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3个月前 作者: 莫可可
    她们来势汹汹的样子,看来自己今天是没命去给韩絮筝送饭了……


    可是韩絮筝的早饭怎么办?


    就在她还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重重的一脚已经踹在了她的身上。


    “犯贱的家伙,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我的厉害!”太妹恶狠狠地说着,一巴掌又煽了过来。


    一声脆响之后,橙橙左边脸颊上赫然多了五个红指印。


    好痛……橙橙捂着脸怯怯地看着她。


    “啪!”橙橙的右脸上又挨了一记,鲜红的血沿着嘴角慢慢流了出来。


    “瞪我?没看出你还挺倔的,给我打!”太妹翻了翻眼珠,一声令下,围观的三四个人也一起挤上来冲她拳打脚踢。


    橙橙被推倒在地上,抱着头,默默忍受着飞来的拳脚,紧紧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好痛……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肩膀和后背几乎痛到没有知觉……


    可是,韩絮筝还在家里等自己回去呢……


    微雨的清晨总是安静的,因为此刻就连出门晨练的人也很少。


    不过颜朔是个例外,他给自己定的准则就是无论风吹雨打,只要天没塌就要天天出去跑步。此刻的他正穿着一身运动衫沿着马路做缓慢的长跑练习,脖子上还习惯地挂着一条白毛巾。


    远远地就看见了一帮太妹在围着一个女孩儿拳打脚踢。


    这年头,出来混的一个个都越发嚣张了。他恼火地想着,向她们跑近。


    上帝!那不是橙橙吗?


    他不由吃了一惊。


    “喂,给我住手!”他连忙大喊一声冲了上去,愤怒地挥着手臂把她们从她的身边推开。


    “阿朔……”满脸是伤的橙橙蜷缩在地上,泪水涟涟地看着他。


    “妈的,我们走。”小太妹见势不好,便带着同伴悻悻地闪人了。


    “混蛋,再让我看见一次试试看!”阿朔冲她们吼了一声,抱起橙橙,发疯似地向附近的医院冲去……


    头好昏……阿朔跑得好急……记得小时候自己生病发烧的时候,也是他帮着妈妈把自己背到医院去的。此刻橙橙躺在阿朔的怀里,能感受到他的心在剧烈地跳动。


    她默默地想着,不由抓紧了阿朔的肩膀。


    “很痛吗?……马上就到了,医院离这里不远的,你坚持一下……”阿朔喘着气,关切地说着,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真好……阿朔还是像以前一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站在自己这边,像哥哥一样爱护着自己。


    如果是韩絮筝的话,他会为自己做这样的事情么?


    ……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啊……真是无聊……


    该死……伤处又开始痛得厉害了……头怎么这么痛啊……


    阿朔的怀里有一种温暖的气息,让自己很想睡着。


    从昨天开始,好像没怎么好好睡过了吧?


    好疲倦……橙橙想着,不由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医院里,阿朔正冷冷地注视着背靠在墙上,一脸冷淡的韩絮筝。一旁的病床上,头上脸上经过几处包扎的橙橙正呼吸均匀地睡着。还好,大多都只是皮外伤,没对身体造成太大影响。


    “她是为了你才被弄成这样的吧?你这家伙为什么还是那种表情?”阿朔低低地冲他吼道。


    “那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有让她去为我买早饭。”韩絮筝垂下眼睛看着地面,冷冷地说。


    “你!”阿朔脸色铁青地看着他,指关节捏得格格作响。


    “省省吧。要打架出去打,这里会把她吵醒的。”韩絮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脸的不以为然。


    “打架?你还不配。”阿朔冷冷地说着,两个人陷入一阵沉默。


    “早饭……痛……”一旁的橙橙发出一声呓语,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韩絮筝的脸色在一瞬间变了变。


    两人都沉默下来,病房里安静到只能听见橙橙夹杂着呓语的呼吸。


    “我走了。”停了一会儿,韩絮筝终于像下了什么决定似地说,“等她醒来转告她,我在家等她的早饭。”


