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3个月前 作者: 桃吱吱吱
    “谢谢。”


    五分钟后,黎冬接过护士送来的干净厚毯子,紧张的坐在诊疗室的椅子上,面露不安:“请问下,罐头的情况严重吗。”


    “初步判断是肠胃炎,”接电话的医生让护士准备检测仪器,同时耐心解答道,“是否严重,要做腹部b超看肠壁是否有增厚水肿,以及结合血常规等,看白细胞是否有升高现象。”1


    熟悉的专业术语反倒让人安心,黎冬点头,在被抬上仪器的罐头挣扎时,起身揉他脑袋安抚。


    做肠胃超声检查前,需要先进行腹部剃毛,黎冬起先一直看着罐头没注意,直到剃毛的小护士突然惊讶的“咦”了一声。


    黎冬回头,看见罐头肋骨的位置,有三条明显的长疤纵横。


    从不规则的形状上看,疤痕不像是做手术留下的,从新旧程度上看,应该也是相当久远的外伤。


    有一瞬间,黎冬莫名觉得这三道疤、或者是这三道外伤,于她而言有些眼熟。


    她想起祁夏璟曾说过,罐头是他被人骗才收养的,所以罐头的前主人有虐狗倾向吗?


    飘远思绪被嘤嘤哭声喊回来,大概是作用在腹部的冰冷仪器让罐头害怕,此时无助的金毛正不停打抖,仰天的四肢狗爪抖筛糠似的颤着,怎么安慰都没用。


    黎冬心疼又无济于事,这时开启的免提里,突然响起祁夏璟低沉的声音:“罐头。”


    男人音量不大却出奇好用,抽噎金毛耷拉的耳朵竖起来,可怜兮兮地呜叫出声,萎靡精神倒是好上不少。


    “会没事的,等我回家,”在接连狗叫声中,祁夏璟平静无波的声音沉默片刻,许下承诺,“接下来一个月不骂你。”


    “”


    连专注看着显示屏的医生,闻言都禁不住摇头笑出声:“祁先生安慰狗的方法,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新脱俗。”


    旁边护士也跟着笑,像是对此见怪不怪。


    黎冬想起上次罐头体检也是在这家医院,那次祁夏璟下车,就熟门熟路的进来,明显不是第一次。


    “祁先生算是常客了,一点风吹草动就带罐头过来,”检查医生看出黎冬疑惑,好心解释,“今晚也是他提前联系医院,我们值班的才提前准备好。”


    这是黎冬第一次切实体会,原来悉心饲养一条狗,尤其是老年犬,需要耗费这样多的精力。


    检测很快出来,呕吐的原因的确是急性肠胃炎,好在程度不算严重,不存在脱水或电解质失衡,所以只先肌肉注射消炎和止吐针,又开了些保护肠道的口服药物。1


    “老年犬肠胃都比较脆弱,炎症情况并不罕见,”医生见黎冬表情紧绷依旧,又知道她缺乏养狗经验,宽慰道,“不放心的的话,可以在医院观察一个小时再回去。”


    黎冬点头道谢。


    将近十点的观察室只剩下一人一狗,罐头止吐后,很快昏昏沉沉睡过去,趴在软垫上轻声打呼。


    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眩晕和脱力感在下一秒卷席而来,黎冬喉咙干哑的厉害,想拿起杯子把剩下的温水喝完,却手腕发软地碰倒纸杯。


    水淅淅沥沥洒在地面,她只能从桌上纸抽中拿纸,蹲在地上将水迹吸干,再站起来时,眼前黑白金星接连在眼前炸开,头重脚轻的悬浮感很重,只觉得下一秒就要原地栽倒。


    上下眼皮打架不停,黎冬实在不想再动,恨不能直接在这里睡一夜。


    “阿黎?”


