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初吻被夺

    爱情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来了，在前一段爱情还没有退去之际，在心门还没有完全敞开之时，它就像一阵龙卷风一样，卷走了方文旭的思绪。


    1


    深夜，酒吧里的灯光昏黄，幽暗。


    扎着马尾辫的男乐手在舞台上唱着《为什么背着我爱别人》，唱到动情处，仰面紧闭双眼，仿佛他就是痛失恋人的情痴。


    酒吧的某个角落里，四五个男生举起手中的酒杯，相互碰着，高呼：“失恋万岁！为单身干杯！”


    ###个空啤酒瓶在桌上东倒西歪的。


    “你们说……芳菲是不是有新男朋友了……不然怎么会抛弃我呢？到底是哪个家伙抢走了我的芳菲……千万别被我碰到，不然……非敲掉他的门牙！”方文旭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但仍然不忘失恋的痛楚。“失恋万岁”终究只是一句安慰自己的口号，疼痛的心骗不了自己。


    丁程拍了拍旭的肩膀，“哥们儿，别这么颓废好不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就是，恢复单身才有机会追求更多的女生呀！”王怔遥也跟着附和。


    “都说忘掉一段恋情的最好方式是开展一段新的恋情，这一招很管用。旭，你不妨试试哦！”章星宇摆出自己的恋爱理论。


    方文旭沉默不语，耷拉着脑袋，好像真的醉了。


    “旭，你瞧，那不是上次在食堂跟你针锋相对、天不怕地不怕的柯梦琦吗？”眼尖的丁程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边指着一个女生，边大声说道。


    那天柯梦琦的表现确实给几个男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女生都是对旭点头哈腰，唯命是从，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生敢对旭叫嚣的，除了柯梦琦。


    几个男生齐刷刷地看向丁程手指的方向，只见柯梦琦穿着酒吧服务生的标准制服，柔顺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在晕黄的灯光下，让人觉得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


    许久都没有反应的方文旭终于抬头看了柯梦琦一眼，眼中顿时多了一种别样的神采，眼眸亮如星辰。


    “喂，柯梦琦！”章星宇朝柯梦琦挥手。


    柯梦琦听到有人叫自己，转过头，看到了那天为林芳菲出气来找自己算账的方文旭。她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轻蔑的笑容。一直以来，她最看不惯这种霸气冲天的纨绔子弟了。


    柯梦琦没有搭理那帮男生，继续忙着手头的事。她把手中的一杯酒放到客人的桌上，面露微笑，说：“先生，这是您要的‘千年之恋’，请慢用。”


    “喂，柯梦琦，过来一下！”见柯梦琦没理自己，章星宇觉得挺没面子的，又喊了一遍。


    柯梦琦走过去，毕恭毕敬地问：“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他们既然来到酒吧就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也没必要跟他们计较什么。


    “大家都是同学，不需要这么客气。”章星宇笑着摆摆手，“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呢？莫非……”说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莫你个大头鬼啊，别想歪了，我只是在这里做服务生而已。”柯梦琦灵秀的小脸仰起，因为生气而撅起了嘴巴。


    方文旭醉眼蒙。柯梦琦的身影近在眼前，他却始终看不真切，仿佛她的脸上蒙了一层纱。


    柯梦琦哼了一声，转身欲走，胳膊却被一双手拽住了。她惊讶地转头，看到了方文旭那张帅气、迷人的脸。她想甩开他的手，不料他却抓得更紧了。接着，她听到了一句让她心灵战栗的话：“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方文旭半真半假地说出那句“做我女朋友，好不好”的时候，他的哥们儿一个个也傻眼了，这家伙不会在说醉话吧？


    柯梦琦愣了十秒钟，然后反应过来，原来这醉鬼在向自己表白呢，而且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把自己当成了林芳菲。唉，失恋的人呀！她试图挣脱方文旭的手，却无济于事。喝醉了力气还那么大，真是奇怪！柯梦琦无奈，只能冲旭吼道：“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林芳菲，我是柯梦琦！”


    孰料这下柯梦琦被抓得更紧了，方文旭一字一句地说：“我知道你是柯梦琦。”


