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心疼他
3个月前 作者: 桃花露
第278章心疼他【+1000字】
后台和前台之间有帷幕和木隔墙,前面的观众们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
林姝发现表演节目变了,那个演技好颜值高的女文工此后一直没上台。
奇怪,这是文工团内斗,互相抢戏吗?
这一次文艺汇演非常成功,毕竟军区大院儿隔三差五就文艺汇演,都是文工团表演惯熟的。
林姝和孩子们看得意犹未尽,真不错。
节目是快十点结束的,陆绍棠婉拒留宿,他和孩子无所谓,但是林姝用熟的东西没带过来。
他媳妇儿有点洁癖,出门必须带自己的床单被单、洗漱用品,且每天要换内衣。
陆大伯送走陆绍棠一家后和其他人招呼几句便回家。
陆英杰跟袁蕾约好散场碰个面儿,结果演员谢幕的时候没看到袁蕾,去后台也没找到人。
她问文工团的人,他们支支吾吾说不知道。
胡信达去打听也没打听出来。
林姝和陆绍棠夜里回到南城招待所的时候盼盼甜甜已经在车上睡熟了。
陆绍棠抱着闺女,小高抱着盼盼,把孩子们送到床上。
林姝赶紧拧了热乎乎的手巾给俩孩子擦擦脸和手脚,孩子们活动量大容易出汗,擦擦睡得舒服。
她也快速冲个澡回来钻进被窝里,坐一晚上还是挺累的。
她翻个身看到陆绍棠竟然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一副沉默的样子。
林姝小声问他:“你想什么呢?洗澡睡觉了。”
陆绍棠嗯了一声,起身去浴室,很快冲完澡回来。
他静静地躺在林姝身旁,出奇的沉默。
林姝困了,原本还怕他纠缠自己,结果看他不正常的沉默又有些担心。
她翻身钻进他怀里,小声问道:“怎么了?”
是不是文艺汇演的时候发生什么事儿了?
陆绍棠张开怀抱抱紧她,亲亲她的额头,低声道:“没事,睡吧。”
林姝困了,躺在他怀里很快就睡着,陆绍棠却过了很久才沉沉睡去。
他挺担心自己那个猜测。
第二天一早陆绍棠起身,外面天寒地冻的屋里暖气足,林姝和孩子们依然睡得香甜。
他轻手轻脚一点都没吵醒身边人。
因为失去依靠的热源,她不满地嘟囔一声,还伸胳膊摸索了几下,弄得睡衣歪斜露出一边雪白的肩头,乌黑的发丝也凌乱地盖了满脸。
陆绍棠看得眼眸弯了弯,俯身帮她拉起被子盖住肩头,又给她理了理发丝,轻轻地亲吻她的眼睫、俏鼻,最后在她略干燥的唇上亲了亲才起身出去。
他先下楼去晨练,一出招待所大门就见翟烈正站在院子一角抽烟,地上丢着五六个烟头儿,显然来好一会儿了。
陆绍棠走过去,“这么早。”
翟烈眼底青黑,似乎一夜未眠,脸上有道伤痕加淤青,嗓音也有些沙哑,“陆绍棠,袁蕾……你饶她这一回。”
陆绍棠不置可否。
翟烈:“她不该算计你,但是那个赵芊芊真……没背景问题。”
如果陆绍棠抓着赵芊芊这事儿不放,那袁蕾就得受牵连,袁首长不会轻饶她,估计得去基层待两年。
袁蕾从小没出过首都,她怎么受得了那种苦?之前在首都周边下基层,她待三天就受不了。
陆绍棠:“查查更放心。”
昨天那个女文工摔倒他没多想,确定她不是敌特就算了,谁知她居然别有用心地追出去。
当时他站在路灯旁边的阴影里思考问题,那女文工端着一茶缸热水过去,嘴里说领导让她给送茶水,却假装不小心往他身上倒。
他怎么可能让人得逞?
