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北军囚兵
3个月前 作者: 夏天的木木
大胜皇朝一都十二府,皇室对地方的命名极为讲究等级秩序,一州的治所方能提名“府”。一郡的治所若是承蒙皇恩,也能贯之以“府”字,但却须在前面加一个“郡”字,例如平原郡府。
按照大胜皇朝的等级制度,将中原分为十三州,中州统领其余十二州。州、郡、县,层层划分,严格的将大胜皇朝分成了若干个行政区划。
青州府,放在叶青衣那个年代,怎么说也是个省会城市。叶青衣前世别说省会城市了,就是国际大都市也是三天两头的跑,可却从未领略过着异世界的省会城市是怎么个模样。
这次,他终于有机会去了,而且不用担心车旅费什么的。按前世的话说就是,出门警车护送,警察开路护送,还不用担心车旅费,就是手上多副手铐而已。
黑甲军虽然没有什么手铐,但是铁链却是多得是。这铁链自然不是普通的铁链,而是采用特殊金属(在叶青衣眼里这异世界的金属基本上都是特殊的)加以秘制,更是请先天术士在铁链之上烙下符文,专制穷凶极恶又强大犯人。
叶青衣三人本还想趁着夜色挣开铁链开溜,不想真气一动便是被那铁链吸个精光。想要挣开这铁链只能靠蛮力,不知是这铁链锻造奇特还是黑甲军的束缚方法太过诡异,就连杨铁这等天生神力之人居然连挣不动这铁链丝毫。
挣扎了一个晚上,丝毫无果的三人加一头猪不得不放弃,只好老老实实的被押往青州府。从汲县到青州府,要经过大半个青州,倒是颇远,走大道的话以黑甲军的脚程怕是没有个七八日恐难到达。
好在程致远和他手下的黑甲军倒是规矩的很,除了那铁链不能解下之外,对叶青衣三人算是礼待了。一日三餐顿顿好酒好菜招待,而且叶青衣三人坐的不是囚车而是马车,倒是免了这毒日的暴晒之苦。
但是有那铁链缠身,叶青衣三人别说脱困了,就连运功疗伤都办不到,只要体内真气一动,这链子便是全数抢了过去,活生生的一个江洋大盗。
七八天的时间转眼而过,叶青衣几人已是被押到了青州府。还不待叶青衣一仰这青州府的气派和雄伟,便是被几个黑甲军甲士一把丢进了青州府的大牢之中。
这间牢房倒是不小,用来关叶青衣三人倒是绰绰有余。牢房之内除了一张石桌和几张席子之外,就再也没别的物事了。好在已是五月下旬,颇为燥热,睡这席子也算凉快。
这牢房并不像叶青衣前世看的那些古装剧之中描述的那般不堪。
这牢房之中倒是极为的干爽洁净,就好像每天都有狱卒清洁一般。空气之中也并没有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反倒是有一股淡淡的檀香,虽还说不上沁人心脾,倒也能提神醒脑。可能是那檀香的原因,牢房之中基本难以见到虫蚂。
叶青衣不禁有些愕然,这青州府的牢房可是比他前世的卧室还要干净整洁!