    柯梦琦露出苦涩的笑容，“知道我是谁你还不快放手？”


    “因为我怕一放手你就会走，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我就放你走。”方文旭很认真地说，听上去一点儿都不像喝醉的人。


    一帮男生也愣住了。他们也是头一回听到旭当着他们的面作如此深情的告白，而且……对象还是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生。


    章星宇摸了摸方文旭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自言自语道：“咦，没发烧呀！”然后把嘴巴附在方文旭耳边说，“兄弟，你不会是动真格的吧？”


    方文旭依然保持抓着柯梦琦的姿势，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你不是说忘掉一段恋情的最好方式是开展一段新的恋情吗？从今天起，我要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即便听到了方文旭的深情告白，柯梦琦始终觉得这一切像在做梦。而方文旭说的种种离谱的话在她看来全是醉鬼的呓语，所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平时有男生对自己进行这样的骚扰，她才不管他是不是帅哥，一定会左右开弓赏他几个巴掌，让他尝尝她的厉害，但是如果对一个醉鬼动粗，那是不是显得她不够君子？


    就在柯梦琦手足无措的时候，调酒师李子的声音响起，“柯梦琦，‘蓝色多瑙河’调好了，快来端给客人！”


    柯梦琦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大喊道：“马上就来！”然后想大力甩开那只缠住自己的手。


    方文旭淡淡地扫了李子一眼，“换别的服务生。”语气很淡却不容置疑。


    李子浑身一颤，慌忙应道：“是，是……旭少爷。”


    两人僵持了半天，方文旭仍然没有松手的打算。


    柯梦琦有些急了，她只当这是方文旭发酒疯，只一个劲地说：“放开我，放开我！你听到没？别以为你是……”


    突然，方文旭稍一用力，将柯梦琦拉进自己怀里，用柔软的双唇堵住了她要说出口的话。


    天！他居然吻了我！柯梦琦只觉得五雷轰顶，脑袋砰的一下炸开了，一片空白。但随即她狠狠推开方文旭，同时伸出右手毫不迟疑地甩了方文旭一巴掌。


    一掌惊醒梦中人，方文旭彻底清醒过来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柯梦琦狂奔出酒吧，没有阻拦。


    看着旭脸上红红的五指印，几个哥们儿都不禁唏嘘，那丫头下手可真够狠的！


    柯梦琦满面通红地跑出去，心一直怦怦乱跳。她捂着自己的嘴唇，真想痛哭一场。


    初吻应该献给最爱的人，可是自己最宝贵的初吻却被一个醉鬼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夺走了，说出去的话会让人笑掉大牙呢！


    “方文旭，你这个大坏蛋，我恨你！把我的初吻还给我！”柯梦琦气得大吼。


    “你是在说我的坏话吗？”一辆崭新的蓝色轿车在柯梦琦身旁停下，车里的人摇开车窗，一脸微笑地望着柯梦琦。


    “是又怎样？我还要诅咒你呢，你这个王八蛋、杀千刀的……”柯梦琦一看到方文旭，更是气愤无比。


    “别孩子气了，上车吧，我送你回学校。”方文旭修长的腿跨出车门，走下车，来到柯梦琦身边。


    “异想天开的家伙！你给我滚开！”柯梦琦举起手，又要攻击方文旭的脸。


    她的手刚到半空，就被方文旭抓住了，“上车后，我任你打骂。”


    “酒后不能驾车！我才不要上醉鬼的车呢，你自己寻死不要拉我陪葬！”柯梦琦一点儿都不留情。


    “乌鸦嘴！”方文旭边说边把柯梦琦拉上车。


    “方文旭，你快把我放下来，不然我要跳车啦！”柯梦琦吼道。


    “我没醉，你放心坐着吧！另外，我为今天晚上的事向你……道歉。”方文旭很艰难地挤出“道歉”二字。自打懂事以来，他方大少爷还不知道道歉为何物。“我不该那么冲动，对不起。”方文旭的语气是那么诚恳。


