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幕 死神之冕

    1.


    “安阳一，想见阿娇么？十分钟后，希尔天台见。不准通知其他人。


    申雪慧”


    “该死！！”我把申雪慧留在床上的纸条狠狠地撕碎，愤怒地大吼了起来。


    这个丫头到底要玩什么鬼把戏！？有什么冲着我来就好了！！为什么要对阿娇下手！？可恶！


    已经没有时间多想了！我答应过幽也对自己发过誓，我不能让阿娇出事，不能让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我连忙不顾一切地冲下了楼梯，手忙脚乱地发动了车子，直奔希尔天台


    2.


    “阿娇！阿娇！你在哪？不要怕！阳一来了！阿娇！”


    天台上的风似乎比地面上大了一倍，大雨也来得更加猛烈，我一个大男生行进在上面都有些摇晃，更何况阿娇那么单薄的身体。


    我心急如焚，因为看不到阿娇的影子，就连申雪慧都没有看到。该死，不知道那个丫头在跟我玩什么把戏！


    天空依旧被密布的乌云遮盖得密不透风，一丝阳光的迹象都看不到。正如收音机里说的，整个城市已经没有白天，只剩下黑夜了。


    “阿娇！你在哪？阿娇！”


    我还在顶着大雨呼喊着阿娇的名字，有好几次，已经发了狂的大风把我的声音又吹回了我的喉咙。我有点哽咽，但是急于想要看阿娇一眼的心情让我什么都顾不上了。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那么在乎这个丫头！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知道心爱的人在身边，却找不到看不到她……那种发了疯一样想要把全世界翻过来只为见到一个人的感觉，每个人这辈子都要体会过一次，才算真正地爱过。对么？


    3.


    “阳一！！”


    隐约中，一声带着颤抖的呼喊从我的身后传了过来。


    “是阿娇！”我猛地转过身，隔着风雨焦急地寻找着阿娇的身影。仿佛在一望无际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见到了灯塔的迹象一样，我兴奋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该死！怎么会这样？！又被申雪慧那丫头给耍了！”


    呼啸的风雨中，我终于看到了希尔酒店隔壁的寰宇大厦天台上站着的申雪慧和阿娇。这一幕就如同我在幽的梦里见到的景象一样，我和阿娇被隔绝在了那50米冰凉距离的两端。


    此时申雪慧正用一把锋利的匕首逼在阿娇的脖子上，那凶狠的表情让所有人看到都觉得胆战心惊。


    这个女人真是聪明，她知道以她的力量是很难和一个高她两个脑袋的男生抗衡的，所以她选择了高空这个天然的保护屏障。


    “该死的！！你到底要干什么？！放开她！”


    我真希望自己的身后也有一双像夜修其一样的黑色翅膀，如果真是那样，我就可以飞到阿娇身边，把她从那个已经疯了的女人手中抢过来。但是我没有翅膀，所以我只能不顾一切地站在天台的最边缘，之后扯破嗓子地朝对面大喊。


    从来没有过的无助和愤怒交错着冲击着我的胸口。


    对面的申雪慧并没有说话，而是狠狠地推着阿娇，一步步来到了天台边缘。


    “可恶！疯女人！！你想把她怎么样？！如果你敢伤害阿娇一根头发！我安阳一一定不会放过你！”


    虽然相隔50米，大雨又在我们的眼前肆虐，但是我却可以清晰地看到申雪慧眼中凶狠与决绝的目光。


    我心急如焚，这50米的距离阻断了我的所有希望，从来没有过的无能为力让我几乎就快发了疯。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声嘶力竭的呼喊有没有被人听到。


    我看到阿娇是那样虚弱，苍白的脸上简直就快找不到生的气息了。天台上的大风吹起了阿娇的校服衣摆，她摇摇欲坠的样子让我的心揪到了嗓子眼。我很怕，很怕就要失去阿娇了。现在我才知道，阿娇对我有多重要。那种比自己生命还要宝贵的感情，阿娇能够感应得到么？如果她可以感应得到，她会开心，还是会怨恨我这一切来得太晚了呢……


    我的眼泪混着雨水一起流了下来，无助的眼神望着对面的阿娇。从来没有过的心痛和悔恨的感觉侵蚀着我的躯体。我到底该怎么办？？


    这时，申雪慧又把阿娇的身体向前推了推，我的心也险些跟随着掉进了万丈深渊。


    “安阳一！”我隐约地听到了申雪慧的喊声，目光迅速地转移到了申雪慧的身上。


    在成功吸引到我的注意后，她不再讲话，而是一只手举着刀子，一只手指向我笔直地指向我，就好像那是她的佩剑对着我的喉咙一样。


    “疯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申雪慧的目光阴暗得可怕，她用手指了指我，又指了指下面，之后比划了一个1分钟的手势，最后，她狠狠地将阿娇向前推进了一步。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是让我在1分钟之内跳下去自己了断，否则，被摔死的就会是阿娇……


    4.


    “阳一，你说申雪慧是不是一个疯子？”


    “……我想她只是一个拥有爱情的普通女孩子。”我心中的另一个自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普通女孩子？？普通女孩子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么？”


    “也许在我们看来可怕，在她自己看来是再平常不过了。”


    “我不认为杀人会是一件平常的事情！”


    “可让自己心爱的人重生实在是太诱人了，没有人能够抗拒。如果换作我是她，我都不能保证自己不会这样做。”


    “……”


    5.