他躲开热水,对方还不肯善罢甘休竟然直接往他怀里钻,他当即扭住对方的胳膊。
他一旦对人有怀疑出手制住对方的话力道就不会小,是可以将对方膀子卸下来那种,毕竟要阻断对方战斗力。
她疼得当即求饶说团长让她来的。
陆绍棠还有什么不懂的?
这是袁蕾故意使坏。
他怎么都没想到,大家都是成年人,她居然还来小孩子那一套。
小时候让一帮子少年围追堵截打他,长大了找个女人来毁他?
不,这不仅仅是毁他个人,一旦他处理不善被赖上,毁的还有首长们的信任、战友们的感情、他的名声和事业,更有他爹娘、媳妇儿、儿女的颜面。
最最重要的是林姝肯定会厌恶他,跟他离婚。
想到这个他就真的动气了。
她以为他会陪她玩无聊的把戏?
他昨夜丢下女文工以后就直接去警卫营给首长打电话汇报情况,怀疑女文工对他图谋不轨,需要抓捕审讯确定有无幕后指使。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图谋不轨可不是简单的男女问题,而是非常严重的政治问题,不管意图刺杀、策反、套情报还是什么,都是非常严重的指控,可以枪毙。
他轻易不出手,一出手首长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即便袁首长了解自己闺女的性子,知道这事儿多半是她骄纵任性想耍弄陆绍棠,但是既然陆绍棠没打算忍下去,那他也不能开口替闺女解释更不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因为陆绍棠今日的身份和地位,只要他说出口的,再小的事儿也是大事儿,都得严肃对待。
是以袁首长也无法包庇袁蕾。
不管她做的大事还是小事儿,都会受到严厉惩处。
翟烈早就想到这一点,只是他忽略了陆绍棠的心硬程度。
他以为陆绍棠怎么也会顾念旧情,即便没有旧情,看在袁蕾喜欢过他的份上也会网开一面,顶多当场斥责,不至于闹到台面儿上去。
私下里训斥,再怎么撕破脸也是私事,拿到台面儿上就是公事儿。
男人么,即便不爱对方,但是对喜欢自己的女人也会高擡贵手的。
可他没料到陆绍棠压根儿没怜香惜玉的心,竟然直接捅到首长跟前去,要把袁蕾赶出首都军区。
其实他也不是真正地了解陆绍棠,至少不了解陆绍棠过去经历的那些残酷厮杀,但凡有怜香惜玉的心,早就死八百回了。
不只是不怜香惜玉,也不会怜贫惜弱,甚至不会可怜小孩子。
因为在战场上,只有敌死我活,没有同情弱小,战场上的弱小也是可以杀死你和战友的敌人。
一旦被他认定为敌我,是没有怜悯可言的。
袁蕾得庆幸,他并没有将其视为敌人,只是给她吃点教训。
陆绍棠只负责提出问题,不负责解决问题,更不可能通过解决他来解决问题。
翟烈意识到跟他求情没用,便沉默了。
他没脸纠缠非让陆绍棠原谅袁蕾,并没有多深的交情,而且袁蕾没想过陆绍棠被赵芊芊缠上的后果有多恶劣,他作为男人却是清楚的。
他又点上一根烟,很想跟陆绍棠聊聊天,道个歉,只是起了几次头都没成功。
陆绍棠不接招儿。
陆绍棠没有和人闲聊的欲望和习惯,除非打探情报否则他很少闲聊,闲聊容易暴露自己的内心以及己方情报。
大部分情报都是闲聊打探出来的。
陆绍棠去一旁的单杠处训练,翟烈就在他旁边抽烟。
等陆绍棠中途歇息,翟烈道:“她其实就是不甘心,想看你会不会被别的女人勾引背叛媳妇儿。”
陆绍棠没理睬。
勾引他?
即便他没媳妇儿也不受勾引,更何况他有媳妇儿?
