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暧昧的错觉

    “爱惜，怎么了？心情好像很不错哦？”看着今天一整天都笑得很开心的爱惜，楚行云有种不明所以的感觉。虽然他真的很喜欢看爱惜高兴的笑脸，但是整天这样笑着，却又让他觉得有些好笑有点困惑。他忍不住拍了拍爱惜的头，有些宠溺地开口询问。


    “没什么啦，我只是心情很好啊。”偷偷地瞥了一眼楚行云，爱惜想着朱晓丽和方颐的话，想着自己可能真的喜欢上了眼前这个温柔可亲的帅气男孩，又一次忍不住脸红了。


    哦，虽然爱情比她想象中来得要平淡了许多，但是如果是楚行云的话，应该还是会非常幸福吧。楚行云是一个那么温柔而又优秀的男生，能够遇到他，她真的很幸运。


    爱惜有些感动，楚行云对她的付出、对她的好她从来没有忘记过，想着朱晓丽和方颐的话，她想，或许自己真的应该诚实和大胆一点。


    但是看着楚行云那双眼睛，她还是很不好意思。


    或许，爱情，本来就是让人感觉到羞涩不安的。


    “真的没事吗？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楚行云担心地看着脸上的表情不停地变来变去不晓得在想些什么的爱惜，真的开始不安了。这丫头，今天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啦。云，我先走了，我想先去趟图书馆，你不用陪我了。”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的脸可以煎蛋了。爱惜想着，不等楚行云反驳，立刻抱着书包转身就跑。


    “爱惜，真的不用我陪你了？”跟在爱惜的身后，楚行云不放心地问。


    “真的啦，你一会儿还有课不是吗？没事的，我一个人去就好了。”知道楚行云在为自己担心，爱惜的心头闪过一抹甜蜜的感觉，转身朝着楚行云甜甜一笑，想了想说，“下课了一起吃午饭。”然后挥了挥手一个人跑远了。


    看着爱惜轻快的背影，楚行云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往教室走去。算了，自己最近真的好像太缠着她了，可是，真的好喜欢和她在一起的那种感觉，一刻也舍不得分开啊。


    喜欢一个人，就想永远和她在一起，这句话正是他现在的心情。


    爱惜跑了一阵子便放慢了脚步，其实她并没有什么事非去图书馆不可，只是前两天和楚行云一起去图书馆借书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一本介绍天体恒星的书，喜欢星星的爱惜立刻借了回来看，昨晚上挑灯夜战把书看完了，爱惜想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先去把书还掉。


    早上十点多，校园里还很安静，大部分的学生都在上课，不上课的也大多在自习。爱惜呼吸着校园里清新的空气，看着周围美丽的风景，脚步越来越慢了。星神学院真的好美，不止是建筑，她的绿化、布局也都独具一格，让人即使看了很多遍依然还会被她的美丽所吸引。


    但是，就在这时，旁边却传来了与这静谧的校园很不搭调的声音，似乎……有人在打架吗？


    爱惜皱了皱眉，怎么会有人在这里打架呢？


    她想要转身离开，却无意中抬头看见了对战中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好久不见的凌夜圣！


    居然会是他？


    他还会打架？


    爱惜蹙着眉头悄悄地走了过去。原本打算绕道离开的她在看见凌夜圣的时候就被蛊惑了，她忘了自己完全不懂得自保，如果被他们发现说不定自己也会被牵连进去，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靠近。


    她只是担心凌夜圣又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作为同学，她当然应该关心他。爱惜这样说服自己，然后悄悄地走进一边的树丛中藏了起来。


    凌夜圣就在她的面前，半侧着脸对着她。他的周围还有一群小混混，他们将他围绕了起来，但是他却丝毫不在乎的样子。还有一个高大却显得万分流气的长发男生抓着凌夜圣的前襟，愤怒地似乎在骂着什么。而凌夜圣根本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冷冷地、极为高傲地看着那群混混。


    显然，那种轻蔑无视的眼神激怒了他对面的那个男生，那个男生看起来是那群混混的头目，他一声大吼就朝凌夜圣动起手来。凌夜圣头都没有抬，只是狠狠地一脚踹了过去，踢开了那个凶神恶煞的男生。


