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羊皮卷上的古老文字
3个月前 作者: 夏悠然
1
“你们要把我老爸老妈带到哪里去?!你们要对他们做什么?!”
看着老爸老妈被关进一辆黑色车子,我的心顿时慌乱起来。可是我刚要冲上去阻止他们,就被那几个举着枪的高大男人给拦住了,只好站在原地,心急如焚地望着老爸老妈。
“果果!果果……”老妈抹着眼泪,依依不舍地隔着车窗眺望着我。
“果果,老爸老妈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老爸搂着哭得跟泪人似的老妈,温柔地安慰我。
“哼!”皇后冷冷地哼了一声,嘴角勾起的笑嘲讽意味十足,“要想救回你的父母,就把藏宝图上记载的经书找出来,拿着经书换回你的父母。”
“什么!”我愕然地睁大眼睛,皇后居然要我去找经书!
惊讶的不只是我一个人,辰玄野听到后也瞪大了眼睛,就连站在一边举着枪对着我们的路德维希,表情也僵硬了一下。大家都对皇后突如其来的决定,大惊失色。
“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期限,要是一个星期后你不能拿着经书来换你父母,那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皇后盯着我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眼神犀利得仿佛能够直视我的内心。我不禁侧了侧脖子,避开了她咄咄逼人的目光。
“伊莲,你协助他们一起寻找经书吧。”皇后瞥了路德维希一眼,冷冷地吩咐道。她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叫路德维希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要是我们一有不轨行动就立刻向她汇报。
“是。”路德维希垂下眼帘,恭恭敬敬地应道。
“开车。”皇后对司机吩咐了一声,接着车窗就缓缓关上,皇后的脸很快消失在车窗后。
其他保镖也收起了枪钻进了车子,老爸老妈隔着车窗依依不舍地望着我。黑色的林肯车带着其他车子从我们身边驶过,老爸老妈的脸从我眼前一点点远去,很快这一切都消失在了马路的尽头。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可是我的内心就像遭受了一场风暴的袭击,再也无法平静。
“老爸老妈——”我对着空旷的马路大喊,撕心裂肺的声音仿佛要把天空也给撕破。
“小乌鸦……”辰玄野走上前,扶住我的肩膀。他温热的手掌贴着我的肩头,隔着衣服给我传递温暖。如黑曜石般纯净的瞳仁此时收敛了所有的光芒,温柔地如同泉水,缓缓流淌过我的心。
我低下头靠在他肩上,不再掩饰自己的悲伤。才刚刚和老爸老妈团聚,却又马上面对分离;前一刻我们还欢天喜地地幻想着离开德蓝岛后回到圣罗兰市的美好生活,可是这一刻我又要孤身一人面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极大的反差,让我瞬间有点崩溃。
闻着辰玄野身上散发的淡淡清香,我的眼泪忍不住涌出了眼眶。一颗泪珠缓缓划过我的面颊,落在他的肩膀上,很快就融入了织物纤维中。
路德维希放下握着枪的手,撇过头望着远处,美丽的脸上流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忧伤,就像平静又孤寂的大海。
悲伤过后,我很快振作起了精神。
为了救出老爸老妈,我只好违背对马赛人的承诺了。我要按照和皇后的约定——在一个星期内把经书找出来,然后拿着经书把老爸老妈换回来!