    此时此刻，我竟然不再怨恨申雪慧。我知道，她那么坚定，是无论如何都要置我于死地的。不过，她在想要杀我的同时，给阿娇留下了一条生路，似乎我还应该感谢她……我明白，只要我死，阿娇就可以活下来。


    而如果我死了，幽也会重生……


    让心爱的人活着，让最重要的朋友重生，这样看来，倒是一个很划算的买卖。


    我扑嗤一声笑了出来，有一点无奈，还有一点讽刺。


    我闭上眼，仰着头，让雨水尽情地冲刷着我的脸，那种冰冷透彻的感觉侵浸了我的心里。


    从来没有考虑过生死问题的我，这一刻开始试图解读死亡。苦笑。的确很讽刺，原来生死真的是一线之间的事情。而我呢，面对从来没有想过的死亡，竟然没有一点害怕，甚至早早做好了要去死的准备。而且，如果真的这样死去了，一定也并不算是渺小，而且还很浪漫，不是么？也许会被后人津津乐道……


    只是，我的心里还有一些遗憾，是面对这个我一直想好好去爱却一直没有学会如何去爱的女孩子……突然有很多事情想要为她做想要送给她漂亮的耳坠，想要在月光下拉着她的手，吻她……想要和她一起做沙拉，一起共享烛光晚餐……


    可能这就是天意吧。我从来没有给过她幸福的爱情，可偏偏当我想要好好地去爱她一次的时候，上帝叔叔却收走了所有的机会。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看来，我不但没有缘分去爱这个女孩子，更没有资格去爱……


    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我的生命换回她的生命……对么？我的命，将成为我送给阿娇最后的礼物……


    “阿娇，我死了以后，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不要为我悲伤……呃……也许你一定会悲伤，但请不要悲伤很久，请你用最短的时间忘记我，忘记所有痛苦，只有这样才能给我解脱……希望你很快，就能够找到那个值得你去爱一辈子的那个人……”


    我温柔地闭着眼睛，轻轻地在心里默念着。


    我的脚步已经不自觉地朝前迈进了，只要再向前一步，就会真正体会到飞的感觉。虽然那感觉只有一瞬间。


    我并不害怕，真的一点都不害怕，从来没有过的解脱感甚至让我比任何时刻还要幸福。


    “阳一！不！！”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望着不远处的阿娇。虽然眼前很模糊，但我还是看到了阿娇痛不欲生的表情。


    “阿娇……”我的声音很轻，仿佛连自己都听不到。泪水和着雨水一起钻进我的脖子。是幸福么？还是不甘……


    “阳一！！不要啊！！”


    阿娇撕心裂肺的喊声被风吹了过来。我看到虚弱的她痛苦地挣扎在申雪慧的手臂里，丝毫没有在意近在咫尺的刀子。


    安阳一，你已经让这个女孩子为你受了太多的苦！难道你还要看着她受尽折磨么？？


    安阳一，你也累了，不是么？夜修其说得没错，这场杀戮游戏的确美妙，妙不可言，所有人都被玩弄了，不是被死神之冕，而是被爱情。


    注定要有人为这场游戏画上句点，注定要有人用死祭奠死神的圣物。


    那就让我来终结这一切吧！！


    “阳一！！不要！！”


    阿娇的哭喊声还在我的耳边回荡，还有那空灵的风声和雨声。我张开了双臂，身体已经离开了一直支撑着我的天台栏杆，眼泪随着风，竟然在朝我的头顶飞……


    一种沉沉的不舍让我睁开了眼睛。然而眼前惊人的一幕，让我的心在半空中撕裂。


    我看到阿娇挣脱开申雪慧的手臂，紧跟着我跳下了寰宇的天台。


    此刻，她就“飞”在我的面前，那幸福的微笑让我的眼睛碎了……


    “很多情人都把这里当作了殉情的好地方，他们以为如果能够亲眼看到深爱的人为自己死去时幸福的表情，那么他们死后就一定还会在一起……”


    6.


    “不要！阿娇！”


    我惊呆了！一瞬间！泪水像大雨一样疯狂地涌了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傻丫头！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疯狂地伸出手臂像要抓住阿娇的手。我看到阿娇布满泪水的脸上带着幸福满足的微笑，她同样将手臂直直地伸向我，只是，我们靠得越近就仿佛被隔绝得越远。我们永远都无法抓住对方的手了。


    “阿娇！”


    我的声音已经开始嘶哑。我真的不敢相信这就是最后的结局！我还在执著地向阿娇伸出手臂，可是，突然间阿娇在我眼前的样子模糊了，接着，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现在，我的眼前已经变得一片漆黑！无论我怎样挣扎都逃不出这黑暗的禁锢！我大叫着阿娇的名字，拼命地想要睁开眼睛再看她一眼，无奈却根本做不到！


    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我已经被地狱的魔鬼带到了另一个世界？！为什么不能让我看着阿娇的面容死去？！为什么……


    7.


