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1）


    吃完晚饭，她拉着我的手说："明天我要回深圳了，今晚有没有什么活动？"


    我说："没有！看电视，上网，睡觉！"


    李心笑道："你也是个小孩子。"


    我嘴巴一翘，没跟她答腔。


    李心说："镇上的酒吧很不错，明天我就走了，你能不能陪我去一次？"


    我摇头道："我讨厌喝酒，特别讨厌跟某种人喝酒。"


    李心笑道："哦？哪种人？"


    "借酒行凶的人！"


    李心哈哈笑道："还不承认你是小孩子？嘿！走吧！喝酒去！"


    我说："坚决不去！不上当！"


    她咬了咬嘴唇，说："乖，听话吧，我答应你，你只要陪我喝酒，今天晚上我绝对不借酒行凶，绝对不碰你，绝对不引诱你！"


    我心里高兴，马上应声说："这可是你说的呀！不许反悔！"


    李心伸出尾指在我指头上勾了一下，认真地说："我发誓！今晚绝不碰你！反悔的下辈子做猪！"


    我说："看在你照顾了我一个月的份上，今天我就陪你喝吧！但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李心笑道："走吧！嗦！"


    相处了一个月，她明天就要走了，陪她喝一晚酒也是应该。于是俩人坐上出租车来到酒吧。


    才坐下，李心便问："上次你跟阿秀是不是来这里？"


    阿秀既然都把事情说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点头道："是的。"


    李心说："嗯！不错！今晚不醉无归啊！"


    难得她开心，又是最后一晚，她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吧，舍命陪君子，豁出去了。


    酒吧的一角有个小电视，旁边还有话筒，李心把服务员招过来问："这里能不能唱卡啦ＯＫ？"


    服务员点头说："5元唱一首。"


    我说："这么贵啊！"


    李心说："不贵不贵，我要唱歌！来！帮我点一首齐秦的《大约在冬季》。"


    服务员写了点歌单送到ＤＪ台，不一会儿，酒吧里就响起了《大约在冬季》的熟悉旋律。李心走上小舞台拿起话筒就唱："轻轻的，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漫漫长夜里，未来日子里，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虽然迎着风，虽然下着雨，我在风雨之中念着你，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珍惜自己，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保重你自己……"


    这歌原调是适合男声唱的，现在李心用女声来唱，声音就变得很沉了，而且她的唱功我实在是不敢恭维，虽然不能用五音不全来形容，但绝对是不及格的。


    一曲既完，酒吧里的人都给了不少安慰的掌声，她回到座位的时候，我也虚伪地拍着掌说："不错！想不到你还会唱歌！"


    她喝了一杯啤酒，说："别笑我了，我知道我唱得不好，但刚才的歌，是为你唱的！"


    我当然知道她是为我唱的，这歌词仿佛就是为我们写的，明天她这一走，我的生活又会回到生日前的状况。


    我想了想，便说："我也唱一首你听吧！"


    李心拍掌说："好！我好久没听你唱歌了！正想让你唱呢！"


    我想了一下，便点了一首《情人知己》，这是叶倩文的歌，刚才李心是女唱男调，我现在是男唱女调。


    但我知道这歌还有另一个版本，就是周华健的《让我欢喜让我忧》，于是我便让ＤＪ放《让我欢喜让我忧》的伴奏，而我唱的却是《情人知己》的歌词。这样在调子上就合适了。


    音乐响起，我便用心地唱道："时光飘过回头又见，长夜细诉别时情，还幸友情不减半点，一声两声总也是心声，谁可想到谁能预算？其实你对我痴情，藏在暗里已多年，在这天终于要说一遍。我怎么可狠心地欺骗，但也不忍跟你绝情，我匆匆地再喝一杯，没法清醒作决定。难怪曾说出不能成为知己的怎么可能相恋，这晚我认真听见。而我和你已经能成为知己终可不可能相恋，我却怕未可以预见。如果可以回头避免，也许彼此好过点，无奈看你此刻眼睛，仿佛我不应拒绝邀请……"


    我真地是很投入、很用心地去唱这首歌，李心跟我之间的感情，仿佛都融化在这首歌里，音乐声停的时候，全场都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甚至有人说"再来一首"。


    我放好话筒回到座位，李心也鼓着掌，说："专业的就是专业的，唱得真好！"她的眼圈红红的，仿佛有了泪印。


    我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说："谢谢！"


    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对她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从开始在现在，我仿佛都在迷惑中，如果不是我先爱上了如烟，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拥入怀中，但事实永远都是那么残酷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样跟她交往是在害她还是在害自己。但有一点，我是知道的，无论今后如何，我们都不会忘记对方。


    第39节：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2）


    事情的发展，在我的意料之中，从酒吧出来的时候，两个人又喝多了。


    她的头发已经被夜风打乱，散落在肩膀上，有一种凌乱的美，让我不敢逼视。


    酒醉三分醒，我虽然喝多了，却没有烂醉，意识还是清楚的，我说："睡觉吧，我头晕，先睡了。"


    她忽然妩媚地一笑，舌头在唇上慢慢的舔了一圈，柔声道："你觉得我现在会让你睡觉吗？"


    我马上说："睡觉吧！别忘记了，出门前你还发过誓的！说今晚绝对不引诱我！你是不是想下辈子变猪？"


    她看着我，忽然娇笑道："你才是猪呢！你是只笨猪！"


    她把鞋子从脚上踢飞，慢慢地向我走来。我说："干什么？干什么？你发了誓的！"


    话音没落，她已经把我扑倒在床上，熟练地吻着我的耳朵说："我是发誓了，但你看现在几点了？猪！过了12点就是第二天了，哈哈！现在已经不是发誓的今天了，是明天……"


    她的话有点语无伦次，让我有一种上当的感觉，什么今天明天的，我分不清楚，但我很清楚的是，她的身子很火热，她的吻也很滚烫。


    她咬着我的耳朵，小声说："我早就跟你说过，等你伤好之后，让你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妖女！"她忽然又站起来，在我面前转了圈，说，"知道我为什么要亮灯吗？"