    男生飞了出去，随即又跳了起来扑向凌夜圣。爱惜捂住嘴，吓得小脸苍白，几乎尖叫出声。但在看见凌夜圣漠然地握紧拳头甩向那个男生时，爱惜渐渐安心了，凌夜圣他不会输的，那是一种直觉。


    可是还来不及安心，爱惜就再一次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忽然转变的局势。凌夜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放弃了还手，任由那个愤怒的混混头目把他一拳头打飞，紧接着那群小混混们都涌了上来，对着凌夜圣拳打脚踢……


    而凌夜圣，他明明可以还手的，那些混混们明明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为什么，他竟然毫不还手任他们这样对他呢？


    爱惜禁不住呆在那里，泪水不自觉地滑落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但是她忍不住。看着这样的凌夜圣，看着他眼里流露出来的那种死寂的神色，她整个人呆住了，完全的不知所措。他是故意的，故意不还手的，故意让他们对他拳打脚踢的……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


    好好活着不好吗？


    为什么？


    爱惜无声地哭泣着，她想要站出来，赶走那帮小混混，可是凌夜圣眼里那抹颓然却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那群混混的对手，但是她实在看不下去，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凌夜圣受伤。


    这一刻，爱惜终于承认，她在乎这个看起来陌生却又熟悉的男孩，非常非常在乎，甚至超过了自己的生命。


    就在爱惜忍无可忍的时候，那个领头的男生停下了手，而周围的小混混们也停下了手来。男生将凌夜圣从地上提了起来，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骂了一声：“切，毫不还手，想要我们杀了你吗？没劲！”说完，那个男生狠狠地将凌夜圣丢到了地上，仿佛是丢垃圾一般，然后领着那群混混扬长而去。


    看着那群混混们离开，爱惜立刻冲了上去，跑到凌夜圣的身边，跪倒在地上一把抱住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凌夜圣，颤抖着手摇动凌夜圣的肩膀，用尽全身力气喊了起来：“凌夜圣，凌夜圣，你怎么样？你……你……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含着哭腔的声音充满了无助和害怕，温热的泪水一滴滴滑落，落到了凌夜圣的脸上。爱惜看着凌夜圣布满伤口的身体、青肿的脸、含着血丝的嘴角，怕得发抖。


    她宁愿受伤的人是自己，也不要是凌夜圣啊。可是现在，她却替代不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伤痕累累。


    谁在哭？


    感觉到脸上的湿意，凌夜圣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睛，爱惜的脸慢慢地在他眼前出现。看到他醒了，爱惜觉得安心了一点，手忙脚乱地擦干泪水，关切地问：“凌夜圣，你醒了？站得起来吗？走，我带你去校医室，你伤得好重。”说着，爱惜又哭了起来，滴滴答答的泪水不停地落下，怎样都止不住。


    凌夜圣撇了撇嘴，没有想到又会遇到爱惜。她的关心看在他眼里是多管闲事。她不是星辰，而他不会在意除了星辰以外的任何人。


    用尽力气一把推开爱惜，凌夜圣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漠然地开口：“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多管闲事的女人。”说完，他一步一晃的、踉跄地朝前走去，当爱惜是空气一般，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心狠狠地揪了起来，爱惜抿了抿唇，泪眼模糊地看着凌夜圣一步步离开。她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跟在凌夜圣的身后，虽然被拒绝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可是爱惜就是没有办法放下凌夜圣。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去医务室怎么行？


    这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不爱惜自己？甚至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呢？


    跟在凌夜圣的身后，爱惜的泪不曾停止。心，好痛好痛，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个丝毫不知道顾惜自己的男孩。