叶青衣不知道的是青州府多年以前的牢房可没这么好,和他印象之中一样,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和腐臭之味,虫蚁成群。只是后来牢房之中闹了一次大瘟疫,所有的囚犯基本上全数死光了,而囚犯对于军队的价值却是极高,白白枉死太过不值,所以青州府这才重建了牢房。
“青衣,你说那什么聂天风会怎么处理我们?”李逍遥倚在墙角,无精打采的说道。
“哼哼,大卸八块,五马分尸,抽筋扒皮,砍手砍脚……”八戒在一旁手舞足蹈幸灾乐祸道。
“啊呸,那老子就先吃了你。”李逍遥提着拳头吓唬着八戒。
“铁子,你可知道这大胜的律法如何?”叶青衣皱了皱眉问道,至今他仍然还保留着前世倚靠法律的习惯。
杨铁摇了摇头,说道:“大胜的律法,平民是没有资格知道的。”
叶青衣一阵默然,这也就是说,无论什么罪官府想怎么判就怎么判。可能同一个罪,世家少爷也许只用罚个几百两纹银便可,普通人说不准便要做个几年牢才行。
“看来,只有拳头大才是老大啊。”叶青衣心中暗忖。
“放心吧,官府不会太为难我们的。”李逍遥干脆半躺在了席子之上懒洋洋的说道,“我们其实也没犯什么事,打伤聂天风根本不算罪,杀孔子彦的路行南,而且还有青冥宗在后面罩着,官府不敢怎么样,就怕聂天风从中作梗。”
“哪家来的小毛孩子,什么孔子彦、青冥宗,简直胡说八道。”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听声音应该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青州府的牢房之间是石墙并非全部是石墙,而是下半部分是墙,上半部分则是栏杆。一是为了节省经费,因为这石墙比起一般的金铁还要坚硬,造价极高;二则是为了牢房之中的通风情况。
叶青衣踮起脚,勉强可以看到旁边牢房的情况,只见其中正盘坐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一脸的绕腮胡差不多将整个面庞遮住,根本看不清长相如何。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小子叶青衣,还请前辈指点为何要说我等前番之言是胡说八道。”叶青衣倒是不忘礼数。
“哼,孔家势大,那孔子彦又是孔家世子,怎么会如此轻易被杀,青冥宗远在徐、杨二州交界之处,两方无仇,又怎会千里迢迢赶至青州击杀孔子彦。你们不是胡说八道是什么!”那老人似乎有些恼火。
“前辈有所不知。”叶青衣当下便是将事情经过和这大汉说了一遍。叶青衣几人和孔子彦以及聂天风的恩怨也不是什么秘密,倒也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哈哈哈~!果真是老天有眼,活该孔家断子绝孙。”那老人听完之后拍掌大笑,似乎和孔家有着极大的仇很一般。
“前辈,莫非你和孔家也有什么深仇大恨。”叶青衣问道。
那老人理了理额前的乱发,这才说道:“我本是北军的一名统领,为天子为国家屡立战功,却是不想遭孔家奸佞所害……”
原来这老人本是大胜皇朝的一名统领,年轻之时也曾镇守边防,为大胜立下过赫赫战功。后来年老这才高老回到青州准备安享晚年。
却是不想得罪了孔家,家破人亡不说,自己更是被困牢狱已有十数年之久,而孔家给这老人定的罪居然是疑似通敌叛国。若非军中有人提老人求情担保,老人怕是早已人头落地了。
听完老人的故事之后,叶青衣不由默然,看来这个世界也是如此,英雄有的时候要跪着屈辱的死去,而奸贼却享受荣华受人敬仰,当真是可笑!
“老朽姓厉,你们就叫我一声厉老即可。”老人似乎有些疲惫,“你们得罪了孔家和州牧府,怕是凶多吉少啊。”
叶青衣默然,厉老当年不过只是因为一件小事和孔家起了冲突,便是家破人亡,身陷牢狱长达十数年之久,可见孔家之心狠手辣。
路行南杀了孔子彦,孔家之人对付不了路行南,必定会将怒火转移到叶青衣三人的头上,三人的结果可想而知。就算能保住一条性命,怕是只能在这牢狱之中过完余年了。真当是牢底坐穿啊!
…………
青州州牧府。
书房之中,香烟袅袅,聂朗看着桌几上的三封已拆阅的书信只觉一阵头疼,倚着靠椅揉着鼻梁想要梳理梳理头绪。
“州牧。”此时,书房门口走进了一名将军,正是程致远。
“你来了。”聂朗睁开的双眼稍显迷茫。
“不知大人还我何时。”程致远行了一礼,“可是上次的麝香用尽了?”