    我茫然地摇头，我的思想很混乱，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我是要你看得清清楚楚，让你把我的身影烙进脑海！"她温柔地说着，然后轻轻地扭动着身体，她的身材很好，特别是她的腰，纤细得让人心跳，她的腰在她轻缓的扭动下散发出无比的魅力，我瞠目结舌的看着她，已经不懂得说话。


    她慢慢地扭动着她那迷人的小蛮腰，双手缓缓在自己的身上游动，从脸庞、脖子、胸脯一直划到腰间，叉着腰轻扭几下之后，双手便顺着腰划到小腹，她轻轻地提起大腿，双手便抓住了裙裾，再一转身的时候，她雪白的大腿就已经完全裸露在我面前。


    她的大腿修长而浑圆，双腿合并着，竟没有一丝缝隙，堪称完美。


    我的呼吸几乎已经停顿了，嘴巴里咸咸的，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血，我舔了一下舌头，艰难地说："不……要这样……"


    "你是说''不！要这样？''还是在说''不要这样？''"李心浅笑着，眼里带着一种摄魂的诱惑，她的裙子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只剩下上身的衣服，衣服很长，一直盖到她的臀部，但举手透足间，又若隐若现的让我看到她粉红色的内裤。


    我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用力地闭上了眼睛。


    "与其闭上眼睛幻想，还不如睁开眼睛欣赏？"她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


    我挣扎着说："放了我吧……我……我……我爱如烟……"


    "啪"！她一巴掌打在我脸上，然后又柔声说："不管昨天怎么样，也不管明天怎么样，但是，今天你要是敢再提如烟，我就杀了你。"


    我摸着火辣辣生疼的脸，听着她温柔的话语，看着她喷火的身材，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轻轻伏在我的胸膛上："你说那天晚上你喝醉了，今天呢？你喝醉了吗？"


    我摇了摇头，我虽然喝了不少，虽然头晕，但还没醉。


    "那就最好了，我倒担心你醉了呢。"她说着，伸手熄了灯，温柔地说："不要再压抑自己了，我知道，你已经快爆炸了。"


    如烟的倩影飘过我的脑海，但很快又走得很远，我叹了口气，狠声道："这是你自找的。"


    李心没有再说话，她用吻代替了所有的语言。


    （3）


    李心走的时候，我没去送她。我历来都讨厌送人，所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送与不送都是表面形式。我出门的时候，也从来不要别人送我，因为我讨厌离别。


    她走的时候，没流眼泪，但也没说什么话，醒来的时候，她只是默默地穿好衣服，然后说了一声"谢谢你"，就开始收拾行李了。


    整个过程我都在看着，她一件一件的，慢慢地把属于她的衣服叠好，放进旅行包里，然后拉上拉练，穿上鞋子，走到我身边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说："亲爱的，我走了。"


    我知道她心里的难受，但这就是现实，她必须回去，深圳还有店子等着她经营，而我也不是她最后的港湾。


    尽管是我催李心回去的，但她走了，我多少还是有一点失落，这一个月来，我已经习惯了跟她一起生活，而从今天开始，我又将一个人生活了。她关门的刹那，我竟忍不住擦了一下眼角的泪痕，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近来变得多愁善感了。


    或许生活就是这样吧！得到的和想得到的，永远有着很大的距离。


    我在心里说："李心，对不起了！祝你一路顺风。"


    她走了之后，我忽然感觉到这房间的宁静，这是在以前没有感觉到的，在李心来之前，我也是一个人住在这房间，但却从来没有现在的寂寞感觉。


    我忽然想逃，想离开这里！


    关上门，我走出碧波湖，游人还是很多，听着游人们欢笑的声音，我忽然又觉得自己的可怜，我是什么？是一个躲在天堂一角窥视别人快乐的乞丐而已！


    碧波湖的湖水荡漾着，风吹皱了一池的春水，倒影中，小鸟天堂已经恢复了生机，才两天时间，榕树上的白鹭又多了许多。


    到小店里买了些香火蜡烛，在碧波湖边遥祭了李欣之后，我又坐在湖边发呆了，除了发呆，我忽然间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


    第40节：癞蛤蟆要吃天鹅肉


    远处，还有几个小孩子在放风筝，风筝飞到天上，我看不到那小小的线，但我知道，那根线依然还在的。忽然我又想起了李心的话："风筝跟爱情是一样的，要懂得什么时候该收，什么时候该放。"


    是这样吗？那什么时候才该放？李心呢？她打算什么时候才放？而我又能放吗？我能放得下如烟？


    不能！


    如烟跟我同居五年，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她，尽管中途我们有了一些矛盾，但我相信，现在的她，已经全心放在我身上了，我们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一切都由时间来证明，而她也需要时间去说服她的家人来接受我。


    忽然想到风筝跟爱情之间的相似，我便想起那根连在风筝上的线，我觉得每个人都是一只风筝，但无论他怎么飞，都会有一根线紧紧地牵着他，就如我，无论飞得多远，线却始终在如烟手上，这就是一条感情线。


    而李心呢？她的线又在什么地方？


    我忽然觉得一切都很混乱，昨天晚上我是一错再错，这算什么？


    但这好像也不能怪我，只要是男人，正常男人，就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抵抗李心的诱惑，但李心要的是什么？她真的能如她说的那样？不要昨天，不要明天，只要现在？她真的能无悔？


    那昨天她又跟老和尚说了什么？或者是老和尚跟她说了什么？


    真不懂爱情是什么东西。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佩服阿秀了，或许只有像她那样的无情人，才会得到真正的快乐！


    回到房间，打开电脑，ＱＱ上竟一个在线的朋友都没有，只有一条小倩的留言："今天周浩回来了，我很开心！"


    看留言时间，原来是昨天的，昨天我跟李心上香去了，一直没开电脑，所以到现在才收到小倩的信息。看到她的留言，我也很替她开心，我也替自己开心。屈指算来，我跟阿秀的赌约时间，刚好就是昨天到期的！我赢了！


