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很蓝的那个下午

3个月前 作者: 饶雪漫
    如果要让我用一个词来形容初三,我会说:不堪回首。


    夸张一点点说,初三的我可谓是“劣迹斑斑”,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那次不算彻底的“离家出走”而引起的。


    其实第二天放学后我就直接地回了家,那天是周末,有很多同学约着一起去逛街我都没有去。告别的时候唐池不放心地对我说:“别跟你妈吵,忍忍就过去了。”我点头示意她放心。她其实并不放心,走的时候频频回首,让人心折。


    我刚进家门妈妈就迎面把一个玻璃杯扔到了地上,我定眼一看,竟是林家明送我的圣诞礼物。杯子在瞬间粉碎,两条无辜的小鱼在地面上拼命地挣扎。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妈妈,我不知道她是从哪一天起变成了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她恶声恶气地问我说:“你还回来干什么?”


    我觉得疲惫极了,我一句话也不想说地往我的房间走去,可是妈妈并不罢休,她一把拉住我,声音越来越尖:“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敢乱想乱做了是不是?你给我坐下来,有些事情你今天必须跟我交待清楚!”


    我坐到沙发上,膝盖上放上我的大书包。我想好了,她如果再逼我或者说再过份的话,我马上就再走,走了后就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可是她的语气却忽悠悠地低了下来,她说:“阿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伤妈妈的心,你知不知道我昨天一宿没睡,今天连上班都没有心思。可怜天下父母心,你有没有想过可怜可怜你妈妈?”


    “你可怜可怜我。”我说,“不要再自寻烦恼了好不好?”


    “可是你跟男生交往是事实,互赠礼物是事实,在电台里说那些打情骂俏的话是事实,要是给我们单位的人听到,你让妈妈的脸往哪里搁?”


    我努力想努力想也想不起昨天在电波里跟木天说过什么“打情骂俏”的话了,于是我只好牵动嘴角无奈地笑了笑。


    妈妈又被我的笑激怒了:“你看看你现在,怎么一点姑娘家该有的自尊心都没有?还好意思笑?我要是你我就羞得跳楼了!”


    我腾地站起身来:“你以为我不想跳吗?你要不要我现在就跳给你看!”


    她被我吓住了,赶紧又拉住我,带着哭腔说:“你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是不是非要把我气死才甘心啊!”我想挣脱她,可是她力大无比,我怎么也挣不脱。


    正在这个时候爸爸回来了,赶紧把我们纠缠着的两母女分开说:“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都给我坐下来坐下来。”


    妈妈放开了手,我终于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我从小到大都不是一个爱哭的孩子,我是实在忍不住了,妈妈是实实在在地伤了我的心。


    我爸爸还算是可以沟通的人,在他的调和下,这件事好象有点不了了之。但之后的很多天,我在家里都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如果可以,我就一句话都不说。没滋没味的新年过后,新学期开始了,学习开始越来越紧张,大家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夸张的手势,走起路来也很夸张,仿佛不这样,就显不出对中考的重视来。


    中午的时候,我喜欢和唐池一起到西教学楼的楼顶去看书,春天的风带着淡淡的花香,吹开了全身每一个毛孔,唐池把手放到我额头上,爱怜地说:“夏奈,你瞧你,变成了一个多愁善感的孩子。”


    “嗯哪。”我说,“你瞧我多糟啊,我们算是背道而驰了。”


    真是这样,唐池开始越来越有名,她替雨辰的新书画的插图相当的不错,被专家们一致认为相当地有特色,她的作品还开始被一些漫画卡通杂志所刊登,每一次拿了稿费,她就请我去狂吃一顿,或者是买我最想要的CD来送给我。


    “不许瞎说。”唐池看着政治书的封面对我说,“我们是一生一世的好朋友,你怎么可以说这总让人泄气的话。”


    我知道唐池是个好姑娘,如果可能,我当然愿意做她一生一世的好朋友,这一点我倒是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时间宝贵,于是谈话就进行到这里,我们继续埋下头来背枯燥无味的政治,因为我们都知道,考上本校的高中部是我们可以继续在一起的先决条件。可是没过多久,我们的苦读就被一个尖锐的女声打破了:“挺像模像样的嘛,这么卖命为了什么?想继续留在这里念高中?还是想……”


