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惜别

    涿鹿峰的早晨异常清新明丽，目光所及的一切的景物都被绿色覆盖着，初春的来临没有惊醒石云的惊觉，北山虚幻之眼中的两个月外界已不复萧条残落之姿，如今已经露出了新瑞的枝桠嫩叶，一派生机活现的繁荣景象。[..info超多好看小说]


    石云走出了自己的小屋，迎着晨曦的朝露和轻柔的暖风向着绿色的深处走去，谁也猜测不到如此勤快的出勤乃是去山林之中游猎野兽，供自己和石天一美餐一顿。


    自从在北山殿欧阳海宗主宣布了石云等人的出行日期之后，石天一也是带着石云返回了涿鹿峰，石云是靠着噬魔棒飞落向自己小屋的，师傅对于自己的成就别提有多满意了，看着石天一嘴角藏不住的开怀笑容，石云也是满心欢喜。


    当晚回来之后天间的夜幕也是已经深垂，石天一也没有多说言语，吩咐着石云下去休息之后，他的身影就在石云的眼前消失了，石云也是回到了自己久别的小屋，酣睡到了天亮方才醒来。


    石云如果记忆犹新的话他已经满十二岁了，而且满十二岁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这一切除了证明石云修炼了多少年意外，再也不存在任何有价值的意义。


    万新一派的峥嵘向上之姿，掩饰了涿鹿峰一切的衰落和惨败，吐蕊含香的叶脉枝条、含苞待放的蓓蕾朵丫、清新向上的娇艳浓绿，遮盖住了一些萧条冷寂所带来的门厅冷落，妖冶的浓浓绿装腾跃在林间的树林、峰脉、山石之上，就连那泛白的山间溪流山泉也是泛起了绿波，嶙峋的悬崖峭壁依然身着浅浅的、淡淡的容装。


    石云呼吸着浓烈的绿意，脚踏着青青的芳草碧心，宛如突兀的猎人闯进了静谧安乐的田园，打破了浓绿的世界。


    绿色长得很快，同样连带着一些冬眠的动物也是吸取着清新的空气，啃着青青的绿丛，自然间的丛林法则再一次很是醒目的活动了起来，上演着优胜劣汰、实力为尊的食物链，石云很是轻松的猎取到了一些美味的肉食，山林之内可以食用鲜叶嫩草也是被石云采集了好些，满载而归的石云远去了。


    涿鹿峰之上，再次冒起了扎眼的炊烟，只见袅袅的炊烟伸展着腰身向着碧蓝绿色的天空冲去，而这一切都不是石云所关心的，他在乎的是空气之中飘荡着香味。


    不一会儿，吊人胃口的香味媲美着浓浓绿色对于心神的享受，阵阵扑鼻的香味混杂着芳醇的绿意游荡在整个可以飘到的地方，石云和石天一再一次演练了一场杯盘狼藉的场面，秀美的绿色在垂涎三尺的口水面前败下了阵来。


    北山派的西边，依旧被深深地浓妆遮掩，而在芳草初生的地界有一块坟冢盎然而立，随着绿色的泛滥，似有着生杂草树种的迹象。


    而这一块无碑坟冢，石云不是经常来，自从两年多以前师傅告诉了自己这里葬着一位美丽的妇人之后，石云来这里的次数还没有自己的年龄多，而葬着的无名无姓的妇人，在很大程度上是自己母亲，石云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情，自己怎么也不敢接受身死的妇人身边遗留着的孩童就是自己。


    石云啜泣着呜咽的喉咙，这是他每次来这里的情感表现，内心急切汹涌着的血液经不住心酸的刺激，总是热泪盈眶。


    这次也没有意外，石云啜泣着泪光，迈着脆弱的脚步，止不住的泪眼留下了青色的泪滴，他蹒跚着踌躇的步伐，深深地跪在了坟墓之上，用手轻轻的拂去了坟冢上面横生的杂草，把他们一株株的拔掉，那小心纤弱的动作就像是怕打扰了墓中的人一般，柔柔的挥舞着缺乏青春气息的僵硬手臂拭去了坟墓上面的杂物，宛如拭去了墓中人眼角的泪水一般，一滴滴的泪迹落在了面泛黑色的土地之上，遗落在了墓中人的身上。


