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蓝妹妹

3个月前 作者: 寸铁杀
    地上的这堆白骨,就是曾几何时的美丽俏佳人吗?于九十悲痛的同时,心中又生出了巨大的迷茫。


    他像是入定了似的,呆呆地看着白骨,一动不动。浑然不觉旁边有个声音正想引起他的注意。这声音里充满着不满和气恼。


    “你刚才明明可以早帮忙的,为什么不帮?为什么偏偏要等到最后才出手?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


    这声音实在是太过纤细、柔糯了,完全是台湾版《蓝精灵》里的蓝妹妹的腔调。于九十听了好一会儿,才觉察到旁边有个人――不对,是有个灵识在跟他说话。接下来又听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弄明白这个蓝妹妹是在说什么。


    蓝妹妹显然很气愤了,否则以她怯怯的声线,根本不可能发出这么连贯、汹涌的指责。照她的说法,她原本计划的很好,如果于九十及时伸手帮忙的话,完全可以一举解决掉这些该死的“魅灵”的。


    别的于九十没听明白,倒是明白了一点――她说的那个“魅灵”,指的就是刚才那些差点置她于死地的乌云和阴霾。


    在蓝妹妹看来,能修炼出四枚镜印的灵识和凡根识,是绝不会任由“魅灵”猖獗的,更不要说袖手旁观了。


    她本来还等着于九十先发出“印芒”的,然后自己立即回应。四枚“印芒”对上四枚“印芒”,那威力,绝对可将这附近的“魅灵”一网打尽啊!从他的那个高度,发光照向自己不是要容易的多吗?而自己当时正跟“魅灵”周旋呢,腾出手来很困难啊!


    可她左等右等,体力几乎都耗光了(当时白鹿的两条前腿支撑不住,已然都跪下了――在这些邪恶的“魅灵”面前下跪,自己有多没面子你知道吗!),于九十这边却还是没动静。[..info超多好看小说]她没办法了,只好自己先发出“印芒”了。结果呢,于九十根本不予理睬!


    还好她急中生智,留下一枚镜印护住了白鹿的元识,用剩下的三枚镜印唤醒了鹿背上的那个“肉牢”,让“肉牢”接着往山顶跑。


    哪怕这时候于九十发出“印芒”相助,一切也还来得及啊!可于九十是怎么做的?根本是作壁上观啊!她后来又发出了三枚“印芒”求救,于九十还是置之不理。直到她体力穷尽,只剩下最后一枚“印芒”的时候,他才伸出援手。


    这是什么意思?故意耍着她玩儿吗?这是同修同道该有的作为吗?


    而且,因为一对“印芒”的威力十分有限,只消除了一部分的“魅灵”,其它的“魅灵”不过是受到了惊吓,四散逃开了而已!它们很快又会重新聚集的!你知道这给她的下一步动作,留下了多大的隐患吗?!


    于九十还沉浸在痛苦和恍惚之中呢,哪听得进去你说这些啊?况且你这一番话下来,用了多少新名词啊,居然一点儿都不觉得拗口吗?于九十倒也不至于听不明白,可感觉上还是很别扭。


    “魅灵”,蓝妹妹含含糊糊地解释说,就是死魂灵,有人的,有动物的,在民间的俗称就是鬼魅。它们最痴迷的一件事情,就是找到一个身体。有了身体,才能找回自己的业力和意愿――谁愿意总做孤魂野鬼啊!