我们又回到了悬崖边上的别墅里。来到客厅,我把羊皮卷拿出来,展开摊放在茶几上,辰玄野和红毛小子围着茶几在沙发上坐下。路德维希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静静涌动的蔚蓝色大海。阳光勾勒着他的身影,他的影子在地板上被拖得长长的。
辰玄野咬牙切齿地瞪了路德维希一眼,仿佛路德维希是个令他无法容忍的眼中钉。而路德维希依旧面无表情地眺望着大海,仿佛浑然不知。
气氛有点尴尬,我赶紧清了清嗓子说:“我们先研究地图吧。”辰玄野这才收回了目光,把心思放在面前的地图上。
阳光透过落地窗斜射进来,洒落在茶几上。古老的羊皮卷在时光的磨砺下,呈现出古朴的淡棕色。上面描绘着弯弯曲曲的线条和抽象的山峰以及河流,地图的左上角还写着几行非常古老的字,那些河流和山峰也用非常古老的文字标示着。
“这张地图一点都看不懂啊!还有这些是什么字?完全不认识啊!”红毛小子两手撑着茶几的两个角,凑近了羊皮卷左看看右瞧瞧,完全就像在看天书似的。
那些与其说是文字,倒不如说是符号和图形,说起来倒有点像古埃及的象形文字,非常抽象、晦涩、难懂,。
“这些是埃及第三王朝之前的文字,比象形文字还要早。”路德维希把目光从远处的大海上收回,回过头淡淡地说。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卷翘的金色睫毛在阳光下呈现半透明的光泽。
“比象形文字还早?!”我大惊失色,张大的嘴巴足以吞下一个完整的鸡蛋,“要知道那些埃及象形文字,在即便有罗塞塔石碑的情况下,也需要数百个埃及古学者花十七年时间才能破解!可我们连罗塞塔石碑都没有,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内破解这些比象形文字还要古老的文字!”我扶着晕眩的额头,感觉血糖一下子降低了。
“你们是故意刁难我们吧!”辰玄野转过身,冲着站在落地窗前的路德维希愤怒地大吼,他就像只被惹怒的狮子,随时会扑上去把路德维希撕个粉碎。
“一个星期内找到经书是你们的任务,也是我的任务。”路德维希面无表情地说着,就算是辰玄野愤怒的语气和仇视的目光也没能勾起他任何的情绪。那对紫蓝色的瞳仁一片冰冷,就像是一滩死水,没有任何生气和光彩。
“那你现在就把这些什么比象形文字还要古老的文字给破解了!”辰玄野指着茶几上的羊皮卷忍无可忍地大吼。
“我不会。”路德维希撇开脸,继续望着远处的大海。起风了,大海剧烈涌动起来,一个个浪头拍过,激起一抹抹白色的浪花。
“你!”辰玄野握紧了拳头,双眼通红地瞪着路德维希的背影,恨不得在他背上烧出两个窟窿来。
“老大……那我们要怎么办啊?”红毛小子抓了抓头顶凌乱的红发,蹙紧了眉毛苦恼地说,“要不我们先去把那块叫什么塔的石碑弄回来,然后请几百个古物学者帮我们一起破解。人多力量大,说不定我们真能在几天内把上面的字给破解了!”
“你是白痴吗!罗塞塔石碑你以为是随处可见的纪念碑吗,哪有那么容易弄到手啊!”辰玄野受不了地白了红毛小子一眼,“不过古物学者的话德蓝岛可能有几个……学校里那几个一天到晚抱着书的老古董可能派得上一点用场。”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
“那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我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拉着辰玄野的胳膊迫不及待地说。
“嗯。”辰玄野点了点头,对红毛小子吩咐,“快去开车!”
“是,老大!”红毛小子立刻站了起来,冲出了客厅。
我也很快卷起了羊皮卷,和辰玄野跑出了客厅。路德维希瞥了我们一眼,利落地跟了上来。
二十分钟后,我们开着车来到了学校。
砰!
辰玄野一脚踹开了图书馆的门,正趴在书桌上打瞌睡的管理员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
“菠萝那老头呢?快让他滚出来见我!”辰玄野大步走上前,一把拽起昏昏欲睡的管理员,不耐烦地吼道。
菠萝?我拼命地咬住下唇才不至于噗嗤一声笑出来。居然有人叫菠萝!哈哈,笑死我了。
“辰……辰少爷……你,你找菠萝教授吗?”那名管理员像乌龟似的缩着脖子,吓得瑟瑟发抖,没一会儿额头就沁出了一大片汗珠。
“是谁啊?在这里大吵大闹的!”这时,一个头发花白又高又瘦的老头,捧着一本很厚的硬皮书从一排书架后探出脑袋,他推了推鼻子上的老花眼镜,皱紧了眉头有点不悦地问道。可当他的目光对上辰玄野时,脸上的不悦立刻变成了痛苦。
啪!
辰玄野把羊皮卷丢在书桌上,然后大声命令道:“限你三天内把上面的文字给我破解了!”