    没走几步，凌夜圣的身体晃了几下，就在爱惜的眼前倒了下来，伤重的身体根本经不起他这样的折腾。爱惜惊叫了一声扑上去，紧紧地抱住凌夜圣的头，大声哭泣起来。


    “凌夜圣，凌夜圣，你怎么了？你说话啊！回答我，凌夜圣……”可是，无论爱惜怎么哭叫，凌夜圣都昏迷不醒，一动不动，整个人没有一点生气。


    爱惜咬了咬牙，擦干了自己的泪水，想拖着凌夜圣去医务室，可是娇小的她根本拖不动他。


    怎么办？


    爱惜泪眼迷蒙地看着凌夜圣伤痕累累的身体，平时冷漠无比的他，此刻却是那么的脆弱，仿佛随时都会消失。爱惜忽然害怕起来，怎么办？


    这时，她想到了楚行云，立刻求救似的摸出了手机，颤抖着拨通了楚行云的电话。


    一听到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爱惜再也克制不住不知道第几次泛滥的泪水，哭音浓浓地喊起了楚行云的名字：“云，求求你，救救他吧，他就要死了……”她哭着喊了起来，泪水掉落在凌夜圣的身上，打湿了他的衣襟。


    “别担心，医生说他没事了，放心吧。”看着躺在医务室的床上安静地打着点滴的凌夜圣，楚行云微叹了口气握住爱惜冰冷苍白的手指，柔声安慰道。


    正在上课的楚行云接到了爱惜哭叫着打来的电话，他几乎是惊吓着第一时间冲出了教室，从已经慌乱得失去了神志的爱惜嘴里打听了她所在的位置，飞一般冲了过来，看到伤痕累累的凌夜圣和哭得两眼通红的爱惜。


    那一刻，楚行云的心情有些复杂，却不知道要怎么说。


    他将爱惜扶了起来，然后背起凌夜圣来到了医务室。直到医生帮凌夜圣受伤的地方敷上药、缠上绷带，再三地说明他没事，只是有些虚弱，爱惜这才安心下来，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这才恢复了一点生气。


    楚行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忽然间有种离爱惜好远的感觉。


    爱惜，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朝着他所陌生的地方走去，而他却一点阻止的能力都没有。楚行云为这样的发现感到悲哀，可是更悲哀的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办法将视线从爱惜的身上转移开，只能这样默默地陪在她身边，看着她伤心落泪。


    爱惜靠在楚行云身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凌夜圣。他现在似乎睡着了，胸口均匀地起伏着，脸上、身上的血污和伤痕已经擦干净，终于不再像刚才那般仿佛破布娃娃一般了无生气。


    松了口气，爱惜闭了闭眼，这才意识到楚行云的存在。


    她从楚行云的胸口挣扎起来，不好意思地看了楚行云一眼，低声道歉：“对不起，你还在上课，我却……”而且，还是为了这么自私的事情，爱惜觉得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对楚行云解释。


    可是楚行云只是摇了摇头，他看了凌夜圣一眼，然后站了起来，拍拍爱惜的肩膀安抚道：“我没事，凌夜圣他也会没事的。我先回去上课了，你不要担心。你刚才一定吓坏了吧，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再说。”楚行云一如往常的温柔，丝毫没有责怪爱惜的意思。


    爱惜点了点头，目光朝着凌夜圣转了过去，“我等他醒来就回去。谢谢你，云。”说完，她再没有看楚行云一眼。


    强忍着心头的失落，楚行云神情复杂地看了眼凌夜圣和爱惜，没有说话，悄悄地转身离去了。


    他忽然觉得，他在这里仿佛是多余的人，留在这里，他觉得自己会窒息。


    爱惜没有注意到楚行云是什么时候走的，现在的她，眼里只看得到凌夜圣—悲伤的凌夜圣，绝望的凌夜圣，冷漠的凌夜圣，毫无求生意识的凌夜圣。


    到底，在他的身上发生过怎样的事，他才会这样的厌弃人间呢？


    不知不觉，爱惜的泪水再次掉了下来。


    凌夜圣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画面。娇小而单薄的小女孩，坐在他的床边无声地哭泣着，用一种让他的心为之颤抖的眼神在看着他，默默地哭泣，仿佛是在为了他而哀鸣。但是他并没有多说什么，看着爱惜的泪水，他只是静静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无动于衷地拔掉手上的针头，克制着大脑的晕眩，头也不回地离去。