    柯梦琦终于平静下来，默默地坐着，不说话，然后一滴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只知道自己心底最珍贵的角落已经不知不觉地被某个人占据了，虽然他待人冷冷的，可她却总是没来由地想起他，甚至想过一定要把自己的初吻献给他。这种想法她知道很不现实，他又怎会爱上她呢？不过，即使是梦，她也不希望自己的梦这么早就破灭，化为虚无。


    方文旭没想到柯梦琦这个外表坚强、性格开朗的女孩儿突然流下泪来，顿时慌得不知所措。他拿出面纸递给柯梦琦，“给。”


    柯梦琦接过面纸，在脸上胡乱擦了一下，却哭得更凶了。


    “我都道歉了，还要我怎样？”方文旭这才知道女孩子哭起来是会变成水龙头的，但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道歉有用吗？道歉可以让时光倒流吗？道歉可以收回我的初吻吗？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醉鬼！”


    “我都说了我没醉。如果……如果你真的那么介意你的初吻的话，我会为你负责。”


    “负责？怎么负责？”柯梦琦用挑衅的语气问。


    “做我的女朋友，一辈子我只喜欢你一个人。”方文旭温柔地说出这句话时，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好像自己对芳菲都没说过类似一生一世这样的话吧？


    柯梦琦这才知道方文旭在酒吧里说的那些话并非醉话，车开得四平八稳的，也不像醉鬼在开车！


    车开得不快，窗外的风轻柔地吹拂在脸上，带来阵阵花香。


    “做我的女朋友，一辈子我只喜欢你一个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在柯梦琦心里惊起了小小的波澜。这样的话算不算承诺？一个女孩子的一生又能听到几次这样的承诺？这样的承诺会不会实现？


    柯梦琦转过头，认真地望着方文旭。在路灯的映照下，旭的脸染上了一层淡黄的色彩，他很专注地看着前方。不可否认，旭真的帅气，迷人，而且很热情，不像程宇杰那么冷酷，但她就是不能说服自己喜欢方文旭。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先入为主吧。


    柯梦琦突然大笑起来，“哈哈，旭学长，你真的醉了对不对？你今天晚上说的所有的话都是开玩笑的，对不对？你是失恋后遗症复发，把别人当做你女朋友对不对？”她把“方文旭”换成了“旭学长”，意味着他们之间有一段距离。她真的希望今天晚上的一切都是误会，自己的初吻依然存在，明天朝阳初升时，一切的一切都会成为过去。是的，她愿意这样自我催眠：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只是一场梦而已。


    方文旭很想说“我是认真的”，但话一出口却变了，“是的，今天心情不好，所以乱说话，对不起。”这已经是他今天晚上第二次说对不起。


    “好吧……原谅你了。”柯梦琦擦干眼泪，故作轻松地说。


    一路上两人都在沉默。


    快到学校门口时，柯梦琦说：“好了，旭学长，就到这里吧，我自己走回去。”


    “我还是送你到宿舍门口吧。”


    “不用了，就在这里停下吧，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柯梦琦固执地说。就算希冀程宇杰爱上她是幻想，她也要给自己留一点儿希望的余地。如果被程宇杰撞到然后误会，她岂不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好吧，那你自己路上小心。”方文旭不再坚持。


    “旭学长，谢谢你送我回来。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柯梦琦边打开车门，边对方文旭说。


    “嗯？”


    “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你那几个哥们儿的嘴巴就靠你封锁了。”柯梦琦轻咬下唇。


    “放心好了。”


    “还要答应我一件事。”


    “好。”


    “以后……不要再喝酒了。失恋并不可怕，怕的是失去爱的勇气。祝愿你早日找到真爱。”柯梦琦露出灿烂的笑容。


    “谢谢。”方文旭挤出一丝苦笑。


    随后蓝色轿车疾驰而去。


    夜色更浓了。


    柯梦琦回到宿舍时，其他室友都进入梦乡了。


    柯梦琦小心翼翼地开灯，然后顾不上换下酒吧服务生的制服，就径直奔到卫生间，一遍又一遍地漱口。她要让流水冲掉不堪回首的记忆。


    望着镜子中依旧柔美、纯真的面孔，柯梦琦却叹了口气，“杰，你会不会怪我没有守护好自己的初吻？”