菠萝教授合上手上的硬皮书,把它放回书架,然后走了过来。他走到书桌前,拿起羊皮卷展开后细细打量了会儿。只见他的表情先是淡漠,然后是疑惑,最后是震惊。
“辰少爷,这份地图你是哪来的?”他捧着羊皮卷,满面红光地问道,两只眼睛闪闪发光,兴奋得仿佛得到了至宝似的。
“这你就不用关心了,你只要在三天内把上面的文字给破解了就行!”辰玄野甩了甩手,不耐烦地说。
菠萝教授悻悻地低下头,望着手里的羊皮卷喃喃地道:“可是要在三天内破解上面的文字是不可能的啊……”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天内一定要给我破解了,否则你们就卷铺盖给我回家吧!”辰玄野指着菠萝教授,毫不留情地命令道。
“这……”菠萝教授抬起头为难地望着辰玄野,一张脸皱得像苦瓜似的,“唉,我尽力吧……”最后菠萝教授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
2
菠萝教授接到了辰玄野的命令后,就集结了学校里所有历史学的教授,在图书馆里研究起羊皮卷上的文字。
十几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围在图书馆内的胡桃木会议桌前激烈地讨论着,各种古文字、考古学、历史学之类的书籍摊得到处都是,图书馆顷刻间仿佛遭受了一场台风的袭击。
“菠萝教授!”我走到菠萝教授身边,刚叫了他一声,就被他大声地打断——
“不是菠萝!是波罗!阿波罗的波罗!”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金边老花眼镜,慎重其事地强调。
“哦,波罗教授。”我愣了愣,拿起笔记本,指着我从地图上抄下来的其中一个文字问道,“您看,这个字和象形文字中的这个字非常相似,会不会这个象形文字就是从这个字演化而来的?”
“不是的!你看,虽然这两个字看起来的确有些相似,但是把这个字套在我们已经破解出来的这几个句子中,意思就不通了!”波罗教授摇了摇头,立刻反驳了我的说法。
“哦……”我黯然地低下头。
我们已经研究了两天两夜了,可是依旧进展缓慢。而那十几位教授的头发倒好像一夜之间白了不少,面容也憔悴了许多。
太阳渐渐西沉,紫红色的晚霞弥漫了半个天空,图书馆的光线也渐渐暗了下来。
“好了,大家都两天两夜没睡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都回家好好休息吧!”波罗教授走到会议桌前,向所有教授宣布。他的面容很憔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大家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资料和书籍,像打了败仗的战士般落魄地走出了图书馆。很快图书馆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坐在会议桌前,望着天际一点点晕染开的晚霞,心情比慢慢西沉的太阳还要沉重。我以为靠我所学过的关于象形文字的知识,再加上十几位资深教授的经验也许能创造奇迹,可是事情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
要是老爸老妈在就好了……他们是这方面的专家,在我的记忆里没有什么是他们办不到的,没有什么困难是他们克服不了的,可惜……
“唉……”我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打算离开图书馆,却一不小心撞落了一本硬皮书。
啪!
那本硬皮书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就像一只坠落的小鸟,摊开了翅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一个画面突然闪过我的脑海——
啪!
老妈把随身携带的斜挎包丢进了车后座,那只米色的帆布斜挎包静静地躺在座位里。
对啊!老爸老妈的随身物品都在那只包里,而他们被皇后抓走时并没有拿走那只包!既然皇后抓老爸老妈来德蓝岛是为了解读羊皮卷,那么包里面就一定会有他们这些天来的研究成果!说不定他们已经破解出了羊皮卷上的文字!
我喜出望外,连忙冲出了图书馆。
红毛小子靠在车子上,正低着头发手机短信,那笑眯眯的样子一看就是在和女孩子聊天。他看到我从图书馆出来,立刻抬起头惊喜地问:“小乌鸦,回家了吗?”
辰玄野正躺在林荫树下打瞌睡,而路德维希则在不远处打着电话,所隔的距离正好让我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我来不及回答红毛小子的问题,动作迅速地打开了车后座的门,钻进车子里着急地寻找着老爸老妈留下的挎包。
在哪里呢?在哪里呢?
“小乌鸦,你在找什么东西?”红毛小子走过来,从车窗里探进头,好奇地问道。
“包,一只米色的帆布包!”我头也不抬地回答,急切地继续找着那只帆布包。
“我帮你一起找吧,小乌鸦!”红毛小子钻进了车子,帮我在车前座周围寻找起来。
可是我们把车里都找遍了,依旧没有找到那个帆布包。
奇怪了……到哪去了呢?难道是丢了……
“咦?这是什么?”
