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THAAT0

    当韩滟滟在老陈的套房里大哭大闹时，当纪沧海郁闷地把自己的行李包括他那台最新IBm手提摔了一地时，当王神木在天台上一个人静静看着脚下世界人微如蚁时，当本届cg冠军狠狠地把自己心爱的战机一折两断时，当出局的三大祭司挥泪向正在享用每餐的南波万本人报告噩耗时……红药堂和三途川，来到了深渊的中心。


    “奇怪啊，这一路上怎么都没见到人呢？”


    苏药太投入，只留意着游戏地图里的玩家，却没注意到在场的大部分玩家都已因各种各样的状况出局了，当时浩浩荡荡三十六位晋级者一时盛况，如今偌大的赛场只剩不到一半的玩家依旧红着眼睛奋斗。


    睡觉？


    开玩笑呢，这才第一天的比赛，谁去睡觉那是找死，能来到这里的人，除了不正当手段的，哪个不是能撑过两三个通宵的强人，苏药喝着免费派送过来的咖啡，她觉得自己就算是个女人，再撑两个通宵是没问题的，不过……


    苏药看了一眼仅隔两台机子的秦川，中间的两人一个弃权一个出局，她相当于和秦川并肩坐着了，哦，这苦逼的男人啊，他还下意识地转过头来嘴巴一咧对她笑，可是她知道他的墨镜后面，是怎样一双布满血丝的疲惫的眼睛。


    “你昨天都没有睡。”苏药在组队频道里打字，“我们都不知道接下去的路还有多长，你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这儿有我守着，保你安全。”


    “不用。”三途川回过来两个字，苏药看到秦川已经拿着热咖啡连着喝完两杯了，那犹在鼻腔里的咖啡气息，让她不由心中一痛，他去见了洛子商一整夜，回来又什么都不肯说，今天在现场见了洛子商也没打招呼，天知道这两人之间生了什么，一定是不愉快的事情吧……让他憔悴成那样。


    “上路吧。”三途川说。


    苏药打起精神跟上去。


    可是，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如果命运可以后悔，苏药宁愿回到这一刻，拖着架着抱着骑着怎么着她都要把秦川弄回房间去睡觉的，甚至她不会让秦川陪她一起来拿神器！绝不会啊！


    当他们沿着本届cg冠军死前走过的路，顺畅来到深渊枢纽时，也被那空灵清澈的滴水声吸引了，巨大漆黑的石碑，孤独地立在洞窟正中，【深渊之眼】他俩刚刚看清石碑上刻着的字并意识到这居然就是阵眼的时候，白衣的少年款款从黑石碑后面走了出来。


    伴随着洛子商出现的，还有他头顶飘出的一串对话框。


    ［本地］洛子商：你就这么固执地要来决赛？


    ［本地］洛子商：被镁光灯和记者美女包围的滋味，就让你如此流连忘返么？


    ［本地］洛子商：还是你忘了，昨天怎么对我说的？


    看到这个幽灵一样突如其来的人，苏药的职业素养让她第一反应就是拉开架势，拎着十二月流火长链，一招「偷天换日」甩过去，偷天换日，盗贼常用攻击技能之一，攻击不高，但是搓招简单，动快，几乎是瞬制人，被击中者能造成一秒钟的身体僵硬，正好方便接下来搓出大招连过去，在pk中，这一招「偷天换日」往往作为盗贼的起手攻击，苏药用起来，更是熟练得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洛子商躲闪不及，或者说并没有躲，他风流潇洒受到无数大波妹子崇拜的身体，就这么硬受了一记，幸好偷天换日只是起手，伤害很低，洛子商头顶的血条闪了一闪，仅仅减了毫厘，他的人物倒是处在一秒钟时间的僵硬里。


    对于高手，哪怕零点零一秒的时间都是机会，苏药正要趁机搓个级大招连上去时，却没想到刺客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险险地扭了方向，大招终于是贴着刺客的衣服飞到一旁，苏药差点大骂，卧槽死神你这是干神马，让她谋杀亲夫么！！！他都只剩10%的血了！难道还想以一己之力单挑几乎满血的洛子商？不要把她红药堂当个花瓶啊摔！而这时最好的时机已过，洛子商又从僵硬状态回复过来，起手就是一个大招在掌心酝酿。


