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31）


    医院的加护病房外，透过透明的玻璃，筝拧着眉，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阿楠，还有那个从阿楠从手术室出来后就不曾离开过半步的橙橙。


    幸好……医生说幸好送来及时，又没有严重的内脏，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外伤养一段时间，就会和从前一样了，幸好。


    筝转身，眼里有庆幸，还有更多无奈的矛盾。


    冷漠的眼，突然扫向一旁长椅上哭泣的稀雅，问：“为什么要开我的车？”


    “我……我只是想学开车，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对不起，我又闯祸了……对不起……”稀雅低着头，哭肿的眼又一次蓄满了泪，筝冷至冰点的口气，让她开始害怕。


    她真的不想伤害阿楠的，是他自己冲出来的，本来跟他无关的啊……真的不想这样的。是橙橙，是因为橙橙阿楠才会受伤，筝才会把表姐和自己彻底否决了。


    都是因为橙橙……


    “算了，韩絮筝，别怪这女孩了。我想她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阿楠那小子没注意路况吧，他没事就好。”校长的劝慰声响起。


    想想这女孩从进医院开始，泪水就没停过，应该也是自责的不得了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阿楠也没有大碍，就不要再过多责怪她了。


    “你们也累了，先回家吧。等阿楠醒了，我会打电话给你们的。”太多人守在医院，始终不是件好事。


    校长摇着头，眼神再次看向病房内。里边那女孩看样子他是劝不走了，也许阿楠醒来也会想第一个见到她。


    既然已经有人照顾了，也就没必要麻烦大家了。


    “恩。那我先回了，校长。”筝淡应了声，转身离开。


    稀雅赶紧怯怯地跟上……


    两个各怀心事的身影，就这样走远。


    也许这个时候自己的确不该留下来吧。阿楠为了橙橙一次次的受伤，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晨曦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进病房内。


    床上的男孩微微扇动了下睫毛，跟着没了动静，许久后终于在勉强的挣扎下睁开了眼。刺眼的阳光，让他很不习惯，下意识地又闭上眼。


    尝试着再慢慢睁开。


    想动，可是浑身的酸痛让他难受地倒抽凉气。


    最后只有无奈地乖乖躺着，靠着脑袋来拼凑记忆，回忆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


    轻转头，才注意的床边侧趴着，睡的正香的女孩。阿楠用力地抬头，看着她淡淡地笑了。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好像真的是很久了，饱饱的一觉。


    尤其是橙橙脸上的憔悴，让阿楠大致的也猜到了时间。果然够笨，累了就回家睡啊，这么睡多不舒服呀。


    记忆渐渐地清晰，阿楠的笑也凝在了唇边，眼神里透出了丝不确定。


    那天最后的意识使他隐约记得橙橙有说过，只要他可以醒过来，就愿意做他的天使。


    现在他醒了，橙橙的话还算数吗？


    ……


    “阿楠！你醒了，太好了，终于醒了！我去找医生……”


    想的正入神，橙橙兴奋的尖叫声让他难受的皱起眉。


    好吵，怎么一点儿改不了，还是和从前一样，连这里是医院都不知道收敛。不过，还能见到这样的橙橙真好。


    阿楠没出声，只是看着橙橙像只小鸟般，飞出病房，是去找医生了吧。难道说……自己睡了多久，橙橙就在这儿陪了多久吗？


    窗外，阳光很暖，射进房内，阿楠的侧脸漾着温柔，心底突然涌起也跟着涌起暖意。


    “这个是校长叔叔交代一定要吃的，这个……哦，是林阿姨刚才带来说为你熬的骨头汤，说是喝了对骨头好，恢复起来也会容易些。这个是小贞和阿朔送来的，还有茵茵的、何斌的……”


    “橙橙，你最近请假了吗？”阿楠躺坐在病床边，突然截断橙橙的唠叨，问着。


    印象中，这两天她好像是真没离开过医院一步。


    “我只请了两天，明天就要回学校了。所以不能一直来照顾你了哦，你要乖乖听护士姐姐的话，按时吃药，做个好病人……”说着，橙橙还特意上前，像抚慰个想家的孩子般，探出手揉了阿楠的头。


    阿楠不自在地避过，皱起眉，假装凶巴巴地开口：“朴橙橙，你当我和你一样是笨蛋吗？”