我正奇怪着,突然听到红毛小子喊了一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发现车座下面露出了一截米色的带子。
我立刻弯下腰,往车座下面望去,只见那只米色的帆布包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原来是掉到这里了!
我高兴地拿出帆布包,对红毛小子说了声:“找到了,谢谢你啊!”
这时,正在打瞌睡的辰玄野睁开疲惫的眼睛,迷迷糊糊地望着我。打完电话的路德维希也疑惑地瞥了我一眼。可是我已经顾不得他们,拎着包头也不回地又冲进了图书馆。
我跑回图书馆,打开老爸老妈留下的帆布包,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了会议桌上。东西骨碌碌像小山似的堆成一堆,有一把放大镜、一把尺、一把小锥子、一把小锤子、一个计时器和一本棕色的软皮笔记本。
我拿起那本棕色的软皮笔记本仔细地观察着。笔记本很旧了,四周已经磨损。我认出那是老爸老妈随身携带了好几年的笔记本,里面记录了他们很多重要的研究成果。
黄昏已至,天色渐渐暗下来。我打开了会议桌上的台灯,橘黄色的灯光带来一丝暖意。
我坐在台灯前,翻开笔记本。
笔记本的第一页用黑色的钢笔墨水写着这样一行字——
我们将毕生的研究成果记录在此,留给我们最爱的女儿果果。
望着熟悉的笔迹,我的鼻子一酸,一股温热的液体涌向了眼眶。老爸……老妈……
我忍住眼泪往后翻下去,上面记载的都是老爸老妈这些年的研究成果:有他们早期对德累斯顿法典的研究,还有对复活节岛上莫埃人的雕像的研究,以及他们对最近几年在诺塞斯发现的一幅有关神话故事的壁画的研究等等,上面用图形和文字记录着他们半生的心血和精华。
我抚过一页页泛黄的纸,将笔记本翻到最后几页,只见上面写着这样一个标题——度亡经的找寻和研究。
就是这个了!老爸老妈果然记录了下来。我捧着笔记本仔细地读着老爸老妈在研究过程中的记录——
《度亡经》是从全世界最早的殡葬文本——古王国时期的金字塔文字演进而来的,记录着金字塔陵墓的墙壁上铭刻的咒语与仪式,供地位较高的埃及人使用。这些文字也会被刻在棺木里头,供木乃伊阅读。最后这些棺木文被集结成为《度亡经》。心脏是埃及人生命的基座,上面记录的四道咒语专门用于保护往生者的心脏,它能恢复木乃伊的来世知觉。
原来《度亡经》是这样一本不可思议的经书!
可是它真的能实现一切愿望吗?根据老爸老妈的研究记载,它似乎只能恢复木乃伊的知觉而已。我带着疑惑继续看下去。
我们一直以为《度亡经》只是一个传说,没想到世界上真的有这样一本经书。我们在西班牙时,居然遇到一伙人拿着一份藏宝图的复印件,让我们帮他们寻找藏宝图上记载的经书,那就是——《度亡经》!
我们看到那份藏宝图的复印件时非常惊讶,这不是在和我们开玩笑,这真的是一份几千年前的藏宝图。所以我们答应了那伙人的要求,并跟着他们来到德蓝岛展开了研究。可是上面的文字非常古老,比象形文字还要悠久。
接下来就是一些老爸老妈对羊皮卷上记载的文字的研究,上面已经将那些古老的文字破解了百分之七十,并做下了详细的分析和记录。
我想老爸老妈一定是边破解那些文字,边找机会离开,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们终于逃出了皇后的府邸,所以才来不及把剩下的百分之三十给破解。
既然老爸老妈已经帮我打好了坚实的基础,那么接下来就要看我的了!正好还可以借这个机会考察一下这十几年来我从老爸老妈身上学来的经验和本领,哈哈!
