛落在她笔尖,看她写下12月12日,withjoe。林春儿问了关于乔瀚文做诚品集团全线产品代言人的感受,诚品集团市场部、公关部、广告部的实际关系,问了诚品集团总裁的个人喜好。她问的细。乔瀚文答的认真。待结束了,已至深夜。


    一行人走出餐厅,林春儿快走几步,追上乔瀚文。


    乔瀚文停下看她:“还有事?”


    林春儿站的笔直:“谢谢你。”


    …“不值一提。”


    “不是。”林春儿摇头:“这很重要。对我们公司很重要。”


    乔瀚文透过墨镜看她,一个微醺还能一笔一划写笔记的女人,多少值得尊重。于是难得朝她笑笑:“祝你成功。”


    “若是成功了,我再请您吃顿酸汤鱼。”林春儿感谢人的方式太过简单,但却真诚。


    乔瀚文又被她气笑了,身子朝前探探,距离她近了一些:“你除了酸汤鱼,不吃别的了?”


    “也吃。要么烤肉?”


    “行。”乔瀚文走了几步,又停下,问林春儿:“他们招标一般哪些部门参与?”


    “依惯例,这样的千万级项目市场部、营销部、招标部、董事会都会参与。”


    “大场面。再次祝你成功吧。”乔瀚文上了车。


    一个人站在街对面的树后,举起相机,拍下了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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