    杰，你在乎我的初吻吗？这些只是我一厢情愿，对你来说无关紧要吧？


    柯梦琦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刚来启盛时遇见程宇杰的画面。


    那个被杰亲吻的女孩儿究竟是谁呢？看杰那么驾轻就熟地吻上去，那应该不会是他的初吻吧？那么，他的初吻又给了谁呢？


    柯梦琦越想越觉得头大。是不是自己太小题大做了？看来初吻在男生眼中并不像她认为的那么神圣。


    唉，不想了。不就是丢了初吻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做不小心被小狗狗亲到好了。柯梦琦努力将阿Q精神发扬光大。


    凌晨两点，时钟滴答滴答走着。


    淡蓝色窗帘随风舞动，柔和的月光透过窗帘的间隙洒进这间华丽的卧室。


    方文旭躺在舒适的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柯梦琦那甜美的笑容，饱含泪水的大眼睛，大声说话时的表情……他满脑子都是柯梦琦，挥之不去。


    方文旭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明明为失恋而痛苦不堪，明明为挽回不了芳菲而去酒吧买醉，可现在脑子里却没有一点儿芳菲的影子。


    方文旭第一次失眠了，不是因为失恋，而是因为那个女孩儿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闯进了自己的心房。这突如其来的感情让一向自诩情场高手的方文旭措手不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留意那个叫柯梦琦的女孩儿的？从初次见到她时被她那种脱俗的气质所吸引，还是她那种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傲然，抑或是她流泪时楚楚动人的天真模样？方文旭问自己，却没有答案。


    爱情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来了，在前一段爱情还没有退去之际，在心门还没有完全敞开之时，它就像一阵龙卷风一样，卷走了方文旭的思绪。


    2


    “超级BOY”的比赛一天天临近，校园公告栏上每天都在更新着比赛倒计时牌。


    大学生活很无聊，也难怪大家把一年一度的“超级BOY”当做超级盛典了。同学们的谈话也多是围绕着“超级BOY”展开的，不知道“超级BOY”的人就会显得落伍了。


    “还有二十天海选就要开始了，杰会不会参加呢？”望着公告栏上的倒计日期，柯梦琦自言自语道。


    “真希望杰今年能继续参加呢，他在舞台上的表现力特别强。一旦聚光灯亮了，音乐响起来，他就像电力十足的发动机一样，整个舞台都变成了他的地盘，会在一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他身上。如果今年杰参加的话，冠军一定非他莫属！”小云絮絮叨叨地说着。


    “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想看看杰在舞台上的表现了。不过……去年参加过的选手今年还可以参加吗？”


    “可以呀！比赛不限制这个的。但是，最近杰很少去练舞房，估计他参加的希望渺茫呀！”小云叹了口气。


    “为什么这么说？”柯梦琦感到疑惑。


    “当初杰顺利地进入‘超级BOY’决赛后，有媒体报道说，他每天都练舞，而且练得脚都肿了。所以，最后杰没有拿到冠军真的好可惜哦！也有媒体说是由于杰练舞过度，在最后一场比赛中，伤口还未愈合，没能发挥出实力，所以才会输给旭学长的。”小云对娱乐圈很关注，所以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如果今年杰还想参加‘超级BOY’的话，没道理不来练舞啊！他都好久没有来了耶，真郁闷！”


    是啊，杰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他也应该过来练舞才对呀！不管怎样，我要说服他去参加今年的“超级BOY”！柯梦琦这样想着。


    午后的阳光细碎地洒进宽敞、明亮的练舞房。


    悠扬的音乐在室内萦绕。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尹呈不知疲倦地带着大家跳着。


    “对不起，我迟到了！”柯梦琦站在门口，气喘吁吁地说。小云今天有事请假回家了，中午自己忘记定闹钟，所以睡过头了。


    只是轻轻一瞥，柯梦琦便发现了练舞房里的特别之处。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程宇杰！程宇杰身穿黑色的国标舞专用男装，紧身衣勾勒出修长、完美的身材。他随着音乐轻轻舞动，轻盈得像翩飞的燕子。所有女生的视线都随着他的舞步而转移，他的舞姿实在太优美了。