    “哼,你以为她是什么?为你工作就把她当作非人对待吗?告诉你,这次我不会再让她受到你的伤害了!”阿朔愤愤地说,“你看着好了,等她醒来,你的话我会转告她,但是也会向她表白。如果她选择了我,你的早饭就不要等了。”


    韩絮筝没有说话,只是踏出门槛时身子似乎僵了一下,但是随即又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橙橙醒来的时候,发现枕头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许多好吃的东西,还有自己小时候最爱吃的点心。好多年没吃过了呢。


    难道自己已经睡了一天?她看着窗外昏暗的天色,惊讶地想。


    “你醒了?”阿朔拎着一大袋水果走进来,使劲塞进她旁边早已装满的柜子里。


    “阿朔……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橙橙觉得这么多吃的足以撑死一头猪了。


    “你受伤了,不多吃点补补怎么行呢?”他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


    “可是也用不了这么多吧……”橙橙轻轻叹了口气说。从小阿朔就是这样的,其实自己应该早就习惯才是。


    “韩絮筝来过了。”阿朔装做在整理东西,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


    “什么?”橙橙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我这个样子被他看到了!?”


    “来看了一下又走了,怎么了?”阿朔点点头,又接着问。


    “那怎么行……我的样子一定好丑……”橙橙连忙对着镜子开始左照右照,可是无论哪一面都只能看到一张被纱布缠满了的、略微肿胀的脸,令她很是失望。


    “你这么在乎会被他看到啊。”颜朔的口气很不是滋味地说。


    “没,没有啦……”橙橙连忙尴尬地低下头去坐好,手里不自然地捏着被角。


    “你想吃点什么吗?”阿朔浅浅地笑了一下,走过来关切地问。


    橙橙摇摇头,又失望地问:“他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吗?”


    “他说等你醒来让我转告你,他会在家等你的早饭。”阿朔仿佛早就知道她要问这个问题,所以很快地回答说。


    “什么……是真的吗?也就是说他同意我可以再回去工作了?”橙橙兴奋地从床上坐起来,眼睛里一下子有了光彩。


    阿朔点点头,轻轻皱了皱眉头。


    “太好了……哈哈,阿朔,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人!”橙橙激动地跳下床就准备穿鞋子。


    “你要干吗去?”阿朔不解地看着她。


    “回去给他做饭呀,现在都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了。”^_^橙橙快乐地回答说。


    “为那种人工作有什么好的?而且你的伤……”


    “我已经好了!”橙橙边说边迫不及待地向门外跑去。


    “等一下!”阿朔突然拉住她的手。


    如果现在不说,也许以后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橙橙疑惑地回过头来,看着表情严肃的阿朔,明亮的眼睛里仿佛有无数光点在跳动。


    他记得很多年前,每当自己叫着她的名字的时候,女孩的眼睛也是这般明亮和清澈。


    朔哥哥,你对我真好。


    朔哥哥,橙橙最喜欢在过家家的时候扮你的新娘哦。


    朔哥哥,我想长大以后,跟着我的天使风筝飞到远方去。


    ……


    “我……”往事的一幕幕如流水般淌过脑海,昔日的小女孩和眼前橙橙的脸重叠起来,阿朔的眼睛里忽然渐渐黯淡下来。


    “……没什么。”他说着,松开了她的手,“你要照顾好自己,以后如果需要我的帮助的时候,记得一定要来找我……”


    “嗯!阿朔最好人了!”橙橙笑着使劲点点头,幸福地冲出门去。


    “……哈,最好人……是吗?”沉默了良久,阿朔缓缓抬起头来,望着橙橙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语地说。


    自己到头来也不过是个好人而已吗?


    已经没有机会了吧。


    他想着,在床边坐了下来,望着空空的病房出神。


    带着一丝忧伤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


    放手,也许……只有这样才是对的吧……


    画室里,橙橙正细心地在画纸上描摹着一尊雪白的石膏像。


    那是太阳之神阿波罗,卷曲的头发里仿佛燃烧着看不见的火焰。


    虽然是太阳的神,却天天被关在这间阴暗的画室里,见不到阳光。真是一个讽刺。


    世界上真的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情,比如面前这尊阿波罗的雕像,比如Lilina。


    Lilina将永远成为韩絮筝心中的伤。


    活着的人因为死去的人而悲伤地活着,可是谁来为悲伤地活着的人悲伤呢?