    “阳一，‘飞’的感觉好么？”


    如同一阵阴冷的风，夜修其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我惊慌失措地转过身，眼前豁然开朗巨大的黑色翅膀在乌云密布的天幕下挥动，夜修其完美的面容呈现在我的眼前。


    “该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娇在哪？！”


    我惊讶不已，发现自己正悬浮在一个陌生的空间里。虽然周围仍旧是风雨闪电，但之前的所有建筑物和人都已经看不到了，偌大的空间里只有我和夜修其两个人。


    看到我惊恐的表情，夜修其大笑了起来。


    “别紧张，这里是地狱和天堂的交界处，那个女孩子和你在不同的空间里，所以你看不到她。”


    “另外的空间？！”我十分震惊，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夜修其，“那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为了救你！”


    “救我？！该死！我不需要你救！”我疯狂地大吼了起来，“快去救阿娇！！快帮我去救阿娇！”


    “阳一，知道什么是‘死神之冕’么？”夜修其没有理会我，而是不慌不忙地变换了话题。


    “废话！你跟我说过的，我当然知道！如果拿到了‘死神之冕’，夜使者就可以重生！”


    “我想说的不是这些。你知道么，在这个世界上，每一秒钟都有无数的人愿意跟我交换‘死神之冕’，交换他们爱人的重生。”


    “交换？？”我吃惊地大喊了一声。


    “没错，就是交换！”


    “该死！你不是说‘死神之冕’是被偷了么？？难道根本就是你自己把它带到人间的？！”


    “哈，这样游戏才会更好玩啊！”


    “可恶！‘死神之冕’现在就在幽的身上对不对？！”


    “没错，你说得很对。在幽的身上，一直都戴着那块死神之冕。是申雪慧用自己的灵魂跟我交换的，我告诉她，当幽获得重生的时候，她就会变成我头上的一根银发，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就是说当我死的时候？？”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是申雪慧用自己的灵魂交换了“死神之冕”，夜修其才会在死神的安排下，将“死神之冕”交给幽，原来一切的事情都是申雪慧早就安排好的……


    “哈哈！我说过，这只是一个游戏，”夜修其大笑了起来，“‘死神之冕’不过是死神开的一个玩笑。拿到‘死神之冕’的人，从第一秒钟开始就受到了世界上最邪恶的诅咒。”


    “诅咒？？”我猛地想起了幽的话。


    “是的，任何一个夜使者，从拿到‘死神之冕’的那一刻开始，就再也不会记得自己所爱的那个人了。如果连爱情都不记得，重生对于他们又有什么意义呢？所以，从来就没有夜使者为了重生而杀戮，真正相互杀戮的只是那些活着的人，他们就像是死神的玩偶一样，深陷在这场死亡游戏里。


    在预备重生的一年时间里，他们就像是活在人世间的普通人，只要找到那个与自己的气元完全相反的替身，并且杀死他，夜使者就可以重生。可是从没有夜使者会这样做，因为他们的心中已经完全失去了重生的目标。


    当‘死神之冕’从银色变成黑色的时候，杀戮游戏便开始了。从这个时候起，‘死神之冕’进入32天的倒计时。在这期间，夜使者再没有能力杀人。而活着的人呢，为了让自己心爱的人能够重生，便开始替他们完成这次重生使命。”


    “你是说申雪慧就是要替幽来杀死我，对么？”


    “没错。她用自己的灵魂交换了‘死神之冕’，本以为爱人可以得到重生，谁想幽却彻彻底底地忘记了她，甚至不愿杀死你而获得重生。无奈之下，她必须要替幽来完成这场杀戮，于是她便来到你们的身边。”


    “可悲的是幽根本忘记了她，就算是她没有整容，幽也不会记得她……”我的语气突然变得低沉，甚至由衷地为申雪慧感到悲哀。如果换作别人，恐怕早就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了……


    “没错，而且按照‘死神之冕’的‘游戏规则’，活着的人也绝对不可以提示‘夜使者’记起生前的一切，否则，夜使者会消亡。”


    “你是说，幽忘记了申雪慧和他们之间的爱情，而申雪慧又不可以告诉幽她自己是谁，甚至连过去的事情都不能让他记起来……”


    夜修其又坏坏地笑了起来。


    我的又一个疑问也随之被解开了。原来申雪慧一直以来都在强迫自己掩饰对幽的感情。真是可怕的诅咒！一个面对就在眼前的爱人，却不能表露一丝的情感；一个甚至根本就忘了所有的感情……


    “大多活着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对‘夜使者’们提起过去的事情。可是，因为害怕这样做会害了他们，所以又只好忍着吞下所有的心事。呵呵，其实就算讲出来，夜使者也根本什么都不会记得。他们那种被欲望和感情折磨的无奈心情真是太有趣了，死神总是因为看到人们倍受折磨的内心而狂笑不止。”


    “该死的……”我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不知道是该把一肚子的怨气撒在死神身上还是撒在夜修其身上。


    我的脑海里一幕幕地重放着申雪慧在幽面前的种种表现。那些过去在我看来不可思议的古怪反应，现在看来却都成了可悲的代名词。


    难怪申雪慧第一眼见到幽的时候会泪流满面欲言又止。心爱的人就在眼前，那个曾经为她不顾一切的付出生命而现在她也在用生命作为赌注想要拯救的那个人就在眼前，却不能拥抱他，不能在他的怀里哭泣……近在咫尺，心的距离却又在千里之外……


    难怪申雪慧会想要拍下幽和阿娇的种种亲密画面，原来那都是她可怜情感的小小寄托。每一次按下快门，那一定都是欣慰和心痛两种力量的交融。我甚至无法想象，看到心爱的人悉心呵护着一个和自己曾经的样貌如此相近的一个女孩子，而把自己完全忘在脑后，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又有多少人能够承受得住这样的折磨？


    难怪申雪慧会不自觉地在幽的面前提到爱琴海，提到樱桃耳坠，提到千草公园，甚至要把阿娇的模样变成曾经的自己……只不过，每一次都是在一种痛苦的挣扎和折磨之中微微的快乐，真不知道她弱小的身体是如何承受这一切的……


    我终于发现，在很多时候，女孩子都表现得比我们坚强和执著。申雪慧是这样，阿娇也是。在她们面前，我们显得渺小极了。


    对于申雪慧的怨恨在一点点地减淡，我甚至越来越理解她，就好像理解阿娇一样……


    8.