    不知多久,耳边的微弱的嗡鸣突然变成熟悉男声,黎冬回神哑声应答,握着手机沉默几秒,垂眸道:“祁夏璟,我有点害怕。”


    她现在甚至不敢闭上眼睛,害怕大脑浮现两小时前的开门所见,害怕耳边响起艰难的粗喘声,更害怕自省这两天她种种粗心大意的表现。


    “嗯,我知道,”祁夏璟低稳浑厚的声线宛如夜半钟声,柔缓有力地一下下敲击在心脏。


    随后只听男人沉沉笑了声:“因为我也害怕。”


    第一次听祁夏璟坦诚表达胆怯,对黎冬实在算新奇体验;即便清楚世上没人无坚不摧,听他亲口说出来仍旧不同。


    她缓慢地眨眼:“你也会害怕吗。”


    “偶尔。”


    大概是黎冬病中头脑不清醒,祁夏璟落在耳畔的声音总忽重忽轻的:“分手后听见你在梦里哭时会,发现想不起你长相时会,后来看到胸口纹身时会。”


    “现在的话,”男人话音微顿,黎冬在恍惚中听出几分疼惜,“听见你哭却无能为力时,也会害怕。”


    他的每一件害怕,都与她有关。


    黎冬烧的无能回话,卡顿大脑找不到声带,只在漫长的沉寂中,听祁夏璟沙沙洗笑了声,调侃道:


    “男朋友不如想象中坚强,失望了?”


    “没有。”


    罢工大脑终于找到声带,黎冬忍着扯痛解释,难受地睁不开眼睛:


    “我喜欢你,也不是因为你坚强。”


    “”


    对面的人缺陷入长久的沉默,连半分呼吸都在听不见,黎冬以为她烧到意识不清,听筒终于响起男人含笑而感慨的声音。


    “阿黎,”祁夏璟微哑嗓音中,压制着许多黎冬无力去听的积压情绪,“你知道么。”


    “这是我第一次,亲口听你说‘你喜欢我’。”


    最后是李助理开车送黎冬和罐头回家。


    恪守尽责的年轻男人到达后第一时间结清费用,又将罐头抱进放好软垫的后座,最后从后备箱中拿出备好的毯子,双手恭敬交给黎冬:


    “祁总叫我准备的,说让我送您回去。”


    三更半夜临时叫人加班接送,黎冬原本不想麻烦,可身体实在难受,最后还是不得不请李助理,帮她把罐头背上四楼。


    原计划是让罐头去黎冬家过夜,可金毛进屋就不断用头拱门,狗叫声声回荡在房子,要回家的意图坚定不移。


    两人无奈,只能由李助理再将罐头抱回去,看金毛抱着祁夏璟的鞋趴进狗窝,玻璃珠似的眼睛眼巴巴看着黎冬。


    黎冬低头看她满是污渍的衣服,哑声让李助理回家休息,才问电话里的祁夏璟:“我可以在你家沙发上,借宿一晚吗。”


    祁夏璟那边突然开会,迅速回复消息:“回去休息,我有家里监控,没事的。”


    “我真的不放心,”黎冬自知难辞其咎,几乎用央求的语气,“祁夏璟,让我留下吧。”


    消息框沉静几秒,终究是男人妥协:“好。”


    单字答案让黎冬如释重负地长出口气,用洗澡的借口挂断电话,回家后拿出清扫工具,从一楼上去将罐头的呕吐物清洁,再回去洗完澡,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


    吃过药、换上干净衣服返回祁夏璟家,确认罐头状态正常,黎冬再无暇多想别的,拉过沙发上的薄被,在熟悉而令人心安的乌木沉香爱中混睡过去。


    梦里她再次意见一只腹部受伤的小狗,血肉模糊。


    只不过,时间却是十年前。


    “周一半声不吭就说要离开魔都,今天早上五点不到,就把我和老陈折腾来公司。”


    寸土寸金的魔都商业中心办公楼里,于邮坐在三十三层偌大办公室的客席,吊儿郎当地看着对面年纪小几岁的男人,咧嘴呵笑:“祁夏璟,你小子果然又皮痒了吧——老陈,你说是不是?”