    “喂,橙橙,放学后我们留下来一起画画吧!为一周后的水粉画大赛做准备,好吗?”


    说话的是郑洁贞,她似乎永远都对比赛一类的事情兴致勃勃。小贞真是个简单而快乐的女孩啊,自己为什么最近总是忧伤呢。


    “小贞似乎很有信心啊,那就加油哦!”橙橙报以一个灿烂的微笑。


    “你不一起吗?”她有点失望地看着她。


    “我……”橙橙支吾着,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总不能告诉她自己又要去韩絮筝家工作吧?那样的话小贞又要说上她半天了,她好像一直不大喜欢韩絮筝呢,而且好多次她都追问自己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免去被误会吧!


    “人家是在打工嘛,穷人是顾不了这么多的,我说的对吗?”一边传来刘尚薇的挖苦声。


    橙橙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朴~橙~橙!”一个带着愠怒的声音冷冰冰地从门口传来,韩絮筝出现在门口。


    今天他穿了一身白色的T恤,把他的脸色映衬得格外苍白。


    “筝!”刘尚薇的声音来了个180度大转弯,腔调变成了酥麻麻的,她扭着身子向他走去,脸上的笑容挤成了一团,“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上学了?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去……”


    “我等你很久了,你这家伙怎么还不出来?”韩絮筝似乎压根就把她当作了一根柱子,没听到她说的是什么就打断了她的话,擦过她的身边向橙橙走过去。


    “我在和小贞商量留下画画的事。”橙橙看到他在窝火,反而觉得他这个样子比平时冷冰冰的模样要可爱得多,不由暗自好笑。


    “不行!”韩絮筝很果断地拉住了她的手,边说边往外走,“你要是罢工了,我吃什么。”


    “你是来找她的?”刘尚薇此刻的笑比哭还难看。


    “我不找她还能找谁?找你?”韩絮筝正在气头上,冷冷地伸手地把她拨到一旁去,拉着橙橙向外走去。


    刘尚薇不相信地追到外面,却亲眼看到橙橙坐在韩絮筝的摩托车后座上被他带走了,只留下一阵冒着青烟的冷风。


    那一刻橙橙看到她满脸的青春痘似乎都挤到一起去了,不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幸好戴着头盔,没有被她看见。


    电梯里。


    “你每天放学其实是不用等我的……我可以坐公交车到你家去的……”橙橙先低低地开了口。


    “怎么?”


    “我们这样会被人误会的……”橙橙不好意思地看着别处。


    “那有什么关系。”韩絮筝淡淡地说,“我们反正天天都要在一起,就算被当成交往了又怎么样?”


    “可是……Lilina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是朋友。”他忽然扭过头来,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深邃眼神看着她,“我有说过她是我的女朋友吗?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关系’这种东西的。”


    星星一般明亮的眼睛里多出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像萎蔫的花瓣一样覆盖在他苍白的伤口上。


    橙橙不懂,她的心一阵紧缩。


    朴橙橙又成了韩絮筝家的家务工。


    他依旧冷冰冰地和她说话,但是态度已经明显没以前那么让人害怕了,现在还是一样喜欢挑饭菜的毛病,但是最终目的是逼着橙橙坐下来和他一起吃。


    每天放学他都会载着她一起回家,橙橙一天中的大多数时间都和他在一起。


    但他们很少说话。


    她总是看到他默默地坐在客厅里画画,或者轻轻抚弄窗前的栀子花,常常,他会静静地伫立在窗前发呆,仿佛思绪飘飞到了很遥远的地方。


    他看人的眼神是那么冰冷,看着他的时候,总会感受到他的心底仿佛结了一层永固不化的寒冰,层层的凉气似乎要把人的心冻结起来。一旦和他对视,橙橙的心中就会隐隐作痛。


    他是在想念Lilina了。


    虽然薪水涨了一些,但是自己要做的事情也明显增多了,换而言之,是韩絮筝的要求也越来越无礼了……


    “喂,水粉画比赛的事情,你听说了吧。”晚上韩絮筝一面擦着画架一面对她说,声音像冰锥落在岩石上。


    “是啊……你打算参加吗?”