    “这个女孩子的确超乎了我的想象。”夜修其轻轻地用指尖玩弄着他漂亮的银发，露出孩子一般的调皮神情，“一般的杀戮游戏进行到这里，基本上就会告终。不过申雪慧要比我见过的一般人坚强得多。即使幽再也不会记得她了，她都没有放弃让幽重生的目的。”


    “是啊……”我没有抬头看他，悲伤的目光甚至有些呆滞，“她的确爱得很深。”


    “一直以来，‘死神之冕’都只是死神解闷的玩具，它一次次地被死神抛到人间，又一次次完好地回到他的手上。从来就没有人因为‘死神之冕’重生过，死神也绝对不会甘心让任何一个死去的灵魂获得重生。所以，安阳一，你不会死。”


    “也就是这个原因，你要救我？”


    “如果你死了，死神就要为他的游戏付出代价了夜使者重生，‘死神之冕’消失。到那时，恐怕三界都会陷入一片混乱了。”


    “连幽自己也不知道这一切么？他不也是夜使者么？”


    夜修其笑得更加放肆：“没错，幽的确有一双黑色翅膀。不过，只有他经历了这一切，才能成为真正的夜使者。”


    “真正的夜使者？”我暗暗叹了一口气。恐怕夜修其口中真正的夜使者，就是那些没有感情的魔鬼吧……


    “成为了真正的夜使者，才能忘记人世间所有的情感，回到地狱和天堂之间，永远不再回来。”


    “原来如此……可是！那些无辜的人怎么办？申雪慧最终会怎样？”


    “哈哈……那就要看她自己了。她爱得越深，就会陷得越深。这场游戏的乐趣就在于此……”


    “喂！你去哪？”


    夜修其一边放肆地大笑，一边挥动着巨大的黑色翅膀朝更深的黑暗处飞去。对于这个家伙的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我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剧烈的闪光将我推出了好远，刺眼的光芒让我无法睁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一声闷雷在我的头顶炸开，我猛地睁开了眼睛，呼啸着的大风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我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现实世界中，周围仍旧是狂风暴雨和高耸的楼群，而此时，自己竟然悬在半空之中，无数条长长的银灰色发丝纠缠在我的身体上，让我无法像其他殉情的恋人一样跌落进万丈深渊。


    原来刚刚的奇异景象都只是夜修其通过幻觉与我的沟通。正像他说的那样，他救了我，没有让我成为这场游戏的祭品，可是……阿娇在哪？！！


    “阿娇！！”我惊叫了一声，脑袋嗡的一声爆裂开来。


    如果说我的死里逃生换来的是阿娇的死去！我宁愿先闭上眼睛的是我！！


    就在我焦躁地四处寻找阿娇身影的时候，突然，一阵黑色的旋风从我的面前袭来，让我有些睁不开眼。风雨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止了，雨丝像被时间的魔法禁锢住了一样，停留在半空之中，像一条条华美的丝线。我的眼睛被一道道黑色的炫目光亮照耀得险些失明。说真的，在遇到他们之前，我从来不知道，原来黑色也能发出这么耀眼的光芒……


    9.


    又是一阵猛烈的气流袭来，接着，一对硕大的黑色翅膀从摩天大楼底部冲了上来，激起了一片绚丽的黑色华彩。我惊呆了，悬在半空之中，却仿佛置身于一个异度空间，眼前的一切绝非语言能够形容。


    一个漂亮的身影随着舞动的黑色翅膀一飞冲天，却在我的面前停了下来。巨大翅膀掀起的猛烈气流吹得我睁不开眼，然而我的身体却仍旧被一根根银灰色的发丝牢牢地禁锢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直到耳边的呼啸声渐渐减弱，而周围的气流也渐渐变得温柔，我这才睁开了有些刺痛的双眼。


    在我的眼前，停留着一双巨大而美丽的黑色翅膀，每一根羽毛都折射着神奇的黑色光芒，它们一根根微微颤抖，一根根温柔而深沉，美得不可言喻。我猜想，这对翅膀的主人必定也是一样美得无法形容。是的，一定是这样，因为我已经知道他的主人是谁了从那黑色旋风激起的那一瞬间，便深深地知道了。


    巨大的黑翅仍在微微扇动，那镶嵌在翅膀中间的完美身躯终于淡定地转过了身。


    黑色的头发被雨水淋湿，凌乱地散落在额头，却遮盖不住他深邃的眼眸和坚定的额头；他的脸色是那样的苍白，脸上还隐约浮现着倦怠慵懒的神情，可这一切却丝毫不能掩盖他脸颊美妙的线条和完美的肌肤；他的颈坚毅而笔直，一条黑色的闪烁着异样光亮的黑色金属链隐约在他的胸前，我知道，那就是死神之冕！


    最终，我的视线还是停留在了他怀里那个娇柔虚弱微微颤抖的身躯上。


    “幽……臭小子……”我虚弱得说不出话，脸上却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然而在我的心里，却是百感交集，无法形容。直到最后，还是幽救了阿娇，救了我……又是这个臭小子……