    “分析报告我看了,没有任何问题,”陈启将手中文件放下,语调沉稳,只是不解地推推眼镜,“不过这份报告,不该等周五,让数据组的人汇报吗。”


    主座的男人懒懒靠着昂贵的皮质软椅,左手成拳撑着脸,修长食指轻点在桌面,闻言漫不经心地挑起眉梢。


    “数据组效率太低,”祁夏璟已经快六十个小时没合眼,眼下疲倦明显,语气仍如常般懒倦,“给你们俩十五分钟看。”


    他掀起眼皮,看了眼墙上挂钟,淡淡道:“之后我要去机场。”


    这次赶回魔都,无非是新项目的数据和算法在各部门之间出现争执,几个数据组各执一词,祁夏璟周二周三统领各部门确定基准和算法,将汇报截止日期定在周五上午。


    黎冬那边他本就放心不下,昨晚闲不住工作到天亮,今天又出意外,祁夏璟索性再熬通宵做完,然后定周四清晨最早的六点半飞机回去。


    于邮低头,看着手精简却应有尽有的三十页报告,日常咂舌祁夏璟的恐怖如斯:“这么牛逼的效率,数据组的人看了得哭吧。”


    他、陈启和祁夏璟相识于八年前,那时祁夏璟还会还是大二学生,却跟他和陈启两个研究生同时面试某世界五百强的暑假实习资格,后分配到同部门的三人成为密友,奋斗几年后,终于在魔都生物医药行业拥有一席之地。


    三人在资源、专业、和管理上各司其职,而毫无疑问的,负责“专业”相关的祁夏璟,是整个团队乃止全公司的最核心。


    所以得知他招呼不打就要搬去h市时,于邮和陈启最初自然极力反对,要求祁夏璟无论如何,要给两人说法。


    “公司的事我没打算放下,必要时刻会第一时间赶回来处理——就像现在。”


    办公室的落地窗外是雾蒙蒙的沉暗,祁夏璟垂眸,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里蜷缩在客厅沙发女人熟睡,波澜不惊的语调:“出任何事,我一人负全责。”


    黎冬本就纤瘦,此时人侧躺在沙发上快贴着墙,在屏幕上就只剩小小一团,看着的人莫名心疼。


    想起那通电话里,她哽咽的哭声,祁夏璟黑眸倏地一沉。


    他不该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的。


    对面的于邮又忍不住插嘴:“为什么非得是你离开——”


    “同样,去哪是我的选择,”祁夏璟抬眼眸沉,平静地望着于邮,“我不喜欢任何人干涉。”


    男人微凉的语气不怒自威,于邮和陈启面面相觑,自知反驳无用,又翻了翻祁夏璟太有说服力的数据汇总,最终化作预料之中的妥协。


    “你每回做决定,哪次听过我和老陈的意见,”于邮挑眉阴阳怪气,见祁夏璟手机上吊挂的唐老鸭玩偶,想起他最近听不少人谈起的祁夏璟新恋情。


    单身狗总对八卦格外好奇,于邮冲悬空的玩偶扬下巴,调侃道:“女朋友送的?性格还挺粘人?”


    “粘人”的形容让祁夏璟勾唇,懒懒掀起眼皮,挑眉:“我倒是希望她粘人。”


    “明白了,是您粘人。”


    平日对所有人都爱搭不理,于邮根本想不出祁夏璟谈恋爱的样子,反复捏着下巴回忆:“你小子以前可是业内有名的工作狂,现在突然变成恋爱脑。”


    “能不能给我和老陈两位贵族单身说说,”男人咧嘴乐着追问道,“谈恋爱到底什么感觉?让你都能欲罢不能了?”