    拜托，哪有人这样安慰病人的。橙橙是当他孩子吗？


    “还不都一样嘛……”橙橙垂着头，不明白有什么分别吗，一直都没觉得阿楠很聪明啊：“我替你削苹果吃，多吃水果也是好的。”


    感受到阿楠突然灼灼的视线，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橙橙拿起一旁的苹果，随意地岔开话题，找着事做。


    对于一次次在危难中救了自己的阿楠，橙橙知道自己欠他好多。但是，是真的还不知道改怎么改变从前的相处模式，换种方法守护着他。


    对阿楠和对筝到底还是不同的……


    “橙橙……”沉寂了良久，阿楠开口轻唤，犹豫支吾着，一直都没开口。


    搔着头，无措的样子就像个孩子：“那天……你说的，愿意做我的守护天使……是一时冲动吧？”


    顿时的安静，这话说中了橙橙的心事，手中正削到一半的苹果，都险些落地。


    稳住心神后，橙橙抬头，灿烂的笑容依旧。眼神中却透着坚定：“当然不是，我是认真的啊。我以后会学着像你保护我一样守护你的……”


    只是学着，能不能做到，连橙橙自己都不知道。危机时刻，给阿樯了承诺，那筝怎么办……橙橙更是茫然。


    很多时候都是想谁，谁就会出现。


    当橙橙正等着阿楠的反应时，却发现他的眼神掠过她，看向身后的房门。橙橙才略有反应，转过头，顺着阿楠的视线望去。


    “筝……”橙橙低喃着，猜想着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有没有听到刚刚自己的那段话吗？


    算了，听到也算注定的吧。橙橙的想法开始趋于消极。她不可以再欠阿楠的了，这个男孩为了自己连生命都可以不顾了，橙橙怎么可以再自私。


    “你……是来看阿楠的吗？”橙橙问着，试图化解满室的异样气氛。


    筝淡淡地点着头，冲着阿楠动了动嘴角，算是笑，笑容很浅，但是橙橙却看傻了。她敢打赌，那绝对是橙橙第一次看见筝对着阿楠笑。


    那笑容……好像夹杂了些什么，但是橙橙看不懂。


    “好些了吧？”筝问着，虽然还是简短的话语，却透着浓烈的关心。


    那对他来说应该已经算是奇迹了吧。


    “恩，好了很多，谢谢。”阿楠的回应有些不自在。


    浓郁的客套流窜在这两人中间，橙橙不敢说话。这气氛压抑的让她有些难受……太过复杂的关系，橙橙处理不来。


    一切就好像就回到了前段时间，自己为了稀雅躲着筝，为什么他们之间会有那么多的事发生……


    筝找了张椅子自顾自地坐下，静静地看着窗外。


    一直都没多说话，眼神有些飘忽。这医院对他来说太过熟悉，那是从前每天放学后自己都会来的地方，现在又来了，物是人非。


    刚才橙橙的话筝听到了，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却无力阻止。


    何况，阿楠……橙橙，他们是筝不想伤害的人……


    （32）


    沉静了许久，谁都没开口打破沉默，或者都不知道这个时候适合说些什么话。


    反倒是一直冷漠寡言的筝先开了口：“我想知道关于那夜发生的事。”


    很简单的一句话，没有说的太过清楚。橙橙一时茫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是筝知道阿楠听懂了就好。他本来就没指望那笨蛋也能听懂。


    “只是意外罢了，何况我也没什么事。”阿楠挑眉回答。


    言下之意，就是这事不想再去多计较，或者筝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但是他们都不清楚橙橙是否看懂了一切，如果没有，那就糊涂着吧。很多事，如果看明白了，那原本在橙橙眼中单纯美好的世界，会不会渐渐丑化。


    阿楠想，不管是筝还是自己，都不会希望最后的结局是这样。


    “恩，稀雅应该也不好受，别太责怪她了。那天晚上她也吓坏了……”总算听明白了，橙橙紧跟着开口。


    不想认真的去想那晚的“意外”，如果阿楠没事，为什么非要去计较呢。已经过了的事，就让它过了吧。


    现在的橙橙，只想还清欠下阿楠的。也会尝试着渐渐远离筝，这样的话，也许稀雅就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对大家都好吧……