翟烈看着陆绍棠,心里生出一种羡慕,更多的是敬佩。
这人足够自律、清醒、坦然,不想着钻营升职,但是能力突出,也没人能遮掩他的光芒,所以升职很快。
当初那群人都赶不上他了。
翟烈看看表,“走吧,今儿不去军区办公室,去中央办公室,过去吃早饭。”
关于威廉姆斯和赫尔宾家族,领导们很感兴趣,想更多了解。当然,翟烈不知道这些,他只负责接送陆绍棠。
陆绍棠:“我先去买个早饭。”
等他买了油条豆浆包子回来,林姝和孩子们也起来了。
盼盼甜甜洗漱完毕,正准备拿钱和票叫上小高叔叔去吃早饭呢。
看到陆绍棠带着早饭回来,俩孩子赶紧拿饭盒和筷子,又喊林姝吃早饭。
林姝也洗漱好了,正在梳头发,她注意养生保健,早晚都要梳一会儿头。
昨晚上回来有点累,草草梳了两下,早上时间多就慢慢梳个一百来下。
屋里有暖气,她穿着修身毛衣,勾勒出凹凸美好的曲线。
翟烈跟在陆绍棠后面进来,擡眼看到林姝散着头发没穿外套,一副慵懒妩媚的样子,脚步一顿忙退出去等在门外。
林姝看到他避出去的身影,转身回屋把头发编成发辫再盘在脑后,穿上外套再出来打招呼。
“翟烈来了?买这么多早点,过来一起吃吧。”
她又让盼盼去喊小高叔叔。
盼盼跑到门口扯开嗓子大喊一声:“小高叔叔——”
小高诶了一声,赶紧跑过来,见到翟烈又跟他敬礼。
翟烈示意他不用多礼,进屋跟林姝和孩子们打招呼。
盼盼甜甜热情地邀请他一起吃饭,对他脸上的伤痕表达了关心,又夸道:“翟叔叔,袁阿姨他们排练的节目真好看!”
他们知道袁阿姨是翟叔叔的媳妇儿,夸他媳妇儿就是最大的礼貌。
嘿嘿。
翟烈笑了笑,“喜欢以后多来看。”
心里却更加内疚。
陆绍棠没让翟烈久等,穿上大衣,大手在林姝的手上握了握,“走了。”
林姝擡擡手就算送他了。
翟烈眸色幽暗,敛去眼中的羡慕。
陆绍棠这样媳妇儿温柔体贴孩子可爱懂事的日子,是大部分男人梦想的婚姻生活。
也是他的。
可惜他从来没体会过这样温馨和美的夫妻生活。
虽然外面冷,盼盼和甜甜也不想浪费旅游的时间,每天都得出去看一个地方才行。
今儿林姝精力好,就陪孩子们一起去逛,看位置和孩子们火车上认识的朋友有点接近,到时候顺路打个招呼。
小高原本只是警卫员充当地陪,结果跟着林姝和孩子们却非常长见识。
他觉得嫂子懂得好多呀。
原本他不是很爱读书,军营每天晚上有文化课,他都是能躲则躲的,现在跟着林姝和孩子们,他油然生出一种自卑。
呜呜,他都不知道国子监是啥,他连个孩子都不如!
他要读书,他要学习!
他以后再也不逃避文化课!
两日后的傍晚,陆英杰得了消息匆忙赶回家找严萍。
严萍在军区医院当护士长,工作时间比较自由,下午把交接班安排好,一般四点多就可以回家。
她正寻思准备什么礼物让林姝带回去给二房。
胡信达拿回来两件工作服,是新的,送人是很好的礼物。
这年头这种厚实的工作服可是好东西,乡下是难得一见的。
陆英杰骑车回家,路过训练场还看到陆大伯带着陆长寿在那边训练,她也没打招呼直接骑过去了。
她拉着严萍进了屋里,关上门小声道:“妈,我怎么听着袁蕾姐被我三哥整了?”
严萍吓一跳,“你三哥为什么整她?不是,你三哥能整得了袁蕾?”
严萍有些不敢置信,陆绍棠有那个本事,能整袁蕾?
袁蕾是谁啊?
大院儿小霸王啊。
她爸她妈能干?
陆英杰小声道:“我打听得也不真切,他们说得也没那么清楚,具体怎么得罪的都不知道,就知道得罪我三哥被他整的。”
严萍眼珠子都瞪圆了,“你三哥现在这么厉害?”
