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巧克力

    新的一年又到了。走在大街上，情人节的气氛扑面而来，到处都是打着情人节的旗号在做生意。虽然情人节还在几个星期之后，但“情人节礼物”已经高踞班上女生热门话题的榜首了。圣诞节刚过，紧接着又得开始头疼情人节礼物了。节日的接踵而来，真让人觉得不知该是喜还是忧。


    巧克力，似乎是情人节最理所当然的礼物。给心爱的人送上一份别致的巧克力，让对方吃在嘴里，甜在心上，既浪漫又实在。


    我向来是个未能脱俗的人，离情人节还有一个星期，我便着急地跑到商场来想选购一些巧克力了。商场竟然设了巧克力专柜，品种琳琅满目，包装精美巧妙，使人垂涎欲滴。顾客基本都是女孩子，每个人脸上都笑得像朵花似的。我在柜台转了一圈，差点就想冒着变成小肥猪的风险把巧克力都买回家去！太诱人了，我都忘了我是来给朴星宇买礼物的了！


    商场的一角还设了亲手制作巧克力的摊位，一位妈妈模样的阿姨看我离得远远地在张望，便热情地招呼我过去。


    “小姑娘，亲手做一块巧克力给你的小男朋友吧！这样的情人节礼物更有意义呢！”


    我被她说动了心：“好是好，可是我不会啊！”


    “这有什么关系？我们就是专门教顾客制作巧克力的，你想学我可以教你呀！”


    “真的吗？那太好了！”


    “你想做什么样式的呢？”


    这倒把我问住了。我想了半天，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他跟海豚亲吻的可爱模样，对，就给他制作一块海豚巧克力吧！


    提着制作巧克力的原料，我蹦蹦跳跳地从商店里出来。真是太棒了！到时候星宇收到我亲手制作的巧克力，一定会感动得要死的！我们的感情也会因此升温！


    行人中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背影看起来很眼熟，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朴星宇呢！我忙在后面喊住他：“星宇！”


    他转过头来：“嗨！”


    我一看就傻眼了，星宇什么时候“一口吃成个大胖子”了？只见他两个腮帮鼓鼓的，就像含着满口的饭还没吞下去。


    我看着他，搔头搔脑地装作不认识：“你是谁啊？”


    被我一气，他的腮帮子就更鼓了，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吹涨的气球。“喂～你别装傻～哎哟～”


    他两只手捂着腮帮就蹲了下去，很痛苦的样子。我赶紧陪他蹲在地上，把头钻到他脑袋下边去看他：“你怎么啦？没事吧？”我真是该死，怎么能够把他气成这样？


    “没事～刚拔牙～”他讲得含混不清，但我竖着耳朵还是听出了他的意思。


    “你去拔牙了？好可怜！很痛吧？”


    他点点头，没说话，大概是一张嘴就会触到痛处。


    “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把他搀起来。他那痛苦不堪的样子叫人心疼，真是“牙痛不是病，痛来真要命”啊！


    他捧着腮帮向我努努嘴，示意他先回去了。我也学他的样子努努嘴，表示“你先走”。


    朴星宇一走，我马上又蹦回商场里来。看他现在这个样子，送他巧克力做礼物应该不大好吧？还是再选选别的吧！


    在商场里晃悠了大半个小时，始终不知道该买什么好。经过日用品柜台，无意中看到新品上市的专柜上摆着一款ORAL-B电动牙刷，我好奇地驻足，细阅介绍后才发现，这款叫做3D立体多面的牙刷声称比一般牙刷更轻柔地按摩牙龈，有效清除牙菌的同时又可以减少牙龈出血。这不就像是为朴星宇度身订做的吗？就送这个给他吧！


    还没来得及高兴，我一看价钱牌，就马上变成了一个泄气的气球。14800大元！连牙刷也这么贵！总不能叫妈妈汇钱过来给我买礼物吧？！


    真没想到挑一份情人节礼物也如此大费周折，要么是不合适，合适的又买不起，这可怎么办呢？


    无精打采地慢慢走回学校，经过地铁站口的一间影碟专卖店，门口贴了张招聘启事，说要聘请短期任职的收银员，时薪一千元，工作时间是晚上七点到十点。我一算，五天下来不就刚好够钱买牙刷了吗？