    筝凝眉，阿楠和橙橙的话反而让他更要仔细琢磨了。真的如此单纯吗？那这样的解释怎么就是让人觉得牵强呢。


    阿楠这样身手敏捷的男生，都受了那么重的伤，只是一个初学者的大意？没再多说什么，既然他们不愿意说，那他自己去找答案吧。


    临走时，筝回头，别有深意地看着橙橙。她的眼神又开始逃避了，他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橙橙的善良，是筝一直最喜欢的，但是这一刻她的善良，开始让他恨的想吃人！


    真是个笨蛋猪头！


    筝走后，病房又安静了。


    橙橙继续削着刚才未完成的苹果，其实早可以搞定的，她却忙了很久。也许，只是想找些事做吧。


    “你相信稀雅吗？”


    突然，阿楠开口问，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橙橙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直到看到她的眼神透着无奈，才知道，所有的事自己都猜对了……


    “我相信她不是故意的！”出乎意料，橙橙开口，说的很坚定。


    不管发生过多少事，橙橙都愿意相信，相信稀雅就如圣诞节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干净，单纯，美好。


    “那你前段时间避着筝……是为了什么？”阿楠叹着气，总是一次次的被橙橙的傻劲儿折服。


    “是因为……”该说吗，告诉阿楠应该问题不大吧。好多事，放在心底那么久了，橙橙是真的很想找个人说说：“因为lilina的日记，稀雅有寄lilina的日记给我看，我终于……看到个不一样的lilina，真正的lilina。她对我有恨，有怨，有无奈……还有好多对筝的感情。她是个公主，一个让人无法伤害的公主……”


    “所以……你觉得愧疚，选择逃避？”见橙橙点头，阿楠又一次忍不住的破口骂：“真是从来没见过你那么笨的女人，管她公主不公主的。Lilina已经不在了，筝喜欢的人不是你吗。而且……你也要顾及到筝的感受！”


    这话，让橙橙有些被震住了。动作停顿了很久，阿楠说对了吧，她一直都太在乎别人的感受。稀雅的，甚至是死去的lilina的，却惟独忘了筝的。


    不过……那些应该都不重要了吧……


    “就算我笨蛋吧……”橙橙的语气就像是在向某些事妥协似的：“别想了，你要快些好起来哦，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菊花海，去看‘天使的光环’。别的事不提了！”


    “恩，那我也相信她吧！”阿楠点着头，陪着橙橙一起笑。


    不管这笑容背后是不是真的开心，但是如果橙橙选择相信了的人，阿楠也愿意相信。何况……稀雅的确不像会是做出这么恶劣的事的女孩。也许只是她不小心……


    筝仰头，注视着阿楠病房的窗户，恋恋不舍的眼神，想说的太多，可却都没能有机会说出口。


    天使还会回来吗？


    这一刻，连筝都开始迷惑了。究竟谁才是谁的天使，儿时的海边，究竟是自己的天使风筝带迷路的橙橙找到了家；还是那个天真的橙橙，用那双对迷茫的眼带他找到了沙城堡？


    可是不管如何，筝决定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坚定的决定。


    他要守护着橙橙，即使橙橙把筝狠命地推离她的世界，他也要不离不弃地守护她，一如当初信里写的那样。


    带橙橙回家……


    自然，在此之前，筝该去解决些已经猜想到的事！


    “听说了没有，阿楠被穆稀雅撞伤了！”


    “当然听说了，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半夜学什么车啊，不知道阿楠伤得重不重？”


    “讨厌死穆稀雅了，阿楠他们居然还说不要计较，越说越气不过啦！”


    “那不如……我们放学去看看他吧？”


    “这个……不行拉，阿楠的个性，我们真的会被打包扔出来的啦……”


    “是哦……”


    ……


    三三两两的闲言碎语，最近充斥了整个校园。尤其是在那群“南瓜”们中，就如投下了个炸弹般，轰轰烈烈。


    稀雅转眼成为不少女生仇视的对象，无奈有筝的存在，再加上阿楠特地让阿朔和何斌在学校里发了话，这件事不是稀雅的责任，更不打算去计较。


    纵使再讨厌，大家也都只能忍着了。


    花园边的暗处，在一群人边说着边笑闹着经过后，稀雅才走出，微翘的唇泄着委屈，眼眶里含满着泪。她们都是群只看到表面的笨蛋，没有人知道故事的真相，更没有人知道离开的lilina。


