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送水工

    新州市的一个有些年岁的小区的楼道里，一个瘦弱的身影肩上扛着重重的一桶饮用水，艰难的往上爬着。[..info超多好看小说]身后一直跟着一条小黑狗，不停的摆动着自己那根毛茸茸的尾巴，来回的上蹿下跳。


    一桶水17。5l，大概有35斤的重量。这个重量如果是放在一个成年人身上的话，爬上六层楼的高度都有点让人吃不消，更不必说一个一眼看上去就能判断是营养不良的青少年了。


    但是少年却爬上去了，上楼的步子虽然很慢，但终归是没有摔倒并且完好无损的把水送到了六楼。


    将水放在地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蹲下身子轻轻抚摸了一下小黑狗的狗头，黑狗竟是安静了下来，全然没有刚才的活蹦乱跳。


    少年敲了敲门。这个小区和京城里面大多数上了年纪的小区一样，因为年久失修的原因都面临着推倒重新开发的问题，加之楼层不高，自然谈不上装电梯。而从楼道转角处往外望去，小区里的其他楼房早就被推倒，大概也只有这么一栋楼还孤零零的立在原地，成了所有人眼中的一个异类。


    早先有房地产公司过来商议开发之前，一些有钱的户主就早早的离开了这个小区。等到房地产公司和大部分的业主商量好了之后，大伙更是蜂拥离开。


    但是少年现在所处的这栋楼因为居住的都是一些少了年纪的老年人的缘故，总归是有些故土难离的情节在里面，所以从一开始商议开发的时候就坚决不同意搬走。(..info)


    这种情形是在开发商破土动工，一天之类十几台推土机和不下十家专业拆迁队的工作下将其他的房子全部推倒之后才有所转变。因为从那之后，这个孤零零的楼房就长期面临着威胁和恐吓，小偷更是络绎不绝。原先抱定主意不走的老人也犯了难。权衡了一番，联系到开发商，拿到一笔拆迁费过后便拖家带口的离开了。


    一年之后就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顶层六楼的唯一一户人家。


    少年了解这些情况，是因为他在这片送水已经有5个年头了。从一开始每天整车整车往这边送水还得跑上个十来趟到后来每天只用半车再到现在，少年每隔三天才往这个楼上送一桶水。


    可以说，他是亲眼见证了小区的兴衰历程的。


    为了解决钉子户的问题，开发商动用了各种手段。断电断水这类只是算的上小把戏，屋子里面的人还是顽强的活下来了。开发商也曾经到纯净水公司跟老板提过别往这边送水，老板答应了。少年作为一个兼职的临时工，自然没法改变老板的决策。但是从那以后在送完自己承包的片区的送水业务之后，他都会将自己事先掏钱买下的一桶水送到这边。


    所以每次走到这边的时候，少年总是累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在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眼前的少年。少年叫谢小辉，16岁，兼职送水，其实是新洲四中的一个学生。父母不在，跟着一个无良的老人在一起生活，那个无良家伙看上去道骨仙风，实则却是一个老骗子。这老骗子好取了一个盗版的名字，叫做张翼达！


    之所以说这老东西无良，是因为他作为一个长辈从来没有尽到一个长辈应有的职责。拿送水这件事情来说吧，这事对小辉来说不单单是送水，同时也是生活的一个保障！


    一阵门锁转动的声音，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里面一个黝黑的大眼睛怯生生的从门缝里往外看了一眼，待看清屋外的来人之后，便是一阵清脆般的声音响起。


    “爷爷，小辉哥哥来送水了！”是个女孩子的声音，说话间也是把门完全的打开，黑狗也是一个箭步冲进了屋内。


    望着黑狗的背影，摇头苦笑。手掌握住瓶颈，就要将一桶水提起。


    女孩子也就十岁的年纪，扎了两个羊角辫，身上穿了一套碎花布的连衣裙，一阵小脸红扑扑的，看上去煞是可爱。见少年一脸汗水，作势要从他的手上把水接过来。


    小辉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不用，太重了你拎不动的。”说完便是一个发力把水提进了屋内。这水有几十斤，如果不是有着一身牛力气的话，小辉也是搬不动，何况眼前这个小女孩。


    女孩见状，安静的跟在小辉后面，反身又朝门外张望了一眼，便又将们重新锁上。


    屋子不大，也就80多个平米。两室一厅的构造，外加一个厨房卫生间和一个宽敞的阳台。屋子里面没有什么太多的家具，客厅里面只有一张木桌加几条椅子和板凳。墙角处有一台老旧的21寸的电视机，孤零零的放在地上。整个客厅基本上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但是看上去却自然透出一股简约之美。


    小辉径直走向了厨房，把原先的空桶拿了下来，将新桶放了上去。不一会就是一阵咕噜咕噜的气泡的声音响起。看了看商显示加热的显示灯，小辉这才心满意足的走出了厨房。


    因为是顶楼，加之周围没有什么高的建筑挡住阳光，所以即便是屋里面没有开灯，也显得一片亮堂。


    自来熟的找到一张凳子坐下，没一会之前的女孩便从卧室里面推着一个白发苍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出来。


    “小辉啊，辛苦你了啊。”将老人推倒少年的面前，女孩又转向了厨房，不知道干嘛去了。


    “没啥辛苦的，反正送这么多年水也习惯了。往这边跑了这么多年，一下子不跑的话心里反而有点不踏实的感觉。”小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老人呵呵一笑，显然知道这番话实则是在安慰自己，也不说破。对于这个害羞腼腆但是却古道热肠的男孩子，他是打心眼里喜欢。


    五年前第一次见到一个半大的孩子扛着水往家里送水的时候，他心里就一阵的不忍。便试探着询问着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同时也暗示自己或多或少的可以给他点帮助。谁知当时那个上了六楼之后瘫倒在地的男孩子竟是一言不发的装好了水之后，便埋头离开。


    倏忽之间，原先那个半大的小子现在也已经长成一个帅气英俊的小伙了，虽然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但是却有一身的力气，再也不是那个以前上楼甚至需要自己帮忙的孩子了。房地产开发商对于他们这片的封锁他都是知道的，断水断电而且还特意打招呼不让饮水公司送水过来。


    这个孩子往这送水，那绝对不是图他这个老家伙什么东西，也绝然不是他嘴里说的一不送水的话就会不习惯。


    “吃过了没，要是没吃的话我那还有点剩菜剩饭可以垫吧垫吧肚子。”老人开口道。全然没有和一般人之间的见外。


    少年点头，他也确实是饿了。送了一天的水，早上吃的东西早就被消耗殆尽了。因为心里想着早点把水给各家各户送过去，中午也就没有再吃饭了。早就饥肠辘辘了。老人这么一说，对他来说完全就是一种福音啊！


    谈话间，原先离开的女孩子却是端上来一大碗蛋炒饭上来，粒粒金黄。少年也不客气，风卷残云一般的投入到轰轰烈烈的灭食大战中。


    女孩和老人只是看着少年，并不说话。见小辉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都是不由的荡起一丝微笑。


    就在此时，原先跑进来之后不见踪影的黑狗竟是从阳台处出来，嘴里还叼着一只硕大的骨头。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它脸上洋溢的欢乐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