    说话的人是朱莎,她后面的话没说出来,被她自己的笑声淹没了。


    唐池很紧张,她的脸紧绷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从哪天起,这个异怪的高三女生就开始缠着唐池不放,仿佛是她青春成长岁月里一个经久不衰的噩梦。唐池拉拉我的衣袖,示意我们走开,不要理她。


    可是朱莎却不肯放过她,往我们面前一挡,神经兮兮地说:“我倒是想问问你,你究竟用的是什么招数,可是让黄豆豆对你服服帖帖的?”


    “你神经病!”我骂她。


    “不关你的事!”她也骂我,又转头对唐池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所谓的作品到底有多少是你自己的创作,又有多少是出自黄豆豆之手呢?”


    “你无耻!”她的话严重地伤到唐池的自尊,唐池忍不住大喊起来。


    “我是无耻吧,”朱莎扬头一笑说,“也比你不要脸强吧?”


    她话音未落,我一拳头已经重重地挥了过去。那拳头不偏不倚地打中了她的眼睛,她捂住眼“哇”地一声大叫起来,没等她叫完,我又补上了一拳,这一拳比上一拳还要准还要狠。


    算她倒霉,我老早就想打人了,只是没有借口而已。


    事后我被老师请进办公室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说的,只是补上了一句:“朱莎早就欠揍了。”


    我们班主任老游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人虽然跟不上潮流,却还算得上是和气,她和和气气地问我说:“为什么说她欠揍呢?”


    “她老是针对唐池,在外面瞎说八道。”


    “她都瞎说八道些什么?”


    “我不想说。”


    “是不是说她和黄老师?”老游问。


    我不吱声。


    “那么唐池是不是天天都去黄老师那里?”老游又问。


    “那又怎么样呢?”我忍不住说,“他们不过是讨论画而已。”


    “当然这不是你的事。”老游叹口气说:“我只说你打人,打人为什么非要打眼睛?朱莎就要高考了,如果她的眼睛出什么问题这个责任谁负得起呢?”


    “该负多少责任我会负!”我硬撑着说。


    “做事不经大脑!”老游气急败坏地责备我。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敲门,进来的是唐池,后面紧跟着的是唐池妈妈。唐池走进来,首先悄悄握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冰冰凉,不过我依然感觉到安慰。


    “我妈妈来了。”唐池对老游说,“有什么事您可以跟我妈妈说。”


    “是。”唐池妈妈说,“游老师我早该来了,实在是抱歉我这个时候才来,不然也不会出今天这事情了。”


    “夏奈打了人,打到了人家眼睛,人家家长找上来门来,你说……”


    唐池妈妈手一挥,打断老游的话:“这样,该付多少医药费我们一分不少给,算上营养费也行,不过我也要替唐池讨个公道,她朱莎在公共场合多次对唐池进行诽谤,我要她当众向唐池道歉,不然,告上法庭我也奉陪到底!”


    有了唐池妈妈撑腰,我和唐池相互看看,眼底全是笑意。


    老游给唐池妈妈倒上一杯水说:“孩子的事,不用闹得这么大吧?大家各让一步,事情总好解决。”


    “那就各让一步。”唐池妈妈干练地说,“我不希望这两个孩子再遇到什么麻烦,她们也要中考了,中考和高考一样的重要。”


    “我会从中协调。”老游说,“不过唐池你也要注意影响,不要动不动就往黄老师的画室跑,你知道吗?”


    唐池看着自己的脚尖,她显然不知道该如何来回应老游的这个要求。还是唐池妈妈机灵,她让我们跟老游说谢谢和再见,然后一手拉我们一个,出了老游的办公室。走出不远唐池妈妈就表扬我说:“唐池你跟人家夏奈学学,不要一点脾气都没有,这样子被别人欺负也不知道还击?”


    “我有夏奈就行了。她会罩着我么。”唐池甜甜地说,故意让我开心。


    “不开心的事别去想。”唐池妈妈说,“晚上我请你们吃大餐!”