    她救了他吧，多管闲事的女人，真的是个无药可救的女人啊。凌夜圣在心里微讽。这个世界上除了星辰，没有人可以拯救他的灵魂。而星辰，已经不在了。


    所以，爱惜不过是爱惜而已，无足轻重。


    但是他不知道，爱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再也放不开了。


    爱惜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将这个男孩从自己的心里移去。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地看着他离开，默默地掉着心疼的眼泪，爱惜捂住了心口，痴痴地看着凌夜圣一步步走出了自己的眼帘，心，也开始了然。


    她在乎这个陌生而又神秘的男孩，在乎的程度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看着橱窗里漂亮的模型，墙壁上挂满的各种各样关于星辰的图书、资料，爱惜一面赞叹着，一面不解地看着笑得如沐春风的楚行云。


    “你喜欢的，不是吗？”楚行云低头看着爱惜，深邃的眼里有着满满的深情。这里是星神学院星空协会的办公室，星空协会是一个星体爱好者的同盟组织，聚集的都是学院里喜欢研究星体的学生。楚行云告诉爱惜，他也是这里的成员之一。


    听着楚行云的话，爱惜的心微微一动，一股甜蜜的滋味涌上了心头，让她充满感动。微微侧着头看着楚行云，她的声音有些喜悦的颤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星星？”她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的，不是吗？


    楚行云是什么时候注意到的呢？


    “爱惜，你不知道吗，每天晚上只要有星星，你都会习惯性地仰头望着天空，那种表情，仿佛在祈祷幸福的信徒。”楚行云伸手摸了摸爱惜的头发，笑得宠溺，眼里流泻着疼爱的光芒。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得仿佛是水一般，一滴滴，滴进了爱惜的心里，“所以我想，你一定会喜欢这里，喜欢它们的。”说着，楚行云莞尔一笑。


    爱惜的眼角有些湿润，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她看着楚行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爱惜不晓得要怎样去形容这份感动，也不知道要怎么回报楚行云对她的好。这个人总是这样，无微不至地对她好，只要她需要，他就会第一时间在她的身边出现，陪着她，安慰她，逗她开心。他是那么的细心，那么的温柔，就连自己最微小的秘密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她喜欢星星，但却从来没有说，可是现在，他却送给她这样一份惊喜，让她喜悦得几乎想哭。


    “谢谢你，云，我真的好喜欢这里。”爱惜听见自己微笑的声音，她侧着头，真心对楚行云道谢。


    楚行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拉着她的手加入了协会成员的谈话中。但是他的心里却很快乐，看着爱惜快乐他就会觉得快乐。看来这次，他是做对了呢。


    那天，他帮爱惜将凌夜圣送到了校医院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爱惜笑了，虽然他想了很多的办法，可是都没有办法让爱惜眼里那抹让人心疼的忧郁消去，而现在他终于做到了，这样就好。看着爱惜快乐的小脸，还有难得的兴奋，楚行云笑得很开心。


    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要看着她幸福。这样，就满足了。


    同样都是星体的爱好者，在女孩子多的时候，气氛就更热闹了。


    现在十几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凑在一起，当然会热闹得有些过了头。从一开始各自喜欢的星辰谈到最近发现的星体，再到各自的专业、老师、趣事，最后，女生们的恶趣味，终于扯到了星神学院的众位帅哥头上了。爱惜微笑着听她们唧唧喳喳地闹着，心里很快乐。她不是一个擅长言辞的女孩子，但是喜欢分享大家的融洽和快乐。


    她听着大家麻雀般热闹地谈论着校园里的趣事，眼神却不自觉地朝着窗外飘去。这时，一抹熟悉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让她再也移不开自己的目光。


    窗外的大树下，凌夜圣正靠在树干上睡得很熟，他的头发、衣服看起来都有些凌乱，但是身上的伤好像已经好了呢。爱惜静静地观察着他，微微地笑了，却隐隐地心疼。


    凌夜圣，这个人总是可以在自己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勾动自己全部的心情，而她，却连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爱惜，你在看什么呀？”原本谈得热火朝天的几个女孩子发现了爱惜的心不在焉，好奇地顺着爱惜的眼神往窗外飘去，然后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沉睡着的凌夜圣。