    就是这个！


    面试很顺利，店长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大哥哥，他一听说我是为了要给男朋友买情人节礼物才来打工，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马上就决定聘用我。当天晚上，我就开始了我第二次的打工生涯。


    工作其实也不辛苦，只是来的客人有点鱼龙混杂，老是会有一些小混混进来东瞧瞧西看看，却什么也不买，然后就走过来拼命逗我说话，很惹人讨厌的。


    第二天晚上，崔安泰竟然踱进来了。不过他显然不是看到我在那里兼职才特意进来的，他在摆放古典音乐的架子那边站了好久，挑了三张CD就哼着歌向收银台走来。


    这下我躲不过了，只好硬着头皮跟他打招呼：“欢迎光临！”


    “咦，你怎么会在这里？”


    “兼职啊！”我向他勾勾手指，他凑过来，我神秘兮兮地附在他耳边说起了悄悄话：“这是我的秘密计划，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朴星宇啊！”


    他瞪着我，几乎贴着我的鼻子：“你在地铁站前面的店铺打工，不被发现才怪呢～”


    “我只干五天而已，不会那么巧就被他发现的。拜托啦，帮帮忙吧！”我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状，所恨的是挤不出眼泪来。


    第三天安然度过。第四天晚上，要下班的时候进来了几位客人，挑了半天都不过来结帐，又不能把财神爷撵出门，我只好耐着性子等待。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了，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


    天寒地冻，路上行人稀稀落落，大家都躲在家里享受暖气了，可怜我还得搓着手在寒冷的黑夜赶路。走着走着，第六感告诉我后面不远处有人在跟踪我，我走快一点，后面的也加快了脚步。我见势不妙，拔腿就跑。后面的也“咚咚咚”地跟着跑过来了，我吓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脑中一片空白，只会没命地往前跑。如果我平日在体育课的50米短跑测试中能跑出这个水平，大概已经被老师发掘出来参加校际短跑比赛了。可想而知，人的潜能有时候真是逼出来的。


    后面的人好像在喊什么，不用说，肯定是喊我别跑，让我就范了！色魔啊——我的脚上就像安装了自动马达，步速不断加快，这下肯定破世界纪录了！


    一直跑到宿舍楼下，从窗口透出来的柔和灯光才让我有了安全的感觉。我扶着墙喘着粗气，竖起耳朵听着后面的动静。好像没有追来了～这下总算彻底安全了，可真把我吓坏了，以后再也不敢独自夜归了，出了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抬头看看朴星宇的房间窗户，黑灯瞎火的，大概是已经睡了吧？


    晚安了，星宇——


    2月14日，我终于把电动牙刷买回来了！


    前一天，我连夜做了一打小海豚巧克力。刚刚学回来的手艺，总不能让它就这么荒废吧？


    今天是情人节，该跟我的情人约会去了！


    我拿着礼物，羞答答地按响了311的门铃。门铃响了半天，门后仍是一片可怕的沉默。


    没有情人的情人节？！


    他到底去哪了呢？对了，发短信问问他！


    ——“你在哪里？”


    ——“在外面。你呢？”


    ——“在宿舍。一起吃晚饭？”


    ——“我马上回来！”


    情人节的晚餐很简单，就是两个人一起吃方便面。但在记忆中，从来没有吃过比这更美味的方便面。朴星宇吃得啧啧作响，连呼“好吃”，我笑着附和他：“那就多吃点吧！”


    收拾好碗筷，朴星宇提议说：“出去走走？”


    “好啊！”


    朴星宇插着裤袋走在前面，我在后面像个小跟屁虫。凝视着他的背影，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我加快脚步走上去，轻轻拉了下他的衣服。“怎么啦？”


    我把电动牙刷盒子双手递过去：“这是我送给你的情人节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他把盒子接过去，惊讶地看看盒子又看看我。


    “你怎么了？”我讶异他的奇怪表情。


    “难道是为了这个？”


    “啊？”我更听不懂了。


    “你前几天晚上都去CD店打工，就是为了挣钱买这个？”


    “你怎么知道？”不用说，一定是可恶的崔安泰泄漏机密！


    “我路过的时候刚好看到你了，看见有几个小混混在跟你说话，你跟他们好像还挺熟的。”