    “我不去了。回家晚了妈妈又要刨根问底的。”


    “那你就先回家吧。”唐池了解我,“骑车小心点,要不车不骑了,坐公共汽车回家也行。”


    “我没那么脆弱。”我朝她笑笑,到车库拿了车独自上了路。春天的夜还是有些微凉,我一路骑一路想,如果我生在唐池的家里,如果我的妈妈是唐池这样的性格,我是不是也可以更加地优秀一些呢,还是,我会变得更糟?


    人的命运是那么的不同,性格决定命运,我一直记得这话,是木天在电波里说的吧。我其实还是在悄悄地听木天的节目,唐池送我一个带耳机的收音机,是在我生日的时候送给我的,我只是不再用热线参与他的节目了,而是改成了给他写信,用“双鱼”这样一个名字。寂静的夜里,城市已经睡着了,木天极富诱惑力的声音从耳机里沙沙的传来:“今天又收到了双鱼的来信,她的信总是这样,用很舒服的纸,淡淡的字,淡淡地写来。木天想,这个叫双鱼的听众一定是个可爱的双鱼座的女生,那么她应该是刚刚过完生日不久,所以我要在这里祝她生日愉快。双鱼座是十二星座里我最喜欢的星座,双鱼座的人爱作梦,也无时不在幻想,也常将这种情结搬到现实环境中,而显得有些不切实际,但他们是善良的,有绝对舍己助人的牺牲奉献精神;他们是敏感、仁慈、和善、宽厚、与世无争、温柔、多愁善感的纯情主义者,也是十二星座中最“多情”的一个……让我们来听一首叶蓓的歌《双鱼》,这首歌也特别地送给可爱的双鱼,此时此刻,希望你会在收音机旁。”


    紧接着,叶蓓的歌声便悄然响起:“……我们仰起头,看那金色的太阳,你看还有那,田园野上清香的气息……”


    歌声里,我的心深深地迷醉,我想,这个世界上也许再也没有第二个像木天这样懂得我心的人,也许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双鱼就是夏奈,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有一个人可以这样地懂你,这样认真地来读你的信和你的心情,应该算得上是幸福的吧。


    我只是没有告诉唐池这些,说真的,我怕她会笑话我。


    我很认真地读书,快中考的时候成绩一天天地上涨,妈妈的脸色大有缓和,我知道她会在心里说我是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们之间的话仍然不多,但也不会再吵架,她也不会在夜里不敲门就忽然闯进我的房间或趁我不在的时候在我的房间里胡翻乱翻,争取到这样的权利,我觉得已经足够。


    我对自己说,好好念书考个好高中考个好大学,也许我不可能像唐池那样出色,但也应该有一份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快乐人生吧。


    带着这样的思想,中考来了又结束了。谢天谢地,我的成绩还不错,顺利地升上了本校的高中部。唐池的分数差了一点点,不过做为特长生也留在我们学校。我们不用分开了,高兴得拉着手在大太阳下直蹦。


    暑假里我们班十几个同学有次小型的聚会,是在我们班最富有的同学叶琛的家里,叶琛家的房子是一幢小洋楼,一共三层,第三层还有个舞厅,可以唱歌也可以跳舞。早听说她家有的是钱,不过同学三年,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去她家。因为叶琛说要出国了,是去美国,平日时趾高气扬的她忽然变得很念旧,把家里好吃的东西都统统搬出来不说,唱歌的时候,还唱着唱着就哽咽了嗓子。


    唐池推推我:“叶琛唱歌真难听。不哭可能会好些。”


    “那你上去显显宝啊。”唐池唱歌不错,声音好听还不会走调。


    “我才不!”唐池娇情地说,“没有一千观众我才不开口。”


    我臭她老远。


    再接下来唱歌的是林家明,老天,他居然说要把一首叫《IBelive》的歌送给夏奈,希望夏奈会喜欢。


    大家哄叫起来,叫得最响的就是唐池。


    那是热过一阵的韩国电影《我的野蛮女友》的主题曲,我其实蛮喜欢的,没想到林家明唱起韩语来还真是有点像模像样,很深情的一首歌,唱到最后林家明竟然有些嘶吼,唐池悄声说:“夏奈啊,纵是铁石心肠也该肝肠寸断哩。”


