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击 盗

3个月前 作者: 寸铁杀
    这是哪儿呢?


    随着眼前渐渐清晰起来,于九十意识到,自己又处于“飘浮模式”了。


    他最先看到的一个活动的物体,是一架篷车。


    咦,这架篷车看着很眼熟啊!好像在哪儿见过……在哪儿见过呢?


    于九十绕着篷车转了一圈,一看到驾辕的那匹枣红色的大公马,立即就想起来了,在那个干热的河岸上,看到瘸腿男人自杀的那次,就是这匹马和这架篷车。


    可是?问题来了――这匹马不是被一支从天而降的利箭贯穿了颈项和咽喉,当时就蹬腿了吗?不是还翻过肚皮,让于九十当场领教了它壮硕的雄性特征吗?这怎么又活了?这架篷车也是啊!不是栽歪在河岸上动不了了么,这怎么又好么央地出现在这儿呢?


    那个想要驱车入河的瘸子呢?到底死成了没有?还有,那支射死大公马的利箭到底是何来历?再有,穿在箭杆上的那只猎鹰,又是咋回事儿呢?


    看起来,自己跟这架篷车很有缘啊!居然连着看见它两次了。难不成,这之中还有着什么喻义不成?


    同样一架篷车,还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地方一换,气场也大不一样了!这么看着,篷车里装的东西可是很要紧呢?居然有七八个荷矛持弓的兵士跟在后面,专门负责押运呢!


    于九十记得很清楚啊!自己当时进到篷车里看过,只是一些书简,没见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啊!这次运的是什么?金银珠宝吗?他刚一动这个心思,就已经进到车篷里了。


    哪有什么贵重物品啊!仍是上次的那些书简!唯一不同的是,上次书简被颠散了,几乎要把车里的人埋住了;这次不同了,所有的书简都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栅栏格的书箱里,外面还用绳子捆扎着。


    外边忽然传来人员跑动和喊叫的声音。


    一个兵士手持长矛,脚步匆匆地从前面跑了回来,向坐在车辕一侧的一个头目模样的人报告,说前面有盗匪出现。


    “盗匪?”头目眉头一皱。这人三十五六岁的样子,身高膀阔,须发蓬乱,只是衣冠倒还整齐,下巴一直微微地仰着,有点儿高人一等的意思。


    “有六七个人,在抢劫一架粮车!”兵士汇报。


    听说只有六七个人,头目放心了,一按佩刀跳下了车辕。这厮还真够重的,他一下车,车辕立即抬高了不少。


    “在哪儿?!”他重重地低吼着。


    没等那兵士抬手指过去,于九十已然绕过大路的拐角,把整个场景尽收眼底了。


    盗匪抢劫的是一架完全靠人力推拉的架子车。


    架子车很破烂了,上面显眼地装了两口矮墩墩的大陶缸。陶缸的周围,横七竖八地放着一些枕头大小、满是补丁的破口袋,一个个圆鼓鼓、沉甸甸的。


    这就是那兵士口中的粮车吗?


    推拉粮车的是四个农民模样的人,被七八个手持利刃的盗匪围堵在道路中间。四人虽然衣衫褴褛,却也不乏勇气,面对强敌,并无拱手相让的意思,而是有的拿草叉,有的拿柴刀,有的直接举着棍子,背靠粮车,正在跟盗匪们僵持呢。(..info)


    盗匪中,有个衣着洁净的白衣男人,看样子也就二十多岁,面孔阴狠俊美。他忽然一抬手,一刀斩在了后车帮上的米袋上,袋子里的黄米哗地一下流了出来。


    四个农民既意外又心疼,刚一分神,白衣男人忽地一刀挥出,正砍在一人的臂膀上,那人手里的草叉当啷落地。


    群盗一见白衣人得手,大受鼓舞,立即挥动兵器就冲了上来。剩下的三个农民战斗力就很弱了,很快便在刀剑下面险象环生。


    一个盗匪跳上架子车,一刀劈开了大缸上的榆木盖子,伸手进去抓了一把。他扬起手来,金黄色的小米阳光一般从他手中泻落。他欣喜若狂,咧嘴大笑,可还没等他笑完,一支利箭带着风声直接贯颈而过,让他一头栽下车来。