    我给小倩留言道："坚持就是胜利！有困难继续找我。"


    然后我拨通了阿秀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她才接，说："臭男人，有什么事？"


    我得意地说："臭女人！记得我们的赌注吗？今天到期！我赢了！周浩昨天回来了！哈哈！"


    阿秀听了一愣，然后说："赢了就赢了呗！瞧你那得意样！哼！愿赌服输，说吧！要我做什么？"


    我想了想，说："现在还没想到，反正你有两天时间是必须完全听我的！嘿！让你先欠着，什么时候想到了，再找你兑现。"


    阿秀干脆利落地说："行，你什么时候想到了，就什么时候跟我说，我保证绝不食言。"


    阿秀说话做事就是干脆！我说："李心今天回去了，看见了吗？"


    阿秀说："刚到家，就在我旁边呢！要不要跟她说话。"


    我犹豫了一下，心想阿秀说话这么大声，李心肯定能听出是我打过去的电话，就说："也好，你叫她听电话吧！"


    李心接过电话就说："没什么事了！我到家了！"


    我说："那就好，别想太多了，好好工作！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李心说："我知道怎么做的，就这样了，你跟阿秀聊吧。"


    感觉李心说话的语气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想或许是她刚下车累了，所以不想多说话吧。


    阿秀接过电话问："你打电话来除了报告战果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事？"


    我说："没有了！不过李心的心情可能不好，这两天你多陪陪她。"


    阿秀说："我知道了。"


    跟阿秀通完电话，想起了如烟，便想给她打个电话，但只按了几个号码，便取消了这个念头，这时候她应该还在做生意，不该去打扰她。


    好久没写小说了，生日那天阿秀说我的那本《爱到深处是心疼》已经有出版商买了，估计春节过后就会开始运作出版了吧？


    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就是把我跟李心、如烟、阿秀在深圳的故事写下来，题目叫什么好呢？


    想来想去，我决定用《癞蛤蟆日记》这名字，因为在我看来，如烟就是一只美丽的天鹅，而我，就是一只等待天鹅的癞蛤蟆。


    我又想到了李心，在如烟面前我是癞蛤蟆，那李心呢？她是什么？


    不知不觉中，天色就暗了下来，一种无奈的寂寞忽然又开始侵蚀我的心灵。


    （4）


    一连几天，我哪里也没去，只是在房间里构思小说的结构。在网上碰到小倩，得知周浩还没有找到工作，我担心之余又是对她安慰了一番。


    有些事，是急不来的，现在刚过年不久，回家过年的打工仔都陆续回来了，找工作更不容易，以周浩的条件，确实是高不成低不就。


    小倩的另一个消息也让我担心，虽然周浩跟他老婆约定的两个月时间已经到了，但他们还是没有签离婚协议，我便提醒小倩，如果周浩真的想跟她在一起，还是及早让他跟前妻签字离婚，免得又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


    小倩的回答很模糊：他要是真想离婚，迟早会签协议的，现在因为工作的事，大家心情都不好，我不想再给他压力。


    我看了她的信息，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总觉得他们这样下去不是好事，到头来吃亏的很可能会是小倩。


    阿秀打电话来的时候，也关心地问了一下小倩的情况，我都如实告诉她了，她对小倩的软弱很不以为然，她认为小倩该直接跟周浩分手，然后跟她去周游。


    阿秀跟小倩可谓是一见如故了，才短短的几天接触，竟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女人之间的友谊，有时候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我在电话里对阿秀说："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们毕竟是外人，只能在人家困难的时候拉一把，但不该左右人家的决定。"


    第41节：圣诞节那夜的重逢


    阿秀说："我这是在救她！以小倩这样的条件，哪里找不到好男人？要吊死在这没出息的周浩身上？"


    我笑道："别这么说，人家原来可是厂长呢！"


    "什么屁厂长！还不是靠吃软饭混上的？"


    我说："但人家肯离婚跟小倩在一起，终究也是个真心！不要这样说好吗？"


    "真心？真心就不会跟老婆离婚了！哼！对情妇真心，对老婆就不用真心了？何况现在还没离呢！"阿秀始终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我说："那你老是想把小倩拖出去陪你周游，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没什么主意，一个人出来，闷了！看到小倩这么可爱，又这么可怜，就想带上她！"


    我笑道："你才可怜！人家有爱情滋润，你还没有呢！"


    阿秀"啪"的一声就挂了电话。


    李心回深圳之后，也没主动打过电话给我，阿秀挂电话挂得这么快，我还没来得及问李心的情况呢！本想再拨一下阿秀电话问问李心情况的，但她刚才没等我把话说完就挂电话，我想她肯定被我气倒了，不见得会再接我电话，干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想来现在影碟店也恢复了正常营业吧，李心估计在忙着做生意呢。


    我总感觉自己有欠李心，总没有给她感情，在她面前，我说话始终都没什么底气，想来想去，就连电话也懒得打了。


    而如烟自从大年三十来过电话之后，就再也没跟我通过电话了，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同居五年，有时候我真的发现自己对她并不了解，我完全把握不到她的思想。圣诞节那夜的重逢，她似乎又开始坚守那个两年的约定！


    想起圣诞夜，我不禁又在期盼如烟下一次带给我的惊喜！不知道她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又经受不住思念的煎熬而跑过来找我呢？想到如烟的温柔，我又想起李心的火热。


    （5）


    我实在太喜欢这间房子了，每天早上推开窗户的时候，都能看到新鲜的太阳，而日落的时候又能从倒影中欣赏到碧波湖的残阳。


    这几天的感觉很好，灵感源源不绝，《癞蛤蟆日记》的写作进度比我预期的还要快很多。这样下去，我想我完全有希望成为专业作家。


    今天的傍晚也很美，从窗户看出去，碧波湖的美景尽收眼底，我一直都认为这里的傍晚比早晨更美丽，早晨的阳光虽然新鲜，但傍晚的彩云，却更容易使人陶醉。


    一群群白鹭在小鸟天堂的榕树上盘旋追逐，自得其乐地玩耍，远处的桃源庙，在树丛后露出雄伟的飞檐，晚钟透过炊烟，一声一声，清脆地传入耳膜，更显出周围的恬静。


    夕阳把一切都染成了金黄，风过的时候，湖面上便泛起了一阵红粼，仿佛金粉撒在上面，闪着金光，确实让人赏心悦目。


    湖边的游人，三五成群踩着晚霞踏上了归路，脸上多是喜悦的表情。


    当人群渐渐散去的时候，我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一身的连衣红裙，仿佛一个临风而立的雕塑般，跟晚霞融成了一体。我知道那是谁！小倩！