    满级的浪客，手中扇刀闪着蓄力后的光芒，森森幽幽，若打到只剩一张血皮的刺客身上，那是必死无疑。


    平常的秦川，苏药当然不担心，就算只剩一张血皮，以秦川的本事一挑二都绰绰有余，然而他现在遇上的是洛子商，这个每次都会影响到他让他不战而败的人……秦川，洛子商，他们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往啊！


    可是洛子商转眼又把那大招散了，一句话飘出来，却是对苏药说的。


    ［本地］洛子商：红药堂，我一直挺佩服你的，女流之辈能玩到你这个程度，天下恐怕也是少有。


    ［本地］洛子商：今天是我和他的私事，你往这边走，我不拦你，你进去巢穴抢神器吧，已经有个游侠赶去了，以你的本事，大概还来得及-网


    苏药看得眼睛直了，洛子商今天是想大波妹想得脑子塞住了吗？不去抢神器，反而专程在这儿找秦川麻烦？她想也不想噼里啪啦敲过去，甚至管不上他们的赛况，正在全国玩家的屏幕前直播。


    ［本地］红药堂：丢下我家亲爱的一走了之神马的……我想我做不到，他没血了，不过我杀你是绰绰有余啊，军师大人。


    这下轮到洛子商眼睛直了，一条私信和一条本地对话同时显示在苏药屏幕上。


    ［私信］三途川：你快走！你答应我的，全程听我。


    ［本地］洛子商：你……你家亲爱的？你知道他是谁吗？


    苏药才不理会秦川呢，贪生怕死从来不是她的作风，秦川一路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岂能在这种时候丢下他被洛子商弄死。


    ［本地］红药堂：我想我比你更清楚他是谁，总之，今天你若拦我们，你只能躺倒在这儿了。


    ［本地］三途川：洛子商，你不用说了，红药堂我会让她离开，今天我和你打，你有放不下的人，我亦有放不下的人，若我输了，从此砍手退出游戏圈，如你所愿。


    两人一人一句话打出，谁料洛子商却哈哈大笑起来，无数张口大笑的表情从他头顶冒出来。


    ［本地］洛子商：这是我十年来听过的最好的笑话吧？哈哈哈哈……秦川，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


    ［本地］洛子商：你他妈不是号称除了电脑谁也不爱谁也不接受的吗？


    ［本地］洛子商：你他妈就忘记萱颜了吗？忘记她是怎么死的了吗？


    ［本地］洛子商：砍手？退出？你以为那么容易？？？你知不知道，这么些年，我找你，我想让你死啊！！！！


    昔日风流军师，潇洒倜傥，一代飒沓，今日，却彻彻底底变成了歇斯底里的疯子。


    萱颜是谁，苏药不知道，但听到这个相当女性化的名字从洛子商嘴里说出来，加上他疯狂的近乎想要同归于尽的语气，她已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大概又是个故人吧，她想，就像那无数狗血的言情片里演的那样，洛子商喜欢那女的，那女的却喜欢秦川，秦川拒绝了她……后来，她死了……


    可是，喜欢不喜欢，是属于一个人的感情啊，为了得不到的感情而寻死觅活做要挟的女人，真的值得去爱吗？至少她苏药不同情，她为了感情，为了追赶，几乎付出了她的年少时光，本该是谈恋爱逛大街看动漫穿漂亮衣服的最美好的年华，她都与冰冷的电脑屏幕度过了，只有与之并肩了才有资格谈论感情吧她想哪怕最后没有得到她也没有后悔过……这本就是强求不得的感情，就像纪沧海现在站在她面前求她重新爱他不然他就去跳楼一样，苏药会大大方方地让他去跳，不爱就是不爱了，你洛子商一个外人去掺和什么？