    如果说尹呈是在领舞，那程宇杰则是在表演，一举一动都那么赏心悦目。


    柯梦琦在看向程宇杰的同时，也感受到了程宇杰望向自己的目光。虽然他只是不经意间的回眸，却足以让柯梦琦心神一荡。


    午后的阳光照耀在程宇杰身上，他身上也被染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晕，闪出夺目的光彩。


    柯梦琦愣怔在原地，痴痴地望着程宇杰。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杰跳舞，也是第一次发现舞蹈原来这么美，第一次知道杰跳舞时是那么迷人，会牵动她所有的思绪。她暗下决心，一定要让杰回到“超级BOY”的舞台！


    “如果不愿意来就不要来了。来这么晚，影响了我们大家的心情，还好意思杵在门口那么久！”李铭玥不满地嘟囔了几句。


    “估计她今天本来不想来，知道杰要来，所以特意来看杰的吧？你看她那眼神，好像从来没见过帅哥似的，花痴！”方晓鄙夷地扫了柯梦琦一眼。


    林芳菲对她们俩的话置若罔闻，只是专注地看着程宇杰跳舞，眼睛里流露出赞许和欣赏，还有浓浓的爱意。


    杰跳舞时的魅力大得让人无法想象，平时忧郁、冷淡的杰为什么在听到动感的音乐时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呢？热情奔放、活力四射这种与他似乎毫无关系的词语在此刻都可以用在他身上。


    柯梦琦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找了一个位置站着，跟着大家一起跳舞，但眼睛牢牢锁住程宇杰。


    “柯梦琦，你今天好像很心不在焉似的，舞步怎么那么凌乱，没有节奏感啊？你出列！”尹呈的话打乱了柯梦琦的思绪。同时，音乐戛然而止。


    “哦。”柯梦琦站出来。


    “程宇杰同学，你把刚才我教的动作示范给柯梦琦同学看。”尹呈示意程宇杰出列。


    程宇杰轻轻点头，微微一笑。


    音乐响起，程宇杰舞动起来。动作灵巧，娴熟，姿势优美迷人。所有女生的眼睛都看直了。


    “柯梦琦同学，你把刚才的动作演示一遍。”尹呈说道。


    “好的。”


    很奇怪的，这次柯梦琦的每个动作都做得很到位，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进步这么快。


    “很好，你归位吧。你虽然学过芭蕾，有一定的舞蹈基础，但你要知道，恰恰属于国标，国标跟芭蕾还是有很大不同的，所以你仍然要用心学习才是！你是可塑之才，老师对你寄托的希望很大。”尹呈望着脸蛋红彤彤的柯梦琦说。


    “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柯梦琦弯起嘴角，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又到了自由组合舞伴的时间。


    柯梦琦暗自庆幸：还好，今天小云没有来，不然就没机会让程宇杰成为自己的舞伴了。


    平时都是小云和柯梦琦两人互为舞伴。


    柯梦琦一边窃喜一边朝程宇杰走去，小小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跳出胸口一般。


    不能这么激动，要打住打住！柯梦琦暗暗为自己打气。


    “杰……我能邀请你跳舞吗？”柯梦琦来到程宇杰面前，低着头说。她怕他拒绝，所以不敢看他的表情。


    “我已经有舞伴了。”


    程宇杰淡淡的一句话将充满幻想的柯梦琦顿时打入地狱，万劫不复。更令柯梦琦不能接受的是，杰的舞伴竟然是林芳菲！


    程宇杰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向林芳菲，优雅地伸出右手，露出迷人的微笑，“林芳菲小姐，我可以邀请你跳舞吗？”


    林芳菲显得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她常常为他们的爱情不能公开而难过，而杰今天却在这样的公共场合主动邀自己共舞，那是不是说明他们的感情很快就要拨云见日了呢？


    柯梦琦失落地立在原地，眼前仿佛蒙了一层雾。


    程宇杰轻揽过林芳菲纤细的腰肢，带着她一起旋转。一个帅气迷人，一个美丽大方，他俩看起来是那么般配。


    柯梦琦顿时觉得自己像多余的小丑。


    “柯梦琦，你今天没有舞伴吗？”尹呈来到柯梦琦身边。


    “是呀，今天小云有事没能来，所以我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呵呵。”柯梦琦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那么，柯梦琦同学，我邀请你共舞一曲，不知你肯不肯赏脸？”尹呈很绅士地伸出手，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柯梦琦其实根本没有心情跳舞，但又不知道如何拒绝老师。