    幽静静地看着我，没有说话，嘴角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那是一个只有兄弟之间才能明白的笑容。我的眼泪又一次落了下来，我咬紧牙，用坚定的目光回应幽。相信我，我不会让阿娇再受到任何伤害，我安阳一，要用生命保护这个女孩，为了幽，也为了我自己！


    幽安详地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挥动着巨大的黑色翅膀一跃冲上了摩天大楼的最顶端。


    这一幕让我似曾相识，让我又想起了爱惜谷，想起了挥舞着天使之翼抱着心惜冲上天空的程勋，想起了用坚定的双手伸向心惜的权佑……


    一切都在重演，只是这一次我深陷其中……


    就在我的心绪恍惚地回到爱惜谷之时，我感觉身上的银丝一阵紧绷，我的身体也随之一阵微微刺痛。突然，银丝猛地收紧，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牵引着飞了起来。还没等我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安然地落在了希尔酒店的天台上。


    但我却没有注意到，在对面寰宇大厦上的申雪慧，此时已经不见了


    10.


    在我的右前方，夜修其收起翅膀坐在天台正中的花岗岩石柱上，一边悉心地梳理着他迷人的银灰色头发，一边坏坏地朝着我笑。


    “是你救了我。”我抬起血红的双眼，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个把死亡当做游戏的家伙。我知道，他也不过是死神的一个棋子罢了。只是早已经不存在感情的夜修其根本无法体会到这场游戏的残酷和悲壮。


    可是，难道他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了么？？


    “我说过，在这场死神永远都是赢家的游戏里，我是不会让你死的。哈哈，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有些人你看起来是死神，其实就是你的救世主，从一开始，我就确定了要做安阳一的救世主，哈哈哈……”夜修其一边说着，一边更加放肆地笑了起来。


    这笑声让我毛骨悚然，似乎比这暴风雨来得更加冰凉。


    救世主？该死，我宁愿他去救阿娇，去救申雪慧，去救幽，也不要他来当我的什么救世主！


    “夜修其……”


    这个时候，另一旁的幽将怀里的阿娇放在了地上，收起翅膀，紧锁眉头盯着夜修其，缓缓走了过来


    11.


    什么？难道幽现在也能看到夜修其？？


    我吃惊地望着幽，一时间说不出话。对，没错，一定是因为幽现出了夜使者的原形才使得他能够看到夜修其！这个该死的天气，让原本的白天变得如同黑夜一般，也正是因为这样，夜使者才能够在这个时间自由行动。所以，才会有幽和夜修其这次意外的见面。


    可又有谁能保证这次见面不在死神的预想之内呢？不知道幽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阳一，照顾好阿娇。”


    “好！”


    我不愿再多想，也没有多问，而是连忙跑过去将躺在冰凉天台上的阿娇抱了起来。


    那个丫头现在还在昏迷之中，只是紧闭的眼睛还在不住地流着泪水。泪水？雨水？我也分不清，但无论是什么，都让我心中的伤口如同浸了盐水一样深深地痛着。这个可怜的丫头，她根本不该承受这一切，她原本应该过着属于善良女孩的最幸福的生活。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没有我，她一定很幸福……


    我抱着昏迷中的阿娇，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幽的身后，本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讲话，而是和幽一样，用不安的眼神望着夜修其。


    “好久不见，幽。”夜修其的笑容充满了坏坏的调皮，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把这场残酷的杀戮游戏放在心上么？难道他真的就把杀戮当成了纯粹的游戏？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说不出的震惊。


    “你来找它么。”


    幽很镇定，一如从前般优雅深沉。他从容地将黑色的“死神之冕”从胸前举起来，用淡漠的眼神盯着夜修其。


    夜修其没有回答，而是用坏坏的笑容默认了。他轻轻地抬起胳膊，将一根食指慵懒地指向幽。“嗖”的一声，一条长长的银发像通了灵性一般迅速朝幽手中的“死神之冕”飞了过去，将其团团缠住。


    夜修其笑了笑，稍一用力，那银发便带着“死神之冕”收了回来。转眼间，那个可怕又诱人的奇物便已经落到了他的手中。


    “喂！你……”


    我有些吃惊，抱着阿娇激动地上前了两步。我不明白幽为什么要轻易地把那个东西还给夜修其，虽然我也并不知道幽继续将“死神之冕”留在身边会有什么好处。


    “幽，回去吧。”夜修其将“死神之冕”握在了自己的手中，用优雅的目光望着幽。这一刻，我竟然在他的眼中发现了微小的善意光亮那是一种惋惜和心疼交织在一起的善意。


    难道，是我的错觉么？


    “在我离开之前，我想知道一件事情。”幽的语气十分淡定，他身后收起来的漂亮黑翼在微微扇动。


    “你问吧。”夜修其又开始调皮地玩弄起他的头发。


    “我想知道，那个人，到底用什么代价跟你交换了‘死神之冕’。”


    “哈哈……你在问我么？”夜修其大笑了起来，“难道你忘了‘死神之冕’的使用规则么？那是死神的秘密，一旦泄露了，不但夜使者会消亡，为你交换‘死神之冕’的那个人也要死！”


    幽抬起眼睛，用犀利的目光盯着夜修其，没有再说话。之后，幽轻轻地点了点头，“刷”的一声张开了他身后的巨大黑翅。


    我知道，幽要走了，要回到那个地狱和天堂之间属于夜使者的空间里继续游荡了。


    “幽！”