    她如今好不容易才重新遇到秦川，遇到她的死神大人，六年的时光，他们好不容易才能幸福，为什么洛子商你要在这时候跳出来说这些话？


    那一串触目惊心的黑体加粗的问号和叹号，让苏药心中无名的火起，起手技，大招，连招，绝招，十二月流火长链在她手中甩出了呼呼的风火，她平生最犀利的攻击劈头盖脸向洛子商招呼过去，她直想封住他的嘴，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她不要看到那些！什么已经死掉的前女友，不要啊摔！她只是想爱着秦川，爱着她的死神，什么过去，她什么都不要知道！


    这回洛子商接招了，他依旧是白衣潇洒，扇刀流光，不慌不忙，反而红药堂错误百出，又急又怒之下，键盘搓错了无数，原本有一半的血，由于她的失误在三两下间就被洛子商的扇刀劈掉一大截，而那些战术、连招配合、走位判断，她平常如吃饭喝水一样随手信来的盗贼制胜之法，此刻都散了，乱了，在她脑子里变成了一团麻，她只能凭着她的本能做出各种攻击和防御的动作。


    苏药忽然想起，六年前，站在镁光灯下的死神，对她说抱歉的死神，从无数繁华中逃离的死神，躲藏在黑暗中的死神，这么多年，据洛子商说是十年，这十年来，他都是躲着过的吗？要怎样痛苦的过去，才让他拿到了诸神黄昏啊……


    眼看着红药堂被洛子商杀得节节败退，甚至都一样只剩个血皮了，秦川急得慌忙打字。


    ［私信］三途川：杀了我！快！杀了我加血！


    他不就是……想让他死吗？也罢，让他如愿以偿吧……


    见红药堂无动于衷，秦川叹了一口气，一招鹰击长空搓出，也许，这也是他今生最后一次施展刺客的大招了吧，三途川，三途川，他曾经爱极了这个马甲，躲在重重繁华重重马甲后的自己，洛子商找不到的自己，暂时还能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可惜，终于还是被他逮到了。


    不过，似乎也没什么懊悔的呢，再遇药药，他此生足矣。


    宛如暗夜里坠落的流星，杀红了眼的红药堂手中流火长链刚刚挥出，那刺客的身影转息就至，他不是来杀人的，也不是来替她防御攻击的，刺客瘦弱的身躯，竟然是直直冲进她的攻击范围里面！


    释放出的技能，再也来不及收回，苏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看着秦川的刺客，死在自己的流火长链之下。


    辉煌，绚烂，连脚下滚滚岩浆都黯然失色的长链上的火焰啊，它们卷走了洛子商的血，也卷走了三途川的生命。


    洛子商，减血20%。


    三途川，死亡出局。


    红药堂，加血10%。


    屏幕上，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私信］三途川：药药，加油，你不要输，拿到神器，你要幸福。


    不……


    不是这样的……


    昔有刺客三途川，黑衣黑，大漠黄沙，一身胆识，一身锋芒，古来人间第一，神也不能阻挡。


    昔有刺客三途川，键盘为刀，一步一命，无人见得，面具之后，长生殿外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苏药的眼眶通红，眼睛干涩，她终于知道，真正的难过，不是寻死觅活，而是哭也哭不出来的那种感觉。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永远失去了一样……明明他还在她左手旁第三台机子，安静坐在那里的……


    原本被杀得只剩血皮的她，杀死三途川后又因游戏规则而加了10%的血，如此一来，重新和洛子商不相上下，在她的疯狂攻击下，洛子商也是狼狈，本来拼着自己再硬扛一记攻击，也能保住生命，而让红药堂的血皮掉光，而现在多了10%血的红药堂，洛子商就犹豫了。


    洛子商不敢，苏药敢啊，铺天盖地的流火罩过去，秦川难以面对他，就选择了让自己杀死他这种对两人来说都是最好的方法，苏药咬着嘴唇，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必须打败洛子商，必须杀了他！继承了三途川生命的她，又怎能再让自己慌张出错？


    苏药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牛逼的洛子商，洛子商也没见过这么疯狂的红药堂，五分钟后，还剩18%血的红药堂，终于把洛子商逼到了绝路，身后是峭壁下的滚滚岩浆，他退不得，而身前是红药堂哗哗甩动的流火长链，他碰不得，两相犹豫之下，洛子商最终跳入了岩浆。