    “是他啊。爱惜，你认识他吗？”爱惜身边的短发女孩，也是刚入学的新生林小如看着凌夜圣，不由得皱了皱眉，转头看着爱惜问。


    “嗯，不是太熟悉，只见过几次而已。”爱惜有些不好意思，脸微红地转了过来，不敢再看凌夜圣。


    但是现在女孩们却对凌夜圣产生了兴趣，话题围着凌夜圣转了起来。


    “是吗？我也知道他，听说他还是我们系的学长呢，好像叫做凌夜圣吧。不过真的很讨厌，每天都能看到他打架滋事。听学姐说，他几乎都不去上课，每天都和一群混混们混在一起，讨厌死了。”没有发现爱惜尴尬的林小如继续厌恶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没错呢，我听说他不仅在我们学校惹是生非，还经常和其他学校的流氓打架，有几次都差点出人命呢。真不知道怎么星神学院会有这样一号人。”另一个女生也接口说了起来，脸上满是讨厌。


    “就是，星神学院的校规不是一向很严格的吗？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真该开除他。”


    女孩们开始兴奋起来，但是所有的话题都充满了对凌夜圣的敌意，这让爱惜难过了起来。她张嘴想要帮凌夜圣反驳，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算不上认识他，除了他的名字，她对他一无所知。她不知道他的过往，不知道他的性格喜好，也不知道他原本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失落和苦涩在爱惜的心里泛滥开来，耳边女孩们纷乱的评价在她的心里炸开了锅，让她痛却又无可奈何。


    “我听说他本来就是一个混混，难得长得那么好看性格却那么恶劣，真是可惜。”


    “真是的，这种人讨厌死了，还每天摆出一张冷酷得要死的脸，摆什么酷呀。”


    ……


    七嘴八舌的议论成了伤人的利器，伤得爱惜血肉模糊。她想大叫，想大声为凌圣夜辩解。她看得到他眼里深沉寂寞的悲伤，还有无助的绝望，他一定是因为遇到了很难过很难过的事，才会变成这样，可是，她却没有办法说一句话。


    就在这时，星空协会的副会长，已经三年级的万翩翩摇了摇头，制止大家过火的言论，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凌夜圣他……原本不是这样的，他会变成这样我们也没有料到。他……也是不得已，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唉！”万翩翩的目光有些同情和怀念，她看着窗外的凌夜圣，脸上的表情有些苦涩。


    那抹同情和了解的眼神让爱惜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霍地站了起来，急切地说：“学姐，你知道凌夜圣他……他的过去吗？之前的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她还记得，楚行云曾经说过，凌夜圣是一个没有心的人。为什么连万翩翩都这样说呢？到底，在她不知道的以往，曾经有过怎样感人的故事？


    万翩翩没有说话，目光依然留在凌夜圣的身上，她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回头朝着大家露出了一抹怀念而又忧伤的笑容，缓缓道：“我来给你们说一个故事吧，那还是在我刚进入星神学院不久的时候发生的故事。”她回忆起来，表情充满了忧伤。


    “这个故事，和他有关，对吗？”爱惜敏感地眨了眨眼，心头开始期待却又害怕起来。


    万翩翩点了点头，然后微微一笑，表情有些奇特地说：“你们一定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像是混混一样的人，他曾经是个怎么样的人吧。一年前，他还是我们星空协会的会长，被星神学院的女生们选为最佳情人！”


    万翩翩的话仿佛是炸弹一样在众人的心里引爆了，大家瞬间沉默了起来，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万翩翩，眼里充满了惊讶、不信甚至是不可思议。


    只有爱惜，她虽然惊讶着，却平静地接受了这样的凌夜圣。


    她心中的凌夜圣原本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虽然他隐藏得很好，但是爱惜还是发现了，在凌夜圣看似冷漠而又放纵的举动中曾经的高贵和不凡。只是，她却没有想到，原来他也那么喜欢星星呀。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他们有着一样的爱好，爱惜的心里闪过了一丝甜蜜的感觉。