    另一位埋头看资料的陈启,此时也抬头开过来,眼镜片后的黑眸写着好奇。


    谈恋爱什么感觉。


    祁夏璟眯着桃花眼沉吟片刻,倏地想起很久前读过的一句概括,垂眸看着屏幕里熟睡的女人勾唇,半晌薄唇轻启:“大概是——”


    “不必再去想明天还有没有人爱我,谁还爱不爱我;”2”只要她此刻爱我,我就觉得全世界都爱我。”2


    不知是发烧还是认床的缘故,黎冬一晚上睡的极不踏实,几次浑身湿透从梦中惊醒,爬起来确认罐头没事,才汗津津地躺回沙发。


    周四早晨六点,她又醒来一次,发现体温居然烧到39度,无奈只能眼冒金星的请假,吃过退烧药后,晕晕乎乎地下床给罐头喂药。


    身上只穿了件长袖棉质睡衣,下床后冷空气嗖嗖往身体里钻,黎冬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她呆滞地盯了两步外挂架上的黑色大衣,几秒后慢吞吞拿下来穿上,等喂过金毛后,又直接穿着毛呢大衣躺回沙发,双手抱膝的姿势畏缩在被子里。


    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也自然不知道房门什么时候打开的。


    家里的味道并不算好闻,虽然地面上看不见呕吐污垢,但空气里还是能闻到淡淡的腥臭味。


    祁夏璟将行李放在玄关处,皱眉看了眼沙发上鼓起的小包和空荡荡的挂架,轻手轻脚脱下身上大衣挂好。


    偌大的空间内静悄无声,一人一狗都在客厅沉沉睡着,祁夏璟不清楚黎冬为什么十点还没去医院,只是想她能多睡会也好。


    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人浑身带着凛冽寒意,不想把凉气沾染给黎冬,祁夏璟压下抱人的欲望走向衣帽间,换上新衣服,才重新走向客厅沙发。


    而当他看清蜷缩在沙发、满脸是细汗的黎冬时,脚步猛的一顿。


    薄被里的人抱膝只有小小一团,身上穿着挂架上祁夏璟走失的毛呢大衣,大半张脸埋在枕头里,额前汗滴遍布,脸色透着不正常的绯红,薄唇微张,凑近时,能听清急促的呼吸声。


    发烧的症状过与明显,祁夏璟用手背去试黎冬额头温度,果然一片滚烫。


    似乎在梦中觉得冷,黎冬无意识去抓被子和大衣想盖,再侧身时,遮掩在大衣下的右脸露出来,借着落射进屋的光,能清晰看见脸上的巴掌印。


    祁夏璟眉头紧皱的几乎快拧出水来。


    俯身给黎冬盖被子时,他才意识到太薄——平日在家时刻开着中央空调,夜晚的温度甚至不必要盖被子。


    他抬头去看果然关闭的中央空调,明白黎冬昨晚回来时已经高烧,病中的人躺下就睡,自然想不到空调。


    这两天他们只要空闲就在通话,祁夏璟不清楚,为什么他能毫无察觉。


    以及黎冬又为什么闭口不谈。


    回忆追溯到周二中午那通电话,在黎冬拒绝顾淮安前,男人曾提出送给她什么,只是因为不知道她需要,所以就都买了点。


    所以,黎冬很可能周二上午就在生病——而现在已经是周四上午,如果不是他临时改签,可能永远不知道她生病。


    类似自责、心疼、以及无可奈何的愤懑在心里五味杂陈,祁夏璟把空调温度调升,回到沙发前弯腰,想把人直接抱回睡房休息。


    垂眸却对上不知何时醒来的黎冬双眼。


    女人冷白的肤色泛起病态血色,双眸蓄满水汽,连眼尾都是湿润的绯红,几缕青丝黏在光滑的额头和细长脖颈,让平日冷静疏远的人,在病中却增添几分魅惑勾人的艳。


    俯身动作让两人距离不过寸许,四目相对,祁夏璟感受到滚热呼吸落在耳畔,心跳有片刻错拍。


    黎冬茫然的双眼失焦,定定望着男人几秒,似是不确定地哑声道:“……是真的祁夏璟吗。”