    和燕国的公主一样，燕国军师也葬身在了岩浆之中。


    苏药刚舒了口气，忽然又看到屏幕左下角聊天框里的字，一排排冒了出来。


    在人间里，玩家的人物死后，要么吃回城卷轴回到最近的城市去复活，要么吃人民币道具复活药原地复活，当然比赛中是不能吃的死了就是出局，当然，还有些玩家死后，会继续以尸体状态飘在那里，尸体除了打字聊天，别的什么都不能做。


    但是，对于洛子商来说，这就足够了。


    他死了？好，很好，既然秦川不配合，他就可以彻底撕破脸了，他还记得抓着秦川在天台上谈了一夜，在他的胁迫下秦川是答应了从此退出游戏圈的，可是他今天照旧出现在决赛场上，洛子商表面装作无事，心中已经设想了一百种弄死他的方法，身为天生谋略的一代军师，这是他的看家本事，往年打比赛，论技术他不及别人，论谋略却是一等一的地位，如今，哈哈，红药堂把他打死了，正好，反正他不为神器而来，他只为毁了秦川而来。


    他可以安心地敲字，再无人能阻拦他。


    秦川，你辛辛苦苦掩藏了十年的东西，就让我全部把你抖出来吧！你像条狗一样躲藏的十年，你早已生长在脸上的面具，不知此刻被撕下，你那鲜血淋漓的痛苦能不能让天上的萱颜得到慰藉？萱颜……想必你也是恨他的吧……


    没有人会忘记这一天，人间神器决赛面向全国甚至全世界玩家直播的一天，无数圈内圈外专业业余的玩家都在看着的一天，洛子商，这个为仇恨而来的，有着一张沧桑少年面孔的冰霜一样的男人，他在键盘上，敲出了让所有玩家都大惊失色的话语。


    ［本地］洛子商：屏幕前的各位，蹲等的媒体记者们，你们看好了，你们一直想知道的真相，当年电竞的神话，最神秘的死神ThanaTos，蝉联七届的世界冠军，他！就是刚才的刺客三途川——


    ［本地］洛子商：惊讶了吧，就让我为你们慢慢扒开这个人，我先自我介绍，我是他的学弟，当年和他在同一个集训队，后来化名LZS，追踪了他的劣迹十年，是的你们没看错，这个冠冕堂皇的世界冠军，你们追随你们崇拜的偶像，你们却想象不到他有多么的肮脏，现在，就让我卸下他的伪装吧。


    ［本地］洛子商：先，他的马甲有更多，这是他为了逃避，苟且存活世上的无数证据，第一个，最有名的，长生殿，想不到吧，人间的玩家们，你们敬仰的往生城主长生殿，就是他！


    ［本地］洛子商：第二个，看动漫的人应该知道，以科幻风擅长的著名插画家，dTh，也是他！


    ［本地］洛子商：第三个，竞技时代，这个国内屈一指的游戏论坛，拥有千万注册用户的网站，想必大部分人现在都在屏幕前吧？哈哈，就让我告诉你们，你们从不露面的号称神之谜的站长大人，就是他！


    ［本地］洛子商：第四个，电迷周刊，拥有百万读者的游戏杂志，赫赫有名的主打专栏作家死亡假面，还是他！


    第五个……


    第六个……


    第七个……


    秦川，这个苏药都只了解到两面的男人，此刻在洛子商的揭露下，他位于各行各业的马甲身份，都一一被曝光出来。


    苏药从来没想到，这个她爱着的男人，仅是死神一个面就让她深深爱上不惜耗费花季年华也要追赶的男人，竟然还有着不相上下的其他那么多身份。


    可是……够了吧？


    够了吧！！


    他妈的人肉一个人曝光一个人把人血淋淋地展露在世人面前这样很爽是吗？！！！！


    洛子商，你如此尽心竭力，你究竟有多大的恨？


    洛子商依然在敲字，短短的时间，他已经爆完他这些年追踪来的秦川所有的身份。


    ［本地］洛子商：接下来，我就来爆这个家伙最后一张皮了，你们看好，为什么他要有这么多马甲，为什么他从不肯露面，躲藏黑暗中整整十年。


    ［本地］洛子商：秦川，1982年生人，美籍华裔，祖籍南方s市，高中学校s市第一中学，那年我刚上初一，他在高中部念高三，比赛本名就是秦川，同一个时期的玩家想必都知道这号响当当的人物。