我把老爸老妈留下的笔记本摊开放在台灯下,然后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根据老爸老妈对这些文字的破解,进行起潜心研究。
3
“小乌鸦,吃点东西吧!”一盒牛奶和一个面包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愣了下,然后抬起头,看到辰玄野正站在我面前,如黑曜石般璀璨的瞳仁在昏暗的光线下尤其耀眼。
我真是太专注了,连辰玄野走进来都没有发现。
“谢谢。”我接过牛奶和面包,心里流淌过一股温热的泉流,“不好意思啊,害你们要陪我一起待在学校,你们可以先回别墅休息的。”我把吸管插进牛奶盒,吸了口牛奶。一想到辰玄野和红毛小子为了陪我,在学校待了两天两夜,晚上只能睡在车里,我的心里就很歉疚。
“说什么呢!我们是男孩子,这点算什么!”辰玄野扣起食指,给了我的额头一个暴栗。他的脸色苍白疲惫,可是笑容却神采飞扬,就像一道雨后的彩虹划过我的内心。
我笑了笑收回视线,继续破解那些古老晦涩的文字。辰玄野坐在窗边,静静地陪着我,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天空从紫红色渐变成深蓝色,接着星星就挂满了天空。
辰玄野坐在窗边,一手撑着脑袋,歪着头仰望着满天的星星。我的身边铺了一桌的草稿纸,地上丢满了纸团。
最后,所有的色彩都从天际褪去,星星也不知不觉地玩起了躲猫猫,天空中只剩下单调的黑色。
辰玄野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渐渐睡着了,浓密卷翘的睫毛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颤动。他睡着的样子非常可爱,就像个毫无防备的婴儿般天真无邪,实在让人无法想象他醒来时那个恶魔的样子。
我将视线收回,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还有一点点就要完成了!即将成功的喜悦压下了我所有的困意。加油!
在第一道曙光穿透厚厚的云层,射进图书馆时,我终于完全破解了那些古老的文字。
“成功了!”我合上笔记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咚——
辰玄野被我的叫声吓了一跳,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什么……成功了?”他揉着惺忪的双眼,迷迷糊糊地问。
“我把那些文字破解了!完全破解了!”我站在椅子上,举高了双手高声宣布,“比象形文字还要古老的埃及文字,是我硕果果破解的!我真是太伟大了!”
“真的啊!那真是太好了!”辰玄野仰望着我,脸上流露出赞赏和欣慰的笑容,那笑容比任何赞扬我的话都珍贵。
路德维希和红毛小子听说我破解了羊皮卷上的文字后,也集中到了图书馆来。我拿着羊皮卷,心情有点沉重。虽然破解了上面的文字令我很兴奋,可是当我看完上面的文字时却有了个惊人的发现。
“我们可能在做一件无法挽回的事。”我展开羊皮卷,目光从辰玄野、路德维希和红毛小子身上一一扫过,然后语气低沉地说,“现在我就给你们翻译羊皮卷左上角的那几行字。”
“小乌鸦,你就快翻译吧!”红毛小子睁大了闪闪发光的双眼,迫不及待地叫道。
辰玄野目光温柔地望着我,慎重地点了点头,这一刻他蜕去了所有的稚气,成熟得不可思议。路德维希还是面无表情地望着我,淡淡地点了点头。
我吞了一口唾沫,心情有点紧张,但还是把上面的文字念了出来:“几百年来我们寻找着永生的方法,把死人做成木乃伊,并在陵墓墙壁以及棺木里刻上咒语,供木乃伊阅读,最后这些棺木文被集结成《度亡经》。可是我们突然发现这本《度亡经》的力量过于强大,如果被心存不善的人得到将给整个世界带来灾难,于是我们特地建造了一个地下密室把这本经书给封存了起来,我们希望这本经书能永远在地下长眠。我们留下这张地图并不是希望有人去寻找它,如果你不幸找到了也请不要打开它,我们希望你继续帮我们把这本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经书守护下去,完成我们未完成的任务。”
我读完后放下了羊皮卷,只见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同程度地难看起来,就跟我最初知道了上面的文字后一样的吃惊和沉重。
“这本什么亡什么经的真的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吗?”红毛小子抓了抓凌乱的红发,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转着,一副手足无措的表情。
“小乌鸦,你要放弃吗?”辰玄野走上前一步,如黑曜石般乌黑的瞳仁直视着我,目光犀利得仿佛要直射我的内心。
路德维希抿着双唇,也以询问的目光望着我,可是眼神不再像之前那么犀利和冰冷,更多的则是歉疚。他似乎跟我一样在犹豫,希望我的决定能给予他下定决心的勇气。
其实我早就下定决心了!我抬起头,望着他们坚定地说:“不管寻找经书会带来怎样的灾难,我都不怕,因为我绝对不能丢下我老爸老妈不管!他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要是没有了他们,那么这个世界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辰玄野听完我的话,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子夜般深邃的瞳仁波光潋滟。他拉起我的手,望着我的眼睛说:“不管将来会发生怎样的灾难,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他的声音如大提琴般低沉醇厚,轻易地撩动了我的心弦。
路德维希紧抿着双唇,有点仓惶地撇开脸。他的表情有点僵硬,低垂的睫毛轻轻颤抖着,那双紫蓝色的瞳仁被遮掩在浓密的金色睫毛后,掩饰了他所有的心思。
“小乌鸦……你……你真是个好女儿……我太感动了……呜呜呜……”红毛小子拉过袖子拼命抹着不断涌出眼眶的泪水,不停抽泣的鼻子哭得红通通的。
于是我们一致决定,不管面临我们的将是怎样的灾难,我们都要找到那本《度亡经》,然后用它向皇后换回老爸老妈!