“不是麝香的事,你且看看这三封书信。”聂朗一手按着太阳穴,一手将书信交与了程致远,似乎极为疲惫的样子。
“孔家?柳家?”这三封书信两封出于孔家,一封出于柳家。
柳家的书信内容很简单,就是直言要保叶青衣三人,并阐述了一番李开白和路行南背后的庞大势力,间接说明叶青衣三人不能随便乱动。程致远大摇大摆的走管道,柳家的人就是猪也该知道叶青衣三人被州牧府的人拿了去。
而孔家的一封信的内容也很简单,那就是叶青衣三不管如何人必须死,若是州牧大人不忍的话,孔家不介意自己动手!奇怪的是,孔家的另一封信却是要保叶青衣三人不死。
杀孔子彦的人是路行南,孔孟皮哪有这个能力笼络堂堂青冥少主为自己效力,自然是把目光放在了叶青衣三人,想要通过叶青衣三人和路行南搭上关系,想要和青冥搭上关系。
程致远看着这三封书信,心中一笑,看来自己堂而皇之的走了七八天的官道还是有些效果的。
“怎么样,你有什么看法?”聂朗闭着眼问道。
“不知州牧大人对于杨铁打伤少子的事怎么看?”程致远将书信放下反问道,然后又是打开一旁的香炉,从一旁的锦囊之中取出不少的麝香放入香炉之中。
“嗯,天风虽然各方面都不错,但是为人太过桀骜,心胸太过狭隘容不得仇,让他吃点教训也好。至于那个杨铁吗,随便打个几板惩戒一番就做算吧。”聂朗缓缓说道,“问题还是孔家和柳家那边……”
“大人,那青冥宗可是不好招惹。”程致远突然打断聂朗说道。
“这个我自然省的,但是孔家也不是吃素的,这要是闹起来,怕是没法收拾。还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好。”
“大人,您可还记得末将往日是在五岛郡马山当差的。”程致远顿了顿见聂朗没有打断的意思,便又继续说道,“沙门堡被东海流民伙同一干无知山贼所破,可为何偏偏这叶青衣和杨铁两人得以逃生。”
聂朗睁开眼看了程致远一眼,浑浊的双眼微微有了些许精光,对程致远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大人,若是这叶青衣和杨铁二人并不是沙门堡之人的话,那么沙门堡的人死光了,自然不关他们二人什么事。”程致远笑道,“而且那名叫李逍遥的年轻人的轻功可是好得很呢。”
“你是想说让叶青衣他们三人是‘东海流民’?”聂朗皱了皱眉说道。
“大胜律法规定,但凡所虏东海之人,皆不能杀,充为奴隶囚兵。大人何不治这三人一个‘疑似流民,有害社稷’之罪。”
大胜皇朝之所以有这条规定,是因为觉得一刀杀了东海流民实在是太过便宜他们了,必须要将他们变为奴隶或者囚兵,为了大胜皇朝日夜劳作,或是充当大军的炮灰。
“此法甚好,那你说将这三人流放至何地编为囚兵可好?”聂朗的脸上似乎微微有了一丝笑意。
“大人,不知北疆可好?”程致远微微弓了弓背说道。
“北疆?”聂朗神色似乎有些难看,手指在桌几之上敲着,正在衡量得失。
所谓北疆指的并不是大胜皇朝的某一处疆域,也并不是中原天下的某一地。
北疆南荒中神洲,西土东海众生界!
这两句歌谣对于天下之人并不陌生,青州府中,下至垂髫小儿,上至耄耋老者,无人不知,五人不晓。
从青州往北,走陆路的话,通过冀州,再到幽州,出了幽州便就是北疆了。哪里已经不再是大胜皇朝的疆土了,也不再是中原了。
每年,青州会征兆大批的年轻男子从军,只有北军无人问津。原因很简单,北军的死亡率超过了七成,平均是个甲士一年下来只剩下三个,而且这七成只仅仅是死亡率。若是算上伤亡率的话,怕是高达九成九!