    “这样会让你觉得难受吗？”筝冷冷的音调响起，让稀雅回头，忍不住瑟缩。


    那深邃的眼眸中，一贯的温柔已不再，这样的筝却更坚定了稀雅的某些信念。


    “筝哥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从橙橙回来后就接二连三发生的‘意外’，你是不是故意的不重要，因为橙橙和阿楠都不想再计较。”筝扭头，没想再多看稀雅一眼：“但是我告诉你，不要再做这种事，不要让我开始讨厌你！”


    稀雅是lilina的表妹，就算撇开这层关系不说。筝也不希望记忆中，原本那个单纯坚定的女孩，变成自己想像中的样子。


    筝不想讨厌她，因为林阿姨，因为lilina……


    这一连窜的事，再加上阿楠每次“适时”的出现，很容易便能让人联想出来。虽然仅仅只是猜想，但是筝不想尝试纵容任何，有可能妄图伤害橙橙的人。


    更不希望，橙橙所遭遇的所有麻烦，都是自己带来的。


    “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后，筝转身离开。收起一切真实，冷漠对人，那一直是他的习惯。却没想到有一天，对待稀雅时，也会需要这样。


    静静的，周围有不断的喧哗声，筝的声音不算轻，花园里的人也不算少。这样的话，让稀雅瞬间成了无数人议论的目标。


    但是这些稀雅不在意，除了阿姨，lilina，还是……筝哥哥，稀雅已经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


    可是为了橙橙，筝哥哥却对她说出这样的话，这让稀雅如同置身冰窖，从头寒到脚底。


    “我一定会报复成功的！”


    筝的身影渐渐地消失了，闭着眼，稀雅用很轻的声音喃喃自语。


    风筝的故事，沙城堡的故事……他们不能忘记，在那片天空下，同时存在的还有表姐！


    稀雅更是无法忘记，自己第一次跟着阿姨回家，翻出表姐的日记后，一字字读时的心情。这个一直温柔的像个公主般的表姐，原来在人生中的最后一程中走的如此伤心……而这些伤心，都是那个叫做“朴橙橙”的女孩带来的……


    所以，不管多困难，稀雅绝对不会放弃报复，一定会成功，天堂的表姐一定会帮助她的。


    （33）


    “……299，300！哇，好棒，今天的任务阿楠又完成了呢。”


    一步步认真地数着，直到达到医生要求练习的数字，橙橙才兴奋地大叫。


    阿楠真的好勇敢，这样的康复练习，连医生都说了开始的时候会很痛，也会很辛苦，所以可以慢慢来，不要勉强。但是阿楠还是每天坚持完成医生交代的每项指标。就算额头不断地渗汗，还是做得很完美。


    橙橙曾想，要是换成自己，可能早就哭着扔东西了。


    “傻瓜，这也值得你开心成这样吗？”对于身旁雀跃的女孩，阿楠有些不置可否，口气满是宠爱。


    “这个……护士姐姐说这样会起到鼓励的作用啊。”话刚说出口，橙橙就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偷偷地吐了下舌头。


    真是够笨的哦！如果说了这些话全是为了鼓励，那下次再说，哪还起得了作用啊。╬￣皿￣


    “我哪需要鼓励啊！没有那些东西，我也可以做的很好！”


    阿楠不否认这些日子辛苦地支撑着练习，有太多原因是因为想看到每次成功后橙橙的笑脸。


    “呵呵……”橙橙无言，只能傻笑着面对。


    眼神仍旧抑制不住地瞥向始终在一旁坐着，不发一言的筝。正对上那双灼热的眸后，橙橙连忙躲开。


    就是这样，已经好些天了。每天放学，筝都会陪着橙橙一起来看阿楠，然后默不作声地在一旁，看着橙橙和阿楠练习、玩笑。


    那样匆匆地眼神对视也不断地在上演，可是筝依旧坚持着不问橙橙任何事。


    他惟一能做的，就是把一切交给女孩自己去决定，可是希望橙橙这次不要再盲目的善良，可以听自己心的话……


    “好了，你乖乖的回床上躺着，我去替你去买水果哦。”