    她就站在湖边，仿佛很安静，就这样站着，微风拂着她的头发，轻扬着她的衣裙。使她的背影看起来又是那么的娇弱。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穿这套裙子，红得这么耀眼。


    我笑了笑，可惜阿秀不在，不然把这少女、夕阳一体的美景拍下来，又是一张好照片。


    残阳如染，风景如画，小倩就如站在画中，我想了一下，决定不去打扰她，女孩子如果在需要安静的时候，是很反感别人打扰的。


    看了一会儿风景，泡了个快餐面填饱肚子之后，我便又在电脑前继续我的《癞蛤蟆日记》。花两个小时写了1000多字，伸了个懒腰，忽然想起傍晚时看到的小倩，便下意识的向窗外看去。


    夜幕早就降临了，没有月亮的时候，碧波湖上的夜色并不美，漆黑的一片，根本看不清什么状况，湖边的路灯昏暗得像萤火虫，完全是装饰用的，但我还是透过一点微光看到了湖边的黑影。就在傍晚时小倩站的那个位置上。


    我心里便有点担心了！小倩站在那里几个小时了，就算真的不累，是不是也该回家休息了？难道真的想搞行为艺术，扮演雕塑？


    我想了一下，便拉开了门，无论如何，小倩都是我朋友，该关心的时候，还是应该去关心的。


    顺着小路走到湖边，我慢慢地靠近，试着叫了一声："小倩，是你吗？"


    湖边黑的，傍晚时小倩那鲜艳的红裙子在黑暗中一点也看不出颜色来。我叫了一声，见她没反应，又走近了两步，再次轻声叫道："小倩！"


    这次，前面的人有了反应，转身看着我，夜色中，果然就是小倩！


    我看不到她的眼神，却听到了她的声音："你来做什么？"


    我一愣，没想到她会说出这句话来。只好微笑道："我见你在这站这么久了，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呢，所以就来看看。你没什么吧？"


    小倩没再理我，又开始对着湖边发呆。我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该不该走到她身边，我是看出她有点不对路，但又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晚上湖边风大，你还是回家吧！"我说。


    过了大概有一分钟，小倩才黯然说："我没有家。"


    "什么？"我被她突如其来的回答吓了一跳。


    "我没有家！"小倩说，声音比刚才稍微响亮了一点。


    "怎么回事？"我问。我知道她有家，就算是临时租的房子，也算是个家！


    "他走了！"小倩的声音忽然就带着哽咽，"没有了他的家，怎么能算是家？"


    第42节：她把整个灵魂都抽空了


    没想到周浩还是走了！虽然对我来说，这并不算太大的意外，毕竟他的压力太大了，就算不论金钱地位，光是母亲寻死要活的，也够他受了。


    我安慰道："随缘吧！没有了他的日子，或许你会更开心呢！先回家再说吧！"


    我说着便去拉她，却被她一把甩开了，她带着哭腔大声叫道："我说了，我没有家！"


    她的声音，我估计整个桃源都听得见，她在悲伤之中，我不忍再说什么，只能再次伸手去拉她，她又是一把将我甩开："别拉我！我喜欢在这里站着。"


    我说："你在这里已经站很久了，还打算站到什么时候？"


    小倩又不说话了，我只好在一旁站着，拉她也不是，不拉也不是，我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跑出来找她，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干脆早点睡觉，眼不见为干净，免得在这里陪她站着受累。


    小倩像个雕像似的站着，嘴巴忽然又喃喃地说："你知道吗？"


    我马上问："什么？大声点，我听不清楚。"


    小倩没理我，只是继续喃喃道："人家说，穿着红衣服在零时死去的人，能变成最厉害的鬼。"


    我马上就想起她今天穿的是红裙子！


    我连忙说："你别犯傻，那是小说里写出来骗人的！"


    小倩忽然凄笑道："我相信！真的相信！现在也差不多到零时了吧？"


    我被她的话吓倒了！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一手抓住她的手臂，说："跟我回去！"


    小倩的手被我用力地抓住，马上就开始挣扎："放开我！你干什么？放开我呀！"


    我不管她，只是用力地把她抓住："起初还以为你来欣赏风景，没想到你这么没出息，居然要来寻死！跟我回去！"


    小倩哭出声来，一边用力地想挣脱我的手掌，一边叫道："他走了！他走了！"


    我骂道："你是不是疯了？他走了你就要寻死？你以为你跳下去会是什么？一具浮尸而已！你死了，谁可怜你？没脑的家伙！"


    我们站得离湖边太近了，两个人这样较劲，随时会有掉下去的危险，我是不会游泳的人，她要寻死搞不好连累我也掉进湖里，那才是真的冤枉！


    我知道她的难受，也理解她的难受，她受了这么多委屈，甚至被周浩老婆追打也在所不惜，目的就是想跟周浩有个结果。而周浩如果一直都没有说要跟老婆离婚，一直都没有给她所期望的结果，哪能不难受呢？问题是周浩竟给了她承诺，而且还真的来陪了她一段日子，现在这种得而复失的感觉，就像从天堂忽然间掉到地狱一样。这种打击是巨大的，并非一般人可以接受。


    我怕一不小心被她甩到湖里，就只能拼命地把她往草地上扯，她虽然没有我的力气大，但那股发疯的蛮劲却非同小可，她挣扎着，我几乎拉不动她。


    刚才我没出现之前，她只是像个雕塑一样站着而已，没想到现在就像个疯妇一样，奋不顾身地想往湖里跳去。我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说："你再不回来，我就一巴掌打晕你再扛你回去！"