    就在幽转身的一瞬间，夜修其突然叫住了他。


    幽冷漠的脸上仍旧面无表情。他皱着眉头望着夜修其。


    “你找到了记忆的入口，是么？”


    我从来没有见过夜修其如此凝重阴冷的表情，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记忆的入口？他说的难道就是幽的梦么？？


    天空中的闪电像着了魔一样嘶吼了起来，大风将暴雨吹散，每一颗雨滴都变得如石子一般锋利，敲在人的身上微微作痛。我把阿娇抱得更紧了，尽量用身体护住她，不想她再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幽，我知道你一直在寻找记忆的入口，想要记起过去的事情。也许，你已经找到了，对么？”


    夜修其调皮地朝幽眨了眨眼。这让我和幽都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因为我们都很清楚，如果死神知道幽在寻找过去的记忆，那就等于在告诉死神，他在和“死神之冕”的诅咒作对，那有什么可怕的结果，不用说我们也都很清楚。


    可恶啊！不知道夜修其讲这种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要向死神告密么？！


    我在心里紧紧地为幽捏了一把汗。


    夜修其大笑了起来：“幽，你要记住，要想让这场‘死亡游戏’尽快结束，就不要再和死神做任何无畏的抗衡了。如果你已经不小心犯下了错误，就一定不要让这个错误愈演愈烈，否则，会有更多人要为你的鲁莽付出代价。”


    呼……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原来夜修其那个家伙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没有感情。也许正像他说的，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分清到底谁是“死神”，谁是“救世主”……


    幽没有说话，而是轻轻地朝夜修其点了点头。之后，他紧紧攥着拳头，第二次展开了他身后那美妙绝伦的黑色翅膀……


    “幽！”一声近乎绝望的呼喊让整个天台都震撼了。


    我们几个人同时吃惊地回过了头。


    “申雪慧？！”


    只见申雪慧手握着锋利的匕首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12.


    现在，申雪慧已经从对面的寰宇顶楼赶了过来。她正用绝望的眼神望着即将飞走的幽。此时此刻，我能深刻地感受到她的心痛。看着幽挥舞着黑色的翅膀飞走，就如同看到自己最心爱的人在怀里死去一样。只是，眼前这一切来得更加残酷，因为这对深深相爱的人直到最后一刻都没能相认，没能将自己的心让心爱的人看到。为了给对方生的希望，他们忍着剧痛，各自扮演着可怕的“无情无义”的角色。用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地割伤对方，再划破自己的心。


    “不……不要……”申雪慧颤抖地跪倒在地上，“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不会让你消失……幽……幽！！”


    任何人听到这样的喊声，灵魂都会被震动，然而，面对这一切的幽却只是用冷漠的眼神回应。那冰凉的眼神如同刀子一样割破了申雪慧的心，就连我们在一旁的人都看得到她的心在滴血。


    然而谁又能保证幽的心不在忍受着剧痛呢？？无论他是否在自己的梦中找到了记忆的入口，此时此刻，他也一定能从申雪慧忧伤的眼神中感受到曾经的爱情，不是么？？


    最终，幽还是挥动着巨大的黑色翅膀，头也不回地朝着远方的那片黑暗飞去了。我知道，这将是我生命之中最后一次见到他了，从今以后，他将永远游荡在天堂和地狱之间那片广袤的黑暗之中，再也不记得世间的一切，再也回不来了……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像泄了闸的洪水一样倾泻了下来。幽，你一定是这辈子让安阳一流过最多眼泪的朋友了……


    没有一个拥抱，没有一句温馨的话语，只有冷漠的眼神和绝望的无助。这就是最终的结局……我紧紧攥着拳头，整颗心都在微微颤抖。


    “不！幽不会离开！绝对不可以死！！”


    一声仿佛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可怕怒吼将我猛烈地推到了天台边缘，我震惊地回过头，正好撞见了申雪慧死神一般的眼睛


    13.


    “还有十五分钟！”申雪慧看了一眼表，用嗜血般恐怖的眼神望着我，“一切还没有结束！！”


    可恶！难道这个残酷的死神游戏还要继续么？！十五分钟，那意味着什么？！难道说如果申雪慧可以在15分钟里杀死我，幽就还有重生的机会么？！


    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惊讶地转过头，望着只有我能够看到的夜修其。


    夜修其笑了笑，从容自若地从怀里拿出了那枚闪着黑色光亮的“死神之冕”，“啪”的一声打开了。


    “的确还有15分钟……”他调皮地坏笑了起来，“阳一，游戏又可以继续了，最后的牺牲者还没有诞生，人人都有机会，加油。”


    什么！？


    可恶啊！怎么会这样？！


    这个该死的夜修其，竟然还能用这种语气开玩笑？！他难道不清楚我已经快要精神崩溃了么！？


    “啊！”


    我还在为这没完没了的可怕的杀戮游戏愤怒不已，这时，刚刚还握在申雪慧手里的那把匕首竟然贴着我的耳根飞了过去。该死！看来申雪慧已经开始了对我的又一轮疯狂追杀！


    “可恶！！”我抱紧怀里的阿娇，愤怒地朝申雪慧吼道，“你还在以为幽可以重生么？？那只不过是死神的陷阱！！该死！你快点醒醒吧！难道你一定要把自己毁掉么？！”


    “如果幽不能重生！我活着也没有意义！！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申雪慧就绝对不会放弃！！”


    “问题就在于根本没有希望！！我说过！！根本没有什么‘死神之冕’和重生的鬼话！！那是死神玩的把戏！！我们都只是死神游戏里的棋子罢了！！”