    “什么？我才不会跟他们熟呢！那帮人好无聊的，总是缠着我，我有时候没办法就应付他们两句。”我急急为自己辩护。


    “我跟安泰提过这件事，他说你不让他告诉我，我就只好装作不知道了。但是后来的几个晚上我都在外面等你下班，只是没让你发现而已。有次竟然还被你当色魔，害我跟着你跑了一路，累死我了！”


    “前天晚上跟踪我的人是你？”真太让人意外了。


    “是啊！如果我发现有别人跟着你，我早就揍他了！”


    “星宇，谢谢你！”我感动得无以复加，在那几个寒冷的夜晚，是他一直默默守护着我，我竟然还懵然不知。


    “我也谢谢你！傻丫头！”朴星宇怜爱地把我拥入怀中，隔着厚厚的衣服，我也能隐约听到他那强壮而有力的心跳声。


    我突然想起书包里的巧克力：“还有东西忘了给你呢！”


    他打开盒子一看：“海豚巧克力？”


    “嗯！是我亲手做的，希望你每天都能像被海豚亲吻一样的愉快！”


    “哈哈，你在说什么话呢？好，我尝尝看！”


    朴星宇“卡崩”一声把小海豚的头咬下来，还没嚼几口，就苦笑着对我说：“补大牙的填塞物掉出来了～”


    OH，MYGOD！


    次日，朴星宇又重新变回“大胖子”了。我亲手做的巧克力，最后是被我自己亲口解决掉了。


    冰箱的冷冻区积了厚厚一层霜，这天闲着没事，我便找了个锥子来除霜。一锥下去，积霜就像龟裂的土地一样产生条条纹路，再多撬几下就变成闪闪发亮的碎冰块，碎冰块互相碰撞的清脆声音听起来很过瘾。


    清理靠里边的霜的时候，悲剧发生了。锥子似乎插到了冰箱的某个部件，本来呜呜作响地运行着冰箱突然变得鸦雀无声。我忙用手摸摸冰箱侧边的发动机，没反应！我的冰箱寿终正寝了！


    看着冰箱里一大堆的牛肉、牛奶、罐头、鸡蛋，我欲哭无泪。冰箱坏掉了，这些东西肯定要发臭了，得把它们转移阵地才行。


    把东西收拾了两大塑料袋，我去敲朴星宇的门。他不在家。走过一间，去找崔安泰碰碰运气。


    谢天谢地，总算找到个在家的。崔安泰一见是我便表现出十二分的不耐烦：“干嘛？”


    “我的冰箱坏掉了，这些东西～拜托收留一下！”我说着便把两个塑料袋递过去。


    他皱着眉头掠掠头发：“我现在正忙着哪！你怎么老是麻烦我呢？”虽然口头上骂骂咧咧，他还是侧侧身子让我进去。


    我提着东西就向冰箱奔去。哇！他的冰箱竟然是双门的耶！又大又豪华，里面还储存了一大堆零食，饮料、果冻、巧克力……我把自己的东西安顿好之后，随手便拿了他一个果冻来吸着吃。是芒果味的，好好吃！


    我环顾崔安泰的房间，这还是我第一次进来。房间里东西不多，只有简单的家庭用具，收拾得十分整洁，看来他还是个简约主义崇尚者呢！


    我又打开了他的冰箱，挑了一排巧克力来吃。正嚼得津津有味，崔安泰竟然开始脱衣服，向我秀出了他的光光的后背！


    “不要——”我赶紧夺门而逃。


    他追到门边大声对我吼：“我要换衣服出去工作！你别妨碍我了！真是个麻烦的人！”


    我灰溜溜地回到宿舍，心还怦怦怦地跳了老半天，直到听到有敲门声。该不是崔安泰那家伙来向我道歉吧？


    来的竟然是很久不见的朴星宙。他这次换了个“箭猪式”的新发型，像很多发型师那样，他总爱在自己的头上搞点花样。难道这样可以起到宣传作用？


    “你来了！星宇好像不在呢！”


    “我知道，所以才过来找你的。”这对孪生兄弟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朴星宇从来不会有朴星宙脸上那种桀骜不逊的神情。


    “找我？有事啊？”


    “我已经选好了美容美发学校了，四月份就要开学！”


    “太好了！恭喜你！”


    “你帮我转告一下我哥吧！”


    “嗯！没问题！”


    “那我走了。还有很多手续要办呢！”


    看着朴星宙离去的背影，我心里油然而生了一种羡慕之情。真不简单呢！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好让人佩服！


    我也要多多努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