    她好像也已经下定了决心了，挣扎着哭道："你别管我了！求你！别管我了！你再不放手，我就大叫强xx！"


    我还是不放手，大声说："你叫啊！叫多些人来，好一起把你拉回来！"


    她听了，便不再叫了，也不挣扎，流着泪说："你能拉我一天，还能拉我第二天？"


    我听了一愣，她说的确实是个问题。


    她趁我分神，忽然发力挣脱了我的手，转身便往湖里跳去。我冷不防被她挣脱了，大惊之下，想也没想就向她扑去。


    她半个身子已经扑出了湖面，我的手刚好赶到，及时地一把抓住她的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单手就把她给拖了回来。


    不知道是哪个混蛋说的，力量是相对的，好像是出自什么什么论的，现在证明这物理知识真的很正确，我用力把她扯回来的同时，我自己的重心已经在往湖中冲去。而她的裙子是长裙，两人拉扯之下，只听"刺啦"一声，我的脚踩在她的裙子上，她的大半幅裙子应声而裂，我就站在湖边，脚下被她的裙子一绊，再也控制不住身子的平衡，往湖中掉下去。


    （6）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大叫一声，急中生智地抓紧小倩的手臂，猛一借力，好险地站稳在湖边。惊魂未定，小倩却又想往湖中扑去！


    我这次是真的由惊而怒了！发起狠劲一手把她扯回来，直把她摔在草地上，叫道："你是不是很想死？是不是还想把我也连累死？你知不知道？我是个旱鸭子，刚才差一点就被你害死了！"


    小倩被我摔在地上，也不站起来，只是哭道："我真的不想活了，做人好累呀！你别管我了好不好！"


    真是拿她没办法，她现在好像已经没有理智了，或许吧，周浩的离开，把她整个灵魂都抽空了。


    看着她那样子，我是觉得又可怜又可气，我说："你就算要死，也应该先把欠我的还给我再死吧？"


    小倩一愣："什么？"


    我咬牙狠心道："你还借了我2000元，你还没有把钱还给我就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我不是在乎那点钱，当初借给她的时候，就没想过要她还，但我知道她现在是没钱的，我这样说，只是想先止住她寻死的念头罢了。


    我的话，果然起了作用，小倩忽然就不说话了。


    我以为她是回心转意了，便去拉她的手，说："不要想太多了，先回去再说吧，万事都有解决的办法。"


    谁知道小倩忽然站起来盯着我，黑暗中，眼泪闪着凄凉的光芒。


    我吓了一跳："干什么？"


    第43节：今天我就卖身给你了


    她忽然用力地把自己身上那已经被我不小心撕破的裙子扯开，大声说："我是借了你的钱！但我现在没有能力还给你，人就有一个，你觉得我还值几个钱，今天就卖给你了！算是还债！"


    幸好在黑暗中，我看不到她的身材，但她的话，还是让我心跳加速了许多。没想到她竟是这样误会我的意思，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我吼道："披好你的衣服！我不要你还债了！我只要你跟我回去，好好地活着！知道吗？你要笑到最后，让别人觉得失去你是一种错误！"


    小倩放声大笑，像哭一样难听，让我在黑暗中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狂笑着说："活着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我再也忍不住了，"啪"的一巴掌就照她脸上刮去："你真混蛋！"


    我是怒极出手，小倩被我一巴掌打得几乎晕了过去，一踉跄倒在地上，哭声又凄凉起来。我摸摸自己的手掌，知道自己太用力了，心里马上又有了内疚。


    我蹲在她身旁，小声地说："对不起了，来，跟我回去吧。"


    小倩把头扭过一边，没再理我。


    我的蛮性也出来了，也不管她答不答应，一手将她从地上横抱起来，转身就往家里走去。


    小倩在我的怀里挣扎着，抓我的脸，我也没理她，任她胡作非为我就是不放开她。一直把她抱离湖边有20多米，估计是在我能控制的安全范围了，我才把她放下来。


    小倩一路挣扎，像小孩子一样又踢又抓，但终于还是被我硬生生地拖回了房间。我一手把她丢在床上，锁上了门，说："现在你可以想哭就哭，想叫就叫了！"


    小倩倒在床上，之前被我不小心踩裂的裙子凌乱地挂在身上，一副春光乍泄的样子，她也不顾自己的身子，只是不停地哭。


    我从自己的衣服里找了一件长袖的衬衣丢给她："李心走了，我这就只有男装，先穿上我的。"


    小倩也不理我，也不穿我的衣服，还是一个劲地哭，哭得我心烦，我干脆走出客厅，把她反锁在里面。


    真想不明白！还有做人家二奶要借钱养家还想投湖自杀的！小倩到底是没脑筋还是太好欺负了？


    坐在沙发上抽了两根烟，听着房间里竟没了动静，我连忙打开房门，只见小倩两眼发直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发呆。眼里的泪水顺着脸庞滴在脖子上，也不知道去擦一下。


    我不禁又是一声叹息，她要是一直这样，就算不死，也可以进疯人院了！真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一个离她而去的别人的老公，值得吗？


    我想了一下，又走回客厅，拿出手机拨了阿秀的电话号码。


    现在这情况，最好的救兵就是阿秀，谁知道阿秀竟关机了！


    我在心里咒骂了一声，无奈地把手机丢在沙发上，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去平复小倩的情绪。想要打个电话让李心来做救兵，想想还是算了，以李心的办事方式，只会使事情变得更糟糕。


    过了一会，只见小倩从房间里走出来，我连忙迎上去说："不许出去！"


    她呆呆地看了我一眼，说："洗手间。"


    我说："去洗个脸吧，每个人都有难受的时候，过了就好了。"


    她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径直走进了洗手间锁上了门。


    （7）


    我坐在客厅抽烟，忽然醒悟，小倩进洗手间已经有10多分钟了，怎么没了动静？我心里紧张，马上就跑到洗手间敲门叫道："小倩！小倩！"