    “如果真的是棋子，那就让我把这最后一步棋走完吧！也算是我为幽做的最后一件事！！”


    “别傻了好么？！你会害死你自己的！！”


    “不用为我担心，1年前我就已经死了！！”


    “喂！申雪慧！喂！该死……”


    说什么也没有用了，那丫头已经随手拎起地上的长木棍朝我冲过来了。看来，除了继续陪她玩完这场死亡游戏，我别无选择！！


    长长的木棒已经朝我劈头盖脸地砸来了，我大骂了一声，将虚弱的阿娇扛在了我的肩膀上，腾出一只手抓住了即将落在我头上的木棒，用力将申雪慧推了出去。


    那个丫头真是太可怕了，她被我重重地推倒在了地上，竟然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甚至连一直死死盯着我的血红的目光都没有从我的身上离开过。


    这样下去不行！！我不能让申雪慧伤害到阿娇，同时我也不希望伤害到申雪慧，看来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赶快把这可怕的15分钟拖到最后！！


    想到这，我没有跟申雪慧再僵持下去，而是飞快地抱着阿娇朝楼梯跑去。果然，申雪慧紧紧地跟了上来。


    不过没关系！即使抱着阿娇，那丫头也不会追上我！我想着，迅速地下了楼。


    身后，夜修其冷冷的笑声久久回荡在天台上


    14.


    我抱着阿娇一口气冲下了希尔大楼，慌乱之中，我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车子竟然就停在大门口的最外面。


    我连忙把阿娇放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迅速地发动了车子。


    “阿娇！坚持住！你不会有事的！这一切都要结束了！相信我！！”


    我猛力地踩着油门，一只手紧紧地握住方向盘，一只手手忙脚乱地帮阿娇扣上了安全带。


    “阳一……发生了什么事……”阿娇终于醒过来了，这让我欣喜若狂。我似乎看到了希望，冥冥之中感觉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坚持住！！很快就没事了！！”我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温柔地望着刚刚睁开眼睛的阿娇。只是，此时的阿娇更加虚弱了，被我用衬衫布条包扎起来的伤口渗出暗红色的鲜血，而此时她的脸色却是那么苍白。


    我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


    我在心里默念着。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希望阿娇能够再给我一次机会。安阳一发誓，我一定要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子！绝对不会再让你失望和伤心！绝对不会！


    我的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试图不让眼泪落下来。


    突然，我发现后视镜里有一辆黑色的BM600正紧跟在我们的后面。


    “可恶！竟然来得这么快！！”


    后视镜里，申雪慧的车子像是发了狂一样，在后面紧追不舍。看来她已经彻底地失去了理智。该死，从幽消失的那一刻起，难道我还在妄想那丫头会剩下什么理智么？？


    爱情的确是一把双刃剑。它的锋利足以毁掉一个人！


    15.


    在黑色BM的紧逼之下，我们的车子无奈地驶上了危险的玉野山盘山道。那是一段极其危险的坡路，尤其是在这样的暴雨天气，稍不留神就很有可能跌进旁边的深崖。


    我的神经瞬间高度紧绷了起来。不是因为我怕死，而是我绝对无法容忍再让我身旁的这个女孩子受到一点伤害。


    “该死！！”


    突然，由于暴雨的侵袭，一块巨大的岩石从山顶滚了下来，横在玉野山道的正中，正拦在了我车子的前面，如同一座巨大的山让我的眼前猛地一黑！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全身的毛孔都在扩张，险些慌了手脚！


    不行！我绝对不能慌！因为阿娇还在我的车上，我不能让她有事！！


    想到这，我一脚踩下刹车，用尽全身力气将方向盘向左侧猛打到底，又急速地回转。随着一声刺耳的刮蹭声，金属车体和巨石摩擦迸发出了刺眼的火花，我们的车子紧紧擦着岩石的边缘冲了过去。


    冷汗已经湿透了我的背脊，这次死里逃生简直要了我的半条命。我还在喘着重重的粗气，惊魂未定。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就连我的车窗都被震裂了。


    我大叫了一声，猛地停住了车子，带着惊恐万分的表情转过身。


    眼前的情形让我震惊得说不出话！只见随后跟上来的申雪慧的车子由于躲闪不及，狠狠地撞在了岩石上，车身在空中翻滚了一周，便掉落进了深深的悬崖。


    我根本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愣在那里足足五分钟，才算是恢复了神志。


    五点三十二分整。


    死亡游戏结束了……


    16.


    “阿娇，你知道么……”我的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机械地抬起一只胳膊握住了阿娇的左手，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地说着，“申雪慧死了，‘死神之冕’找到了自己的祭品，这场死亡游戏结束了……我们不会有事了……”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虽说我和阿娇都逃脱了这个死亡诅咒，但此时此刻，我竟然一点都兴奋不起来，甚至没有一点放松下来的感觉。因为我并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成为游戏的牺牲品，我根本从来都没有想过让申雪慧死……也许，死掉的那个人如果是我的话，对我来说才是最大的解脱……


    就在这时，我突然猛地发觉到阿娇的手掌竟然如此的冰凉！我的脑袋一下子懵了，我慌乱地连忙转过了头天！怎么会这样？！阿娇的脸色如此的苍白，虚弱得几乎就要找不到生命的迹象了！