    阿朔说了，像阿楠这样的，应该要多吃水果，才会康复的快。所以橙橙每次来都会带好多，她也真惊讶阿楠那家伙吃水果的能力。


    才几天，那么多的水果就全都消失了，这速度……@_@


    “恩，去吧，别迷路了！”阿楠点头，习惯性地叮咛了句。


    “哪会啊……”我真有这么蠢吗？“这里我熟悉的很，以前常陪筝……呃，我先走了！”


    突然止住话，有些黯淡地眼神，橙橙转身关上门，匆匆离开。是刻意的逃避，橙橙不想再去想起lilina，也不想再去提起以前的事。


    好重的负担……妈妈，你看见了吗？这次橙橙可以吗？


    紧闭的病房门，房内的两人默契的都冲着那根本不可能望见的背影看了许久，才渐渐收回视线。


    阿楠可以说是个很不乖的病人，也许是太想快点儿康复，每天医院、学校两边跑的橙橙，让他看了有些心疼。


    幸亏花店的欣姐算的上是个很明理的老板，居然在这时候给了橙橙一个月的假期。


    他没回病床，继续努力支撑着想多走两步。虽然只是小小的每天多了几十步，但是对阿楠来说这意义却很重大。


    猛然袭来的疼痛，让眉敛起，却倔强的不想放弃，咬牙继续撑着。


    沙发上的筝看着一切，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正想开口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阿楠就这样重重地摔倒。


    该死，筝苍惶的起身，难得体贴地上前扶起他，动作尽量地轻柔，怕伤了他。


    “别练了，欲速则不达，坐下聊聊吧。”将阿楠扶到床边确认无误的安置好后，筝才开口。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筝，反而让阿楠有些不太适应。最近因为橙橙，筝应该是又像从前一样开始敌视着他了吧。


    “想聊什么？”


    “关于……你的身世！”


    语出惊人，筝却依旧是闲闲地置身事外的样子。淡漠的感觉，像是在说无关紧的事，反而是阿楠，因为他的话煞白了脸。


    儿时的记忆不断涌上，妈妈的辛苦，煎熬……这是阿楠最想忘记的事，没想到，居然有人在这时跑来跟他讨论身世问题。还是，筝。


    只是觉得有些讽刺，忍不住冷笑出声：“我很清楚的记得我有妈妈，所以……不需要任何人来提醒我，尤其是你这混蛋！”


    “你猜到了？”筝挑眉，依旧冷静，阿楠的激动证明着他该是已经联想到了些什么：“我暗中调查了很久，也有打电话给爸爸确认过，不会有错，我们……是兄弟！”


    如筝所料，当他毫不避讳地道出事实后，阿楠倒抽冷气，出奇地安静。


    他们俩如出一辙的脸，甚至骨子里像极了的性格，他想，阿楠并不难猜出事情的大概。


    “混蛋，你给我听着，我没有爸爸！只有养父！”许久之后，阿楠才涨红了脸，大声吼道。


    筝静静坐着，皱眉，不为所动，继续说着：“其实我的惊讶也不比你小，没想到在我妈妈曾经充当了那么不光彩的角色。更没想到他居然那么狠心抛下你们和妈妈结婚。但是，那个男人并没有幸福……一切也没让我们家快乐……”


    “你不幸福？至少……你从小有父亲在身边，而我什么都没有！”


    “对我来说有等于没有！从小他们俩的感情就一直不和，而我的病注定了我不能像正常孩子一样快乐长大，他们没有真正关心过我，总是不停地争吵，要不就各忙各的。直到现在，也不过每个月像对你一样的对我，寄些钱，以为这样就尽到了做父亲的责任！我的情况比你好多少呢？何况你还比我健康……”像是不甘示弱，又像是忍了很久，筝终于痛快地发泄了出来。


    一个自私的男人，让两个孩子都从小就失去快乐和幸福的感觉，真是可恨！


    “你……真的是我弟弟？”恍惚间，阿楠对筝的痛苦感同身受，稳住情绪后，他仍旧不敢相信地轻问。


    看着身旁那张和自己相像的脸。这结局是可笑的吧，也许那个“他”绝对不会想到，有天他们兄弟会遇见。


    可是冥冥中，似乎有条线早在不知不觉间把他们牵连在了一起。


    那是天使的安排，橙橙的功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