    里面没有声音。


    我又叫了两声，还是没有回应，我担心她出事，也不顾上那么多了，直接用力地撞门冲了进去。


    只见浴缸的水已经放满了，小倩一丝不挂地躺在浴缸里，我的洗脸盘倒扣在她的脸上，而她的整张脸都潜在浴缸底下被水淹过了，我大吃一惊，也无暇欣赏她那美妙绝伦的裸体，伸手把她从水里捞起来冲回房间，湿漉漉地就把她放在床上。


    摸摸她的鼻息，还有微弱的呼吸。我的心稍微定了一点，也顾不上避嫌，把我的枕头垫在她的后腰上，然后就抓住她的双手运动起来，一边叫着她的名字。


    这小倩真是混蛋，在浴缸里也能把自己淹死，我心里咒骂着，又是给她做扩胸运动，又是挤压她的肚子，水不停地从她的嘴里喷出来，把我整张床弄得像水床一样。


    弄了将近五分钟，她才重重的咳了一声，呼出一口气来，但马上又紧闭双目晕了过去，我看不对路，马上就捏住她的鼻子，嘴对嘴的帮她做起了人工呼吸。


    又过了约10多分钟，她缓缓地醒来，张开眼睛，伸手就给了我一巴掌。


    我知道她是误会了，我不是想占她便宜，救人要紧，顾不得太多。我之前打过她一巴掌，现在她还我一巴掌，算是扯平吧。


    床上都是水，被单湿漉漉的，我怕她着凉，便把她横抱出客厅放在沙发上。又从衣柜里拿出几件冬天的大衣给她披上。然后才跟她说："就算你真的要死，也别害我呀！你赤身裸体地死在这里，我很可能要坐牢的。"


    小倩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又说："刚才是为了救你才做人工呼吸的。"


    她瞪了我一眼，还是没说话。


    我来气了："我有女朋友！"


    她还是瞪着我不说话。


    我无奈地在她身边坐下，恳求道："算我求你了，不要再这样了好吗？"


    我点燃了一根烟，塞到她手上。她接过了，放在嘴边猛吸了几口，一口气呛住了，连咳了几声，嘴巴里又溅出不少水来。


    我忍不住笑道："自杀是不是很过瘾？刚才如果我不救你，你就真的淹死了。死过了一回，什么感觉？"


    第44节：她默默地抽烟


    小倩还是没理我，只是默默地抽着烟。我的衣服简单地披在她的裸体上，根本挡不住她的春光，我到浴室拿了一条干毛巾出来丢给她："把身上的水擦干吧，免得着凉。"


    她看了我一眼，也不说话，就在我面前轻拭着身子。她的身体，刚才我在救她的时候已经浏览过了，但没什么感觉，说真的，经历了李心之后，我感觉女人脱光了衣服好像都差不多。


    她擦干了身子，又把我的衣服披在身上。我说："你这样披着衣服，也很容易着凉的，还是穿上吧。"


    她又看了我一眼，还是不说话，但却顺从地把衣服穿上了，尽管她还在悲伤中，但丝毫不影响她穿衣时的美态。只是我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很宽松，看起来有点滑稽。


    一根烟抽完了，她又接了一根。


    她默默地抽烟，我便默默地陪着她。


    电话铃忽然响了，来电显示是阿秀的电话号码，我像碰到救星般马上就按了接听键。


    阿秀还是那个爽朗的声音："刚才在充电，开机才发现你给我打过电话，说吧，什么事？"


    我好奇道："你关了机也知道我曾打电话给你？"


    "猪！这是来电提醒业务啊！你不知道？你打来的时候，如果我在关机状态，再开机的时候，秘书台就会有信息发来，显示你来电的时间和电话号码！"感觉阿秀是在为电信公司做广告。


    "现在的手机业务这么发达了？这我倒不知道。"我说。


    "别废话了，说吧，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是不是想我了？"


    "呵呵！是的！想你了！"我说。


    "你才不会有心思来想我呢！"


    "聪明，不过，这次是真的想你了！"我说，"想你欠我的那两天赌债！"


    "哈哈！"阿秀笑道，"那两天要等以后还了，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你说吧！"


    "四川峨眉山！"阿秀说。


    她竟游到四川去了，但这次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她帮忙了，我说："不管你现在在哪里！愿赌服输，现在我就给你两天时间，你必须在两天内来到我这里！这两天就算是你履行了诺言！"


    "来了就行了？"阿秀问。


    "是的！你在路上顶多就两天，四川到这里的火车是两天一夜！我就罚你这两天一夜在火车上度过！"我说。


    "到底什么事？这么急着想见我。"阿秀奇怪的问。


    "救命！"我说。


    "救命？救谁的命？不懂！"


    "救小倩的命！"我说，"她想自杀！我一个晚上救了她两次，几乎连我也掉湖里淹死！"


    阿秀说："真的假的？不是开玩笑吧？"


    我没好气地说："我像在开玩笑？"


    阿秀只考虑了三秒就说："今晚你无论如何看着她！我不坐火车了，明天早班飞机回来。"


    挂了电话，只见一直在听我打电话的小倩眼眶里又有了泪水。


    我把纸巾递给她："最迟明天中午，阿秀就会来到这里，周浩走了没关系，至少你还有我们。"


    小倩拿着纸巾，身子斜靠在我的肩膀上，流着眼泪说："为什么好男人都是别人的！"


    我知道，她说出这样的话来，至少暂时不会再寻死了。


    我长长地嘘了一口气，点燃了香烟。


    （8）


    这一晚，我就这样一直陪着小倩在沙发上坐到天亮。


    我不忍再问她周浩离开的具体经过，因为怕她的情绪再有什么波动，她默默地抽烟，我就默默地陪着，一直到天亮，小倩除了一两声叹气之外，就没再说什么话了。


    快天亮的时候，她终于困倦地闭上了眼睛，就这样靠在我的肩膀上睡了过去，我一直等到她真的睡着了，呼吸均匀了，才敢靠在沙发上入睡。但我的一只手还是抱着她的肩膀，以防她又偷偷地跑去做傻事。