    “印芒”,就是镜印发出的光,身体里受了几枚镜印,就能发出几道光。于九十也是听了她的话才知道,“印芒”相撞产生的爆炸,足以毁灭周边数米以内的“魅灵”。就像蓝妹妹说的,如果是四枚“印芒”对四枚“印芒”,那个连锁效应,在周围可见的范围内,可以让一切的“魅灵”魂飞魄散。


    “肉牢”,跟“魅灵”相反,是失去了所有魂魄的身体,包括人的,也包括动物的。就是说,刚才一直伏在白鹿背上的狄甲甲,在蓝妹妹眼里,就是一具“肉牢”――彻底没有了人的元识,也就更谈不上灵识和凡根识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狄甲甲怎么可能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不是说人的“元初识”极其顽固吗?附着在人体里如蛆附骨吗?未修炼过灵识的人,除非死了,否则根本不可能有魂魄出窍的现象吗?狄甲甲就没有修炼过灵识啊!在舍利洞里的那会儿,她的双手可是一直背在身后,连碰都没碰过那两面铜镜啊!在龟毛岭的那个岩洞里,她虽然拿过那面铜镜,可一点感觉也没有啊!照狄炳烛的说法,她身上根本就没有灵根啊,根本不可能像于九十这样走野路子,最后还能无师自通啊!


    既然有这么多不可能,那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呢?像狄甲甲这么一个聪睿敏感的女孩子,居然忽然意识全消,变成行尸走肉一样的“肉牢”,这不是很奇怪吗?


    还有,自己从头到尾,只接触过三面铜镜啊,连狄炳烛的看法都是,自己的身体里封的是三面铜镜,怎么到了你这儿,就变成四面了呢?难道说,狄炳烛的眼力,还不如你一个黄毛丫头吗?(这是他从声音上做出的推断。再怎么说,狄炳烛的年龄总大过你这个说话细声软语、轻轻怯怯的蓝妹妹吧?狄炳烛说自己还是少女呢,那你可不就是个黄毛小丫头吗?)


    还有,自己怎么说也是救了你一命吧?不说感谢的话也就罢了,这怎么还换来了一大堆的指责呢?


    谷底的一边,忽然传来了一阵銮铃声。


    是一匹白色的高头大马,和一匹略矮些的青黑色的马骡。白马先绕过岩角,于九十一开始还看走眼了,以为是那头白鹿呢。颜色还真像啊,都是通体雪白。气质也像啊,都是气宇轩昂。


    跟在白马和青骡后面的,是两个男人,手里都拄着根棍子。从两人的穿戴和举止上看,是一主一仆。


    仆人抡着棍子走在前面,长得肩宽背阔,一脸茂密卷曲的络腮胡子;头发浓密,也没好好的梳拢,跟座小山似的压在头顶上。因为满脸胡子(这就是所谓的“虬髯”吧?),看不大清楚年龄,不过听声音倒是底气十足、厚重有力,应该正值壮年。


    那个主人走起路来就很慢了。他的一条腿有些毛病,一瘸一拐的。他又是一脸从不着急的神情,所以走的就更慢了。这人有个三十多岁,衣着和发须收拾的就很利落了,身体瘦削,面孔清俊,神情幽深,一脸的天地尽揽于胸、余者不过尔尔的空廓表情,隐隐地还透出些萧索来。


    于九十想起来了,这个男人他见过。不光见过,俩人曾经还面对面、近在咫尺地一起呆过呢。


    就是在范伯孚他们押送的那架篷车里,驾车的也是那匹枣红色的大公马。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坐在篷车里,手里拿着一卷《归藏》的书简,正驱车要跳河自杀呢!后来那匹大公马被从天而降的一支羽箭给射死了。


    这人没死成,居然又跑这儿来了?


    “主人!”虬髯汉粗声大气地喊着,“这儿又有一具!”他一边说着,一边俯身打量着地上的白骨。


    瘸腿男人远远地看着,站下不动了。他扬起脸来,目光顺着崖壁一路看了上去。


    于九十对自己疏于理睬,让蓝妹妹很不满意。如今他的注意力又转向了那两个人,蓝妹妹就更恼火了。不过,等她再次开口,却一改刚才的怨责语气,变得焦急和央求了。


    “现在事情紧急,没时间跟你计较了!所以你一定要帮我,好将功赎罪,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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