    “不错。所以从今天开始,你要给我当模特。这也是你的工作之一。”韩絮筝望着她,眼底似乎带着一丝嘲讽。


    果然他还是没有停止捉弄她!


    橙橙只好无奈地任由他摆布,以一个极累的姿势坐在了椅子上,汗流浃背地看着在画板后面一笔笔慢慢涂抹的画家,感到自己像一只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的饺子,浑身上下湿淋淋的,狼狈极了。


    不过他画画时专注的样子真的很有型……


    如果可以就这么一直看着这样的他就好了。


    该死,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喂。”


    “啊?”


    胡思乱想的橙橙正好和他的抬头时的目光相碰,于是便又慌忙低下头去。


    “我刚才说你可以自由动了,你这家伙没有听见吗?”韩絮筝没好气地看着她。


    “哦……我可以动了吗?”橙橙高兴地站起来,又小心翼翼地问,“我能看看你的画吗?”


    “可以。”韩絮筝淡淡地说,手中的笔却并未停下。


    橙橙转到他的身后,看到画布上的油画,整个人不禁惊呆了——


    画上是一片海天连成一线的蓝色背景。金黄的沙滩上,一个放风筝的女孩正在奔跑,她戴着宽大的遮阳帽,穿着漂亮的粉红裙子,有着像玫瑰花一样美丽婀娜的面容。她抬头望向高高的云端,仿佛在仰望某一个不可触及的仙境,而那只漂亮的彩色风筝,仿佛是她梦想的载航。盈盈一笑间,宛如一个公主般的高贵和无瑕。在她的身后,优美盘旋着雪白的海鸥,阳光迸碎在海面上,海浪上蒙着薄薄的水雾,浪花在公主的脚下缓缓卷起,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没有风,它们全部变成轻盈的羽毛了。


    橙橙不由看得痴了。


    之前在班上上美术课的时候,她曾见过韩絮筝的画,当时他就被老师大大夸赞了一番,但是这一幅,却是自己见过他的所有画里,最好也是最完美的一幅。


    “这真的是照我的样子画出来的吗?真的吗?”她睁大了眼睛,喃喃自语地问道,她不敢相信地望着画中放风筝的人,以致于声音都有些颤抖。


    “不是照你画的,难道是我照自己画的么?”韩絮筝看着她激动的模样,不由皱了皱眉头。


    他对她的反应有点意外。因为橙橙也许不知道,在他的眼睛里,在她的美丽面前,一幅画的表现力简直就可以用微不足道来形容。——一定是因为她和Lilina实在是太相像的关系。


    “它的名字叫‘风筝天使’。”韩絮筝淡淡地说。他的声音似乎在这片仙境中也变得飘渺了。


    橙橙没有听见他的话,她已经深深地陶醉了。


    “音茵,我回来了!”


    “是橙橙啊,你最近都回来很晚,怎么回事,又加了一份工作吗?”


    “嗯……一直在给别人做家务工……”


    “你看你现在瘦的,不要太辛苦啊。”


    “嗯!谢谢音茵!”


    ……


    灰姑娘真的可以变成公主吗?


    那天晚上橙橙彻底失眠了。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脑子里和眼前浮现出的,全部是那幅画。画上的公主在仙境里奔跑,云间的风筝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在她的眼前飘舞……曾经她也曾有过那样一个很美的风筝啊。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早晨她仍按照惯例起得很早,到韩絮筝家里做早餐。还好,韩絮筝家离音茵家不算很远。


    嘴里叼着一片面包的韩絮筝一边整理着乱糟糟的栗色头发一边给橙橙开了门,两人同时看到对方的黑眼圈,不约而同地“扑哧”笑出声来。


    这是橙橙第一次看到韩絮筝的另一种笑容。没想到一向脸上只挂着冰霜的他此刻笑起来竟像个孩子,脸颊两侧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可爱极了。