    “不愿意？”


    “不是啦！我是受宠若惊，不敢相信。”说着，柯梦琦将自己的小手放到尹呈手里。


    柯梦琦跳得心不在焉，老是不小心踩到尹呈的脚。


    她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而尹呈总会微笑着说“没关系”。


    冷冷的眼神斜睨过来，柯梦琦感受到了一束异样的目光。


    程宇杰搂着林芳菲，眼睛却注视着柯梦琦，里面蕴涵着些许冷漠和淡淡的失落。


    柯梦琦不由得浑身一颤，松开了尹呈，“对不起，尹老师，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说完，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3


    外面阳光明媚，茂密的树叶挡住了强烈的阳光，林间偶尔传来一阵凉爽的风，清爽怡人。


    柯梦琦独自坐在林间的长椅上，回味着程宇杰刚才那个异样的眼神。为什么那眼神里饱含失落呢？为什么自己在看到那眼神时心中一凛呢？他和林芳菲究竟是什么关系呢？难道……刚来学校时看到的那个和杰在一起接吻的女孩儿是林芳菲？


    不，不，不……不应该是她！她那样张狂的女生怎么会是杰喜欢的类型呢？柯梦琦瞬间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他为什么会选择林芳菲作为自己的舞伴呢？看他们的样子，应该认识很久了才对。


    “在想什么呢？”有人轻轻坐到柯梦琦身边，轻得像一阵风一样。


    他的声音总是那么好听，魅惑人心。


    柯梦琦诧异地抬头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么适合乘凉的地方，就允许你一个人独享吗？”程宇杰捏住一片梧桐叶，轻轻将它撕成两半，扔在脚下，“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喜欢坐在这里。”


    “这里很安静，也很美。坐在这里，仿佛时间停止了，所有烦恼都不复存在。”柯梦琦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阳光透过茂密的枝丫，筛出模糊的光影，照在程宇杰帅气的脸上。


    树林里静得离奇，仿佛全世界就剩了程宇杰和柯梦琦两个人。


    “尹呈的舞跳得很好，跟他在一起跳舞是很多女孩子梦寐以求的事情，你也不例外，对不对？”程宇杰淡淡的声音响起。


    “什么？”柯梦琦没有料到程宇杰会说出这样的话，莫非……他很在意自己和别人在一起？在意的话是不是代表他对自己是有那么一点儿感觉的呢？想到这里，柯梦琦不由得开心起来。


    “没有，今天大家都有舞伴，尹老师看我没有舞伴所以才邀我跳舞。其实……我更喜欢和你一起跳舞。”柯梦琦说出了心里话，心怦怦直跳。


    “是吗？”程宇杰微微扬起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阳光透过树叶，刚好洒在程宇杰清澈、明亮的眼眸里，散发出迷人的光芒。


    “杰……”柯梦琦转头望着安静地靠在椅背上的杰。


    “嗯？”程宇杰注视着远方，长长的睫毛像一扇窗，掩盖着他所有的心事。


    “今年的‘超级BOY’你会参加吗？”柯梦琦小心翼翼地问。


    “我对那种弱智游戏没兴趣。”程宇杰漫不经心地回答。


    弱智？游戏？


    “那你去年为什么要参加呀？”柯梦琦感到不可思议。


    “……”


    一丝忧伤浮上了程宇杰的脸庞。


    许久，程宇杰都没有说话。


    “杰，我觉得你就是那种为舞台而活的人。只要音乐响起，你就像上了发条的娃娃一样，浑身充满了活力。我好喜欢看你跳舞。你跳舞的时候看起来很快乐，我喜欢看你快乐的表情。我觉得，那才是真正的你。”柯梦琦的眼前又浮现出杰跳舞的样子。