他不就去地方历练几年,难道去地方历练这么好?
要这样……她觉得还是让闺女和儿子也去地方历练的好。
到时候调回来,就能升职。
现在大家都知道袁蕾是因为得罪陆绍棠被整的,具体怎么得罪不知道,得罪的后果却也清楚——袁蕾和赵芊芊关禁闭、下基层。
翟烈知道这消息的时候真是要气死,他直接去禁闭室那边找袁蕾。
隔着禁闭室的门,他低声道:“袁蕾,你到底要干什么?”
都被关禁闭了还不消停!
袁蕾正坐在禁闭室里写思想汇报,扔了一地的纸也没写出一篇来。
从小写作业她都抄翟烈的或者章茹金娜帮她写,工作以后也有副手,思想汇报向来都是翟烈帮她写。
现在让她自己写,她很烦。
她写什么?写不应该算计陆绍棠,给他道歉?
那就道歉好了,三句话说清楚的事儿,还让她写三页纸!
陆绍棠一个大男人却跟女孩子计较这种小事儿,他还算个爷们儿?
她不过是让人帮忙散布一下消息怎么了?也没泄露什么机密。
她得罪陆绍棠,陆绍棠整她,害她关禁闭、发配基层。
这有违规吗?
没有!
她就是让人看看陆绍棠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跟女人斤斤计较,让大家伙儿以后躲着他点儿。
她想的都是自己和别人的那点恩怨,翟烈却想得更多。
她这么一传,让军区这边不了解陆绍棠甚至本来就对他有偏见嫉妒他的人会更加敌视他,会对陆绍棠的名声和工作造成一定误会。
到时候陆绍棠真的带着家属住过来,别人受袁蕾影响很可能会对陆绍棠和他家属有偏见,给他们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万一有那性子直不过脑子的,回头又孤立针对陆绍棠家属,这可真是要结仇。
陆绍棠这人摆明是护短的,谁欺负他媳妇儿他跟谁不客气。
他把事情的严重性分析给袁蕾听,她却瞬间抓住自己介意的点。
袁蕾:“显摆你体贴?人家用你上赶着体贴?你既然这么体贴赶紧去卖好儿吧,去给他们澄清一下。”
她被关了两天,就呆在这么一个十来平的房间里,简直要憋死了好吧。
他还来指责她给陆绍棠家属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气死她了。
翟烈气得脑子要炸开,以前也没发现袁蕾这么讲不通,不,以前也讲不通,以前是他顺着她。
没辙儿,他只好去给首长打电话。
这几天袁首长几个都在城里没回来,现在这边儿主事儿的是看着袁蕾长大的叔伯哥哥们,压根儿对她狠不起心。
说是关禁闭,这人来人往跟探病似的,还给她送点心烧鸡烤鸭的,睡得被褥是家里送过来的,哪里是关禁闭的待遇?
当晚袁首长从市区赶回来,亲自见了闺女。
出事儿以后爸一直不见她,不接电话,袁蕾委屈又倔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爸——”
袁首长脸色冷肃,“我应该叫你爸!”
外面站岗的警卫不动声色地往远处挪了挪。
袁蕾就哭了,“我也没干什么,就是开个玩笑,陆绍棠他就那么小肚鸡肠,你们怎么不批评他!”
袁首长看着不懂事的闺女,沉声道:“以后见了他,你都得敬礼称呼一声首长,你跟他开这种玩笑?
就是你老子我见了他也客客气气的,轮到你跟他开这种下流玩笑?你回头是不是跟你老子开这种玩笑?
我和你妈从小就是这么教育你的?你淘气贪玩我们没约束你,也没要你像其他女孩子那样贤惠懂事,可我们没教你用这种腌臜手段糟践人吧?”