    说真的,我一向瞧不起林家明,可我没想到他竟会这么大胆地表达他心中的感情,这多多少少让我对林家明有了些新的看法。


    就是在那一天,从叶琛家出来后,那天我忽然很想去看看木天,因为我很久都没有看到过他了。不过他的模样在我的记忆里一直非常清晰,个子不算高的男生,看上去有一丝带有贵族气质的忧郁,当他笑的时候,你会想到梁朝伟。


    暑假里电台管得很严,不让学生轻易地上去,在我的百般肯求下,守门的警察才替我打了木天的电话,告诉他有人在门口等他。没过多久,木天下来了,看到是我,他的脸上露出些许尴尬的神情,把我拉到一边后他问我:“你怎么又来了?”


    “我……”我结结巴巴地说,“我好久没来过了。”


    “考完试了吧?”他问我。


    “对啊对啊,我就是来告诉你,我考上我们学校高中部了,我和唐池一起考上了,要知道这可不容易。”


    “那是挺好。”木天笑着说,“不过你以后还是尽量少来这里吧,你妈妈她好像不太喜欢你听我的节目……”


    我的脑子乱轰轰地响成一团,我在瞬间明白了一个事实,我妈妈她居然找过木天了,难怪她现在从不在这件事情上与我再纠缠。我恍恍惚惚地问木天:“我妈妈都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木天咬咬嘴唇说,“如果你妈妈不喜欢你听电台的节目,我想你还是少听为好。”


    我看着他,简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然后他补充说:“如果你妈妈反应到台长那里说我带坏你就惨了,我们台长最反感的就是这个,我想你还是不要给我惹麻烦了。你说呢?”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后我转身就走了,那是个天很蓝很蓝的下午,我在大街上一路狂奔,硬是将眼泪逼了回去。


    我从此不再听木天的节目,他的儒弱和自私推翻了我对青春的很多美好的设想,还有我的母亲,她背对着我所做过的一切我永远都没法做到原谅。这一切我都没有告诉唐池,我只是换了一个ID上网和雨辰聊了聊,我把我和木天之间的种种都告诉了她,雨辰充满怜爱地对我说:“成长就是这样,痛并快乐着,亲爱的你得接受这个世界带给你的所有伤害,然后无所畏惧地长大。”


    “谢谢雨辰。”我说,“原来认识一个人是如此痛苦的事情。”


    “会好起来的,相信我。这是代价,也是收获。”


    我谢谢她,很礼貌地与她告别,她答应我,有空会替我写一篇小说,你希望我在小说里用什么样的名字呢她问我。


    “消失的双鱼”吧,我说,然后我下了线。


    是的,消失的双鱼,木天将永远也收不到双鱼的信了,永远也不会知道原来双鱼就是夏奈。对他来讲,不知道会不会也算是一种遗憾?


    漫长而寂寥的暑假,除了上网就是看电视,唐池比我忙,她有画也画不完的画,可以挣到挣也挣不完的钱,在她不好意思地拒绝了和我一起上街逛逛的请求后,我接到了林家明的电话,他约我一起去爬山。


    我没好气地说:“这么热的天爬什么山?”


    “山里很凉爽的。”林家明说,“我们可以跟旅行团坐车,当天就可以来回。”


    也许真是寂寞得发疯了,我答应了他。


    无可否认的是,那是一次相当愉快的旅行,山里的空气很新鲜,阳光曲曲折折地照进来,让人感觉像是秋天,林家明背了一个大包,里面全是吃的。每走一小段递上来给我吃。我想起唐池关于有钱后的一个愿望,就是找个大帅哥替她背着旅行袋去环游世界,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林家明说,“初三后好像就很少看你笑了。”


    “不开心怎么笑得出来!”