    程宇杰心中一凛。


    真正的自己？他心里冷笑一声，真正的自己早就遗失了。自从妈妈去世之后，他就迷失了自我。


    “你对我有几分了解，就敢说那是真正的我？”程宇杰冷声道。


    “没错，我们的交往不多，我也不敢说我对你了解很多。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老绷着脸，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放弃‘超级BOY’的比赛，更不知道你背后有哪些鲜为人知的故事……但是，我相信你是一个快乐的人。你把悲伤写在脸上，一定是有原因的。”柯梦琦很有把握地说。


    “……”面对交往不多却比其他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柯梦琦，程宇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每次跟柯梦琦在一起，他都觉得自己很轻松，可以卸掉生活中的那么多沉重包袱，听她在耳边喋喋不休。


    “杰，你如果不参加‘超级BOY’，大家都会感到很遗憾的。我们都希望你能快乐起来。所以……杰，你参加这次比赛好不好？”柯梦琦的眼中充满期待。


    “再说吧。”程宇杰站起来，离开。


    “那是不是说明你会考虑参加？”柯梦琦开心地大叫道。


    程宇杰没有回头，他高大、寂寞的背影渐行渐远。


    但是柯梦琦已经高兴得大声喊道：“耶！程宇杰要参加‘超级BOY’啦，太好啦！程宇杰要参加‘超级BOY’啦……”


    空寂的树林里回荡着柯梦琦清脆的声音。


    柯梦琦兴奋的声音也在程宇杰耳边回旋。自从妈妈离开后，他已经不再对这种比赛感兴趣了，觉得参加不参加都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他对舞蹈的热爱却没有消减。柯梦琦的话如同黑暗中的灯火，唤醒了他对舞台的怀念，他又有想回到舞台的冲动。


    然而，一想到去年的比赛，程宇杰的热情又迅速冷却下来。


    程宇杰突然冷哼一声，无聊加虚伪的游戏，谁要参加？是的，不要再参加那种毫无意义的比赛了。程宇杰握紧拳头，忧伤在他脸上蔓延。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不一定非要走上“超级BOY”的舞台。杰想。


    4


    “小姐，快过来，我的‘恶魔之吻’怎么还没好啊？我都在这儿等了多长时间了！”一位穿黑衬衣的男士边看手表边对着柯梦琦吼。


    “对不起哦，现在客人比较多，怠慢了。您别急，我这就去帮您催。”说着，柯梦琦转身走向吧台。


    两分钟后，柯梦琦端着深红色的“恶魔之吻”来到那位黑衬衣男士身边。


    “黑衬衣”坏坏地一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伸出一条腿。


    柯梦琦的身体失去重心，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同时传来啪的一声，酒杯掉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深红色液体洒得满地都是。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为您重新准备一杯。”柯梦琦边弯腰道歉，边去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耽误了我的时间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黑衬衣”显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柯梦琦。


    “那你想怎样？”柯梦琦抬起头，逼视着“黑衬衣”。


    “很简单，既然我的‘恶魔之吻’没有了，那就让我尝尝你的吻，如何？”“黑衬衣”露出猥琐的笑容，令人作呕。


    “黑衬衣”边说边用手去捏柯梦琦的下巴，将她的脸对准自己。


    柯梦琦眼中蓄满了愤怒，继而嘈杂的酒吧突然响起了非常响亮的啪啪声。柯梦琦再次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对准那个猥琐男的脸就是两巴掌。


    然后酒吧里响起了清脆的掌声。身穿白衬衣的方文旭出现在柯梦琦面前，他露出灿烂的招牌笑容，边鼓掌边说：“好样的，柯梦琦！”


    “黑衬衣”显然很不服气，正举起手要以牙还牙，结果那只手却被另一只更有力的手抓住了。他怒道：“你小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子想报仇，你他妈的不要多管闲事！”


    “我就是活得不耐烦了，你能拿我怎么着？欺负女孩子你还好意思骂人？”方文旭狠狠地甩开“黑衬衣”的手。


    “黑衬衣”揉揉被捏得酸痛的手，皱紧眉头，心想，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年怎么力气那么大呀？还有，这个少年怎么那么眼熟，好像在哪本杂志上见过？