可是在寻找《度亡经》之前,我们要去一趟马赛部落,完成我对鸡冠头首领的承诺。一个月的期限马上要到了,我要把羊皮卷还给他,再请求他将羊皮卷借给我们。不管是否能够成功,我都不想违背我的承诺,这不单是为了救辰玄野和我自己,也是我一直坚守的为人准则!
虽然这三天三夜我都泡在图书馆里,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可是皇后给的一个星期的期限已经过去三天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耽搁。所以没有做任何休息,我们就开着车前往马赛部落。
4
车程大约有三个多小时,我在车子里小憩了下。
来到马赛部落已经是正午了,部落的空地处炊烟袅袅,一阵阵饭菜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个子马赛男人看到我们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兴高采烈地冲进了鸡冠头首领的茅草屋。
不一会儿,鸡冠头首领就笑眯眯地走出茅草屋来迎接我们:“圣女,很高兴,你能如约而至!请进来,说话。”鸡冠头首领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让开一步让我们进屋。
我们走进了茅草屋,围着石桌坐下,鸡冠头首领坐在我对面,身后站着两个皮肤黝黑高大壮实的手下。
“我按照约定把羊皮卷找回来了。”我从老爸老妈的“百宝包”中拿出羊皮卷,递到鸡冠头首领面前。
“啊!”鸡冠头首领看到羊皮卷激动地睁大了眼睛,伸出双手把羊皮卷视如珍宝地捧在手里,“谢谢,圣女,我误会你们了,对不起!”
“没关系,你会怀疑我们也是情有可原,这份羊皮卷的丢失说起来也是因我而起。”我摇了摇头客气地说道。
“能找回来,真是太好了。”鸡冠头首领抚摩着羊皮卷,那神情仿佛是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孩子。
望着他如此珍视羊皮卷的样子,我实在无法开口说出接下来的话。可是为了救老爸老妈,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尝试!
“不过……”我顿了下才尴尬地开口,“首领,能不能把这份羊皮卷先借给我们呢?”
“嗯?”鸡冠头首领惊讶地抬起头,睁大了乌黑的双眼不明所以地望着我。
“我需要这份羊皮卷去寻找《度亡经》来交换我的父母……”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鸡冠头首领,希望他能因为同情我而把羊皮卷借给我。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那本经书居然不可以打开啊……”鸡冠头首领听完我的叙述后非常震惊,转而捂着下巴低着头沉默起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度亡经》是鸡冠头首领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东西,他一直期盼着能用这本经书来改变他们的部落,给他们的族人带来荣誉和财富。现在他知道了关于《度亡经》的真相,那么还想得到它吗?如果这本经书将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包括他和他的族人,那他还会让我们去寻找《度亡经》吗?