    “学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他变成这样的？”爱惜有些焦急地握着手，看着万翩翩开口。渴望了解凌夜圣的过去让她完全忘了矜持，在这一刻大胆起来。不过幸而每个女孩子都很好奇这段过去，大家也没有对爱惜的反常有太大的反应，一双双大眼睛都直直地看着万翩翩。


    万翩翩的目光有些悠长起来，仿佛是陷入了回忆。爱惜不敢动，怕惊动了万翩翩，她总有一种感觉，那段过去是了解现在的凌夜圣的一把钥匙，她急切地想要知道。但是，却又隐隐的有些害怕，她可以想象得到，那绝对不是一个一般的故事，否则，那么优秀的凌夜圣，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颓废、脆弱、冷酷、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没有活下去的意志……


    “那时，圣是我们协会的会长，个性很开朗而且又风趣，非常受大家欢迎。当时他有一个女朋友，名字叫做星辰，和他是同班同学。星辰长得很美，就像是从童话中走出来的公主一样，美丽端庄又大方聪慧，被大家公认为我们的公主。星辰和凌夜圣的感情很好，他们就像是我们学校里最美丽的风景线，每天都能够看见他们甜蜜地在一起，那种感情真的让人好羡慕好羡慕……”万翩翩一边回忆一边喟叹着。


    爱惜没有说话，原来，那个他不停地呼唤的女孩子叫做“星辰”，原来，他们曾经相爱过……只是，那个星辰呢？她的脸白了白，瞪大了眼睛看着万翩翩，等着她说下去。


    “那时我们都以为他们一定会一直在一起的，他们是那么的般配，那么的相爱，就像是相互辉映的两颗星星，仿佛永远都会彼此追随。可是……”说到这里，万翩翩的声音一顿，沉沉地叹了口气。


    “后来，怎么了？”爱惜的心跳得厉害，她几乎没有办法说出完整的句子，脑海里已经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快乐的经历，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去碰触，想要去了解。


    闭了闭眼，万翩翩长吸了口气继续说下去，眼圈却有点儿发红：“后来，星辰生病了，是白血病。医生宣布无药可救。没过多久，星辰就在凌夜圣的怀里死去。从那以后，就没有人见过圣的笑容，原来那个温柔的白马王子一瞬间消失了。他就像现在这样了无生趣地活着，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意相信星辰真的已经死去了。”


    万翩翩说完，大家都沉默了，女孩们的眼里仿佛都看到了凌夜圣的心痛。爱惜坐在那里，泪眼模糊地看着窗外依然睡得很安静的凌夜圣，泪水一颗颗滴落下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但是她就是无法克制这样的心痛。她心疼他的失去，心疼他的落魄，心疼他的遭遇，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发现，早一点去关心他。


    难怪，他会在海潮中无动于衷；难怪，他会在别人打他的时候毫不还手。他是真的不想活下去啊。他一定是在想念星辰吧，疯狂地想念那个女孩子，所以好想好想离开这个没有星辰的世界，去另外一个世界和星辰相会。


    一定是这样的，这个没有了星辰的世界对凌夜圣来说是一座孤独寂寞的空城，让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他，真的好可怜，也好痴情。


    爱惜的泪一瞬间汹涌而下，此时此刻，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放开这个孤独寂寞的男孩了。他在她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不管她如何想要抗拒，都没有办法让他在自己的心里离开。更何况，她根本不想要将他从心里移开。


    就这样把他放在心里，心痛着，却也好快乐。


    “好了爱惜，不要哭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反正现在的凌夜圣……唉，不提也罢。”温柔地帮爱惜擦去了眼泪，万翩翩像个大姐姐似的拍拍爱惜的头，“别想太多了，我相信你和楚行云一定不会变成这样的。哈哈哈，我们可是很看好你们两个的啊，一定要修成正果知道不？”说着，万翩翩故意促狭地捏了捏爱惜的脸颊。


    提到楚行云，爱惜的眼神有些茫然，随即低下了头去，不敢看万翩翩她们。大家似乎早就习惯了她和楚行云在一起，把他们都看成了一对，时不时地开着玩笑。每次开玩笑的时候，楚行云总是很大方，而她却总是有些逃避。