    “嗯,真的。”


    祁夏璟听着他显然比平日沙哑的声调,心中暗骂出声,眼神只盯着黎冬眼睛,沉沉问她:“吃药了没,还难受么。”


    黎冬迟缓却乖巧的点头,纤瘦胳膊从被子里伸出啦,环住祁夏璟脖子,不算温柔地将他往下带。


    祁夏璟怕用力挣扎把人弄痛,就由着黎冬将他拽下去。


    “吃药了,”耳边再次传来黎冬的声音,黏糊糊地宛如在撒娇:“冷。”


    在骤然侵袭的浓热雏菊香中,祁夏璟双唇抵在黎冬的锁骨上,连带发声都闷闷的:“我们去床上睡好不好。”


    黎冬闻言,将他搂的更紧:“那你还会走吗。”


    病中的人不再如平日般,亲密都带着羞赧和疏离;性格被压抑的部分暴露出来,说话每个字都撒娇般拖着尾音,听得人心痒难耐。


    “不走,”祁夏璟内心警示不要再多想:“你不用动,我抱你回去好不好。”


    几秒后,怀里的人慢吞吞点头。


    双手穿过她背部和腿弯,祁夏璟毫不费力地将黎冬裹在被子里抱起来,迈着长腿大步走回卧室,床边掀开被单后,稳稳将人放在柔软床面。


    顺利抽走外层薄被,祁夏璟看着黎冬身上他该洗的外套,皱眉,弯腰上手想帮她脱去。


    始终乖巧的人却突然反抗,双手力气奇大的攥着外套不让动,莹润双眼怯怯盯着祁夏璟,委屈巴巴地问他:


    “你为什么要脱我衣服。”


    “”


    太阳穴突突直跳,祁夏璟深吸口气,试图和神智不清的病号讲道理:“衣服脏,盖一床被子就够了。”


    见黎冬仍只是楚楚可怜地盯着他不放,祁夏璟咬着后牙,尝试从根本解决问题,问她:“你为什么一定要穿这件衣服。”


    这次黎冬终于有反应。


    女人抱着宽大的男款大衣,仿佛寻求母亲庇护的幼崽,慢慢将脸一点一点缩进领口,声若蚊蝇、去字字清晰地砸在祁夏璟耳边:


    “因为衣服上有你的味道。”


    “”


    人生二十八年,祁夏璟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无力感,全然束手无策。


    道理讲不通,哄也哄不好,重话更舍不得说。


    他只知道,再聊下去一定会出事。


    大衣满是细菌不能穿,他放弃和暂时的糊涂蛋沟通,先给黎冬盖好被子,然后弯下腰,在被面下温柔地一根根掰开她攥紧大衣的手。


    被某道灼灼视线盯的心头滚热,祁夏璟嗓子干涩喉结滚动,别开眼,在悉簌衣料磨蹭声中,沙哑道:


    “别动,脱完就睡——”


    话音未落,平躺在床面的黎冬忽地双手撑着坐起身,在祁夏璟的并未设防中猛然靠近,薄唇微张,呼吸滚热。


    被用力啃咬的下唇刺痛,祁夏璟瞳孔微缩,难得有几秒的不知所措。


    狠狠咬在下唇角的肇事者,表情反倒比他这个受害者还要委屈,如瀑的长发散落肩头,绯红的双颊眼尾像是要滴出血来。


    黎冬身上的外套半褪未褪,内里的睡衣领口却大敞,露出白皙的皮肤和两排笔直锁骨,在高热下都泛出粉色。


    似乎觉得咬一口还不够解脱衣之恨,祁夏璟见黎冬又剜他一眼,不知为何,神情比起怒视倒更像挑逗。


    只是黏糯的哑声确实委屈,蛮不讲理的话也说的理直气壮:“你脱我衣服,那我就要咬你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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