    “你笑什么?该死,不准笑!”韩絮筝把脸一板,扭头向屋里走去。


    橙橙很佩服他改变表情竟能比翻书还快,但是刚才他回过头去的一刹那,她却明明看到他脸上的一闪而过的红晕。她这么一想,结果自己的脸也不由地红了起来。


    “你站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进来,你要饿死我吗?”房间里,韩絮筝正倚在房门上瞪着她。


    橙橙连忙换好鞋子走进厨房,她的脸依然很红。


    “要双人份的牛奶和煎蛋。”韩絮筝跟着她走了进去,强调说。他总是要双人份的东西,然后以吃不完为由逼着橙橙和他一起吃。


    “你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橙橙小心地煮着牛奶,一边偷偷看了他一眼。


    “要你管。”韩絮筝硬邦邦地说。仿佛之前笑的如孩子般的那个人跟本就不是他。


    十分钟后,两份早餐出现在韩絮筝的桌子上。


    “昨天的那幅画,你……已经把它收起来了吗?”橙橙看到昨天的那幅画已经不在客厅里,不由有些失望地问。


    “麻烦的家伙。”韩絮筝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站起身来,把一杯牛奶塞进她的手里,“跟我来。”


    橙橙低下头小心地啜了一口牛奶,原来自己做的牛奶是这么甜,好像觉得连心底也变得甜滋滋的了。


    这是橙橙第一次进入韩絮筝的房间。


    他的卧室宽敞的几乎赶上了客厅。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占据了一面墙的米黄色窗帘,一面薄薄的白色屏风将整个房间巧妙地隔开,后面隐约透出一张淡蓝色床的影子。对面墙的一角,带有金属光泽的衣橱和角落里繁盛的绿色植物构成了一道绝美的风景。一盏圆形大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从天花板上款款垂下的灯光,把房间里的一切都映衬得格外温柔。


    墙壁依旧是干净的白。地板是木质的,没有铺地毯。


    那幅“风筝天使”就立在离橙橙最近的一个墙角,但是最先吸引橙橙目光的却是放在角柜上的一个大大的相框,里面有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美丽女孩,正抱着头盔坐在一辆白色的摩托车上,笑容像一朵盛开的花。


    她和自己有几分相像。


    她认出这是韩絮筝的摩托车。他每天用它载自己。


    “这是Lilina?”橙橙放下牛奶,轻轻地问。


    “是Lilina。”韩絮筝的声音似乎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仿佛怕声音稍大就会惊扰到相框中的女孩一样。


    “如果她不追随着我到这里来,也许她就不会……很傻吧。”他把相框轻轻地拿起来,静静地端详着,像是自言自语似地说。


    相框一尘不染,他应该是每天都仔细地拭擦过。


    她却从他专注的眼底看到冷漠掩饰不了的痛。


    Lilina,像公主一样好听的名字。


    只有她,才是他的公主。


    一丝冰凉混杂着咸味滑进嘴里,橙橙惊觉自己竟然无缘无故地流泪了。


    “你哭什么?”韩絮筝扭过头来时带着一丝诧异地问。


    “对不起……”越来越多的泪涌上了橙橙的脸,“那天……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她断断续续地抽噎着,通红的小脸上挂满了泪水。


    “不必自责。”韩絮筝把相框放回桌上,淡淡地说,“对不起她的人,是我。”


    “对不起……还有……我现在流的眼泪,并不全是因为自责……”橙橙哭得更厉害了。


    韩絮筝愣了愣。


    “不许哭了,你希望我迟到吗?”他随即嗔怒地伸出手去,使劲抹去橙橙眼角的泪水。


    这个粗鲁的家伙,弄痛了橙橙的脸,却像个没事人似地俯下身去收拾地上的画。


    橙橙看到画已经添上了许多东西,比昨天更加漂亮和丰富。


    “你原来是在通宵赶画?”橙橙恍然大悟。


    “我们要迟到了。”


    韩絮筝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说着,拎着画袋走了出去。
关闭
最近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