    中午，才11点钟，敲门声就把我吵醒了，打开门，阿秀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外。看到阿秀，我一直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我把食指竖在嘴边对阿秀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指了指还靠在沙发上休息的小倩，便和阿秀轻轻地走进房间，并关上门。我小声地把昨晚发生的事大致告诉了阿秀。阿秀听完之后，看了看还没干透的床单，摇了摇头说："难为你了。"


    我说："我几乎连命都没了，那时候如果不小心被她拖下碧波湖，今天的电视新闻绝对是''神秘人碧湖浮尸，痴情女紧随其后''，搞不好人家还以为我跟她殉情呢！"


    阿秀眨着眼道："乘人之危了吧。"


    我摇头说："我对天发誓，没有！救她的时候，是因为需要，所以在她胸口和肚子上压了几下，做了几分钟人工呼吸，但我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阿秀说："你给人家做人工呼吸？还不算借机吃人家豆腐？"


    我摇头说："我不做人工呼吸，怕她就这样挂在这里，我找谁解释？找谁哭去？"


    正说着，客厅里的小倩有了动静，我们连忙住嘴走出来。


    小倩已经醒了，看到阿秀，眼泪马上又流了出来。阿秀在她身边坐下，把她的头抱在怀里，说："傻瓜！哭吧！哭完就好了！"


    阿秀一边说，一边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便知趣地开门走了出去。在这种时候，女人之间的沟通，男人在场是多余的，有阿秀在，我可以放心了！


    走出碧波湖，我来到昨晚跟小倩纠缠的地方，居然还能看到有小块红色的碎布，显然就是从小倩裙子上被我踩下来的。


    当时的情景，现在想起来还后怕，我决定今年夏天去学游泳。


    昨晚没睡好，眼睛困极了，想了一下，便叫了辆出租车到镇上买了床单回来。到家的时候，阿秀搂着小倩还在沙发上说话，见我回来，阿秀便瞪了我一眼。


    我指了指床单，又指了指房间，然后就走进房间关上房门。


    第45节：我该杀了他！


    女人的伤心，我算是见识了，她们真的可以为感情丧失理智不顾一切后果的。如果昨晚不是我，换成是周浩在的话，我想小倩会直接把他推下水去。由此我又想到了李心，当日李心看到如烟和我在床上的时候，也曾穿着睡衣跑上天台，几乎做了倩女幽魂。


    把湿床单换下来之后，我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再也懒得管客厅的两个女人，这个时候，睡觉才是最实在的。


    （9）


    傍晚时分，阿秀敲着门大喊道："男人！出来！"


    我擦着眼睛打开了门："干吗？"


    阿秀说："饿了，你去弄吃的回来。"


    我看了看小倩，她还是在沙发上发呆，便点头问："你们想吃什么？"


    阿秀说："随便吧，反正有什么好吃的弄回来就是！"然后她又在我耳边小声说，"顺便带几瓶啤酒回来。"


    我有点奇怪："干吗？"


    阿秀小声说："要么把她灌醉，要么就用酒瓶把她敲晕。"


    我窃笑道："你也烦了？"


    阿秀说："别嗦了！去吧！我真的饿了！快点回来！"


    原来啤酒还有这个用处！不但酒能喝，酒瓶还可以利用。


    我跑到餐厅打包了几个菜，然后提着半打大瓶装啤酒回来。阿秀正在为小倩抹脸，感觉小倩就像个木偶似的，任由阿秀摆布着，也不怎么说话。


    我把酒菜摆开，叫道："别心烦了！都喝酒吧！"


    还好，小倩没让我们喂她吃饭，还懂得自己拿筷子吃菜，我跟阿秀对望一眼，心想不管多伤心的事，只要肯吃饭喝酒就会没事了。


    小倩喝酒不用杯子，直接把酒瓶对着嘴吹喇叭，我看了更高兴，喝吧！喝醉了再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阿秀叫道："小倩你别喝这么急，小心呛了！"


    话音没落，小倩就真的呛着了，捂着胸口连咳了好多声，眼泪都咳出来了，她把酒瓶一放，委屈地说："连啤酒都欺负我！"


    她终于说话了！我马上接口道："没有人欺负你，这世界，只有你能欺负自己！过了自己这关，就没事了。"


    阿秀白了我一眼说："多嘴！吃你的饭吧！"


    我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呀！确实就是这样，人生在世，只有迈不出自己的门槛，没有过不去的桥。但阿秀让我闭嘴，我就只好闭嘴了。现在我是最需要她的时候，万一她生气走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倩。


    小倩一连灌了两大瓶啤酒，脸色红润，终于开始有点像个人了。她把啤酒瓶用力地顿在桌子上，说："我想通了！"


    她这话一出，我跟阿秀都打心里高兴，我说："想通了就好！吃饱了再说吧！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


    小倩说："我不该自杀！太笨了！"


    阿秀说："就是！干吗要自杀呢！来，不说伤心事了，喝酒！"


    阿秀就是想把小倩灌醉，好让她重新振作起来。


    小倩摇头道："我该杀了他！然后逃之夭夭！"


    我吓了一跳，看她样子说得挺认真的，不像是开玩笑，我连忙看了阿秀一眼。


    阿秀说："你他妈真是傻瓜，你杀了他，你也要坐牢！为这样的人，值得吗？"


    小倩又开了一瓶啤酒，一口气往肚子里灌了半瓶，才说："为什么？为什么？"


    阿秀问："什么为什么？"


    小倩狠声道："为什么好男人都是别人的老公？"


    阿秀骂道："到现在你还觉得他好？你这个白痴！"


    小倩又喝了一口酒，说："他是混蛋，也是别人老公，但为什么好男人都是别人老公？"


    阿秀说："胡说八道！"


    小倩说："喝酒！"又灌了半瓶，我知道小倩的酒量，这样喝酒，估计她很快就要醉倒了。


    果然，没一会儿，小倩说话就开始不清楚了，手拿着啤酒瓶，对着桌子上的酒菜喘气。我笑道："还能不能喝？不能喝就先休息一会儿吧！"