    石云小心翼翼的清理着坟墓的杂物，一抹抹的绿色在片片泪水的映衬之下，一边享受的甜蜜的水泪，一边离开了自己生命寄存的地方，他一切的动作都轻微的引不起风浪的波动，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整洁的墓身驱使和石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可是土色痕迹之上的阵阵泪花打湿了坟墓的土壤，也打湿清理掉的杂物。


    石云的身影依偎在土堆的身旁，泪迹斑斑的面容紧紧地贴着被泪水打湿的墓身，像是要感觉坟中人的抚摸和爱抚，更像是要体验她的温度，是那样专注和神情；又像是要传递自己的温情给墓中人，用来温暖她的身躯。


    墓中人已经有十二年的孤冷寂寞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怀中的孩子是否存活于世，她带着最后的一点温暖体温离开了人世，离开了自己就是死也不愿抛弃的婴孩，她无限的柔情想要留住自己的生命，用来保护怀中的娇小生命也已经变得奢侈。


    最终，她只是带着最后的一点母爱离开了不愿舍去的世界，香消玉殒之际挽留住了那一抹对于婴孩的无限浓情泪水。


    石云在脑海之中臆想着、独断着墓中人一切应该有的关爱，这仅是他唯一的一点慰藉，来安慰着备受亲情煎熬的内心。


    石云就这样轻抚着冰冷的坟墓，他怕里面的人受到寒冷的侵袭，所以想要传送一点虚无缥缈的温暖，即是告慰墓中妇人的在天之灵，也是在发泄、释放着自己满腹压抑的感情，和满眼的泪水以及无尽的遗憾。


    平时表情僵硬、顽强的石云，此刻却是像个奄奄一息的悲痛之人，他绵绵不尽的思念之情和对母亲的倾诉依赖之情，全部寄托在了冰冷、没有一丝余温的土地之上，他用泪水作掩护在追忆着、幻想着墓中人该有怎样的音容笑貌。


    石云的身影疲惫的蜷缩在被自己泪水打湿了的坟墓上，急促的啜泣声、吟长的呜咽声、身体不由自主抽搐声，伴随着痉挛在触动着石云最深切的想念，和自己孤苦伶仃的苦苦挣扎，脸上的泪水伴随着鼻涕的液流流进了嘴角他无从所知，冰冷的地面侵袭着他的身躯，传递着不属于他身体的湿度。


    石云在缅怀着亲情，遐想着墓中人款款笑容，发泄着自己僵硬的泪水，泪水融进了浓浓的绿色海洋当中，徘徊在坟墓上空，久久的踯躅着凝视着。


    石云惜别着墓中人，在和自己的内心倾诉着苦水，也是在慰藉着自己孤苦的内心。


    三天的时间很是短暂，石云在坟墓和厨房之间匆匆的忙绿着，在石天一的吩咐和教导之间度过，涿鹿峰的绿意更是浓密了，像是欢送着石云度日如年的痛楚。


    当黎明的曙光照耀着天边的黑暗之际，当浓浓的绿浪被天角的赤红燃尽之际，当涿鹿峰的静谧被早起的身影惊扰之际，石云已经出了自己的小屋，含情脉脉的注视着简单、窄小的小屋，陪伴自己生活了十几个春秋的小屋。


    石天一的身影也是傲立于虚空之中，在石云外出历练之际也是嘱咐着石云，在和石云做着最后的惜别。


    最终，在石天一不舍眼神的催促之下，石云跃上了噬魔棒踏空而去，留下了无数个背影，慢慢地消散在空气之中，紧接着在被浓厚的绿浪之间隐去了娇小、单薄、瘦弱的身影。


    石天一望着石云滑翔天际的身影，也是露出了欣慰、开怀的笑容，昔日的羸弱少年，终于可以有资格遨游天际巡视天下了，雏鹰的雄翅开始俯瞰无尽大地、游猎天地了。


    可是，就在石天一宽慰、不虚此生的目光之下，也是闪动着几分决绝、坚毅之色，内心也是在做着苦苦挣扎，逐渐的，面容之上渐显死寂、决然之色。


    殊不知，在石云和涿鹿峰的一切做着惜别之时，石天一也是惜别着自己路上捡来的孩子：石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