    “那你现在是开心喽?”他说。


    “还行。”


    “夏奈你与众不同。”林家明说,“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与众不同。”


    “别拍我马屁,我可不领情。”我板着脸,迎着头上四散下来的金色阳光。


    “你不会忘了我吧?”林家明担心地说,“以后我们不在一个学校了。”


    “不会。”我很认真地说。


    “我会想念你。”他傻傻而动情地说。


    四周的树叶沙沙作响,我看着林家明,这个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的林家明,然后我想到了木天,如果是他对我说这句话我会怎么样呢?


    在那个天很蓝的下午,彻底的告别后,木天到底会不会想念双鱼呢?


    然后我听到自己用冷冷的声音对林家明说:“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暑假终于过去,高中生活按部就班地开始,那是一个奇怪的阳光灿烂的秋天,天一直暖和而舒适,学校里进行了一翻修整,显得更加地漂亮了。唯一的遗憾是我和唐池不在一个班,当然也不再是同桌了。


    我的同桌换成了一个呆头呆脑的小白脸男生,说起话来细声细气,让人恨不得在他的背上打上一拳,看看可不可以把他的声带给打粗些。不过他成绩还行,考数学的时候,他会把试卷悄悄地递过来给我看答案,作为交换,考英语单词的时候我也会多多地照顾他。


    上午第一堂课刚下,唐池的脑袋瓜就从我们教室门口伸进来。我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出去,她做出一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肉麻表情对我说:“哇,想死你了。”


    “找个新欢啊,”我拿她开心,“你就不必承受思念之苦啦。”


    “那可不行!”她抱抱我,“今生今世只爱你。”


    我做呕吐状。她笑得天花乱坠。


    由于是本校直升的,我们在学校也可以耍耍老资格,到食堂打饭的时候插插队,走过操场的时候背挺得老直老直,做课间操的时候手脚懒洋洋,看初中部的女生的时候斜着眼,甚至,用脚一把踢开黄豆豆画室的门。


    当然这事儿是唐池干的,黄豆豆在惊天动地的踹门声中抬起头来,问唐池说:“抽风啊,有没有礼貌?”


    “嘿嘿嘿嘿。”唐池说,“老黄我兴奋啊,实在是兴奋,原谅原谅哦。”


    “又有银子挣了?”看来黄豆豆比我还要了解她。


    “是呀是呀,雨辰又让我画插图啦,她上本书卖得不错,读者对我的插画好评如潮啊!”唐池眉飞色舞地自卖自夸。


    “那要请客啊。”黄豆豆说。


    “NoProblem!”唐池财大气粗地说,“想吃什么尽管提!”


    “对了,一幅图给你多少?”


    “以前三十,这次八十。”


    “你们这一代真有机遇,”黄豆豆由衷地说,“出名要趁早,说得一点也没错。”


    “你怎么有点酸溜溜的。”我笑黄豆豆。


    “喂!不许诋毁我的偶像啊,人家这是淡泊名利,你懂不懂?”唐池赶快跳出来替黄豆豆作主,这么多年了,她始终这样,一遇到黄豆豆的事就马上和我解除统一阵线联盟,没劲得要命。


    “别拍我马屁。”黄豆豆说,“我马上要组织一批作品参加省里的中学生绘画比赛,我要你全力以赴,争取拿个大奖回来。”


    “是。”唐池立正说,“绝不辜负领导重望。”


    可是我没想到唐池又要我做模特儿,初二的时候唐池曾经替我画过一幅画,那幅画画得不错,一直挂在黄豆豆的画室的墙上,但为了那幅画我可吃尽了苦头,坐在那里好几个小时动也不能动,现在,要让我再坐,我可不愿意。


    我说:“拉倒吧,别画我,我老太婆了有什么好画的。”


    “我会画出和上次完全不同的感觉,夏奈我要的就是你现在的这种感觉,你脸上的每一丝表情都让我有创作的冲动。”


    “坐不住了。”我说。


    “不让你坐。一切都在我心里。”唐池说,“相信我,我会画出最美的一幅画来。”


    “你不如画风景。”我乱建议。


    “哈哈,那我不如收笔。”听唐池的口气,她好像已经是名扬海内外的大画家了。真不是一般的显宝,不过如果不用坐在那里受罪,那就让她画去好了,没准我还会被她捧为最红的模特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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