    小倩眼睛一瞪："谁说我不能喝？"说完又开始把啤酒往嘴里灌。我和阿秀都没拦她，现在喝醉酒对小倩来说是件好事！


    小倩把手里的啤酒喝完，又骂道："为什么好男人都是别人老公！"


    我跟阿秀都没说话，反正小倩快要醉倒了，她只不过是想发泄心中的不满而已，爱说什么就让她说，等她醉倒了就天下太平了。


    小倩喝着酒，忽然指着我说："你也是好男人！"


    我含笑点了点头，没说话。但我心里认为小倩说的完全正确。阿秀看了我一眼，撇了撇嘴，也没说话。


    小倩又说："你也是别人老公！"


    我又含笑点了点头，虽然没结婚，但我在心里已经认定自己已经是如烟的老公。阿秀又撇了撇嘴。


    小倩把酒瓶顿在桌子上，指着我："你昨天占我便宜！"


    我被小倩的话吓了一跳，扭头看看旁边的阿秀，只见她正对着我微笑，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这话我可要澄清！


    我说："小倩你醉归醉，可别胡说呀！"


    小倩哈哈一笑，说："我没胡说！你不但撕破了我的裙子，还看了我的全身，还摸了我，还亲了我。"


    我说："那是在救你！"


    小倩眼睛一瞪："我什么时候要你救了？"


    我顿时语塞，女人蛮不讲理的时候，根本没办法再跟她沟通了，但我知道，就算小倩是喝多了胡乱说话，但阿秀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应该不会认为我做得有什么错。于是我也不解释了，只是摊摊手冲阿秀无奈地笑了笑。


    阿秀仿佛理解了我的意思，也笑了笑。


    小倩的酒意来了，话也多了，但矛头却指向了我："你说话呀！说话！心虚了是不？不敢说话了是不？我就知道，你们男人都一样！敢作不敢当！"


    第46节：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我干咳一声，还是没说话，阿秀却在旁边笑出声来。


    小倩把目光转向阿秀："你笑什么？"


    阿秀笑道："没什么，我同意你的观点，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小倩说："对！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小倩看起来真的是醉了，说话完全语无伦次，她忽然又指着我说："周浩！周浩！"


    我说："你看清楚！我不是周浩！我是凌风！"


    小倩一摆手，说："我知道，你不用说！我是说、说周浩、周浩回去做厂长了，有保镖！我杀不了他！"


    我好奇道："做个小厂长也有保镖？"


    小倩哈哈一笑说："他……他的保镖就是那个臭女人哪！"


    我说："是的，他有保镖，你还是不要想去杀他了，而且杀人是犯法的。"


    小倩指着我："你……你……"


    我说："我怎么了？"


    "你……你也占我便……便宜了……"小倩对着我笑，那笑容看起来傻乎乎的。


    我说："我没有。"


    小倩晃着酒瓶，对我说："我有个秘……秘密想……想告诉你……"


    我笑问："什么秘密？"


    她把手掌竖在嘴边，对我招了招手，我便把耳朵靠向她："什么秘密？"


    "占我便宜的男人，都要干掉。"她在我耳边大声地说。


    我被她的声音刺得耳朵生疼，刚要闪开，忽然感觉脑门上一疼，就失去了知觉。


    （10）


    醒来的时候，我还是趴在饭桌上，阿秀的手在用力地摇我的肩膀。脑门还是隐隐作疼，我对阿秀说："别摇了，别摇了，已经醒了！"


    阿秀停止了动作，却掩着嘴笑起来。


    我恼道："笑什么？"


    阿秀笑道："笑你这么不经打，一个啤酒瓶就敲晕了！"


    原来我是被小倩用啤酒瓶敲晕的，女人哪女人！真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我骂道："还好说，见她出手也不帮我！"


    "哪里来得及啊？她出手好快，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已经趴下了。"阿秀还是笑着，"你占了人家这么多便宜，挨一下也不算过分！"


    我正色道："我再说一次！当时是为了救她！"


    阿秀耸了耸肩，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问："她呢？"


    阿秀指了指房间："醉倒了，我扶她去你的床上睡了。"


    我无奈地坐在沙发上："现在怎么办？"


    阿秀说："过了今晚，她应该就差不多没事了，我打算在这里陪她两天，然后把她带走。"


    阿秀一直都想带小倩去周游，现在这情况，小倩跟阿秀走是最好不过的，到祖国的名山大川看看，心情就会开朗，烦恼事就很容易忘掉，而且阿秀是个只身闯荡江湖多年的人，照顾小倩应该不成问题。


    我摸了摸还在隐隐作疼的脑门说："既然这样，你带她走或许是好事！对了，她有没有把她跟周浩分手的详细经过告诉你？"


    阿秀摇了摇头说："我根本没问，只有傻瓜才会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去问这些问题。"


    我想了想也是，不管周浩是怎么走的，已经不重要了，结果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不知道周浩知晓小倩为他自杀之后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我想了想便说："你既然打算在这里陪她几天，那干脆我先避开一下。"


    阿秀问："你去哪里？"


    我说："我去哪里都好，反正不想在她醒来的时候再让她看见我了。"


    阿秀"哈哈"笑道："被打怕了？"


    我说："不是这个原因，主要是因为她现在更需要你的关心，而我那天为了救她拉扯过她。难免有点尴尬，干脆我先避开，等你把她带走了之后我才回来。"


    阿秀想了一会儿，说："我是怕她醒来之后变成第二个李心！"


    我一呆："什么意思？"


    阿秀说："毕竟你又占过她的便宜，当她对周浩完全死心了之后，很容易就会想起你的好，很容易又会对你产生内疚，嘿！然后……"


    我打断她的话说："我现在就走！"


    阿秀想了一会儿，说"也好！你走吧，给我一条备用钥匙，三天之后回来就可以了。"


    我拿出一把钥匙给她："你们走之前给我打个电话或信息。"


    阿秀点头道："放心吧！"


    看看时间，现在才晚上8点多。我胡乱收拾了两件衣服，像难民似的离开了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