我仔细观察着鸡冠头首领的表情,不错过一丝细节。辰玄野和路德维希以及红毛小子和我一样紧张地望着鸡冠头首领,仿佛他将要宣判我们的命运似的。
考虑了半晌,鸡冠头首领才抬起头,正视着我说:“羊皮卷是圣女您找回来的,您并没有独吞它,而是遵照约定还给了我们,我很敬佩您!这张羊皮卷您就带走吧,我们马赛人绝对不是见死不救的人!”鸡冠头首领目光炯炯,说话豪气十足,令人敬畏。
“谢谢……”我颤抖着双手接过羊皮卷,心里涌动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感激之情。鸡冠头首领竟然把他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羊皮卷就这么轻易地交给了我。
借到了羊皮卷,我们谢绝了鸡冠头首领邀请我们共用午餐的美意,马不停蹄地离开了马赛部落,去准备起寻宝路途上要用的装备和食物。
我又抽了个空回到小树屋,把最近发生的事告诉了阿武,当然,很自然地跳过了我遇到的一系列危险,然后向阿武告别。他硬是要和我一起去找经书,可是这趟旅程实在太危险了,我可能连自身都难保,所以没有答应阿武的请求。
下午两点我们所有人又聚集到了马赛部落前的克吕提厄河,因为按照地图的指示,我们按着这条河前进是最快最便捷的一条路。
金色的阳光洒落在克吕提厄河上,河面波光粼粼,好似撒了一把碎金子在上面。两旁的树木懒洋洋地舒展着枝叶,灌木丛中点缀着粉红和鹅黄色的花朵。偶尔会有一两声鸟叫远远地传来,就像笛声般悦耳动听。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危机四伏的死亡森林。
红毛小子从吉普车里拿出一个硕大的黑色旅行包背在背上,但很快就被辰玄野一把夺了过去。
“老大?”红毛小子蹙起了双眉,眉头耸起了一座小山,非常不解地望着辰玄野。
“你不用去了,帮我好好看着兄弟们,不要让他们闯祸!”辰玄野绷着脸,非常严肃地嘱咐着红毛小子,俨然一副为人老大的风范。
“老大,我要跟在你身边照顾你,兄弟们很乖的,就算我们不在他们也不会闯祸的!”红毛小子攥住了辰玄野的袖子,就像个被抛弃的小媳妇似的委屈。
“我的话你不听了吗!”辰玄野瞪大了眼睛,声音拔高了八度,“你跟着去有什么用,还不是给我添乱,你就让我省省心吧!”
红毛小子立刻吓得缩了缩脖子,半晌才瘪了瘪嘴不情愿地咕哝:“……不敢。”
辰玄野只是表面上这么说,我知道他是为了不让红毛小子跟他一起涉险。别看他平时老是对红毛小子以及其他兄弟颐指气使的,但其实他很照顾自己的兄弟。
路德维希从他那辆宝蓝色的布加迪的后备箱里拿出一个白色的旅行包背在肩上,然后把车钥匙交到了福特手中。
“殿下,您真的不要老臣跟随吗?”福特看了看手里的钥匙,抬起头望着路德维希,布满鱼尾纹的双眼隐含着不舍,就像是一位送儿子离开的慈父。
“你的身体大不如前了,跟着我反而是拖累我。”路德维希望了福特一眼,虽然语气冷淡,可是目光中却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怜悯。
其实有些地方路德维希和辰玄野两个人很像,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蝈蝈。”阿武把装满水的水壶递给我,然后一动不动地瞅着我,清澈如水的琥珀色大眼里满是依依不舍,就像一只目送主人离开的小狗似的可怜。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把水壶放进“百宝包”,然后摸了摸他的头顶温柔地说。
“嘿咻——嘿咻——嘿咻——”
这时,我们远远看到几个高大粗壮的马赛男子,哼哧哼哧地扛着一只竹筏朝这边走过来。后面跟着手持形状扭曲的木杖,走起路来背有点驼,动作却依旧敏捷的女巫。
女巫走到我们面前,微笑着说:“首领让我给你们送只竹筏过来,当作代步工具。”
“真是太好了,替我谢谢首领,婆婆。”我扶着婆婆高兴地说。没想到那个看起来粗枝大叶的鸡冠头首领,想得倒是蛮周到的。
说话间那几个马赛男子已经把竹筏放到了河面上。辰玄野和路德维希也已经准备好,他们把旅行包丢到了竹筏上,然后跳上了竹筏,静静地等待着我。
“我要走了婆婆。”我放开了婆婆,在辰玄野的搀扶下跳上了竹筏。
所有人都走到了河边,依依不舍地向我们道别。这一刻突然让人伤感起来,这一趟路途凶险,很多未知的困难险阻在前方等待着我们,我们是否能够找到经书平安归来真的是个未知数。
辰玄野掌着竹竿撑动竹筏,竹筏顺着水流慢悠悠地向前滑动起来。
“再见!”我向阿武、红毛小子和福特用力挥着手。他们含着泪目送我们,竹筏毫不犹豫地向前前进,很快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