袁蕾哭得泣不成声,委屈至极。
袁首长脸色铁青,羞愤得很,“我和你妈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你不思悔过,不想道歉,还在这里拨弄是非,是不是非得见了棺材才掉泪?”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也不管袁蕾哭得怎么可怜。
去了办公室,他直接对涂营长道:“一切照章办事,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探视她,不许传递任何物品,即便家属探视也拿上军区三位首长的签字许可。”
既然有首长命令,那他们就照章办事,即便袁蕾妈妈过来也可以拒绝。
袁首长在文件上签字,又出去见了翟烈。
翟烈这几天都没睡好,胡子拉碴的。
袁首长看着他,“翟烈,你的纪律呢?军容军纪呢?”
翟烈立刻认错。
袁首长:“她做这事儿你知道吧?为什么不阻止她?”
袁蕾是个没心眼儿的,不管干啥都瞒不过翟烈的眼睛。
翟烈:“爸,她哪里会听我的话。”
要是肯听他的话,当初他俩就一起去军分区,现在至少有三个孩子了。
袁首长也头大,原本寻思给闺女找个知根知底的女婿,从小感情好,小夫妻相处起来更和睦。
谁曾想翟烈在工作上一把好手,却连自己媳妇儿也压不住,反而处处被蕾蕾压制。
他道:“你也该有原则,能让的让,不当让的寸步不能让。”
翟烈沉默,就像这件事他不让能如何?她也不听他的,反而威胁跟他离婚。
他知道岳父在隐晦地指责他,他也的确内疚,因为这事儿就是他默许纵容的,他想让袁蕾看看“你不听我的,你就会惹乱子”。
结果也的确如他预料的一样,袁蕾惹了麻烦,受到惩处。
可袁蕾会吸取教训,改吗?以后会听他的吗?
大概率不会,反而只会怪他。
这结果和他阻止她算计陆绍棠其实是一样的。
如果他当时把这事儿告诉陆绍棠或者去文工团发火,袁蕾就没法继续进行。
那样袁蕾就会把所有怒火朝他一个人发。
看,不管他做什么,对他来说结果是一样的。
他对袁首长道:“爸,一个月后我和蕾蕾一起下基层。”
只有离开父母的羽翼,她才会真的改变成长。
袁首长又似乎有点不忍心,他俩儿子十八开始就去地方军区历练,以后也不可能回首都来,他和老伴儿其实是想把闺女留在身边的。
不过这一次肯定得让她下基层受教育,否则不痛不痒的批评没有意义。
翟烈跟着去也好,起码能规劝、照顾她。
他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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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绍棠的汇报工作进入尾声,他让人帮忙买了初七的票回家。
临走前一天林姝没出门,让小高领着俩孩子出去溜达,她在招待所休息加收拾东西。
来的时候就一个大行李包,回去却大大小小五六个。
林姝都懵了,这行李是怎么膨胀起来的?
有她和孩子逛街买的,有陆大伯和严萍给他们收拾的,还有陆绍棠的领导和朋友们送的,翟烈也送了礼物。
下午林姝正在喝茶休息,章茹和金娜竟然拎着礼物上门了。
林姝有些意外。
章茹笑道:“听说你们要回去,袁蕾不能亲自送行有些遗憾,我们就替她送上程仪略表心意。”
两人比上次见面热情很多,好像多年好闺蜜一样。
林姝和她们不熟,看她们没话找话地尬聊很难受,主动问道:“两位是有什么事儿?”
她可不觉得章茹和金娜真是来送她的。
没交情呢。
两人眼神转了转,陆绍棠不在她们压力小点。
章茹还在斟酌怎么开口,金娜憋不住,她道:“林姝,那纯粹是一点小误会,你能不能和陆绍棠说一说给袁蕾放出来,别让她下基层?下基层太苦了,袁蕾没受过那种苦。”
林姝纳闷,“你在说什么?”
章茹和金娜对视一眼,陆绍棠没跟林姝讲?
看林姝真的不知道,她们便硬着头皮说了。她们也不想让林姝记恨袁蕾,所以不说具体过程,只说袁蕾一点小事儿得罪陆绍棠,女文工冲撞他,他和袁蕾有过节便迁怒袁蕾。
林姝笑意消失,声音冷淡,“小误会?迁怒?你咋说什么笑话?”