    ［本地］洛子商：为什么他要换马甲重新开始呢？这就是最后的秘密，秦川，在他高三那年暑假，害死了他的同学，顾萱颜。


    顾萱颜。


    苏药第二次看到这个名字，“害死”两个字，明晃晃刺着她的狗眼，打死她也不会相信，她爱着的死神，会做害死人的事。


    可偏偏洛子商说得煞有介事。


    同一时刻，顾朝颜正揣着钥匙，好不容易摸到了草泥马之巢的大门口，他忽然心有不宁，一种不知是什么的感觉让他心脏跳得很快，自然他不认为那是做贼心虚，此行拿到西方神器后，他必然要把笛子还给王神木，接着再把西方神器卖了，那笔钱足够他和那些贫穷的孩子们这辈子衣食无忧，说不定他也不用再做个骗子了，自从王神木把笛子给他后，他是越拿越烫手，从来没有人如此毫无保留地信任过他，是不是他也可以一样呢，不当个骗子，用堂堂正正的胸怀，去说服那些挥霍钱财的土豪们？


    顾朝颜用钥匙开门，走了进去，他一心顾着自己的战况，没时间上早已爆炸的论坛，更不会看到洛子商在远方的地图里敲出的本地聊天。


    事实上，除了苏药和秦川，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有看到，尽管外面的世界，早已闹翻了天。


    各行各业，各种数量庞大的，不能接受自己偶像是个害人凶手的暴动的人们，特别是数量最为庞大的ThanaTos的粉丝，这个几乎影响了一代少年人的死神啊！谁又能接受如此一个被血淋淋解剖后的ThanaTos！


    是的，他们恨！恨洛子商这张嘴！可是比恨意更旺盛的，是之后的好奇心。


    是的，洛子商的目的达到了，为此迎来的，是疯狂的人们的新一轮人肉搜索，对偶像的好奇，对当年事情真相的掘，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肉搜索啊，估计这下秦川的祖宗十八代都要被挖坟挖出来了，他这辈子，不死也难安宁，活着比死更煎熬的煎熬，会在从现在开始的岁月里等着他。


    秦川，我终于报仇了。


    洛子商冷笑着退出游戏，关掉电脑，主动离场。


    而从他开始敲字爆料，到最后离场，人们看起来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其实却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苏药还在震惊中不能自拔，当洛子商最后一句话出现在屏幕上时，秦川终于忍不住摔了键盘撒手走人。


    当那抹孤傲的身影从自己背后擦身而过的刹那后，苏药才如梦初醒，秦川，仅离她两台机子的男人，他大步流星地走了。


    他走时，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可是苏药永远记得那抹带过眼角余光的黑色背影，那种孤独中的骄傲，让她每次想来，眼泪都干涸。


    “秦川！秦……川？”


    苏药推了椅子追出去，她疯了一样拍打着电梯按钮，当电梯重新缓缓升上，电梯门在她面前打开，电梯落到一楼，苏药冲出酒店大门，可门外是漆黑的夜色，是穿流的霓虹，是漫长的灯河，是茫茫北国的冬夜，是冬夜里连夜赶来报道秦川八卦的各路记者。


    可哪里还有死神的身影啊。


    “卧槽老大你这么走了我们会团灭的啊嘤嘤！”


    当都只剩血皮的盗贼们替他们忽然离席的老大挡住祭司们的凶猛攻击并且还要保护老大一动不动的人物不至于死掉的苦逼的时候，阿草已经到了楼下。


    “药姐？你这是……”


    他诧异地望着门口那失魂落魄拼命按着手机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