    我慌了，忙将阿娇抱在了怀里，两只眼睛瞬间变得火辣辣的痛。


    “阿娇！傻丫头！你怎么了！？你说话啊！该死的！你这个臭丫头快说话啊！！”


    “……阳一……”阿娇终于睁开了眼睛，吃力地望着我，“我……我好困……”


    “可恶啊！你要睡觉么？！不准在这里睡！！要睡觉回家里睡！阳一把你抱在怀里睡好么？！”


    阿娇虚弱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欣慰的笑容，两只大眼睛渗出了晶莹的泪水。


    “……你没骗我……是么……”


    “没有！我当然没有骗你！！无论你想要什么！想要做什么！！安阳一通通答应你！！只要你听我的话不准睡！！不准睡听到了没有！！”我发疯了一样大喊着，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紧紧地抱着这个丫头，好像怕一不留神她就会从我的怀里跑掉，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样！阿娇！不要离开我！请一定不要离开我……


    这时，阿娇的目光突然缓缓地朝我的身后转移，苍白的脸上似乎多了一丝惊喜和无奈。


    “阳一……我看到天使了……”


    什么？！天使？！


    我震惊地转过头，正好撞见了夜修其那张微笑着的完美面孔，在他的身后，那对巨大的黑色翅膀已经遮住了周围的一切。


    “该死！！她怎么会看到你？！这是怎么回事？！”


    我慌了神，一种可怕的猜想让我惊恐万分，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顾一切地朝夜修其大喊了起来。


    夜修其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临死之前的人，是可以看到我的。”


    “临死之前？！”我发疯一样喊了出来，脑袋如同爆炸了一般嗡嗡作响。


    不！这不可能！难道他是说阿娇就要死了么！？怎么会这样？不是已经有人为死神游戏付出代价了么？！难道一个人还不够！难道死神竟然这么贪心？！不！即使还要有人付出生命，也不应该是阿娇！！她根本和这件事情没有一点关系！！有本事就来拿我的命吧！一定不可以把阿娇从我的身边抢走！！绝对不可以！！


    “不可以！”我无助地大喊了起来，“阿娇！！你要坚持住！！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然而，我终于明白了一个凡人在死神面前的无力。我也终于明白了申雪慧看到幽死在自己脚下痛不欲生的感觉。难道夜修其说的是真的么？！难道阿娇真的要离开我了么！？这怎么可能！？这一定不是真的！不是！


    “小姑娘，我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一定破例让你实现一个心愿。”夜修其把头深深地探到了阿娇的面前，面带着温柔的笑容，“告诉我吧，你最后的心愿是什么。”


    听到这话，阿娇的眼睛中闪烁出了一点光亮，她苍白虚弱的脸上甚至还浮现出了甜美的笑容。


    夜修其笑着将耳朵靠近了阿娇的嘴边，认真地听着她生命中的最后一个愿望。


    我抱着阿娇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眼泪止不住地在脸上倾泻，我甚至已经不忍再看这一切了，悲痛地将头扭过了一边。


    突然，阿娇重重垂下去的手打在了我的腿上。我猛地转过头，看到了她安详得如同天使一般的脸，静静地睡了……


    17.


    “阳一！呜呜呜，对不起，我我我，我刚刚实在是太激动了，呜呜呜，所以手指怎么也不听使唤了，就连一个‘好’字都打不出来了！我简直都快急疯了！呜呜呜，阳一，你说的是真的么？？你是说我们，我们‘约会’对么？是约会么？！我简直不敢相信，其实就算不是约会，只要你让我出来陪你，就算隔着太平洋，阿娇也会开心地飞到你身边！谢谢你，阳一，你一定不知道听到‘约会’两个字让我有多开心，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嗯！从开始到现在我都对自己有信心，也对阳一有信心。我知道我们一定会在一起！也知道阳一定会像我爱你一样来爱我！从来没有一刻我的信念有过动摇，每一天，每时每刻我都做好了好好相爱的准备！因为我相信你！”


    “呵呵，这可是阳一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诶！我怎么舍得吃掉呢！以后呀，我要每天都戴在脖子上，只要我还戴着它，就说明阿娇还在深深地爱着阳一！”


    “阳一……你一直都在怀疑我……从来就没有真正相信过我……对么？我知道，你的心结不会这么快打开，我也知道，让你相信爱情需要时间，让你接受我也同样需要时间……所以，无论你如何讨厌我，如何骂我，如何对待我，我都能够忍受。因为我爱你，非常非常爱你……”


    18.


    一颗个红色的心形药瓶从我的怀里掉落在了脚边，我麻木地将它捡了起来。


    那是阿娇视为比生命还要重要的“项链”……她说过，只要她还把它戴在脖子上，那就证明她还在爱着我……


    “这个，是要给她戴上么？”


    我看了一眼夜修其，又看了一眼阿娇，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这枚红色的桃心上，眼泪也跟着又落了下来。


    “不戴了……永远都不要戴了……”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可偏偏这颗红心还是一样的血红闪亮。


    阿娇，“爱心药丸”在你的胸前，就代表着你还爱着安阳一，那我希望项链不在了，你也永远不要再爱我……我根本就不值得你爱……对不起，阿娇，你给了我一切，我却什么都没有留给你……


    我紧紧地握住了它，再松开，再握紧……最后，我将这刺眼的红光随着无限的伤痛和懊悔一起丢进了深深的悬崖。


    如果说当年程勋丢进爱惜谷的愿望瓶是为了爱情的永恒，那么我今天丢下悬崖的“爱心药丸”便代表了爱情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