金娜见林姝态度冷下来,心里不舒服,她也认为陆绍棠小题大做,不悦道:“袁蕾就是让赵芊芊给陆绍棠送水,是赵芊芊对他动了歪心思,惹怒陆绍棠,他就迁怒袁蕾跟首长告状。现在袁蕾要被关禁闭一个月,还要下放基层去,袁蕾那样骄傲的人,怎么能受这样的屈辱?”
在她们看来下放基层就跟发配一样,离开首都哪里都不是好地方。
林姝面现愠怒,声音也冷硬起来,“如果单纯是那个女文工有问题,首长怎么会处罚袁蕾?当我傻子么?”
金娜:“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是袁蕾指使的?”
林姝本就聪慧,瞬间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心口刺疼,那感觉绵绵密密的,又疼又恨。
怪不得看晚会第二天陆绍棠跟她说和袁蕾起了点冲突,让她以后不用搭理袁蕾,她问细节他也没多说。
现在看来他还是给那俩女人留了体面的。
陆绍棠这人虽然不爱说话,性子有点冷淡,可他却是打骨子里尊重别人,严于律己宽于待人,遇事儿能留三分情面儿。
他从不背后说人是非,像袁蕾指使赵芊芊勾引他这种事儿,说出来不光彩,跌份儿,而且他把这事儿归于袁蕾单纯的报复,没算作男女作风问题,为了给双方留脸面他没提。
他不提,林姝现在知道却只会更心疼他。
袁蕾这是多不尊重他,多想作践他?
他十几岁你欺负他,他快三十岁你还想那样欺负他?
说实话林姝之前就觉得袁蕾骄纵任性,没往坏里想。
每个小圈子都有那么一两个领头的,性格都有些独断专横、跋扈骄纵,但是能做领头的人品不至于坏。
可她没想到袁蕾会这样……下作!
她居然还好意思让章茹和金娜来说情儿?
她们犯贱却还要扣锅陆绍棠小气?
林姝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心疼,她一点都不想和气,一点都不想维持面子情儿!
她气得身体有些发抖,声音也带着颤音儿,“是呀,好大的误会呢。我就想问问你们,要是我爱人不提防被那个赵芊芊诬赖成功了,你们想怎么着?
当场抓他一个耍流氓?还是逼着他对赵芊芊负责?
你们想毁了陆绍棠的事业和名誉,毁了我们这个家庭?”
林姝一声声质问,声音越来越密,越来越冷,她抖得也越发厉害。
章茹被她问得脸色涨红,“没,没的,袁蕾就是、就是警告……”
林姝“啪”把茶杯顿在桌上,切齿问道:“就是警告?你们算什么东西要警告陆绍棠?你们知道陆绍棠是陆家、是整个陆家庄大队、整个奋斗公社乃至我们青县的骄傲吗?
你们毁了他,让我们怎么活?是要把我们全家都钉在耻辱柱上吗?
你们想过,毁了一个英雄会带来什么后果吗?”
一声声控诉,说到后来林姝眼圈通红,豆大的眼泪在眼眶里充盈着。
她哀痛地捶着胸口,“我丈夫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活着回来,我们恨不得把他藏起来,让他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让他再也不用经受死亡的威胁,我们那么爱他,那么疼他,你们算什么东西,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作践他,你们还有脸来跟我求情,你们……”
林姝气急,抓起两人带来的礼物狠狠地朝她们砸过去,“滚——都给我滚!”
章茹和金娜被她的爆发吓坏了,她们没料到温温柔柔的林姝突然这么激动。
她们也没说什么呀,她这么激动干嘛?
她俩忙起身躲开。
金娜:“你别激动呀,你看你,好好说话呢突然就发脾气,咋这样呢?”
林姝:“那就让你们男人天天被别的女人勾引,你们到时候别特么激动!都给我滚,下贱玩意儿!滚!”