    她知道自己是喜欢楚行云的，但是也只是喜欢而已。


    如果说没有凌夜圣，她想，她或许真的会爱上楚行云。这个人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细心，永远都在呵护着她，心疼着她，他就像是童话中的王子，优秀而又完美。


    可是，现在的爱惜，却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单纯地去接受楚行云对自己的好。她发现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在遗落，落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而且，完全没有办法收回。


    凌夜圣，她心疼着这个人，思念着这个人，好想好想挽救他那颗孤寂的灵魂。


    “我……”惨白着脸，听着万翩翩的话，爱惜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来。刚才，她几乎没有想到楚行云，心里满满的都只有凌夜圣。


    “唉，好啦，翩翩姐，你又不是不晓得我们爱惜脸皮子薄，你要是再打趣，说不定爱惜真的就打个地洞钻下去了。”林小如笑着帮爱惜解围，众人都笑了，不再调侃，爱惜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林小如一眼，小如朝她眨眨眼睛，笑得很俏皮。


    爱惜悄悄地拍了拍脸颊，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想要离开这里，找个地方静一静，但是却又不好意思先走，而且她答应了楚行云等他来接自己，只好傻傻地继续盯着窗口发呆。


    但是，大家的兴头还围绕着凌夜圣在转，让她想要努力平静的心越发的慌乱起来。


    “凌夜圣”三个字，成了她的魔咒。


    “真的好可怜，真没想到他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长辫子的女孩周凌微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说，“只是他现在变成这样也真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是啊，好好一个帅哥，硬是折腾成这样。就算是伤心，也不要每天都打架滋事呀，弄得自己浑身是伤，搅得学校不得安宁，这样他就真的舒服吗？”林小如皱了皱眉说道。


    “不是的，他不是这样的……”忍不住的，爱惜为凌夜圣辩解起来。她不想继续听大家说凌夜圣的坏话，她始终记得第一次见到凌夜圣的时候，那个仰望着星空哭泣的少年脸上的那种绝望的神情。他不是这样的人，爱惜拼命地摇着头，表情很坚决。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有些微微的抖动，望着大家惊讶地看着她的脸，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但是却一脸的坚决。


    “他不想给大家惹麻烦的，只是他太寂寞，也太思念星辰了。我想他一定很想去寻找星辰吧，因为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太寂寞太苍白了。他一定很孤独，所以……所以……”抿着嘴，爱惜的泪水在眼里打转，她心疼地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抽泣了一声，慢慢地开口，“我想，他其实根本不想活下去，所以才会那么不在乎自己的。”是呀，如果他爱惜自己，绝对不会任由别人打他不还手，那双眼睛里不会始终清澈明亮却毫无求生的意志。


    他想要去另一个世界寻找星辰的灵魂吧，爱惜想。


    听着爱惜的话，万翩翩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爱惜的肩膀，眼里有些慨叹：“也许你说得没错，我听说，星辰离开的时候，曾要求凌夜圣发誓，绝对不会轻生，而凌夜圣哭着答应了她。不过，以他们那样的感情，星辰不在了，凌夜圣会了无生趣也是很有可能的。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原来，是这样啊……爱惜抿着嘴，再一次忍不住哭了起来。原来，凌夜圣这样答应过那个叫做星辰的女孩子，所以，明明一点都不想活下去，他却依然还在坚持着。他一定是害怕星辰知道了他这样做会生气，所以每次在生死的关头，才会拼命地活下来吧。


    那次海水涨潮的时候是这样，那次被一群小混混围攻的时候是这样……每一次，他都在伤害着自己，独自品尝那份痛苦。


    这样的凌夜圣，让她心疼也让她觉得好难过。


    可是，无论如何，凌夜圣还活着，既然活着就应该好好地活下去，星辰她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


    忽然间，爱惜觉得自己和星辰的心情重合了，她想，她要挽救他。


    不想再看着他这样自暴自弃、自我放逐，不想再看着他痛苦地挣扎。爱惜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抿着秀气的唇，眉宇间透露出坚毅的光芒—她，一定要把他从痛苦的边缘拉回来，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