但是北军也是大胜皇朝最为骁勇善战的一支大军,现在已经没有之一了。以前青翎卫也许还能和北军相抗衡,可是青翎卫拱卫中都,常年的安逸,已经让他们忘记了鲜血的味道,但是北军没有!
而北军囚兵的死亡率高达十成!
这个死亡率并不是按照年来算的,而是月!
青州府曾在两年前曾将十万之众的山贼流民编为囚兵送往北军,结果一年之后,活下来的不到十人,到现在可能已经没有生存者了。
若是叶青衣三人被送往北军,也就是说基本上就是判了一个秋后处斩,和死人已经无异!
但是对于聂朗来说,这的确是个解决问题的好方法。
一来,他并没有杀叶青衣三人,他日青冥宗和柳家等势力追问此事,他也好推得一干二净。这二来,对孔太爷也有了一个交代,反正孔太爷只是说过要弄死这三人,也没说过非要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
“嗯,只能如此了,程将军,此事就交给你全权办理了。”聂朗眉头一疏,心中一阵舒畅。
“是,那末将现行告退了。”
…………
州牧府后院。
“什么,你说爹爹只是贬那几个混账为囚兵,哼,定是那程致远和爹爹说了什么。”聂天风一剑将一颗小树砍成了两截,心中怒火可想而知。
“少子,那杨铁几人虽说只是被充作囚兵,但却是被遣到了北军,和死人无异。”一个长着八字胡、贼眉鼠脸的男子端着一杯茶恭恭敬敬的呈给了聂天风。
“北军?我管他什么北军南军。”聂天风接过茶喝了一口便有吐了出来,全当是漱口。
男子小心翼翼的用衣袍兜住聂天风随手抛过来的茶具,尽量保持一脸笑容的向聂天风解释了一番这北军的渊源。
“哼,那也不能忍,万一那小子运气好没死成还混了个一官半职的,岂不是白白送他一番前程。”聂天风毫不客气的抽了那男子一巴掌,似乎极为厌恶这男子的贱笑。
“少子息怒,少子息怒。”男子捧着半边脸,又是挤出了一丝笑容陪笑道,全然不像是个人,反倒像是一只乞怜摇尾的狗。
聂天风转过身去,不再看男子这副贱模样,这才说道:“可有什么法子,一消被少子的心头之恨。”
“嘿嘿,少子可知州牧大人是以何罪名贬那杨铁几人为囚兵的?”这男子还想卖卖关子。
“放!”聂天风冷冷道。
那男子被聂天风这一个“放”字死死的卡住了喉咙,本还有千言万语,却是半天讲不出话来。过了半饷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说道:“州牧大人定的罪是‘疑似流民,有害社稷’,也就是说那杨铁三人是流民,小人曾有幸略微研究过大胜律法,对于那些不服教化的贱民,少子可以施之以黥面!”
“黥面?”
“不错,这种贱民,就该让世人都知道,少子也可一消心头之恨。”
若不是大胜规定充兵者必须身体健全,不能有残疾者,聂天风非要将叶青衣三人看手看脚才行。(囚兵虽然只是奴隶,但是在军中还是有极大的作用,有严重残疾的不收,尤其是北军这种找不到普通甲士的边军。)
“好,这事若是你给我办砸了,小心本少子看了你。”聂天风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呸~。什么东西,若不是本大爷受制与你,岂能受如此屈辱。不知大哥和三哥的伤怎么样了!”待到聂天风离开后,男子脸上的笑容一收,充满了恶毒之色,“哼,杨铁,原来你叫杨铁,杀了我这么多兄弟,这仇也该是报报了!”
说道杨铁,这男子便是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心中似乎有着滔天怒火一般。
若是杨铁和叶青衣见了,定能认出此人。
北海七圣,棋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