    “看什么看，还不快滚？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不然有你好果子吃！”方文旭皱着眉头，厉声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对我这么无礼！”“黑衬衣”指着自己说。


    “不管你是谁，总之马上从我面前消失，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方文旭冷冷地说。


    “旭少爷……”酒吧经理神色慌张地走过来。


    旭少爷？莫非这就是方氏集团的大公子方文旭？怪不得那么眼熟呢！“黑衬衣”甩了句“后会有期”，然后识相地走了。


    “哎呀，流血了！”服务生丽丽尖叫一声，指着柯梦琦的手指。


    方文旭拉过柯梦琦的手，心疼地捧在手上，柔声问：“痛不痛？


    柯梦琦飞快地抽出自己的手，慌忙摇头，“不痛。”手指是什么时候被划破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只见鲜血一点点地渗出来。应该是刚才捡玻璃碎片时不小心划伤的吧。


    “赶紧拿碘酒和创可贴过来！”方文旭微蹙眉头，吩咐丽丽。


    “是，旭少爷。”


    “丽丽，不用拿，不要紧的，一会儿就好了。”柯梦琦冲丽丽的背影说。


    “都流血了，还说不要紧。”方文旭轻声嗔怪。


    很快，丽丽拿来了碘酒和创可贴。


    丽丽拿着棉签正准备给柯梦琦的手搽碘酒，方文旭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棉签，“我来！”


    丽丽不满地嘟着嘴，方文旭对柯梦琦这个新人的照顾让她打心眼儿里嫉妒，不就是长得纯了点儿吗！装嫩！


    方文旭拉过柯梦琦的手，小心地将碘酒涂在伤口处，“忍着点儿，开始会有些痛，待会儿就好了。碘酒会起到消毒作用，这样伤口就不会发炎了。”


    柯梦琦倒吸了口冷气，真疼！


    方文旭贴上创可贴，捏起柯梦琦的手，对着受伤的手指轻轻吹了口气。“小时候，我每次不小心受伤，妈妈就会帮我在伤口处吹一口气，她说吹一口气就不痛了。每次都很奏效，妈妈吹完后，真的不痛了耶！真的很有魔力的！现在不痛了吧？”


    “嗯。”柯梦琦慌忙缩回手，头垂得很低，脸红得发烫。


    “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相信我！”方文旭伸出右手，将柯梦琦搂进自己的怀抱，低下头，下颌轻轻地抵在柯梦琦柔软、芳香的黑发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种味道真好闻。


    柯梦琦触电般推开方文旭，“旭学长，刚刚的事情……谢谢你。今天我很累，我要回去休息了。”说着，起身离去。


    “我送你吧。”方文旭跟在她身后说。


    “不用了。”柯梦琦没有回头，自顾自走着。


    寂静的夜，繁星点点，夜色迷人。夏夜的风吹过，混杂着湿润的泥土气息。


    “琦，时候不早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上车吧。”方文旭打开车门。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柯梦琦边说边挥手招来一辆黄色出租车。


    “琦……”


    “旭学长，再见！”已经坐上出租车的柯梦琦朝方文旭挥手，露出可爱的笑容。


    蓝色轿车始终与黄色出租车保持着一段距离，出租车快，它也快；出租车慢，它也慢。


    方文旭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底。


    这一次，他要做琦的守护天使，不让她受到一点点伤害。


    平常，每当琦在酒吧打工的时候，他都会准时出现，躲在角落里关注着她。她的一颦一笑，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今天他来晚了，就差点儿让琦被坏人侮辱。所以，以后他要更加小心地保护她。


    黄色出租车一直开到女生宿舍楼门口。


    柯梦琦付好钱，对司机说了声“谢谢”，打开车门，走下车。


    夜色正浓。校园里的栀子花开得正盛，散发出淡雅的芳香。


    偌大的女生宿舍楼格外安静，只有几个窗口的灯还孤寂地亮着。


    直到柯梦琦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宿舍楼中，方文旭才掉转车头，依依不舍地离去。


    夜风吹拂着方文旭的思绪。


    这就是爱了吧？哪怕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她也是一种幸福，只要看到她就会很安心。


    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的旭，很少为女生苦恼的旭，第一次陷入了爱情囚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