    官道上,押送篷车的那支队伍正欢呼雀跃地向这边冲杀过来。


    那个头目亲自驾车,脸上兴高采烈,手里挥舞着佩刀,一马当先。坐在车辕另一侧的一个身材瘦长的汉子,不顾车辆疾驰:“噌”地跳下了车,站稳脚跟后,立即弯弓搭箭,再次向这边射来。


    虽然于九十知道这箭射不到自己,可还是忙不迭地让自己升高了些。


    那个一身白衣的年轻人却并不惊慌,见对方的人数跟自己人相差不多,还想较量一番,可不成想众盗匪先气馁了,一见有兵士杀来,立即落荒而逃。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身先士卒,结果却发现是孤军奋战,等到他再想逃的时候,已经毫无机会了。在众兵士的环围之下,他还想困兽犹斗,直到看见瘦长汉子双手掣弓搭箭,定定地瞄住了他,脸上这才闪过一丝恐惧。他放弃抵抗,扔下了手中的长刀。


    四个农民一路小跑着过来,扑地叩头谢恩。他们送上一袋黄米以示感谢,同时坚持要知道头目和射手的名字,说回去后要世代传扬。


    这个说法显然比那袋黄米更让头目高兴。他谦和地把四个人搀扶了起来,为的是让他们在听到自己名字时,能听得更清楚些。


    射手过来,替头目报上了名字。头目叫范子孚,鲁国人。范子孚再反过来,替射手报上了名字。射手叫卜求,鲁国人。四个农民一脸铭记在心的表情,千恩万谢地走了。


    范子孚面色一改,变得严厉起来,开始审问刚抓到的俘虏。白衣年轻人倒也不隐瞒,说自己姓弥,叫弥子瑕,卫国人。一听说他是卫国人,兵士们都高兴了,齐齐地发出了一声欢呼。


    弥子瑕听出了这欢呼的寓意,脸色立马就黯淡了。


    从士兵的七嘴八舌中,于九十听明白了,在卫国,强盗的脑袋是可以用来换钱的!


    众兵士欢呼过后,又不无遗憾地长吁短叹了:刚才要是多抓住或多打死一个强盗就好了!


    根据卫国的法令,一颗强盗的脑袋,可以换取一百布币。这个弥子瑕,再加上刚才射死的那个强盗,两颗脑袋可以换取二百布币。可法令还规定,如果一次凑够三颗强盗的脑袋,就可以换走五百个布币!――五百个啊!


    兵士们在那里窃窃私语地算着小账,于九十听得头疼,不过多少也听出了个大概――这个叫范子孚的头领,似乎很喜欢找感觉,喜欢被人拥戴,所以对手下一向大方。这样一来,兵士们对收益自然也就有所期盼了。


    虽说刚刚见识过一场还算激烈的打斗,可于九十感觉跟上两次比,这次的所见所闻是最为平淡了。


    就在这时,一个探路的兵士跑了回来,报告说,官道前方,出现了卫国国君的车仗。


    “谁?”范子孚难以置信。


    “卫国国君!”兵士重复道。


    范子孚跟射手卜求面面相觑。


    “卫国国君……怎么会来这儿?”卜求沉不住气了,紧张地嘀咕道。


    卫国国君?


    于九十一下子想起来了,上次悬浮的时候,见到的那个“拍摄现场”,就是孔子去卫国,在城门口等待国君召见的情景啊!


    这也――太巧了吧?


    于九十刚要飘浮过去,看看君王车仗的派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搞完了没?……好哇,还真是‘饱则思淫’啊!你这才吃饱多一会儿啊!就开始鼓捣这个了?自己跟自己搞很有意思吗?!”


    ――听出来了,是叶倩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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