陆绍棠和翟烈正好从外面回来,刚走上楼梯就听见走廊尽头传来林姝的哭声。
陆绍棠的心脏顿时被什么攫住。
翟烈也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陆绍棠冲进房间,就见地上散落着点心、麦乳精什么的,章茹和金娜正惊慌地躲闪。
看到陆绍棠回来,金娜吓得赶紧道:“她、她……我们什么都没干,她太激动了。”
陆绍棠大步上前将激动的林姝拥入怀中,她浑身都在颤抖,脸憋得通红,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身上却滚烫的。
他抱紧她,“别怕,别怕,我在呢。”
他大手不断地摩挲她的后背和脸颊,垂首亲吻她脸上的泪珠,感觉自己心都要碎了。
++
金娜还想说她们没欺负林姝,什么都没说呢,她自己发疯的。
翟烈一手一个给她们拖出去,甩在走廊上,咬牙,“闭嘴吧。”
两人不满地看翟烈,嘟囔:“我们还不是为了你和蕾蕾?我们想来赔礼道歉,让林姝帮忙跟陆绍棠求求情,谁知道她不但不谅解还破口大骂我们。”
这是多怕别人把男人抢走啊。
屋里林姝趴在陆绍棠怀里,哭得像只小兽一样。
穿越这些年她表面一直很平和,很佛系,很愉快地接受这一切。
爱上陆绍棠以后,哪怕他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回家,她也没有什么抱怨,她很好地适应着这个世界。
她理解陆绍棠的工作,从来不拖后腿,不抱怨。
可她心里的担忧却是日积月累压在心头,这一年陆绍棠没回来,她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忘却或者淡化对他的感情,思念和担心反而与日俱增。
她知道哪怕他回不来,她也会好好活着,却再不会爱上旁人了,也不可能忘掉他的。
当他回来的时候她心里涌上的那种“他回来即是圆满,此生别无所求”的满足感是那样浓烈。
她想好好爱他。
她想慢慢和他变老。
她想他转业不赚钱也没关系,她可以养他。
她就想让他好好的。
她捧在心尖儿上的人,他们凭什么那么作践他、欺负他。
压在心底没有说出口的所有委屈、担心、思念,在这一刻找到了突破口,汹涌爆发,让她自己都没法控制。
“陆绍棠,我好疼。”她哀哀哭泣,像受伤的小兽软软地趴在他怀里。
心疼他被袁蕾欺负,心疼他身上那些伤,心疼他受的罪、危险。
陆绍棠将她抱得很紧,他知道她的心,他知道她心疼他。
他把林姝抱起来放到床上,搂着她低声安慰。
林姝哭了一会儿,发泄完情绪倒是给自己累得够呛,情绪激动、大哭大喊,那是力气活儿。
她哭完就很尴尬,有些不好意思,怕自己哭得太丑太难看,又觉得丢人丢到首都来了,回头满招待所都知道她发疯。
完了完了,没脸见人了。
她稍稍撤离陆绍棠的怀抱,看着他衣襟上的水渍,好像还沾着鼻涕……
她默默地掏出手帕悄悄地给他擦。
太丢人了!!!
一开始她明明就是想演戏损她们两句,谁知道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心疼,假戏真做起来自己都收不住,最后越来越难受,真就大哭上了。
这一年来的压抑,倒是一股脑发泄出来了。
陆绍棠握住她的手,让她躺在自己臂弯里,省得胸口那一片凉着她。
林姝鼻音浓重,“我眼睛都肿了,可怎么见人啊。”
陆绍棠亲亲她的眼睛,“好看。”
林姝:“我刚才是不是哭得可丑了,跟个疯婆子似的大喊大叫,我感觉被邱二婆子附体了。”
陆绍棠又心疼又好笑,握着她的下颌亲她。
林姝推他,“哎呀,多埋汰啊,我去洗个脸。”
陆绍棠从另外一边下地,拧了手巾回来给她擦,擦完就跪在床上和她接吻。
他耐心又虔诚,换着角度去亲她,吻得越来越深。
直到林姝眼泪汪汪的脸颊又热乎又粉粉的,害羞不已却不会再为大哭的事儿尴尬,他才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